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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

来源:网络 时间:2017-08-10 14:21
暗室作者:江户川乱步序篇 毒焰篇第一章 隐阱和钟摆第二章 旋涡和骷髅篇第三章 暗室篇序篇 毒焰篇三个漂流者蓝天上万里无云。在一望无际波浪不惊的大海上,只有小小的浪花在无休止地抖动着。头顶上初秋的太阳把光线撒向大海,使海面泛着银光。往周围望去,看不到陆地的一点踪影,四周只有宽阔无边的圆圆的水平线。天空是圆的,海也是圆的,仿佛整个世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似的。在
或和服。再加上窗帘和地毯的色彩,现在河合家的客厅
成了百花盛开的花园。
    一个小姐睁大了眼睛,有点害怕地小声说:
    “那个家伙究竟想把兰子怎么样?”
    “说不定像一次报纸上报道的女学生那样,想绑架兰子小姐。要不然……”
    毕竟当着本人的面无法说出下边这些话来。她心里想说的是,不然的话会被扒光衣
服,惨遭杀害。
    其中一个年纪最轻的小姐自私得很,她天真地说:
    “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大事。如果从此在舞台上再也看不到兰子,那我们怎么办?我
们怎么活下去?”
    一个胖乎乎的身穿和服显得很清纯的小姐含着泪提醒年少的小姐说:
    “哎呀,我们的事情无所谓,别净说那些不解决问题的话。再认真一些,香兰子想
一想。”
    “关于这个问题,昨晚在床上我和而给商量过了。我有一个好主意。”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西装看上去报机灵的小姐,名字叫杉崎瞳。她是最近才当上委员
的,是一个富商的千金。
    一个穿红裙子,涂着浓浓眼睑育的小姐吐了一口香烟,开玩笑似地问道:
    “好主意?什么好主意?”
    “我的主意是……”
    她巡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
    “我的主意是咱们商量一下,给兰子找一个替身。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
    “嗯,这主意有意思。”
    “可是,有替身吗?这可是玩命的买卖呀。”
    “当然是玩命。可是,有人愿意排着性命担任这个角色。而且不是女的,是个男
的。”
    瞳说话的口气越发显得严肃认真。
    “怎么?是个男的?男的能当兰子的替身吗?”
    “当然可以。他是我亲戚家的男孩子,是N大学的学生,柔道二段。人看上去很苗
条,在学技演戏时经常扮演女的。比我还有女人味呢。他叫野泽,特别崇拜兰子。他乐
意当兰子的替身。”
    “柔道二段,不错。说不定遇上旋涡贼一下子就把他抓住了。”
    “对!一点不错。这样,不仅保证了兰子的安全,而且还有希望抓住那个旋涡贼。
这个主意太好了。耕绘当然赞成,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吗?”
    其中也有不赞成的。尤其是花菱本人认为找个替身是胆小的表现。但因多数人赞成,
找替身的计划就定了下来。兰子也无法违背敬爱的大姐辆绘的意见。几个小姐卿卿喳喳
地吃完午饭,下午两点左右杉崎履回家把那个叫野泽的大学生藏在汽车里带了回来。
    大家刚刚集合到客厅里,瞳和野泽就走了进来。于是,小姐们好奇的目光一齐投向
了大学生的脸上。
    “哎呀,真漂亮!这就无可挑剔了。”
    每个人脸上都现出满意的神色。眼前这个青年,身穿整齐的学生服,黑黑的长发向
后梳拢,细长脸,面色红润。她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的这个纤弱的美青年竟然是
一个柔道二段的壮汉。
    瞳把青年领到兰子面前介绍说:
    “你可能认识,这位就是兰子小姐。兰子小姐,这位是野泽。”
    两人相距两尺运面对面站着,相互问候说:
    “诸多关照。”
    “我也请您多关照片
    不知何故,青年死盯着兰子的脸看了好半天。
    兰子好像受不了青年的视线,低下了眼睛。当她再次抬起眼睛与对方凝视她的眼神
相遇时,好像感觉到某种威胁,脸色都变育了。
    “野泽,你怎么回事?为什么那样看人?”
    在瞳的提醒下,漂亮的大学生才回过头来。
    他自我解嘲地说:
    “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真实的兰子小姐,好像有点难以自制。”
    说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下来,委员们又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桐线的母亲也列席了会议。此外警视厅的
刑侦科长中村以及剧场的老板也都集中到了这个花园里。
    会议决定接受剧场和兰子的意愿,只让兰子参加她担任主角的那一幕的演出。但出
入后台时全由野泽代替,而身穿野泽的服装的兰子则从其他地方出入后台。装扮成兰子
的野泽要在兰子家住上一段时间,女扮男装的兰子则住在河合家。
    剧场的老板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决定。刑侦科长中村虽然觉得这个决议有点离奇,
但考虑到这样做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抓到贼人,因此也就苦笑着表示了赞成,并
说好分别派几个便衣警察保护兰子和野泽。
    按下来,他们迅速地交换了服装。兰子卸了校,描粗了眉毛,把眼睑化了一下妆,
再把头发梳成背头,变成了一个大学生。她本来就身材高大有男人的气质,很适合女扮
男装,看上去显得很自然。
    而野泽则在脸上涂上白粉,描上细后,抹上口红,穿上兰子的裙子和高跟鞋。当他
从更衣室出来站到大家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位窈窕淑女。
    如果这是在化装舞会上,可能会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并引起哄堂大笑。然而,现在
小姐们看到眼前这离奇的情景不但没关,反而对这足以以假乱真的装扮感到有些害怕起
来。
    接下来,两人开始了不可思议的行动。化装成大学生的兰子穿着野泽不合脚的大鞋,
故意不在大门口上汽车,而是在三个身强力壮的便衣刑警的保护下,像工薪人员或大学
生那样悠闲地沿傍晚的街道走去。
    装扮成兰子的野泽毕竟没有勇气在街上行走,他遮着脸在门里面乘上汽车,故意只
带一个便衣刑警出发去剧场。按计划,他应该在剧场的后台与兰子会合,在兰子演出结
束之前,他躲藏进衣服柜里等待。
    这时,四周已经是一片暮色。暮色中,距河合家前门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一辆很漂亮
的空汽车已经在那里停了一个多小时了。看样子这辆汽车好像在等什么人。
    但是,细心的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辆汽车看上去像是空车,而实际上不是空车,
车的座位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当化装成大学生的兰子一行人和野泽的汽车通过时,不知为什么车里人就悄悄抬起
头看他们,好像很关注他们的举动。
    啊!怎么那张像影子似的人没有脸?不对,有脸是有脸,但那张脸就像是雕刻出来
的一样毫无表情。皮肤像死人似的苍白,皱着眉头,两眼无神,嘴半张着一动不动,露
出一嘴的黑牙,看上去像个怪物似的使人感到恐惧。
    那么,各位读者,轻歌剧界的女王花菱兰子果真不会出事吗?有闲小姐们的替身计
划这个奇特的计谋能奏效吗?大学生野洋能不能制服恶魔呢?
    难道我们没发觉这个替身计划中存在着某种复杂的令人担心的东西吗?杀人庞王大
曾根龙次的妖术是否已经悄悄地像一张无形的蜘蛛网一样逼近了兰子呢?
      黑影 不可思议的替身计划开始执行后的第五天晚上,花菱兰子正在后台进行那个骑兵军
官龙的化妆。这时,她总感到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因为一双崭新的鞋子的纽扣脱落了。
    “哎呀,这怎么办?今晚肯定要出事。莫非…·”
    想到这里,连具有男子气质的她也禁不住心脏咧蹦直跳。
    和她搭档扮演卖花姑娘的水上贴子走到她身边说:
    “哎呀,兰子,你脸色苍白。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好了。”
    兰子强装着没事似的和翎子一起从狭窄的台阶上下来往舞台上走去。
    这时,残子换了一下拿花篮的手,好像问什么大事似的小声说:
    “兰子,我能问一下那个事情吗?”
    “那个事?什么事啊?”
    “就是那个黑影子。都说有一个吓人的像黑影子似的人在舞台四周转来转去。管道
具的大叔说从两三天前就开始了。听他说有一个奇怪的黑色的东西躲在大道具的夹缝里
一直在看着我们。”
    兰子吃惊地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说:
    “真的?”
    “我没亲眼看见过。可是大家都悄悄这样说,我看不像是撒谎。”
    姑子也吓得脸变了色。
    台阶下面光线昏暗的拐角处是放置小件道具的房间。房间的门一直开着,因此有意
无意地总会朝里面看上一眼。那里边除了杂乱无章的小件道具外,地上还躺着一个舞台
上演出用的被剥光了衣服的假人。那是上次兰子一人饰演两个角色时用过的假人。在昏
暗的灯光下,那个肤色苍白的蜡人闪着吓人的光。
    兰子不高兴地皱着眉嘟哝说:
    “怎么还放在那里,早就应该把它处理掉了。”
    在那场演出中,扮成资公子的兰子被恋人用手枪打死在地上。接着,同样由兰子扮
演的贵公子的好友跑上来抱起被打死的贵公子。当倒在地上的兰子巧妙地和蜡人换了位
置,接着迅速地又以另一种打扮出现在舞台上时,顿时观众席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奇妙的构思博得了人们超出寻常的欢迎。
    掌声固然令人高兴,但是每当她抱起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蜡人时,就总感到
不舒服。她甚至希望这个公演快点结束。那个蜡人现在就光着身子不知羞耻地躺在那阴
暗的角落里。每当兰子路过那里,就感到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似的,心中有一种难以
形容的不祥的感觉。
    不过,今晚的情况不仅如此。她们看见在那个蜡人旁边还藏着一个更可怕的东西。
    饰演卖花姑娘的翎子拉着兰子的胳膊声有嘶哑地大声说:
    “兰子,快!我们快去那儿吧!”
    兰子当然也看见了。她和贴子撒腿就跑,差点没喊叫起来。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他们说的黑影子,是不是就是那个东西呀?好像是一个黑色的人趴在那里。”
    “对而且……”
    兰子打着哆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且,他趴在结人身上,好像想把它抱起来。太可怕了。那可是你的蜡像邮。”
    给姑子这样一说,兰子感觉自己好像被那个怪物抱住了似的,禁不住浑身一颤。她
感觉似乎听见了那个家伙呼啸呼味的喘气声。
    “兰子,姑子,快!快!你们俩在那里做什么呢?《春天的原野》已经开始了。”
    舞台监督K先生在布景后面焦急地喊她们。果然,舞台上少女合唱队的〈晴天的原
野》已经差不多演唱了一半了。
    “老师,刚才那里……”
    兰子跑过去想把黑影子的事告诉他。可是K先生没有听完就说: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说着把她推到了舞台上。
    一旦站到舞台上,那么这里就是她的战场,更何况自己扮演的是威武的骑兵军官龙,
因此必须忘掉黑影子的事,微笑着面对数千双观众的眼睛。
    “阿兰!”
    “兰子!”
    “兰子!兰子!兰子!兰子卜……”
    大嗓门的女高音以及处于变声期的男中学生的捧场声震耳欲聋。
    大型轻歌剧的第一幕描写的是在春光明媚的原野上骑兵军官龙与卖花姑娘初次相遇
的情景。背景音乐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原野风格的乐曲。剧情的描写既巧妙又轻快。
    第一幕顺利结束。在舞台切换的间隙,舞台正面的广播喇叭里传出女播音员清脆的
声音。
    “春日呼的冲野先生,请您到大门口去。”
    播音员刚要重播第二遍,突然好像是电线断了似的,声音一下子断了,接着传来莫
名其妙的嘎嘎嘎的杂音。也许是机器故障,但总使人感到这是不祥之兆。数千观众顿时
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了播音喇叭上。这时,突然从喇叭里传出一个男人
粗粗的使全场震惊的声音。
    “就在今天晚上。今晚将出现一个红色的旋涡。要流血。今夜……”
    刹那间,坐了数千观众的剧场变得鸦雀无声。剧场的工作人员和保护兰子的刑警们
向正门的办公室跑去。喜欢看热”闹的一些观众纷纷离开座位汇集到了办公室玻璃窗外
边,把办公室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为什么,这时办公室里着不到一个人。只见负责接待工作的那个播音员被堵上
嘴反绑着双手躺在地上。
    其中一个便衣刑警急忙拿掉堵在她嘴里的东西,问她说:
    “喂¥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少女由于惊吓过度,面无人色,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眼里噙着泪小声说:
    “那个东西没有脸,像个黑呼呼影子。一阵风似的进来死死地抱住了我。”
    “然后,是不是他替你播音了?”
    “是的。他好像在麦克风前面说了些什么,具体我不太清楚。”
    看样子,这可怜的姑娘当时是吓昏过去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正在这时,好像计划好了的议的,在后台又发生了大
事。
    第一幕结束之后,扮演卖花姑娘的水上站于想休息一下。她独自一人治舞台的背面
往后台走去。
    只见大型背景道具高高地竖在那里,而下面则横七竖八地放着假树和纸糊的黑油油
的石头等。
    由于刚才在放小道具的房子里看到了可怕的东西,所以越于尽量不看那些道具的背
影处,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但是,她心里好像有一个人在吓唬她说“瞧!就在那里”。
因此,越是不看,越是像有磁铁吸引似的禁不住往每个暗处看。
    “啊!那个黑黑的东西藏在那里!”
    一个黑影子就躲在那堆纸糊的假石头后面,而且,黑影子好像在朝已经走不成路的
姑子逼了过来。
    她想大声呼救,想推开对方逃跑。但此时的她由于恐惧浑身麻木,像个可怜的木偶
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会做了。
    这时,黑色的怪物走到姑子身边,用像洞穴中的那种阴森恐怖的声音说:
    “就在今夜。今夜很危险。你要好好注意兰子。听到了吗?”
    哎?这个黑色的怪物好像在担心兰子小姐的安全。这话听起来感到有点前言不搭后
语,但这家伙好像是自己人。
    想到这里,姑子稍微镇静了一点,她盯着黑影壮着胆子问道:
    “你是谁?”
    黑影子冷冷地说:
    “不要管我是谁。告诉兰子,让她小心。”
    从声音看,是个年纪相当大的老人。这点从他弯着腰也可以证明。
    姑子发现对方是个老人,而且是自己人,胆子更加大了。她追上想要离开的黑衣人,
伸手抓住他的衣服说:
    “清等等。今天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啊?”
    但是,胆大的姑子却看到了一个令她吓破胆的情景。蒙在那个人头和身上的黑色衣
服被姑子给扯掉了,脸一下子露了出来。
    刹那间,姑子“啊”的一声就吓得晕倒在了地板上。
    听到惊叫声,黑衣人好像也大吃一惊,他重新蒙好脸慌忙消失进了黑暗中。
    姑子究竟看见了什么呢?是什么把她吓成那个样子呢?
    听到姑子的惊叫,人们急忙跑来,把晕过去的姑子抬到了后台休息室。经过人们七
手八脚的救护,姑子终于醒了过来。但醒来的姑子开始时只是一个劲地发抖,吓得连一
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许久,才会断断续续地说一些话。姑子的话给在场的人描绘了一
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我看见一副骨头架子,一个披着黑色衣服的骨头架子。”
    据姑子说,黑色衣服里边露出来的脸上没有皮肤,是一个骷髅。长眼睛的地方是两
个黑窟窿。长鼻子的地方也是个黑窟窿。没有嘴唇,只看见一排白色的长牙。
    “但又不是骨头架子。长眼睛的黑窟窿里有两个大眼珠。眼珠血红,闪闪发光。”
    更主要的是,那个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像妖怪一样。哪有死人的骨头架子会说话呢?
这太荒唐了。
    “站子,。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老觉得害怕而产生了错觉?怎么会有那种荒唐的
事情。”
    站子很认真地坚持说:
    “不,我的确看见了。绝对不是幻觉。到现在我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他那充血的眼
睛。是真的,真的。”
    当然,刑警们按照姑子的描述,把舞台的前前后后接查了一遍,但什么也没发现。
      红色旋涡 虽然第二场的舞台进具已经布置完毕。但由于刚才的事情,舞台上空无一人。不了
解实情的观众们催促开演的掌声一阵高过一阵。
    而在后台,人们围绕是继续演下去还是停止演出,正在进行紧张的讨论。少女合唱
队里吓坏了的姑娘们多数主张停止演出。但是,兰子本人却以骑兵军官龙的威严主张继
续演下去,剧场的老板出于经济的考虑也支特兰子的意见。
    刑警们也认为现场有这么多人,而且刚才反复搜查了多次也没发现可疑人的踪影,
肯定是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何况,坏人再坏也不敢在这么多人的舞台上出手,不会出问
题。于是决定开始演出轻歌剧的第二幕。
    第二幕是骑兵龙在兵营里进行训练的场景。背景是远远望去的兵营,兵营上方晴朗
的天空上有两朵椭圆形的白云在缓慢地飘动。
    本来应该是骑马训练的场面,但省去了马,只是由三十几个摆着骑马姿势的女兵们
排成长长的一队,在由兰子扮演的军官的启挥下围着舞台跑动。
    她们或抱臂,或抬脚,或跪姿拒枪,或卧倒,或和着军歌呐喊。每当她们排着从在
舞台上行资时,高街发级的铁后跟就会发出不协调的像踢踏舞似的响声。
    接下来是第一幕里那个卖花姑娘从兵营的墙外边走过。是刚刚恢复过来的站子出场
了。兰子扮演的军官呵斥盯着姑娘看的士兵们,然后军官来到墙外边和姑娘小声说了些
什么。接下来是兰子扮演的军官返回舞台中央,她一直走到乐地附近,开始唱赞美卖花
姑娘的很长的一段独唱。
    昏暗的观众席传来暴风雨般的鼓掌声和叫好声。
    士兵们在兰子身后排成一列,眨眼间又变成了少女合唱队的姑娘们。舞台正前方的
聚光灯的强光对准了兰子。在白昼般灯光的照耀下,骑兵军官龙显得格外光彩夺目和高
大。
    乐队的指挥在使劲地挥动着指挥棒,管弦乐器的声音把整个剧场都震动了。接下来,
兰子张开她那可爱的红嘴唇,唱出美妙的女高音。
    剧场里顿时鸦雀无声,数千观众屏住了呼吸。评头论足的没有了,掌声也没有了,
剧场里只剩下兰子的歌声和乐器的伴奏声。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像噩梦似的事情在兰子身边发生了。你瞧,兰子整个人
怎么被红色的旋涡给裹住了?一无所知的兰子还在认认真真地唱着。而观众们看到的是
被裹在血水旋涡里的兰子眼睛闪着光,怀疑她是不是发疯了。
    原来是聚光灯的白炽光突然变成了旋涡状的红光。而且,直径一丈多的这个红色旋
涡以兰子为中心开始旋转起来。
    也许是急速旋转的红色旋涡使观众看花了眼,只见满身黑红条纹的骑兵军官龙在东
倒西歪地不停旋转。她已经不是骑兵军官龙,而是一个不停蹦跳的恶魔。
    很快,兰子也发觉聚光灯不大对劲,独唱时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红光。怎么回事?啊!
旋涡!是恶魔旋涡!惊慌失措的兰子在舞台上东躲西藏,企图摆脱这个恶魔旋涡。可是
无论她跑到哪里,灯光旋涡都紧随着她。
    扮演士兵的少女合唱队的姑娘们当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看到兰子慌了神,姑娘们
也大呼小叫他满舞台乱跑起来。整个舞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观众们又一次全场起立。当他们明白了这是恶魔捣乱时,纷纷开始喊叫起来。
    不用说刑警们急忙跑到了舞台正面三楼的配电室。但是和前几次一样,犯人已经逃
离现场。青年电工也像那个女播音员一样被捆绑在地上。恶魔肯定是把电工捆起来,然
后把事先准备好的赛路影片插在聚光灯的灯头上,让聚光灯的灯光旋转的。
    但事情的真相是后来弄清楚的,现在还是让我们看看舞台上的情况。
    就在姑娘们惊叫着在舞台上惊慌失措地乱跑时,不知是谁又切断了电源。整个剧场
顿时漆黑一团,接着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怒吼声和口哨声。不过,电源只中断了三十来秒
钟,灯很快就又亮了,而且比刚才还要亮,整个剧场如同白昼。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有兰子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而且,兰子的模样显得
惨不忍睹。
    骑兵龙的帽子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头发乱蓬蓬的,脸色铁青,只有眼睛像发了
疯似地瞪得大大的。
    吵嚷不休的观众发现事情不对头,立刻安静了下来。这是怎么了?看样子要发生什
么大事。兰子那张恐怖的脸和吓人的眼睛到底意味着什么?数千只不安的眼睛一下子全
都集中到了兰子铁青的脸上。
    观众感到兰子那张小巧的脸像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似的一下子变得巨大无比。他们除
了兰子那张美丽的脸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在数千只眼睛的注视下,兰子的面部在痛苦的折磨下逐步变形,红色的液体从她没
有了血色的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流。是血!兰子在吐血!
    鲜血奋不停地往下流淌。血染红了她娇嫩的下巴和她金丝级子的军跟。
    观众们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切。整个剧场静得像是一座墓地。
    这时兰子的表情忽然发生了变化,她笑了。也许是由于过分的痛苦发疯了,她嗤嗤
笑了起来。股股鲜血从她嘴里喷射出来。她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剧场里的观众像得了瘟疫或在做噩梦似的感到脊背发凉。
    不用说这又是恶魔所为。广播里说的话不幸兑现了。红色旋涡出现了。兰子的嘴唇
染上了鲜血。
    但是,观众们的噩梦并没有一直做下去。他们中的大多数很快清醒了过来,意识到
眼前发生了杀人事件,禁不往又发起抖来。剧场的工作人员和便衣刑警立刻朝舞台上冲
去。
    恰在这时,好像有人发信号似的剧场里的灯光又熄灭了。不过这次仅灭了二十来秒
钟。
    据事后调查得知,两次电灯熄灭,总电源控制室里都没有电工在场。看来肯定是有
人乘电工不在切断了电源。
    但是,如果说两次切断电源是一般的恶作剧,那么和舞台上发生的事件如此一致就
太不可思议了。但是,如果是建涡恶魔所为,那么两次断电和杀害兰子又有什么联系呢?
人们不明白有什么必要切断电源。
    总之,当电灯再次亮起来时,可怜的兰子已经倒在舞台的中央气绝身亡了。见此情
况,三个像是道具搬运员模样的人不等刑警赶到,飞身跑上舞台抱起兰子的尸体往后台
跑去。
    “喂!等等!别乱来!”
    但是,当刑警们喊叫着跑上舞台时,抬尸体的三个人已经消失在了二楼。而且,刑
警们的话音还没落,幕布就呼啦一下子落了下来。观众和舞台被隔成了两部分。
    剧场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有的观众吓得急忙往家逃,好奇的观众拼命想往舞
台上挤,有的则在那里大声议论起来。崇拜兰子的姑娘们已经是泣不成声。
    当舞台上发生杀人事件时,舞台下面还同时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当时兰子正在舞台上口吐鲜血,发疯似地嗤笑。而在舞台下边,三个像是道具搬运
工模样的男子在做一件奇怪的事情。
    灯光昏暗的地面上放着一个棺材大小的开着口的木箱子,三个人在拼命往木箱子里
装一个色彩华丽而柔软的东西。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人。那东西穿着骑兵军官龙的金丝服装。啊!看见脸了,是
一个漂亮的女子。而且,脸长得和兰子一模一样。哎?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兰子在舞台
上受着痛苦的折磨,另一个兰子在舞台下面被装进了箱子。她一下子变成了两个兰子。
莫非兰子借尸还魂了?难道舞台上的兰子在噩梦中走到这里现身了吗?
    三个男人一声不响把兰子装进箱子,然后用绳子捆好,像搬运一般的行李一样,喊
着号子从地下室出来消失在了出口处。
    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被狐狸精迷住了魂魄?不,这
既不是做梦,也不是狐狸精作怪,而是的的确确出现了两个兰子。一个兰子被装进箱子
抬出了剧场,另一个兰子吐着血被抬到了后台。
    我们想追上去看看箱子里的尸体,又担心被抬到后台的浑身是血的兰子。那还是先
看看后台的兰子吧。
    当时舞台上的四名刑警紧追着抬兰子尸体的三个男人来到后台。
    其中一个刑警在三个不懂规矩的男人身后斥责他们说:
    “喂!你们几个先不要走,回头有事情需要调查。”
    不过,眼下还不是调查这事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是确定兰子的死因。四个刑警大
步在屋内走去。
    进去一看,发现身穿学生装的野泽站在屋子中央。刑警知道他是兰子的替身,就问
他说:
    “哎!你不是野泽吗?兰子呢?兰子的尸体哪里去了?”
    青年一脸狐疑地看着四个刑警说:
    “是,我是野泽。您有什么事片
    “你说什么?你不知道前台发生的事?兰子的尸体刚刚被抬到这里。”
    “什么?兰子的尸体?!你在胡说什么!我刚才一直在这里打磁题……”
    “喂喂!你清醒一下。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瞧!兰子的尸体不是在床上吗?”
    其中一个刑警发现了兰子的尸体,不耐烦地叹道。
    “什么?啊,您是说这个呀。这是搬道具的人刚才搬来的。”
    “你看,你不是知道吗产
    “可这不是兰子啊。”
    莫非这个青年神经错乱了?明明身穿骑兵军官龙的服装,脸色铁青布满血污的兰子
就躺在眼前,他却硬说不是兰子。
    刑警指着床上吼叫道: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说这不是兰子?”
    野泽越发神经错乱似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是说这个?你说这个是兰子?你在胡说什么呢。请你再走近一点
看看。”
    刑警们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仔细查看兰子的尸体。有的摸了摸兰子的额头,有的
拉拉兰子的手。
    突然他们吃惊地缩回了手,呆呆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把他们吓成这样子呢?不用我晖咦,我想各位读者已经想像出来了吧?就是
那具蜡像,是那个躺在道具房里的那个和兰子一模一样的蜡像。
    但是,蜡像怎么会站在舞台上口吐鲜血,发疯般大笑呢?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
必须有一个活的兰子。哎呀,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又出现了第三个花菱兰子。
    那么,刚才舞台上那个吐着血大笑的兰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魔术师 在东京最大的轻歌剧舞台上,发生了难以想像的怪事:著名歌手花菱兰子突然之间
变成了三个人。
    扮演成英俊的骑兵龙的兰子正在舞台上演唱,却吐血而死。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舞台下面的地下室里,另一个兰子被三个粗野的男人装进一个
奇怪的箱子里从地道抬出了剧场。
    而第三个兰子,那个在舞台上吐血死去的兰子,被抬到二楼的后台之后,却神不知
鬼不觉地变成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蜡像。蜡像不可能在舞台上独唱、吐血和挣扎的。在真
正的兰子倒下的瞬间,所有的电灯都熄灭了。虽然只有二十秒左右的时间,但这段时间
里,整个剧场漆黑一团。毫无疑问,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有人把人和蜡像掉了包。
    这个蜡像就是上个月举行公演时,因兰子一人要演两个角色,蜡像师特意为兰子做
的。蜡像原本放在道具房里,不知是谁把它拿来做了兰子的替身。
    可是,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这样做呢?
    发现情况不妙的四个刑警跑到兰子的后台休息室时,看到兰子的保镖也在那里。可
是,他却告诉刑警躺在床上的不是兰子,而是一个蜡像。这使几个刑警感到有些文二和
尚摸不着头脑。
    一个看上去像老资格的刑警,目光严厉地说:
    “岂有此理。刚才倒在舞台上的肯定是兰子。蜡像怎么可能会在舞台上走动唱歌!”
    站在床头边的野泽抱着双管冷冷地说:
    “这么说,肯定是在运到这里之前掉了包。”
    “嗯,肯定是这样。那,刚才那三个家伙很可疑。喂,你快去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听到年长刑警的吩咐,年轻的刑警立刻朝楼下跑去。但是,过了一会儿又一脸沮丧
地回来报告说:
    “哪儿也找不到,他们好像不是这剧场里的人,可能是化装成搬运道具的工人混进
来的旋涡贼的部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再去寻找也最白搭。他们现在肯定已经不在剧场里了。
    “可真正的兰子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混蛋!看来他们有别动队。说不定他们乘断
电的机会把兰子运出去了。肯定是用这样一个蜡橡拖住我们,延误我们的追击。对!肯
定是这样!喂!你们快去出口处去查查!快!”
    年长刑警叫喊着第一个冲出了房间,其余三人也急忙向外跑去。
    可是,他们问遍了所有出口处的值勤人员和剧场里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看到有人
把兰子抬出去。
    当然,他们立刻把此事报告了警视厅刑侦科,迅速在全市布下了警戒线,但依然一
无所获。
    兰子失踪了,而且生死不明。花菱会的干部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四个刑警垂头
丧气地回到原来的后台休息室时,以委员长河合带给为首的五个小姐和英俊青年野洋正
在严肃地商讨对策。不知何故,今夜惟独者不到推荐野蜂当兰子替身的杉崎瞳的影子。
    “可是,电灯才熄灭了一会儿,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把兰子运到人看不到的地方
呢?而且,舞台的四周都有我们在看守着,舞台上还有其他女演员在场。光线再暗,也
不可能把兰子带走。”
    “那么,是不是从舞台上跳下来通过正门带走了呢?”
    “那更不可能了。即便是巧妙地通过了观众席,外面还有走廊呢,那里有许多剧场
里的引导员在走来走去。而且,无论从哪个出口出去,都有工作人员和引导员在守着。
只是剧场内停了电,外边的灯光很亮。我觉得无论如何不可能看漏穿着骑兵龙红色服装
的兰子的。”
    “你说的倒也是。那到底兰子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都说那家伙会变戏法,说不定他用了我们想象不到的诡计。”
    “怎么办呢!我真想哭。哎,刑警先生,你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兰子会有事吗?警视厅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面对这些漂亮姑娘的七嘴八舌的问话,凶猛强悍的刑警们只有报以苦笑。
    年长的刑警微笑着说:
    “是的。我们已经进行了充分的布置,你们放心好了。如果兰子小姐还活着,我们
一定把她完壁归赵。”
    不料这句话反而把事情搞糟了。
    “什么?如果还活着?这么说兰子也许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对,她吐那么多血,
肯定已经死了。哎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的计谋没错。开始时,警察担心的事情一点也没发生。这个野泽替身当得很
好。都说在舞台上没问题。你们瞧,就是在舞台上,而且是正在独唱时出了这事故。这
不能不说是警察疏忽大意。”
    小姐们的议论起来越尖锐。
    “小姐们,不必如此灰心,说不定马上就会有好消息。在这里议论来谈论去也不解
决问题,还是请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也暂且回去了。”
    年长的刑警敌不过姑娘们的七嘴八舌,想打退堂鼓。四个刑警刚想离开屋子,突然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请等一等,我有话给你们说。”
    众人大吃一惊。房门像被风吹着似的轻轻地打开了,只见门外面昏暗中站立着一个
奇怪的人。这个人全身裹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头戴土耳其帽子,脸上戴着一具毫无表情
的面具。
    小姐们像看见了怪物似的吓得浑身战抖,她们抱在一起纷纷往墙角躲去。
    离门口最近的年长刑警吃惊地停下脚步,大声喊道:
    “是谁在那里?”
    只听那人旁若无人地说:
    “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什么?你知道真相?你不要老站在那里,能不能进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为什
么戴那么个奇怪的东西?”’
    刑警高度警惕地做好了准备,因为他担心眼前这家伙说不定是那个诡计多端的旋涡
贼。
    可是,各位读者,你们早就知道了。这个怪人直截了当地自报姓名说:
    “我是个老人,名叫久留须左门。我和旋涡贼有深仇大恨。”
    “噢,久留须左门。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你为什么要戴这奇怪的面具呢?”
    “哈哈哈哈,你是说这个吗?这个可不能随便拿掉。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
那几位小姐。要是把她们吓晕过去可不得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脸很可怕,丑得使人不敢看第二眼。是被大火烧的。请允许我不要摘下这面
具。”
    噢,原来在出事之前,扮演卖花姑娘的财子在舞台后面看到的那个死人骨架似的怪
物就是久留须老人啊。
    “嗯,这么说,那就回头再验明正身吧。那你想给我们说什么呢?”
    “我想告诉你们今晚这件怪事的真相。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旋涡贼的真实身份。
那家伙还是小孩子时我就认识他。”
    老人一字一句地说。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站在门口,像有意要堵住门不让人出去
似的。他身上披的满是皱纹的披风像窗帘一样把门口遮挡了起来。
    “那你说吧。”
    “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情。你们可能知道第二次停电的原因,但好像把第一次停电的
事给忘了。对不对?’”
    “不,忘到没忘。但是,第一次停电有什么用意吗?”
    “太有用意了。第一次停电比第二次停电时间长,一直持续了三十多秒。贼人利用
这段时间充分地要了戏法。”
    “戏法?究竟是什么戏法?”
    “他的主意很奇妙。那家伙曾拜师学过魔术。他的魔术手法很精湛。
    “你们懂了吗?他事先让他的部下混进剧场,在舞台的地板上做了手脚。你们可能
听说过舞台上用的传送装置吧?这个舞台上有大小十二个用于传送演员的开口。工作人
员从舞台下边的地下室把演员从这些方形开口送到舞台上。贼人把其中一个开口的盖子
拿掉,然后把能够升降的接送演员的台子一直升到与舞台的地板一般平。
    “懂了吗?于是毫不知情的兰子正好站在那个台子上开始独唱。在他们突然切断电
源的同时,台子也一下子落到了地下室。兰子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麻醉药麻醉了过去。
当然,地下室里有贼人的部下,他们迅速地处理完了一切。
    “他们把兰子从台子上放下来之后,又迅速把台子升高到原来的位置,并把它牢牢
地固定住。这些工作有三十秒钟足够了。你瞧,他们设计得多么巧妙。声音么,可能会
有一些。可是,当时音乐还在响,谁会注意到呢。”
    “你等等。既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老人毫不理会刑警的质问,继续说:
    “如果我事先知道,也用不着告诉你们,我一个人就阻止住他们了。可遗憾的是我
当时也不清楚他们的手法。不过你放心,当我发现了他们的这个计谋之后已经做了安排。
    “当然,兰子小姐已经被从地道里运出了剧场。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已经派了一
个得力的人在跟踪他们,不久就可以搞清贼人的巢穴,并会通知你们的。”
    “不过,暂不说事情的经过,你这样蛮干怎么行呢。如果情况紧急,来不及和我们
联系倒也罢了。
    “可是你说的还是有点不对头。第一次断电后,兰子还在舞台上,而且在第二次断
电之前吐了血,被运到外边去的兰子怎么会在舞台上唱歌呢?”
    “戏法。这就是戏法。如果兰子小姐当时从舞台上失踪,那么整个剧场就会大乱,
肯定会有人追赶他们。那样,贼人就有危险了。因此,当电灯亮时,和兰子小姐一模一
样的替身就站在她原来站的地方吐血给观众看。这样,大家就都去关注吐血的替身,而#p#分页标题#e#
不去管地下室的事了。
    “当然,替身吐的血是假的,是一洗就掉的红颜色。
    “那么,替身为什么又变成了蜡像呢?道理很简单。如果替身被抬到这个床上,被
人们仔细地查看,那不是很快就露馅了吗。也就是说,这个戏法需要双重替身。哈哈哈
哈,明白了吗?”
    怪人的推理思路严谨,连经验丰富的刑警也找不出破绽。的确,如此说来使用蜡像
的原因也就一清二楚了。可世间怎么会有和兰子小姐一模一样的替身呢?
    年长的刑警有点不耐烦地说:
    “那么,那个吐血的兰子小姐究竟是谁呢?这个你也知道吗?”
    “知道。”
    “他是,是谁?”
    “就是贼人的首领,那个被称为旋涡贼的男人。”
    “什么?贼人化装成了兰王小姐?胡说八道。兰子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贼人
首领的戏法再高明也不可能变成兰子。”
    刑警们听了老人这天方夜谭似的看法,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这个老糊涂,真是疯
了。
    “哎,你们不了解这个贼人首领。如果你们以为他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那就
大错特错了。旋涡贼其实是个二十刚刚出头,漂亮得像个姑娘一样的小伙子。”
    “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从他吃奶的时候我就认识他。”
    “这么说,是不是那个家伙把蜡像当他的替身,他本人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你
为什么不抓住他呢?”
    刑警们还是不相信这个怪人的话。老人回答得太流利了,反而使人感到可疑。
    这时老人仰起戴着面具的脸,像一只巨型蝙蝠似的展开披风,很得意地说:
    “抓住了。已经把地牢牢地抓住了。”
    听到这话,刑警和姑娘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噢,老人真的把那个凶恶的贼人抓住
了吗?
    刑警也恭恭敬敬地问道:
    “他在哪儿?贼人在哪儿?”
    老人悠然地说:
    “在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里呀?”
    “就是这个房间。”
      飞天恶魔 在场的人们禁不住面面相视。
    旋涡贼就在这狭小的房间里。他会藏在哪里呢?这里又没有大柜子,床上和床下一
目了然。
    这里除了四个刑警和后援会的五个小姐们以及野泽,再就是戴着面具的老人了。在
场的都是自己人,老人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你们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堵住这个门口了吧?就是为了
不让在这个房间里的犯人逃走。虽然这个房间里有一个窗户,但我想他不至于从窗户里
逃走。一方面窗户很高,另外,即使从窗户跳下去,外面到处是人。哈哈哈哈,这大概
就是瓮中捉鳖吧。魔术高手现在大概也没招了吧。”
    听了老人的话,人们又互相对视起来。那个凶恶的家伙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呢?
    也不知老人在和谁说话,他继续吓人似地接着说:
    “好!到底是恶魔的儿子。你小子到了这一步还面不改色,真令人佩服。”
    刑警不耐烦地说:
    “你究竟在跟谁说话呢?”
    “你还不明白?你把人扒拉扒拉看。我不是犯人,四个刑警不是犯人。再就是五位
小姐是真正的女性,她们也不是犯人。那剩下的是谁呢?”
    野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喊叫着说:
    “你是说我是犯人?胡说!你胡说!”
    老人张开他那蝙蝠似的披风,用他那布满皱纹的手指着野泽说:
    “就是你。各位,这小子就是那个可怕的旋涡恶魔。”
    “你胡说!我是兰子小姐真正的朋友。我每天装扮成她,辛辛苦苦地化装成女人。
而且,如果我是贼人,根本不需要在舞台上袭击她。我每天和兰子小姐在一起,有许多
机会下手。有常识的人都会明白。”
    “哼哼,你就是为了找这个借口,才故意放弃了那些机会。表面上当兰子小姐的替
身,装着很热情。背地里却在磨刀。”
    “你把犯罪的地点选在舞台上是出于你的虚荣心。从旋涡图案就说明你想让世人看
看你的手腕。你冒着巨大的风险,想干得漂亮些,让世人吃惊。”
    老人像事先准备好了似的轻而易举地把青年的辩解反驳了回去。
    “你的歪理很多。那么,证据呢?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吗?你可真会冤枉人。”
    “证据?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证据首先就在你衣服口袋里,就是你口
袋里的蘸上水的海绵球和麻布手绢。你刚才在舞台上吐的血,不是都沾在那上面吗?刑
警先生,麻烦你查一下他的口袋。”
    但是,还没等刑警靠近,青年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海绵球和麻布手绢。
    “你说的是这个吗?这是我卸脸上的妆用的。”
    “嗯,到浴室里去,给其他女演员看见不太好。可是那红色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是口红。”
    “喂!你是不是满脸都要涂上口红啊?不然,你的手绢和海绵球怎么会染红呢?也
不必在此争论,还是把证据放在刑警那里,回头再慢慢研究吧。”
    年长的刑警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跑上前去把海绵球和麻布手绢收了过来。
    “我想这另外一个证据你没法狡辩了吧?那就是把你介绍给这些姑娘的那个叫杉崎
睦的女子。她好像自称是一个什么实业家的女儿。她不是你的手下吗?
    “哈哈哈哈,怎么样?请刑警先生调查一下杉崎家很快就会清楚的。即使杉崎家有
一个小姐,也不会是那么漂亮的美人。”
    听了老人的话,后援会的小姐们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那就请刑警调查吧。可是,即使那个人是冒牌的,如果我说我事先不知道,那又
怎么样呢?凭你这些不可靠的证据……”
    英俊青年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凶相,说话也没有了学生腔。
    “那我就再拿出第三个证据吧。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拿出第四个第五个证据。这
第三个证据就是调查你所在的学校。你好像自我吹嘘是N大学的学生。要不要调查一下N
大学的学生花名册,对照一下那上面野泽的照片和你的脸是否一致啊?”
    青年不说话了。看来这次是被击中了要害无法逃脱了。N大学里肯定有名叫野泽的
学生,但可能和眼前这个野泽不是一个人。
    “喂!大曾根龙次!”
    老人乘青年不备,突然大喝一声。
    可疑的青年人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真名,不由得一下子变了脸色。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叫久留须左门。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也许你从你父亲那
里听说过,后来忘记了。那么我再说清楚一些,我是被你父亲大曾根五郎杀害的有明友
定男爵家的管家久留须左门。明白了吗?啊,看样子你终于明白了。
    “你父亲不仅在东中国海杀害了有明男爵,霸占了他的夫人和财产,而且还烧死了
曾经是他妻子的有明夫人。不仅烧死了夫人,还想把我也烧死。可我九死一生,才活到
了今天。我把我家主人的后代友之助抚养到今天,就是为了让他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而你则不愧是恶魔的后代,比你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到今天为止,你究竟绑
架了多少妇女!你凭借你那张好看的脸,让多少人流了血!又喝了多少人的血!
    “大曾根龙次!你还想装糊涂吗?你看看我这张脸。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被你父亲烧
成这样的脸!”
    说着,老人突然摔掉披风,摘去了帽子和面具。
    小姐们立刻尖叫起来,连一向坚强的刑警们也忍不住把脸扭了过去。
    只见老人的头皮发红,没有一根头发。脸上几乎没有肉,看上去像一只骷髅。圆圆
的眼球需在外面,眼睛通红。耳朵也烧没了,只剩下一个耳朵孔。长鼻子的地方是一个
三角形的窟窿,没有嘴唇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朵孔附近。外露的牙齿显得又长又白。
    就连心狠手辣的恶贼看到老人这张脸也吓得惊叫着倒退了好几步。他挥舞着双手好
像要挥赶什么似的。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造成的眼前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他的心禁不住
颤抖起来,双膝软绵绵地跪在了地上。
    这是最有力的证据。如果眼前这个青年不是大曾根戈次,绝对不会感到如此的恐惧。
直到刚才还犹豫不决,迟迟不动手的刑警们,此时再也犹豫不下去了。他们立刻从四周
扑上去,把青年的手捆了起来。
    “回头再听他的申辩,先把他带回局里再说。”
    年长刑警严肃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
    看样子青年人已经死了心。他一言不发地跟在拉着他的刑警的身后向门外走去。久
留须老人高兴得连面具也忘记戴,笑嘻嘻地也随后离开了屋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动
弹不得的五个小姐挤在一起,目送他们离去。
    他们沿狭窄的楼梯来到楼下。当走到舞台后面时,得知情况的剧场的工作人员、道
具搬运工、女引导员以及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
    “那个家伙就是旋涡贼。”
    “哎呀,脸蛋长得倒是蛮好看的。”
    “真想不到。看上去还像个孩子似的,怎么这么坏!”
    刑警们扒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舞台旁边走去。他们太大意了。就在这时,剧场内
的电灯又一次熄灭了,整个剧场一片漆黑。毫无疑问,一定是留在剧场里的贼人的手下
发现他们的头出了事而切断了总电源。
    “谁去看看配电盘!如果发现那里有可疑的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听到刑警的喊声,几个道具搬运工急忙朝地下室跑去。因为,剧场里的总配电盘在
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
    这时,只听黑暗中什么东西咋嚎响了一声。
    “啊!不好,绳子断了!犯人逃跑了!喂!木下君,犯人往那里跑了!”
    可是,四周漆黑一片,根本没办法追。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了。人们在黑暗中用手胡乱打摸着,被摸到的人吓得急忙想躲开。
周围一片身体的碰撞声、哭喊声、叫骂声,乱成了一团。
    不过,可能是道具搬运工找到了总配电盘,剧场里很快又恢复了光明。人们不约而
同地往四处张望,犯人在哪?旋涡贼在哪?可是哪里也看不到那个英俊青年的影子。
    “啊!在那里!”
    不知是谁指着舞台上的天花板叫喊了起来。
    大家一齐朝他指的地方望去。只见舞台旁边有一个二十多米的细铁梯子,有一个人
正在像猴子一样往上爬。正是那个穿学生服的青年。
    他没有选择乎地上的出口。因为外面大街上灯光明亮,到处是行人。他不想像老鼠
一样在人群中东窜西逃丢人现眼。
    舞台上方的天花板离舞台几十米高,上面吊着幕布和道具,还有供行走用的天桥。
看着都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青年爬上二十多米的铁梯子,站在天桥上向下面的人群在比划着什么。原来是在嘲
笑下面的人。那意思是说,你们上来呀。
    刑警们当然没有犹豫,他们立刻和几个身强力壮的道具搬运工分头从舞台两边的铁
梯子往上爬。因为青年站在两个梯子之间的天桥上,如果从两头夹击,就形成了关门打
狗之势。
    恰在这时,人群里又响起了恐怖的叫喊声。女人们纷纷四处奔逃。原来,她们发现
人群里有一个穿披风的死人骨架。
    久留须老人已经来不及考虑自己那张丑陋的胜了。他不顾东躲西藏的人们,摇摇晃
晃地走到铁梯子前,共命往上爬去。
    他一格一格艰难地爬着,有几次脚差点踩空。刑警们早就爬到极了,而老人才爬了
三四米。
    人们不清楚眼前这个像骷髅似的怪物的底细,心想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
贼人的同伙?是不是想从背后袭击刑警他们?
    下边的人正提心吊胆地仰着脸朝上看,突然怪物回过头来。人们看见光线昏暗的天
花板像个大黑风黑洞的中央有一双没有眼皮的大眼睛在盯着他们。骷髅裂到耳朵根的大
嘴在朝他们笑。
    女人们吓得捂着眼不敢看他,男人们也吓得倒吸凉气。
    眼前这噩梦般的情景田后依然久久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择之不去。
    站在天桥上的恶魔在前后夹击下进退两难。
    右边是以年长刑警为首的四个刑警,左边是四五个手持棍棒的胆大的年轻人。他们
沿着天桥一步步逼近恶魔。
    “晦!你再不投降我就用这棍棒把你的腿打断!”
    勇敢的年轻人像演戏似地举着棍棒朝恶魔靠过来。
    与此同时,刑警也伸手去抓恶魔的肩膀。
    恶魔龙次躲开对方的手,弯下腰哈哈大笑道:
    “各位,再见啦!”
    说着轻巧地离开了天桥。这太危险了,脚下是三十多米的地面,他是不是想跳到舞
台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站在舞台上的人哗一下子全跑开了。因为,他们害怕青年的身体会像炮弹一样砸到
他们头上。
    然而,擅长杂技的大曾根龙次是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在将要向下落的一瞬间,他抓
住了天桥的桥板。然后,他用力把身体一荡,飞身抓住吊在天花板上的道具,一翻身爬
了上去。道具离天桥约有三米多远。不仅道具搬运工,连刑警们也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么
一手。
    一个胆大的年轻人朝下面的同伴喊道:
    “喂!谁把绞车绞一绞!把这家伙连同道具放下来!”
    他是想让同伴把吊布景的绳索松开,这样贼人就会和布景一起掉到舞台上。
    听到天花板上的喊声,底下的道具搬运工立刻跑到绞车前,松开了绞车的绳索。绞
车的齿轮立刻咋塔咋嘻地响了起来,布景迅速地向下落。
    抓住市景的龙砍掉到舞台上了吗?恶魔是不是完蛋了呢?不不,杂技大师还留有一
手。他从往下落的布景又轻易地跳到了另一个布景上。接着他又爬到布景的上边,伸手
抓住吊在梁上的绳子,轻巧地爬到了梁上,抱住了梁上的钢筋。
    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纵横交错的钢筋。恶魔像猴子似的从这根钢筋跳到那根钢
筋,一直向前逃去。
    “啊!不好。恶魔想从通风口逃跑。”
    刑警们刚想顺着梯子下来,青年已经打碎窗户从通风口逃了出去。
    可是,通风口离地面有三十多米高,光光的水泥墙壁没有可以手抓脚蹬的地方。他
从那里出去究竟想怎么办呢?
    刑警们气喘吁吁地飞奔到剧场外面,只见闻讯赶来的几名警察正看着楼顶在大声喊
叫。远处则是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剧场外侧房顶上高高耸立的灯饰在闪着光。只见灯饰上方的小窗口处有一个黑影在
移动。
    “房顶!他想逃到房顶上去。”
    远远看见他两手抓住房顶的边沿,一个漂亮的倒卷身,迅速站在了大楼的房顶上。
    可是他站在房顶上又怎么办呢?接下来还不是没地方逃吗?
    贼人沿大楼的房坡朝剧场背面跑去。在夜空中,看上去像个怪物似的。
    看到房上的贼人往楼房的背面跑,刑警和警察也往背面跑。看热闹的人群也叫骂着
跟着跑。
    剧场背面有一条十来米宽的小路。路上站满了人。
    于是赋人又跑到楼顶背面和侧面之间的拐角处,从那里抱住铜制的下水管想往下滑。
    哎呀?他是不是横下心,打算往追他的人群里逃?
    他当然没那么傻。当他下滑了王分之一左右时,从腰里掏出一根长长的绳子。他把
绳子带钩子的一头挂在下水管的铁卡子上,然后抓住绳子的另一头,飞身跳到了正位于
下边的休息室的窗台上。
    但他并没有再次进剧场,而是把绳子缠在两只手上,邮的一下又跳了出去。他像荡
秋千似的在空中来回荡着。
    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当达到需要的幅度时,龙次突然松开绳子。于是,他像炮弹
似的从人们的头顶飞了过去。这空中杂技让人们看得眼花缘乱,地面上的人们不由得握
紧了拳头。只见身轻如燕的龙次越过十来米宽的道路,落到了对面一座三层楼的楼顶上。
    “哈哈哈哈!”
    大曾根龙次站在楼顶的一端,面对远处地上的人群,做着蔑视挑逗的动作大笑起来。
笑声还没落,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座楼的四周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楼房。楼房既有日本式的也有西洋式的。他既可
随意逃到任何地方,也可以在某个地方躲藏起来。靠十几个或二十几个警察别想逮到他。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搜寻。刑警和警察分头把那一带包围了起来进行搜查。可
是,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却始终没有发现龙次的踪影。很可能在警察布置
包围圈之前他就沿小巷跑掉了。
    在此之前,当大曾根龙次从房顶消失时,剧场背面的一个窗口有一张骷髅似的脸在
望着外面的夜空。那就是久留须左门老人。
    “这个畜牲!还是给你逃跑了。不过,恶魔,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为了防止万
一,我已经事先做了布置。你以为兰子小姐已经到了你的手里吗?很遗憾,没那么容易。
而且,你小子要去的地方有一个你最害怕的死对头正等着你呢。以毒攻毒,魔高一尺道
高一丈。你哪里知道我也有一个不亚于你的魔术师啊。
    “今夜或明天早晨就是你的末日了。哈哈哈哈!我太高兴了。哈哈哈哈*
    骷髅张开他那裂到耳根的大嘴,开心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要
让恶贼听到似的。他舞动着那巨大的披风,发疯似地大笑不止。
      恶魔的仓库 花菱兰子终于成了恶魔大曾根龙次那可恶欲望的牺牲品。杀人魔鬼龙次的三个部下
化装成道具搬运工潜入到了舞台下面的地下室,用不可思议的变戏法似的方法把舞台上
的兰子弄到地下室,接着又用麻醉剂把兰子麻醉倒,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箱子里。
    三个粗野的男人开始把那个像棺材似的箱子从地下室往剧场的后门格。
    像隧道似的地道两侧,横七竖八地放着许多不用的大道具和行李箱。光线黑暗虽是
好事,但不小心也会摔跤。
    三个无赖汉看到地道里没有其他人,就放心大胆地抬着箱子卿卿我我地议论起来。
    “哎!这不是很顺利吗?”
    “对,我们老板办事从来都是这样。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我们老板就像变戏法似
的轻而易举地就办到了。”
    “老板的计谋真是惊人,这么抬出去,别人还以为是道具搬运工在运道具呢。看上
去这里面就像装的是一些舞台上不用的小道具。”
    “出了这个地方,就是后门。后门已经打开了,值班的已经被我们买通,接下来就
剩往等在那里的卡车上装了。这事办得太容易了,简直就像玩一样。”
    “老板干得好啊,把兰子小姐搞到手了。这次又要把她运到那个暗室里,随心所欲
地玩了。”
    “嘻嘻!管地烧着吃煮着吃呢,反正也没我们的份儿。只要我们安全地把她运回去,
就可以和驾驶员四个人得到一千两银子,还有比兰子小姐更漂亮的姑娘在某个地方等着
我们呢。”
    “你说那个暗室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我也说呢。我曾多次问过几个同伴,可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总之是个非常秘密
的地方,只有老板和另外一个什么人知道。”
    “真想去那看上一眼。”
    “听说在一个漆黑的洞穴里,把抢来的这样的漂亮姑娘都剥光了衣服。”
    “是不是浑身带血?”
    “嗯,我才不想看那个地方呢,简直和地狱差不多。”
    “嘘!那是什么声音?”
    突然,走在前面的一个人停住脚步,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大家仔细一听,果然有脚
步声,是走在水泥地上的脚步的咳吱声,而且听声音还不是一个人。
    “喂!好像是警察。”
    其中一个耳朵灵的家伙听出脚步声中还夹杂有金属摩擦的声音。
    “等等!我去看看。别出声!”
    走在前面的一个放下箱子,像蜘蛛似的在黑暗中摸着地道的墙壁,悄悄往出口走去。
    拐过一个弯,黑暗中隐约看见前边是水泥台阶,上面是地道的出口。从出口处可以
看见外边的广告牌上的霓虹灯在闪亮。
    脚步声越来越响,很快出口处出现了几个穿黑色西服的人。一个,两个,三个…·
炯!果然是警察。三个人全戴着大盖帽。为了避免发出声响,他们用手提着腰里的军刀。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间抢先来到了这里。
    男子急忙回到原来的地方,打着手势告诉同伙上面的情况。也许他们内部有向好,
或者是看大门的家伙叛变了。总之,现在只有逃跑。
    他们把装兰子的木箱子推到旁边的道具堆里,转身向来的方向逃去。
    他们躲在暗处如地道的出口观察。从脚步声看,三个警察已经沿台阶来到地道,正
朝这里走来。看上去格外高大的三个身穿制服的人影好像知道几个坏蛋藏在什么地方似
的径直前他们走了过来。
    幸运的是警察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木箱子,他们通过木箱子旁边一直向三个坏蛋
这里走过来。因此,三个坏蛋只有往外逃。当他们跑到第二个拐角处时,本想躲起来,
但过了一会儿发现这里也无法躲藏,就一直往地道里而逃去。
    可是,当警察来到第二个拐角处时,却站在那里不走了。
    “这里哪有什么人啊,说不定是那家伙在骗我们。”
    “还是在这里等一等吧。再往里走地方太大,别把坏蛋放走了。通往外面的出口就
这一个,我们在这里穿着没错。”
    警察们的话,坏蛋也听到了。看来警察也害怕漆黑的地下室,不愿再往里走。
    双方在黑暗中对峙了很久。坏蛋们躲在地下室的粗柱子后面悄悄地注视着警察,他
们像被猫追得走投无路的耗子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警察。只要警察一动,他们就立刻
逃跑。
    可是,警察们好像故意和他们作对似的,一边悠闲地交谈,一边站起烟来。时间只
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但几个坏蛋感到好像双方对视了几个小时一样。
    突然,一个警察奇怪地说:
    “好了,我们撤吧。”
    “好,撤!可能我们搞错了。”
    说罢,三个警察喀吱喀吱往地道的拐角走去。听声音,警察据过了第二个拐角,然
后沿台阶向上走去。
    警察到底来地下室干什么来了?如果是为了抓坏蛋,那么仅仅在地下室守二十来分
钟就撤退不是很奇怪吗?这算什么警察。是否有其它目的呢?那么,除了抓坏人究竟还
有什么其它目的呢?这实在让人费解。
    但是,几个坏蛋既没有这份智慧,也没有这份时间。几个可怕的警察平安离开,把
三个坏蛋高兴坏了,他们心里只顾谢天谢地了。
    “晦!太好了,他们走了。臭警察们还傻乎乎地说什么搞错了。快!赶快乘机跑
吧。”
    “他们会不会发现了那箱子?”
    “怎么会发现!如果发现了,脚步声应该停下来。”
    他们小声议论着,又回到原来放箱子的地方。只见箱子还原封未动放在那里。
    “太棒了!不把它运回去,就拿不到赏钱了。来搭把手,北村那家伙肯定等得不耐
烦了。”
    北村是接送他们的卡车驾驶员。
    “不过,还是先看看警察是不是真的回去了为好。如果他们藏在附近就麻烦了。”
    其中一个人说着悄悄爬上了台阶。他来到地面,往外边看了看。突然发现有一个人
影从后门外边走了过来,他大吃一惊,急忙躲在墙后面观察,发现那个人影不是别人,
正是卡车驾驶员北村。
    他悄声喊道:
    “喂!是北村吗?”
    听到这边的声音,黑影也悄悄说:
    “你是老三吗?”
    “啊,是我。警察刚刚来过。”
    “我知道。不过,放心,三个警察都走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外边行人也少了,正适合装货。兰子搞到手了吗?”
    “没问题,放心好了。你等着,我马上去抬货物。”
    两人匆忙小声交谈了几句后,北村往卡车那里走,叫老三的男子回地道去找他的同
伙。
    三个无赖抬着装兰子的木箱上了台阶,急忙往外走去。门外边的后街上,在路灯照
不到的地方,停着一台空卡车。三个人一声不响迅速把箱子装上卡车,然后自己也爬上
车平身躺了下来。
    驾驶室里的北村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小声问车厢里三个人说:
    “喂!你们谁会开车?”
    “怎么回事?”
    “我肚子突然疼得厉害。你们谁来替我开一下车。”
    “那好吧,我来替你开车。”
    那个叫老三的男子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说着他跳下车,来到驾驶室。
    “疼得厉害吗?”
    “好像是胃痉挛。抱歉。”
    “怎么搞的。你忍耐一下吧。到了那里请老板给你治治。幸亏有我,除了我们俩,
再没有人会开车了。”
    卡车开动了。北村弯着腰,两手捂着肚子,一句话也懒得说,看样子是在强忍着痛
苦。老三也一声不吭地只顾开车。
    卡车在黑暗中穿过一条街又一条街,最后卡车过了隅田川进入深川。这里是工厂区,
桥梁很多,沿河岸是长长的一排仓储公司的大仓库。白天这一带充满了工厂的噪音,来
往的车辆也很多。但到了夜晚这里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甚至孤身一人不敢从这里通过。
只有零零星星的电线杆上的灯泡才发出一些昏暗的灯光,光线微弱得连人的脸都看不清
楚。
    一直闭灯行驶的卡车在其中一个仓库前面静静地停了下来。
    卡车刚一停下,老三就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他跑到仓库门口往四周看了看,然后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了大门。不用说仓库里黑咕隆咯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打开手电筒往仓库周围照了照,确信情况没有异常之后,又回到卡车旁,与其他
两个同伙一起把箱子卸下来运到了仓库里。生病的北村也跟着他们进了仓库,在一堆麻
袋上躺了下来。
    细心的老三把卡车停到远处的空地上,然后回到仓库从里面把大门插死。余下的就
等着老板大曾根龙次来验货赏钱了。
    仓库里,靠三面的墙胡乱堆放着货箱和麻袋。堆不上去的则散乱地放在地面上,简
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在剩下的一面墙的墙角,有一个很漂亮的楼梯。顺楼梯往上看,
好像有一个大房间。仓库里面竟然有这样漂亮的楼梯,而且还像舞台上布置道具似的用
墙隔出一个二层小楼,这太不可思议了。
    四个无赖围着装兰子的木箱或躺或坐,在卿卿瞰赋地说着话。
    “我们老板脑子真好使,表面看这里是正儿八经的仓库,谁也不会料到这里是旋涡
贼的藏身之地。无论如何这里是仓库,无论我们怎样在这里出出进进,或用卡车运货物
进来,都不会有人怀疑。可他们哪里知道那里面装的全是一个个姑娘啊。嘿嘿嘿,老板
的主意真妙。”
    “还有这个梯子和二楼的房间。那个房间不就是杀人公司的办公室吗?”
    “没错。仓库里面有一个漂亮的有三个房间的二层楼,而且楼下面还有走廊,再高
明的侦探也发现不了。外面传言说杀人公司的办公室在一个什么大楼里。真是太可笑了。
那也是我们老板的点子啊。”
    “听说把客户的眼睛蒙起来,让他在这个楼梯上上下下好几遍。那楼梯中间不是有
个平台吗?让客户在平台上再转几圈,这样,被蒙着眼的家伙感到好像爬了许多楼梯,
最后他们觉得自已被带到了一个很高的楼上。考虑得真巧妙,真不愧是老板。
    “接下来,拉着他们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最后把他们带进一个没有窗户,墙壁上抹
上灰泥的房间。结果他们被搞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这时,因肚疼一在躺在那里的北村突然问他们说:
    “这么说,那个放高利贷的过堂老人也是在这个二楼上吃的亏了?”
    “那当然。你小子连这个都不知道?……哎,北村,你肚子好了吗?胃痉挛怎么样
了?”
    “嗯,好点了。那么,那个老头是不是在这里被干掉了?”
    “别胡说八道!老板才不会干那种没把握的事呢。老头被绑在一个装有机关的椅子
上,然后相成一团关进了那个暗室里去了。”
    “暗室?暗室在哪里?”
    “俄们哪知道啊。我们几个里边,没有一个人知道暗室在什么地方。那是老板的最
大秘密。是一个秘密取乐的地方。当然也是个地狱。”
    “喂喂!隔墙有耳。别老讲老板的事了。……哎?老板怎么还不来呢?而且我们因
为警察捣乱,还晚到了很长时间。”
    “不会是事情搞砸了吧?”
    “哎呀呀,我饿了。本来打算活干完了喝上它几杯。我就盼着这个了。看样子还不
知什么时间能喝上酒呢。”
    看上去北村好像腹疼已经好了。他半开玩笑地悄悄说: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家伙。这么想喝酒,那就把我的威士忌给你们一点
吧。”
    “什么?威士忌?那可是稀罕东西。你带来了吗?”
    “就藏在我的衣服口袋里。刚刚新灌的。我还一口没尝呢。”
    “确说北村够意思吧。让我先尝一口。”
    说着,老三跑过去,从北村手里抢过琅琅色的酒瓶,急忙打开瓶盖,对着瓶嘴咕嘟
喝了一口。
    “哎呀,了不得。这不是馄饨店里卖的威士忌。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好的酒?”
    “晦!让我也来一口。”
    另外一个人也喝了一大口。喝罢舔着舌头说:
    “嗯,好酒。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于是,第三个人也接过来喝了一口。
    就这样,三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不知不觉把一瓶威士忌喝下去了一多半。
    最后,北村接过酒瓶说:
    “那我就殿后了。”
    说着,他拿起酒瓶,瓶底朝天喝了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不小心,瓶子里流出来的
摇拍色的液体一滴也没有流进他的嘴里,全洒到了他胸前的西装背心上。
    可他还咂吧着嘴,好像很好喝似地说:
    “治胃痉挛吃吗啡还不如喝这个。这个管用。”
    他喝得好像已口齿不清,说话也粗鲁起来。
      可怕的回马枪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这时一辆汽车停在了漆黑的河边。这里离仓库大约有一百多米
远。
    驾驶员回头问汽车后座上的人说:
    “老板,没问题吧?”
    汽车没有开灯,黑暗中有一个人回答说:
    “放心吧。你赶快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别老在这一带转来转去。”
    说着,从车上下来一个白发苍苍弯腰驼背像乞丐似的老人。老人身穿破夹衣,头戴
赃兮兮的旧礼帽,拄着一根竹竿,弯着腰贴着仓库的墙往前走去。
    这个奇怪的乞丐不是别人,正是化了装的大曾根龙次。他施展世间少有的轻功摆脱
了警察的追赶。不知道他后来进到什么地方,又化装成这个样子,并和部下取得联系,
巧妙地逃出包围圈来到了这个和部下事先约好的地方。
    乞丐老头来到仓库门前,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用力打开仓库大门闪身走了
进去,并随手轻轻把门关了起来。
    老人进仓库之后从怀里掏出长长的手电筒,往周围照了照。只见四个粗野的家伙可
能是等得不耐烦了,全部躺在地上睡得像死猪一样。
    “他妈的。这几个混蛋。”
    说着老人用穿着草鞋的脚踢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喂!北村,不像话。起来起来!”
    挨了踢的北村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哈哈哈哈,是我,是我啊。”
    “啊!是老板啊?我该死。老板来得太晚了,我们几个就喝I一点酒。他们三个喝
多了一点。”
    北村烧着头跪到了地上。
    “真拿你们没办法。我刚才跑得满身大汗。半路上出来一个叫久留须的怪老头,脸
长得像个骷髅一样吓人。他把我的魔术全识破了,结果大斗了一场。”
    “哎呀,真的?是不是老板因此才化装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布置了包围圈。可是,旋涡贼能怕他们这一套吗?哈哈哈哈。可能他们现在
正在那里懊悔呢。……兰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在那个箱子里呀?”
    “哎,是的。可是,我们也遇到了麻烦。我们刚要把箱子抬出去,这时警察到地下
室来了。”
    “什么?警察?……那,后来呢?”
    “您放心,我们巧妙地甩掉警察,不会被他们抓到的。不过,我们因此迟到了三十
来分钟。”
    “懊,很好。兰子是不是在那里面睡着?”
    “她正舒舒服服在里面睡着呢。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么,我看看。”
    这个杀人魔鬼好像不亲眼看看兰子不放心似的,朝箱子那里走去。
    箱子的盖子只是松松地钉了四五颗钉子。木板很粗糙,因此箱子四周都是窟窿和缝
隙。看样子猎物没有窒息。
    “那边有一根撬杠,你拿它把箱子打开。”
    北村按照大曾根的指示拿来撬扭打开了箱子。
    大曾根迫不及待地趴到箱子上,用手电筒照看里边。
    可是,这一看不打紧,只见他像块化石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从他
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这一惊非同小可。
    原来,箱子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他怀疑箱子里是否放着一面镜子。因为,里面躺着
的不是兰子,而是和眼前站着的北村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北村。
    不过,他立刻明白过来,箱子里没有镜子。因为,箱子里的北村光着身子只穿了一
件裤头。只见不省人事的北村浑身是毛,发育的脸上全是汗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在做梦?北村一下子变成了两个。一个北村正笑嘻嘻
地站在自己眼前,而另一个北村光着身子躺在箱子里。这简直像妖怪一样。等等……
    面对眼前这奇怪的情景,连狡猾的恶魔也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平时的
机敏和智慧一下子全没用了。
    他像一个机器人似的用手电筒照照眼前的北村,再照照箱子里的北村,照来照去,
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渐渐地他明白了过来。一个人不可能变成两个人,其中一个肯定是假北村。
那么,谁是假的呢?是站在眼前的?还是睡在箱子里的?…这不是明接着的吗?站在这
里正在微笑的肯定是假的。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用手电筒照着对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这样的对现很滑稽。因为,在这个漆黑的仓库里,除了龙次手中的手电筒的灯光,
再没有其他亮光。只见手电筒的光圈里面有一张脸在哈哈大笑。
    龙次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你究竟是谁?”
    “你才明白我是假北村吧?”
    对方镇静地回答他说。同时,还一个劲儿在笑。不过,说话的声音和刚才有了变化。
    哎?这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莫非··。··澳非……优次感到后背发凉,好
像眼前站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啊,对了。是那个家伙。肯定是那个家伙。除了那家伙再没有第二个人会这种本事。
    “你是不是有村?”
    “哈哈哈哈,你才明白啊?太迟钝了。这可不像你呀。喂!大曾根,好久不见了。
怎么样?我的化装术如何啊?”
    化装成北村的有村撕掉了脸上的胡须。原来是钻在一块胶皮上的假胡须。从假胡须
里面露出了英俊青年有村光泽红润的皮肤。
    “假发就不需要了。因为,只要去掉头发上的光泽,把头发弄乱就和北村一模一样
了。哈哈哈哈,号称旋涡恶魔的你,太掉价了吧?怎么这样害怕呀?我只不过稍微向你
学习了一下。你不是擅长此道吗?”
    啊,这对不共戴天的仇敌,今天又相遇了。一个是发誓要用邪恶的旋涡把东京笼罩
其中的恶魔的儿子,一个是决心终生与邪恶作斗争的正义的使者。两个心怀父子两代仇
恨的冤家,如今站到了为最后决定胜负而进行拼死搏斗的舞台上。
    “有村,你小子能做到这样也很不错了。哈哈哈哈,有意思,很有意思。”
    龙次毕竟是龙次。他立刻掩饰住自己的狼狈相,看上去一点也不示弱。
    “那你打算把我怎么样呢?喂!有村,这里可是我的根据地,而且还有我的三个同
伙在此。四对一。喂!你行吗?”
    他边说着话边用脚踢躺在后面的三个部下。可是,在这关键时刻,他的三个部下却
连眼也不睁一睁。
    “没用。你再怎么摇,他们也醒不过来。因为他们喝了我不少威士忌。当然,我的
威士忌里放了安眠药。”
    可是,龙次并不甘示弱,恶狠狠地喊叫了起来。
    “我猜到如此。那么我们就是一对一了?哈哈哈哈,好!有意思。我也希望一对一。
那么你有这个吗?”
    说着,他伸手撕开破烂不堪的衣服。只见里边露出一把手枪,一把瓦蓝色的小手枪。
    “哈哈哈哈,我没有那种玩意儿。可是,很抱歉,你想错了,不是一对一,我有许
多同伙。太遗憾了,我们不能一对一决胜负了。”
    “什么?很多同伙?”
    “有一个排的警察。你以为这几个家伙睡着之后,我会坐在这里傻等吗?无论如何
我也不会做那种傻事。我立刻跑出去打电话叫来了一个排的警察。
    “那一带房子后面藏了许多警察。蒙在鼓里的你满不在乎地钻了进来。你是不是昏
了头了?也就是说,如果你开枪,那就等于给警察发信号。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从门缝里朝外面看看。现在,警察应该已经把外面包围起
来了。”
    听到这里,龙次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急忙跑到门口,从门缝里向外面观望起
来。
    看到了,看到了。他看见门外面的台阶下边趴着好多黑影,肯定靠河那一面也布满
了警察。
    “他妈的。你干得好!”
    龙次喊叫着从里面把大门锁了起来。
    “有村!对不起。这样,那些警察们没有十分钟二十分钟别想把门打开。我就利用
这个时间结果了你。”
    他转过身来,把枪口对准了有村。
    “反正会被他们抓住,我先结果了你。有村!你就死了吧!”
    随着可怕的一声枪响,伏下身子的有村只觉得一阵疾风从头顶呼啸而过。
    疯狂的龙次发现役打中目标,又把第二颗子弹推上了膛。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什么
东西当嘟一声打在了他的左手上。手电筒被打掉到了地上,接着是踩踏手电筒的声音。
惟一的光线没有了,仓库里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
    有村成功地躲过了龙次的枪弹。
    接下来是黑暗中的一声又一声的枪声。当然他是不可能打中有村的。
    紧接着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打起来。黑暗中,只听见像野兽似的吼叫声、喘息
声、货箱嘎吱嘎吱的破裂声、身体摔倒在地面上的扑通声。两人打斗多时也没分出个胜
负来。
    这时传来阵阵机关枪似的恍当吮当的砸门声。原来是警察听到仓库里打斗声,想砸#p#分页标题#e#
开门冲进来
      水和火 惟一的手电筒早就被有村踩扁了,仓库里边没有一丝亮光。
    黑暗中,两个人像野兽似的抱在一起搏斗着。
    龙次的三个部下中了有村的计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因此他现在是孤立无援。而有
村则有大队人马助战,仓库外面有一个排的警察在乒乒乓乓地砸门。
    虽然仓库的门相当结实,但也经不住许多人砸,眼看门就要被砸开。如果门被砸破,
警察冲进来,那恶魔大曾根龙次的末日就到了。必须趁警察进来之前把对方打倒,然后
想办法逃跑。
    杀人魔鬼焦急万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会儿发疯般地挣扎着摔开对方,往堆放
麻袋的地方跑,一会儿又扑到对方身上在地上翻滚。他像一只黑暗中的巨大编幅,又像
洞中凶恶的野兽。
    黑暗中辨不出东西南北的有村,面对这只发疯的野兽也感到十分棘手。
    他用手在黑暗中打摸逃脱的敌人,不巧撞到了麻袋上。恰在这时他感到被什么东西
击中了后头部,顿时昏倒在了地上。原来龙次在黑暗中摸到一根木棒,他盲无目的地挥
动木棒,刚巧打在有村的头上。
    有村感到自己好像在迅速往无底的水中下沉。他看见一个像水母似的东西在他面前
缓缓游动。他穿过这些动物一直向下沉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到又被反弹回来,开始在黑水中往上浮起。他越浮越快,
周围的动物也越来越少。
    将要接近水面时,突然眼前亮了起来。他感到光线很强,好像太阳在眼前升起来了
一样,照得他头晕目眩。
    他吃惊地睁开了眼,但眼前同样是一片红光在闪烁。他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
是在现实世界里:刚才还是漆黑一片的仓库,怎么现在变得红彤彤的。
    他看见一个白发银须的老人拿着火把在点燃麻袋。
    龙次这家伙真的发疯了。在警察的层层包围下,他企图点燃仓库与对方一起同归于
尽。
    有村想站起身来阻止他放火,可身体不听使唤。他想喊又减不出声。
    “哎呀?有村,你醒过来啦!哈哈哈哈,太棒了。我要让你葬身火海。我曾向你发
誓要把东京笼罩在恶魔的旋涡之中,现在就要兑现了。
    “你瞧,这成堆的麻袋里装的是什么?是炸药和铁砂呀。我估计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因此事先做了把仓库炸成灰烬的准备。哈哈哈哈。”
    这个披头散发的杀人魔王在火把的照耀下,简直就像是地狱里的赤发鬼。他拿着邪
恶的火把在疯狂地挥舞着。不知有什么可笑的,他一直哈哈笑个不停。
    门外警察的砸门声越来越响。门板在晃动,眼看警察就要冲进来。
    “啊哈哈哈,你们砸吧。大门上我钉了铁板,不是那么容易砸开的。咱们看看,是
你们先进来,还是这儿先变成火海。
    “瞧!这是炸药。别害怕。”
    龙次吼叫着点燃了第一个麻袋。
    浇上了煤油的麻袋慢慢燃烧了起来,紫色的火苗在向四周蔓延,散发着刺鼻的怪味。
突然,大地开始晃动起来,同时仓库里亮得如同白昼。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好像仓库
里刮起了旋风。原来是麻袋里成百上千的烟花被点燃了。
    当烟花的烟雾渐渐散去后,红红的火苗呼呼地窜了起来。火苗像巨兽的舌头一样在
舔食周围的一切。麻袋一个又一个被烧着,烟花的爆炸声也一声连着一声。
    白头发杀人魔王挥舞着火把,在仓库里奔跑。烟花的爆炸声中还夹杂着他疯狂的笑
声。麻袋爆炸时,火焰和黑烟直冲仓库的天花板,接着就是旋风似的气浪和剧烈的震动。
    现在,这个仓库真正变成了毒焰旋涡。眼前这旋涡比旋涡贼大曾根龙次以往所掀起
的旋涡都剧烈。他想把他自己也卷入这钵特摩地狱的旋涡中。
    火焰已经烧到了有树身边,热浪和毒烟熏烤得他睁不开眼,呼吸也十分困难。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突然他感到脚部剧烈疼痛,原来是火把他的裤子烧着了。不过,
疼痛反而刺激了他的神经,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身体又恢复了自由。
    有村站了起来,他透过熊熊大火寻找敌人的踪影。
    他看见杀人恶魔正蹲在火焰当中,白头发变成了红头发。啊,这个坏蛋终于下定了
被烧死的决心了。可仔细一看,发现他好像在做什么事情。
    只见他两手在地上用力抠什么。地板上好像有一个铁环,他的手指头像钩子一样在
用力往上提。
    有村感到有些蹊跷,刚想再仔细观察一下。突然眼前升起一股浓烟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用手驱赶着浓烟往前走了几步,再看原来的地方,发现大曾根已经无影无踪了。杀人
魔王变戏法似的消失了。
    莫非那里有暗道不成?
    想到这里,有树立刻跑到大曾根龙次刚才蹲过的地方仔细查看,果然发现地面上有
一个铁环。
    他立刻提拉铁环,不料却把一块一米见方的地板提了起来。他把地板放在一边,往
下面看去。只见下面是一个黑洞,洞底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蠕动。原来下面有水,有
个人想从那里游走。在火光的照射下,洞底的水在缓缓地闪着光。
    原来如此。恶魔在这里准备了一个最后的逃生之路。他造出一个在仓库被烧死的假
象,实际上打算从这个地下水道逃到某条河里,然后躲藏起来。恶魔为了防备这一天,
在地板底下挖了这么个小地道。
    看到眼前这个情况,他来不及想别的,一心只想要抓住恶魔,于是纵身跳进了地道
里。他一下子沉到了冰冷的水底,然后又慢慢地浮出水面。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摇
动着的东西。船!是一只小汽艇,噢,恶魔在这里还准备了汽艇。可能是为了紧急时刻
好乘这个汽艇逃跑吧。可能还不仅如此。也许是把抢来的妇女先伪装成货物运到这个仓
库,然后再从这里用汽艇悄悄运到他的老巢去。
    有村两手扒着船帮,借助从洞口进来的光线观察了一下汽艇。发现汽艇里并没有人。
那家伙还是游着逃走了。他听到远处有划水的声音。
    他为什么放着汽艇不用呢?对,是怕警察发现他的动静。在仓库靠河的一面肯定有
警察在巡逻,如果发现眼皮底下有汽艇的声音,警察肯定立刻就会明白过来,并紧追不
舍。恶魔肯定是害怕被警察发现,而采取了游泳逃跑的方法。
    有村朝有声响的地方游去。大约在地道里游了三十来米,这时来到了一条宽阔的河
中。
    经冰冷的河水一冻,他浑身的肌肉都紧张了起来。满腔的仇恨使他忘记了刚才的疼
痛。有村拼命往有响声的地方游着,终于他看到了前面的水面上有一个脑袋,是大曾根
那颗还没来得及卸装的脑袋。
    “停住!大曾根!停下来!”
    听到喊声,那颗脑袋扭了过来。
    “啊,你他妈的是有村吗?”
    恶魔没料到有村会追来,感到很意外。他还以为刚才昏过去的这个家伙已经葬身火
海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能逃出火海,并找到秘密地道又从水中追了上来。
    面对眼前的恶魔,为了得到帮助,有村回头朝岸上望了望。刚好这时绕到仓库靠河
一侧的警察砸开了仓库的后大门。大门轰隆一声向里倒了下去,立刻黑烟和火焰迅速从
仓库里面冲了出来,而且,火苗像千万条火蛇一样沿着仓库的墙壁往房顶烧去。
    由于火势太猛,警察们无法进入仓库,只好站在被火烧得发红的仓库门口喊叫着毫
无办法。
    有村在水中朝警察喊了几声。但因仓库燃烧时的哗剥声和钵特摩地狱般的热浪的呼
啸声,再加上警察的呼喊声,早把他的喊叫声淹没掉了。再说,警察一直把守着仓库的
前后门,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恶魔和有村此时能从里面逃出来。因此,警察们一眼也没
往河面上看。
    这时,恶魔在河里越游越远。说什么也不能让恶魔跑掉,看来只有自己单枪匹马去
追恶魔了,于是有村开始用自由式的游法朝恶魔游去。
    在漆黑的河面上,奇妙的游泳比赛开始了。这时游到了河中间的大曾根突然停了下
来。可能他以为现在已经安全了。看到对方停了下来,有村也停下来观察情况。
    大曾根在水里很镇静地朝有村喊道:
    “喂!有村!怎么样?我的办法不错吧?你往那儿看。”
    有村回头望去。只见仓库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整个仓库就像一个大火堆一样。火
蛇已经慢慢爬上了临近的仓库。
    “有村,临分手就算你送给我一个礼物。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把兰子藏到什么地方
去了?你什么时间冒名顶替了北村呢?”
    “是送给你临死前的礼物吗?”
    “是送给我回家的礼物。”
    “哈哈哈哈,告诉你也无妨。我把兰子带到了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现在,久留
须老人正在陪伴着她。你不是说你在剧场里见到久留须老人了吗?那么你已经很清楚
了。”
    “哎呀呀呀,是那个死人骨头似的老家伙吗?你的同伙真行呀。”
    “对。他是我的守护神。久留须是我的军师和智囊。”
    “那你是怎样把兰子换成了北村的呢?”
    “很简单。你的部下刚要从地下室把木箱抬走,这时从外边进来三个警察。于是你
的部下丢下箱子就逃跑了。我和我的部下就乘机掉了包。当然,事先我们已经让北村睡
着了。”
    “这么说,那三个警察是你的部下假扮的,对吗?”
    “没错。”
    “这都是那个骷髅老头的主意?”
    “你说得对。”
    眼前这情景的确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们曾经在品川的炮台上听到过这样类似的对
话,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两个仇敌,一个追者,一个被追者,两个人就像好朋友一样在
一问一答地交谈着,而且是在冰冷的水中。他们踩着水,只露出一个脑袋,好像是坐在
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漆黑水面上的两个脑袋就像是漂在水上的两个奇妙的西瓜。两人的脑袋在水面激起
的一圈圈的波纹渐渐向四周扩散,最后碰撞在一起而破碎不堪,就好像两个仇人在扭打
一样。在河岸上火焰的照射下,波纹变成了一道道红色的弧线扩散开来,然后又碰撞在
一起,在河面上形成了一点点火花。
    两个人的脸上都在流着血。
    “有村,你真名是叫有明友之助吗?”
    “是不是从久留须老人那里听说的?”
    “对。虽然自从在炮台上我们相识以来曾多次见面,但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和我是一母同胞啊。”
    “此时我好像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起了在树林子里我们两个人玩秋千的情形?”
    “嗯,是的。我记得有一次我闯了什么报,被温柔的妈妈训斥了一顿。我还记得妈
妈很漂亮。”
    “我们是亲兄弟啊。”
    “对,是亲兄弟。”
    “可是,我们现在是仇敌。你的父亲杀死了我父亲,而且还烧死了我魂牵梦索的美
丽的妈妈,把我投进水塘,将久留须老人烧成了那个样子。
    “而且,你继承了那个杀人魔王的全部衣钵。你比你父亲杀的人更多,还绑架了我
的女朋友,不知把她的父亲和伯伯关到了什么地方。”
    “啊!哈哈哈,我懂了。我们是父子两代的仇人呐。你想把我这个弟弟怎么样呢?
嗯?哥哥!”
    “怎么样?就这样。”
    说着,有村游过去和大曾根扭打到了一起。刚才的两个波纹,现在合在一起变成了
不断翻起的水花。在河岸上火焰的照射下,那不断涌起的水花在闪着血一样的红光。
    两个人断打着一同沉到了水底。不久,两个脑袋又从不同的地方浮出了水面。龙次
摆脱掉有村想逃跑。
    “哈哈哈哈,今天好像我比你强啊。瞧你累得那个惨样。
    “喂!有明男爵,你明白过来了吗?知道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在这河里和你悠闲地
交谈了吗?哈哈哈哈。我在等一个东西,你想知道我在等什么吗?瞧,就是那个东西。”
    经大曾根这么一提醒,有村这才发现从几十米外传来了汽艇的发动机声。只见一只
快艇急速朝他这里飞驰而来。
    这一切转眼之间就结束了,感觉就像是一个可怕的过路恶魔。
    只见快艇上一个黑黑的人影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掌握着方向盘,看上去就像是个木
偶似的。眼前的情景严重刺激着有村,使他甚至感到了害怕。
    一阵风似的快艇过去之后,已经没有了大曾根龙次的影子。看来他已经事先计划好
了。大曾根一言不发地立刻朝部下的快艇游过去。他的部下迅速救起自己的老板,加大
油门扬长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快艇突然消失在黑暗中,满脸是血的有村一下子没有了力气,怔怔地
漂在水面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河岸上,仓库的大梁已被烧断,房顶塌落下来,随着一声巨响火焰冲天而起。火光
中看见有几条白色的带子似的东西,那是消防车的水龙头。
    远远望去,地面上的人像蚂蚁一样在跑来跑去。
    被火焰照得通红的河面上,满脸是血的有村还在恨恨地一动不动地往黑暗中的远处
望着。
 
  第三章 暗室篇    
 六个新闻记者 现在,整个东京都笼罩在恐怖之中。每天报纸的社会版上几乎全是有关旋涡贼的报
道。由于有明友之助(有村)和久留须的大智大勇,轻歌剧歌手花菱兰子倒是得救了。
但自友之助的恋人真弓被绑架以来,遭旋涡贼的毒手而下落不明的妇女已经多达二十三
人。此外,有六名无辜的男女老幼遭杀害,而且其手段之残忍,实属日本有史以来之最。
    市民们已经恐惧到了极点。长得漂亮的姑娘们,不要说晚上,即便是大白天也不敢
出门。作父母的也禁止自己的女儿外出。据说,女子学校旷课的学生人数近来急剧增加。
    当然,警察在全力以赴地搜索犯人,但总是迟到一步,跟在恶魔的后面转,就是抓
不到他。有消息说遭绑架的漂亮姑娘们被囚禁在一个叫什么“暗室”里面,受到严刑拷
打。可警察连那个“暗室”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
    整个东京市区乃至市区近郊都弥漫着恐怖的气氛。
    警视总监发誓不破此案立即辞职。刑侦科的得力刑警们夜以继日地在外奔波。稍微
夸张一点说,他们几乎把整个东京的一百多万户人家翻了个遍,但始终没有发现恶魔的
巢穴。
    此案最令警察们棘手的是恶魔手里有几乎是用之不竭的军费。他从过堂老人那里骗
来密码本,挖出星野家祖辈埋藏在地下的金银财宝,凭借这巨额金钱,他可以自由自在
地驱使几十上百的无赖之徒。这已经不是单个的罪犯,而是一支罪犯大军。这支军队不
仅有匪徒的野蛮,而且还有现代人的头脑,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匪帮。连大名鼎鼎的警视
厅,在财力上也远不及这帮匪徒。杀人恶魔一下子得到的金钱,相当于警视厅一年的总
预算。
    市民们愈害怕,旋涡贼就愈凶恶。他甚至打算寄钱给报社,用一个版面在东京的各
家报纸上登载寄给市民的邪恶的挑战书。报社当然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可是这件事情却
被作为消息报道了出来,而这正中大曾根的下怀。
    有识之士对贼人的暴行深恶痛绝,认为这与叛乱没什么两样。由于城市里日益泛滥
的可怕的消息,激动的市民们甚至想组织自卫团。他们私下纷纷议论说警察靠不住,必
须出动军队。据某日的报纸报道,旋涡贼的事甚至成了内阁会议的议题。
    看到整个东京这样的恐惧和激动,躲在某个角落里的大曾根龙次肯定觉得很得意。
他终于把整个东京置于了他的毒焰之中。
    不过,恶魔对此并不满足。他永无止境的邪恶的虚荣心终于促使他想把“暗室”的
内幕向世人曝光。
    一天,东京六大报纸的社会部部长同时接到一个名叫明智小五郎的私家侦探打来的
奇怪的电话。
    他在电话中说:
    “我秘密打探到一些关于旋涡贼的情况,想跟你们谈谈我的一些看法。请你们马上
派记者到我这里来!”
    他告诉对方,他现在在麻布M街一个名叫中野的侦探家里。这个侦探是他的朋友。
各个报社的社会部部长当然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迅速把报社内最得力的记者派到了中
野家。现在读者最想知道的就是有关旋涡贼的消息。既然打电话的人说自己是著名侦探
明智小五郎,那就一刻也耽误不得。
    各个报社的六名记者相继乘车赶到了中野家。中野家的房子坐落在大型住宅之中,
是一座漂亮的西洋式住宅。
    记者们递上名片,于是被领到了一个豪华宽敞的会客厅。客厅中间摆着一个椭圆形
的大桌子,周围是沙发和椅子。六名记者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这时,一个漂亮的小姐
端来了红茶。她拿起桌子上的香烟请记者们抽,然后转身离去。
    记者是不会客气的。这是他们的职业习惯。大家抽着烟,喝着红茶,焦急地等待着
明智侦探出来见他们。
    过了一会儿,客厅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绅士。他快步
走到圆桌前坐了下来。
    “让你们久等了。下边我就告诉你们关于旋涡贼的情况。”
    听他的口气像是这里的主人似的,几个记者感到有点疑惑。其中一个记者不客气地
问他说:
    “你是谁?我们是应明智小五郎的邀请来这里的。他是不是不在家?”
    青年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说:
    “不。明智侦探不如我讲得有趣。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大曾根龙次。”
    听了他这意外而又可怕的话,几个记者惊得面部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呆呆地一
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是不是把你们吓坏了?明智侦探这个名字只不过是我瞎编的。因为我
不这么说,你们就不会来。其实是我这个大曾根有话想跟各位说。”
    一个记者看着对方那张英俊的脸壮着胆子问道:
    “你真的是大曾根君吗?你就是那个旋涡贼?”
    “没错。哎,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好。你是不是想抓住我?哈哈哈哈,我有那么傻吗?
请你们往身后看看。”
    记者们不由得回头往身后看去。只见所有的门和窗户都开了一个小缝,每个门缝和
窗户缝里都有黑乎乎的枪口在对着他们。
    青年像闲聊似的说:
    “不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站起来就没命了。”
    一个胆子大点的记者壮着胆子问道:
    “那你把我们抓起来打算做什么呢?是不是想把我们几个也带到那个暗室里去?”
    “啊,你猜对了。没错。我要邀请你们几位去看看暗室。
    “暗室这个名字已经家喻户晓了。可是那里是一个怎样美丽的世界呢?我把世上所
有的美女集中到那里又干了些什么呢?这些情况人们都不知道。
    “我为我能造出这样的暗室而感到骄傲。可是人们只知道它的名字,而不了解它内
部的情况,这使我感到很可惜。
    “我想让世上的人们了解暗室内部的情况,但又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去,于是就选择
了你们六个记者作为东京市民的代表。一方面是因为你们是记者,由于职业的关系,能
够观察得很仔细,另外报道得肯定会很准确,而且我发现最近记者很有审美观。你们不
觉得你们是最好的人选吗?”
    青年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口气也渐渐变得像是在演讲。他越来越兴奋,英俊的脸上
泛着红润的光泽。
    “可是,暗室是我的根据地。我不能让你们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就只好把你们运到
那里,然后再把你们运出来。而且,想请你们把在那里看到的情况详细地在报纸上报道
出来。”
    “不过,你说你把我们运到那里。你就是把我们的眼睛蒙上,凭我们记者的直觉可
能仍然可以知道大体的位置。
    “而且,第一条,如果我们拒绝去看你那个暗室,你又打算怎么办呢?是不是也要
拷打我们严
    “哈哈哈哈,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正因为我担心你们不配合,所以刚才已经让你们
拍了烟喝了茶。你们不是个个都抽了烟,喝了红茶吗?”
    “什么?烟和红茶?”
    “那里面有药力很强的安眠药。现在是不是有点烟了?哈哈哈哈,各位好像眼皮快
睁不开了。哎,没关系。你们就靠在沙发或椅子上放心地睡吧,等你们醒来时已经在我
的暗室里了。明天让你们在那里呆上一整天,然后再让你们在睡梦中回到这里来。也就
是说我想让你们做一个好梦。”
    说罢,他微笑着巡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阵阵睡意向六名记者袭来。他们想抵抗,可终究抵挡不住强劲的药力,一个接一个
地昏睡了过去。他们有的仰在沙发上,有的趴在桌子上,脸上冒着汗呼呼大睡起来。
    地狱见闻记
    世间少有的绑架记者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随手拿起报纸的东京市民们一下子惊呆
了。他们怀疑记者是否神经不正常,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六大报纸的社会版都用惊人的大字标题通篇报道了“暗室”的情况。有的报纸甚至
为此还增加了一个版面,进行详细地报道。
    看到这样的报道,人们不禁大惊失色,口瞪目呆。心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人们凭借一般的常识实在难以理解和相信眼前这桩怪事。报道里边隐含着某种疯狂
的因素,它充满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一种不祥的幻觉。报纸上所报道的事情,与其说是现
实中的事件,还不如说是发生在地狱里的事件。
    人们之所以感到非常惊愕,是因为他们觉得报纸是把这些非现实的东西当作现实加
以报道。人们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觉得好像脚底下的地面在晃动。也许任何一
个有关大的战争的报道都不可能像这个报道这样引起人们的震动。战争并非是不可想象
的,而这个有关“暗室”的报道则几乎超出了所有正常人的想象。而且,这并非是遥远
的另一个世界的事件,而是就在这个东京的中心地带,一个巨大无比的毒蜘蛛正张开它
那长长的黑爪子,眼看就要把市民一个个吞没。
    那么,究竟“暗室”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为了把六个记者在那里的所见所闻一五
一十地告诉读者,我想与其概括地介绍新闻报道,还不如把其中一个记者第二天寄给某
杂志的(地狱见闻记)的详细报道转载下来介绍给大家更合适。以下就是报道的全文。
开头的几十行是关于麻布洋房的描写。这些读者已经知道,在此就不赘述了。文章中的
“我”,当然是指该文章的作者,即那个报社社会部的记者。
    我从麻醉中苏醒过来,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森林,不是原野,当然也不是在家中。好像是一个黑暗的无
底深渊。
    身子下达感到好像是岩石。我感觉仿佛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呼吸有点困难,心里充
满了压抑感。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啊,我想起来了。我上了旋涡贼的圈套。一定是在我昏睡的时候被拉到了这个地方。
那么,这里就是那个“暗室”吗?
    我终于来到了“暗室”。我的心情报复杂,就好像一个活人置身于坟墓之中,不禁
感到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恐惧。
    但我又想,肯定不是我一个人,其他五个记者一定在周围什么地方。可能他们几个
还没有醒过来。
    身处黑暗中的我想站起来。
    奇怪,怎么回事?我发现我的手和脚发麻,不听使唤。也许是麻药的药力还没有完
全消失。不对,好像我被绑在一个很重的什么东西上。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被戴上了脚镣和手铐,不知何时像囚犯一样被剥夺了自由。
不过,我还能够走动。因为,我并没有被捆绑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还能够慢慢地小步挪
动着走。贼人想得真够周到的。这样,我就既不能抵抗和逃跑,又可以走几步。
    我抬起上半身,往周围看了看。但是周围什么也看不见,我甚至怀疑我的眼睛是不
是失明了。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黑暗。
    我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哪怕是能听到一点声音,我也可以据此作出一些判断。
可是眼前简直就是一个无声的世界,周围死一般的静。
    我终于忍受不住了,于是大叫了一声:“来人哪——!我发觉我的声音带着回声向
远处传去。这里好像是一个地洞,不然怎么会有回声。
    我正为声音的回声感到吃惊,突然从有回声的地方出现了一丝亮光。也许是他们听
到了我的喊声。我感到身边也逐步亮了起来。借助那微弱的光线,我观察了一下周围。
我发现这里果然是一个地洞。这个地洞像铁路上的隧道一样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很远,
上上下下全是黑色的岩石。
    我很快发现,我身边还横七竖八躺着我的五个同行。其中的二三个看样子是刚刚苏
醒过来,翻着身嘴里还在嘟哝着什么。光线越来越亮,这次我看清楚了。他们五个和我
一样都戴着脚镣和手铐。手铐的形状很普通,而套在脚上的两个铁环还被一尺来长的铁
链子连在了一起。
    我发现旁边有几个像是装行李用的没有盖盖的大箱子。数了数正好是六个。
    哎?这箱子是干什么用的?我怀疑我们六个人是被装在这些箱子里,像运货物一样
从麻布的洋房里被运到了这里,并被从箱子里拖出来,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这时,我发现周围的光线比刚才又亮了一些。那些高低不平的岩石的影子在晃动。
原来是灯光已经到了我面前。我忍不住扭过头去,想看着灯光究竟怎么回事。可是我看
到的情景使我深感意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从隧道那头和灯光一起走过来的是一个白衣的少女,一个美丽绝伦的女人。她身穿
薄如蝉翼的白色丝绳衣服,手臂、肩膀和膝盖以下裸露在外,几乎是一丝不挂。奇怪的
是,这个女人的背部长着白色的羽毛。
    当左手举着西洋火把的白色天使带着火光静静地来到我眼前时,我怀疑我还在被麻
醉后的梦幻中没有醒过来。
    然而,这不是梦幻。我的五个同行就躺在我旁边。而且,他们也陆陆续续坐起身来,
和我一样在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位洞穴中的天女。
    太意外了。我们大家谁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女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用右手往洞穴里边指了指,意思是说“请你们跟我来”。
    她的手势和动作好像比语言还管用,我们六个人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拖着行动不便
的双腿,像梦游般地朝天女身边走去。
    那情形就像无声电影一样,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天女和我们都不说话,像哑巴一
样。惟一打破这寂静的就是我们六个人脚上的铁钦的碰击声。
    白衣女人拿着火把走在前边,我们六个战战兢兢的男人默默地跟在她后边,就像被
带往天国法庭的囚犯一样。
    我们跟在天女身后走着。突然我发现这个天女原来也是个囚犯,因为我看见她的脚
上也戴着脚镣。她一步也只能迈一尺左右,看样子行走也很不方便。和我们惟一的不同
是,她脚上戴的脚镣虽然形状和我们戴的完全一样,但却是闪闪发光的金脚镣。
    啊,一句话也不会说的天女,像罪人一般戴着脚镣的希腊女神。在你那充满矛盾的
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呀。
    洞穴像迷宫一般,弯弯曲曲的好像永无尽头。
    两边的岩石,有的是青绿色,有的是红色,有的是银灰色。在昏暗的火把的照射下,
岩石就像张牙舞爪的怪兽一样。
    洞穴中,有的地方很低矮,必须弯着腰才能通过;而有的地方则又高又宽敞,就像
寺院的殿堂一样。
    啊,我们现在究竟在地下什么地方?我们要往哪里去?去看什么?
    我们在阴森的洞穴中大约走了一百米左右。这时走在前边的天女突然停住脚步回头
看了看我们。她嫣然如我们笑了笑,但我们从她的笑容感觉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妖
气。
    她把手中的火把扔到了地上一个巨大的金属盘子上,立刻金属盘子燃起了熊熊的火
焰,火焰把洞穴照得红红的。
      奇鱼怪兽 那是一种篝火。金属盘子里好像放有什么油料,火烧得很猛烈,就好像是地狱之火。
    这部分洞穴很宽敞,面积大约有三十多个平方米,有十来米高,两边的岩石也很整
齐,可以说是这个洞穴的广场。也许是在开挖这个洞穴时特意留下的,周围还立着几个
粗大的石柱子。这更给这个地下世界增添了几分庄严和怪异。
    白衣天女站在篝火边,微笑着不停地用手指地面,意思好像在说,请往这里看。
    她指的地方有一个大水池。水池里的水看上去是黑色的。啊,这里还有一个地狱里
的水池。天女是不是示意我们跳进水池里自尽?不是的。她是想让我们看水池里的东西。
    我们六个身穿西装的将死之人战战兢兢地走到水池边弯腰朝美女指的水面看去。
    看着看着,突然黑水开始翻起浪来,水面露出一个巨大的鱼鳍。在篝火的映照下,
鱼鳞看上去足有一寸那么长。
    我们不由得想逃跑。没想到勇敢的新闻记者看到这样奇怪的东西也同样感到害怕。
但是,因为我们脚上戴着脚镣,想跑也跑不动。何况我们也不知道洞穴的出口在哪里。
    许是我们的狼狈相可笑吧,天女银铃般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像美妙的音乐,
久久在洞穴里飘荡着。
    她的笑声沿着洞穴向远处传去,仿佛整个洞穴都有天女在唱歌一样。不对。回声怎
么这么响?我们往水池里看了看。天啊,这简直是一个美丽的噩梦。还有一个在笑,但
不是人,而是水池里的那条巨大的鱼在笑。
    刚才我们只看到鱼的下半身,而现在看到了浮在水面上的它的全身。我们看见它长
着一个白色的女人的脸。它有一头绿油油的秀发,肩膀白皙,玉婉柔嫩且有五根手指头,
乳房高耸。
    是美人鱼。果然这里不是人世。希腊神话里说塞仑原来是长有翅膀的女神,后来被
缨斯神战败,跳进大海变成了一个人面鱼身的妖女。这个洞穴里既有长翅膀的女神,又
有长着鱼身子的美女。刚开始时,我们对眼前所看到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景深感恐惧,
接下来是目瞪口呆,最后在难以抑制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成了他们的俘虏,想看个究竟。
我们甚至希望,如果这是梦,那就不要从梦中醒来,如果这是幻觉,那这幻觉就不要消
失。
    美人鱼爬上岸边一个平坦的石头上,她把下半身拖在地上,侧着白白的上半身,俊
俏的用一只手撑着的脸,挑逗我们似的娇媚地笑着。
    美人鱼并不仅仅一条,就像是长翅膀的天女和第一个美人鱼的笑声把她们召唤到了
这里一样,不久水面上又翻起浪来,接着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美人鱼。她们个个都长得美
丽动人。她们一个个爬到岩石上,各自摆出一个姿势躺在那里,像是要向我们展示她们
优美的身体似的。虽然没有唱歌,但她们个个都以充满塞仑式的诱惑和塞仑式的娇艳的
微笑来钩我们的魂魄。
    我们六个像浦岛太郎一样忘记了时间,出神地欣赏眼前这群梦幻般的美女。
    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奇怪的音乐。我们聚精会神地听这在世间从未听过的美
妙的音乐。音乐里好像有一种病狂的东西,有一种乱人心智的淫落。
    音乐的音量越来越高。随着音乐,在远处的洞穴顶部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黄色彩
虹,接着彩虹又迅速变成了闪闪发光的橙色。
    啊,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可怕的光。它就像地狱里的极光,色彩像狂人在噩梦
中看到的那样奇异。
    忽然我发现音乐的曲调中开始出现了疯狂和诅咒的感觉。我立刻想起“杀人”这个
词。如果说有血淋淋的音乐,那么眼前的音乐就是如此。
    接着,腾腾俄脆的彩虹表面开始发生变化。只见彩虹的上部出现了许多线条,每根
线条上开始垂下无数根红色的冰柱,就像美丽的少女在流血一样。冰往迅速覆盖了整个
彩虹,原来的橙色不知何时变成了梦幻般的红色。
    在那个血红的彩虹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来飞去。是白色的小鸟。不,不对。是天
女,是长着翅膀的美丽的天女在洞顶部伴着音乐愉快地跳舞。啊,不是一个天女,三、
四、五,共有五个天女在那里翩翩起舞。
    我看了看身边,给我们带路的天女不见了。也许她也去和她们一起跳舞去了。
    不过,我们旁边虽然没有了天女,却有一只怪兽在簧火边守着。
    只见眼前这个怪兽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兽。怪兽长着一张很漂亮的女人的脸,皮
肤细腻而有光泽,手臂十分优美。下半身则长满了漂亮的像羊毛似的毛。原来是一只人
面兽身的女妖。只见它摇着尾巴用两只碗子在地上不停地踢着,乳房也在有节奏地晃动。
它扬起优美的手臂笑嘻嘻地向我们招手。
    我离它最近。因此它就拉着我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这次可能是这个漂亮的野兽当
我们的向导。其余五个失魂落魄的记者也像机器人似的摇摇晃晃地跟在我后面。
    后来我们又看到了什么呢?由于篇幅所限,我不可能全把它写出来。即便篇幅允许,
我也没这样的能力。总之,我们看到的是一个集所有怪异与优美于一身的一个疯狂的世
界,梦幻的世界,一个天堂与地狱交织在一起的世界。
    有的洞穴里,盘踞着巨大的美女蛇。它们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挑逗我们。前面提到的
高大的石头柱子上,长着美女头的巨大无比的壁虎在朝我们馆笑。
    有的地方,人面兽身的奇形怪状的野兽抱在一起,在表演煽情的格斗。
    让我们看了这许多令人头晕目眩的景色后,我们被带到了洞穴中一处低洼的地方。
这个地方约有二十来个平方大,中间点着篝火。火光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极其离奇的情景。
    在那里,中间摆着一张正常人无法想象的不可思议的床。
    虽然由于火光昏暗看得不十分清楚,但仍然可以看见那张大床有十几条腿,而且,
这些床腿不是用铁做的。它的形状像人柔软的手和腿,而且这些腿好像是活的,甚至在
缓慢地摇动。
    我紧张得心膨膨直跳。再仔细看,发现床上有许多美女的笑脸。笑脸像是雕刻出来
的,但实际上是活人的脸。床上不仅有许多女人的笑脸,而且还有数不清的乳房,还有
丰满的靠垫般的腹部、背部和腰部。
    事后得知,那是由七个活的美女组成的床。她们或趴着,或仰身躺着,或用一条腿
支撑着另一个人的脑袋。总之,她们用各种姿势组成了一张毫无缝隙、凹凸有致、柔软
舒适的床。
    在那张温暖的床上,躺着一个像希腊雕刻里的阿多尼斯一样的英俊青年。他大张着
腿,除了腰部的一块像兽皮的东西外,几乎是一丝不挂。我忽然发现在哪里见过这个青
年。
    我们六个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疑惑的眼神。
    啊,没错。就是他。是那个在麻布的洋房让我们喝麻醉茶吸麻醉烟的青年。正是杀
人魔王大曾根龙次。
    我们的大脑重又回到了现实世界,想起了由于洞穴里千奇百怪的东西而几乎忘掉的
恶魔的阴谋。对了,我们是被那家伙绑架来的,而且这个不可思议的狂人世界就是那家
伙的“暗室。
    阿多尼斯从肉床上慢慢下来走到我们身边说:
    “哈哈哈哈,各位,这另一个世界怎么样?”
    无论如何,这个恶魔的确非常漂亮。他的皮肤是那么的美丽。凭他这样的美丽,能
够装扮成歌剧的著名歌手花菱兰子小姐也就不足为奇了。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呀?是不是吓坏了?哈哈哈哈,各位,我很愉快。因为,我让
胆大的新闻记者害怕成这个样子。
    “各位不觉得我创造的这个世界很美吗?地球上还有第二个这样的世界吗?这里是
只有在诗人们诗的空想里才见得到的世界。这是个梦幻的世界。虽然有点恐怖,但却是
甘美无比的噩梦的世界。”
    青年像演说似的做着手势,用他那优美的声音继续说:
    “这里是我的天堂。不过不是地狱里的天堂,但也可以说是。是我的地狱。这样的
地狱对我而言比天堂还好。
    “各位看见各种变化成各种姿势的美女了吧?当然,可能各位已经明白了。包括床
上这几个美女,她们都是我从地上面的世界里带来的。简单地说就是被我绑架来的。
    “我让她们中的有些人长上了翅膀,变成了人工天女;有的长出鱼鳞,成了人工美
人鱼;有的变成了人面蛇身,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
    “不仅是这些女人们,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出来的人工世界。这些怪石、水池,
以及那虚幻的极光等,都是我造出来的。
    “我这个国家里还有电。你想,我连活人都能偷来,从高压线上偷供电局一点电还
不是小菜一碟吗?
    “不过我绝对不把电用于照明。我特意用青火和火把照明。禁止女人开口说话也是
我的一个爱好。一个昏暗的世界,一个无声的世界,这和恶魔天堂是多么协调啊。
    这些电,除了用于各种机关的动力外,再就是用于保持地下国家的温度,给水池的
水加温,以及在墙壁上制造极光。
    各位知道人工天女为何能在空中飞吗?她们当然不会飞。那里的洞顶上吊着几个秋
千,当然吊秋千的铁丝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各位知道我擅长轻功吗?当我闹得无聊时,
我就像猴子似的在这些岩石上跑来跑去,或跳到秋千上玩空中杂技,直玩到精疲力尽才
罢休。”
    一个记者忍不住问他道:
    “那么,那个音乐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深为这个异样的地下王国的氛围和面前这个英雄般的英俊青年所吸引,不知从
什么时间开始,感到好像是在采访一位著名人物似的。
    “我有一个管弦乐团。他们在一个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演奏。
    “那首曲子是我作的,名字叫恶魔王国交响乐。怎么样?喜欢吗?
    “我的乐师们并不都是绑架来的。其中也有在高薪的诱惑下,签了几年不回地上的
合同受雇而来的。”
    “那,访问这个洞穴到底位于什么地方呢?离东京很远吗?”
    记者们差点要掏出纸和铅笔作记录了。
    “哈哈哈哈,你们很快就会明白的。说不定比各位想象得还要近。”
    “你说近?可是东京附近哪有这样的山呢?”
    “山?你们以为没有山就无法挖洞穴吗?”
    “那…你是说在平地上挖了这个洞穴吗产
    “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哪个不是人工制造的呢?只要有钱。我有我父亲留给我的上
万金钱,这足以使我能下决心建造这个恶魔王国。而且最近我又得到了比我手头的钱多
数十倍的金块。我现在是千万富翁。现在你们不说我要建这样的地下王国是头脑发热了
吧?”
    青年激昂地喊道:
    “不错,我是在这里建了恶魔王国。我是这个黑暗王国的统治者,而且在向地面上
的现实世界挑战。
    “我收买了优秀工程师和几十名土木工人。他们为了得到我给他们的高额报酬,要
在我这里当几年工人。你们马上就会看到这些人在这里在干什么。”
    “这么说,这里的女人都是为了钱而心甘情愿在这里过这种生活的吗?我记得被你
绑架来的女人中有的是良家妇女,有的是大家闺秀。”
    “哈哈哈哈,那些女人不是为了钱。她们来这里是因为她们喜欢这里的世界。她们
丢下父母和家庭在这里生活得很愉快,她们中了这个恶魔世界的邪。
    “为了防止万一,我给她们戴上了脚镣。实际上多数都没有这个必要。
    “这里有甘美的世界,有令人陶醉的游戏和美食。她们可以尽情地懒惰,而且还有
爱情。
    “哈哈哈哈,有爱情。她们全都很爱我。她们离不开我。我是这个女人岛上推一的
男人。”
    啊,我们来到了一个狂人国。这个英俊的青年不是人类,是一个魔鬼,是一个一刻
也不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多留的恶魔。
    然而,无论我们怎样愤慨,这里是他发号施令的王国。而我们只不过是这个王国的
戴着脚镣手铐的囚犯。
    不知是谁强忍愤怒,面带嘲笑地问他说:#p#分页标题#e#
    “那么,这里就是你的那个所谓的暗室吗?”
    “是的,这里就是我说的那个暗室。不过,你们刚才看到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这个暗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如果说这里是地下天堂,那么另一个世界则是真正的
地狱。
    其实,我请你们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参观一下那个地狱。”
    像阿多尼斯一样赤裸着身体的青年笑嘻嘻地在我们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说:
    “那么,咱们是不是去看看那个地狱呀?”
      地狱图 在大曾根龙次的带领下,我们一步步踏入魔鬼的地狱。
    我们沿隧道一样的地道走了一阵子。这时前面出现了一道铁门。
    大曾根微笑着回头对我们说:
    “这就是地狱之门。我来给你们开门。”
    他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领我们参观一个博物馆。说着,他在大铁门上有节奏地敲打
起来。咯咯!咯咯咯!
    这时,铁门吱吱吱地慢慢打开了。只见从黑暗中露出一张怪脸。严格地说也可以说
不是一张脸,而是一个没有脸的人在往外窥视更合适。
    在远处黄火的映照下,那个人给我们的第一感觉是简直是一个可怕的巨大的章鱼。
他像一个绿头海怪一样脑袋精光,而且大得和身体不成比例。脸上没有眉毛。
    由于我们刚才已经看了各种各样的美人鱼和人面兽身的怪物,因此心想这可能也是
一个什么人工兽类。可仔细一看,发现那个男人原来头上戴着一个像潜水员戴的头盔一
样的东西,就像过去法国的一个皇家血统的人被终生如在头上的那个可怕的铁面具一样。
    当时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事后才知道,那个面具上在耳朵、眼和嘴三个地方开
了三个口。在嘴开口的地方有一个盖子。盖子只有吃饭时才给打开。就是说,按照这个
地下王国的规矩,防止他们说话和喊叫。在我们因吃惊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时,铁门已经
完全打开了。那个像章鱼一样的男人退到一边,不是向我们而是向地下王国的国王大曾
根龙次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当我从他身边通过时,发现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像是蓝色的
工作服。
    “各位看到那个男人了吗?那是我其中一个部下。这个地狱住着百十个那样的男人,
他们按照我的命令于各种各样的工作。
    “哈哈哈哈。住在地狱里的人没有人类的脸,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相同的铜做的
圆脸,目的是为了不让他们互相认识和交谈。我原来打算给你们也戴上那个铜面具,让
你们戴上那个铜面具参观我的领地。可那样就太委屈你们了。……
    哈哈哈哈。
    “各位!听见了吗?那个像发电机似的声音,那不是摩托车在跑,是凿岩机。他们
在凿开岩石扩大我的地盘。他们在昼夜不停地工作。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
    大曾根领着我们向隧道的深处走去,边走边得意地给我们解释。一路上一直都有类
似摩托车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我们沿隧道走了大约几十米,这时发现两边的岩石离我们远了,好像来到了一个宽
敞的地方。这个地狱里到处都有鬼火似的篝火在燃烧。因此,即使没有火把也不会走失
方向。
    “请看,这里有两个囚犯。我这个国家也有监狱。”
    经他这么一说,借助黄火我们这才发现这里的石壁上有一个洞,洞口被用钢筋封了
起来。
    模模糊糊地看见洞里好像有两个穿西装的人。他们和刚才那个人一样戴着像章鱼似
的面具,有气无力地蹲在地上。
    “各位可曾听说过百万富翁达堂和他的表弟星野清五郎?报纸上说他们失踪了。那
两个人就是仁堂和星野清五郎。当然是我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
    “哈哈哈哈,各位好像感到不可思议。你们是不是觉得那么爱杀人的我,怎么会单
单把那两个人留下来呢?
    “不杀他们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两个告诉了我巨额财宝的埋藏地点,是我的大恩
人。多亏了他们,我才有财力扩建这个地下王国。不仅如此,我让他们活着还有更重要
的理由。
    “你们很快就会明白,这两个人还是我拷问的工具。为了拷问一个美人,他们是我
必不可少的拷问工具。”
    我们不明白他话里的真正意思。他狞笑着继续慢腾腾地往前走。
    “啊,说到拷问,待会儿我让各位看看我的地狱里的血池和针山。不过,我这里的
直池和针山可不是那种原始的东西。我的血地和外山更恐怖,是真正的地狱。例如这
个。”
    说着他在鬼火似的篝火旁边停下来,用手指了指前边。顺着他的手看去,我发现洞
穴一侧的岩石被挖开一部分,外侧是一块两米见方的玻璃板,里边是一地青黑色的水。
透过玻璃,我看到各种各样的海草像妖女的头发一样缠绕在一起在慢慢晃动着。
    “像不像水族馆?哈哈哈哈。不过,这个水槽里可没有鱼,里边住着更美丽的东西。
各位仔细看着。”
    水槽里的海带像无数个黑色动物一样在摇动。水槽的其余三面是光线昏暗的岩壁,
惟有有玻璃的正面可能是由于对面有什么灯光装置,像电影的银幕一样比较明亮。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像初次参观水族馆的儿童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槽里边,
想看看里边究竟有什么。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无数的海带突然开始剧烈摇摆起来,水底的细砂也像云一般
向上浮起,水槽里的水变得混浊不堪。看样子里面有一个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移动。
    我忍不住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动物。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水槽里浑浊的水,脸几乎贴
到了玻璃板上。
    我发现有一大束又黑又细的海草分开海带慢慢游了过来。
    奇怪的是,那细细的海草并不是一束,而是一棵。它样子像浮萍,直径有一尺左右。
它一步步朝玻璃板这里游来。我这才看清,它不是海草,而是一个可怕的动物,是由像
女人的头发一样细的东西集合在一起的动物。
    忽然,我又发现那个奇怪动物的右边又有一个其他动物朝这里游来。只见它颜色雪
白,长了许多触手。原来是一个雪白的海星,五个触手像人的手指一样来回伸缩着。
    哎呀!从左边又出来一只海星。它挥舞着触手,像人垂死挣扎时手在空中胡抓乱烧
一样。
    那个黑色海草离我们只有一尺远了。这时只见它的根须慢慢向上浮起,露出了根部
一个巨大的颜色苍白的东西。那东西突然迅速朝我们游了过来。
    啊,那东西长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两眼怒视圆睁。闪闪发光。它有鼻子,有红红的
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嘴唇。
    我发现那是一张在水底苦苦挣扎的美丽女人的脸。不用说,那两只海星就是她的两
只手。
    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而又如此可怕如此可悲的脸。
    现在那张难以名状的脸紧紧地贴在玻璃板上。她美丽的双层像两只软体动物一样在
玻璃板上蠕动,好像要从那里呼吸空气。
    我看见她的牙齿像珍珠一样洁白。她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在痛苦地舔着。
    她怒视着我们。不,是在怒视恶魔大曾根邵张漂亮的脸蛋。她怒目圆睁,眼球几乎
要把眼眶撑破。
    两个海星也和脸一样在玻璃板上抓来抓去,最后绝望地抽搐了几下松开了。与此同
时,她那美丽的脸也离开了玻璃板。只见她张大嘴巴,好像要使出最大的力量大声诅咒
似的。无数个气泡从她那洁白的牙齿之间冒了出来,像美丽的五彩肥皂泡一样向水面浮
去。
    我们在大曾根的那个所谓的“地下极乐世界”看到了在水池里掺戏的美人鱼。虽然
“地下地狱”里看到的同样是人鱼,但她不是在水里嬉戏,而是在奄奄一息地痛苦地挣
扎。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水槽里密密麻麻摇摆不定的像巨人的头发似的海带、裙带菜
之间做垂死的挣扎。那情景实在太恐怖,太残忍,简直使人不敢正视。
    看到美女在水槽中已经被折磨得差不多了,赤裸着身体的恶魔大曾根龙次按了一下
岩壁上的一个黑色开关。只见从水槽的上部轻轻放下来两个像铁扒子似的东西。那东西
从两边夹住正在挣扎的美女的腹部,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提了上去。
    “各位,那不是表演给你们看的人鱼,是地下王国的刑罚。从地上带回来的女人中,
偶尔也有个别征性的。对这些女人我就用这种方式驯服她们。
    “我有各种各样的刑具。刚才那个‘人鱼刑’是最重的刑罚之一。像刚才那样,当
她们快要窒息时就把她捞起来。如果还不守地下的规矩,就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那么,下面就请你们参观我国的刑讯室吧。在这里,不仅女人,凡是这个地下王
国的居民,只要违犯了王国的规矩,无论是工人还是其他什么人,通通都要刑具伺候。”
    说着话,阿多尼斯般英俊的恶魔又领着我们往洞穴的更深处走去。
    借助洞穴里的地狱黄火,我发现那里摆放着许许多多既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用途的
木制或铁制的巨型刑具。
    我看见的第一个刑具是一个木头轴承支撑着一个像牛车车轮一样的大轮子。轮子几
乎贴着地面,直径约三米多,三十多公分厚。轮子朝上的一面钉满了铁钉,轮子下面铺
着一块厚厚的木板。木板上也钉了无数铁钉,像地狱里的钉山似的。
    据恶毒的大曾根介绍,这个刑具是模仿中世纪欧洲宗教审判用的刑具制造的。把剥
光了衣服的人绑在轮子上,慢慢转动轮子,上边的铁钉就会刺入皮肤,并把肉挖出来。
他给这种刑罚起了个名字叫“车刑”。
    接下来是在一个像一间房子似的地方,四个角各有一个土木工程用的精护。精护固
定在岩壁上。大曾根说这也是中世纪西洋刑讯用的剂具之一,名字叫“德转分尸”。把
人的胳膊和腿分别用德护上的绳子拴住,然后四个镜护一齐绞动。也就是类似那种车裂,
或五马分尸的刑罚。
    对面竖着一个木头十字架。不过,它不是用来针人的,但它比钉人的十字架更可怕。
它是头朝下吊人的别具。十字架的两边的根臂上装有木制的德转,上面有粗大的绳子。
把人的脚挂在绳子上,头朝下吊着。这样人的血就会倒流,人在上而痛苦地挣扎,会被
折磨得死去活来。
    再往下是法国革命时期曾流行过的名叫“水剂”的器械。这个器械形状像十字架,
平放在地上。使用时把人绑在上面让他动弹不得,然后地狱里的欲卒一人拿来一大瓶水,
另一人拿来很大的皮漏斗。他们把漏斗插入被绑着的人的嘴里,从上面不停地灌水。受
刑的人顾不上呼吸,直唱到水把胃肠撑波为止。看了那个残忍无比的皮锡斗,我禁不住
浑身发抖。
    还有一个地方有个像小房子一样的地窖。地客上面吊着一个巨大的钟摆。仔细看,
发现钟摆的顶端锋利如刀。那个杀人的钟摆每摆动一次,就在被绑在地窖里的被害人的
身上划上一刀,而且刀越刮越深。
    另外,那个地窖的地面上还有一个桔井。里面饲养了无数只老鼠。饥饿的老鼠纷纷
往被害人身上爬。对于女人来说,这简直是无法忍受的折磨。
    我不可能把所有的刑具在此—一做介绍。总之一句话,密密麻麻摆放在这里的刑具
中,不仅有西洋刑讯史和东洋刑讯史里所记载的所有怪异的刑具,而且还有宗教式空想
中的地狱图里所描绘的,或自古以来故事里所描绘的各种各样的刑具。
    如果说稀奇少见的,有西洋刑罚史里著名的名叫“铁处女”的刑讯用面具。小刑具
有拔指甲用的小型拔钉器。这里的刑具应有尽有,堪称刑讯博物馆。
    靠黑色岩壁摆放的那些可恶的大小不一各种各样的刑具,在红色簧火的映照下,显
得非常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真是名副其实的地狱。怪物大曾根深不可测的残忍令
我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各位,不必那么害怕。我并不是要用这些刑具杀人,而且基本上没搞
过刑讯。因为,我让那些女人看看这些刑具,给她们讲一下它的用途,她们就会吓得浑
身发抖,乖乖地遵守这个国家的规矩。那些在极乐的天空飞在水池中游的女人,我都曾
经让她们看过这里的刑具。看过之后,她们就明白了和极乐世界相比,还是做我的情人
舒服。
    “那么,接下来就请各位看看这个地狱里最恐怖的地方吧。”
    “阿多尼斯”说罢往一个狭窄的洞穴走去。
    我们害怕极了,不知道比这个刑讯场更可怕的地狱是什么样。但事已至此害怕又有
何用。对于我们几个地狱王国的俘虏,惟有服从命令才能保护自身的安全。
    我们几个你推我我推你,跟着大曾根往洞穴里的小路上走去。
      大阴谋 洞穴很深,里边有许多岔路。
    我们赔着脚往里走,只见两边的岩石变成了红色,脚下的地面好像比原来松软了。
这里像是煤矿里的坑道,洞顶有粗大的木头支撑着。我感觉是来到了煤矿。
    我们沿弯弯曲曲的坑道走了大约一百多米。这时大曾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我们
说:
    “各位!这里有梯子,台阶不高,都可以爬上去。请注意别摔倒了。这上边有我的
一个大秘密。”
    说罢,他像个白色的猴子一样往几乎是垂直的铁梯子上爬去。我们也只得跟着他往
上爬。我吃惊地发现,那里的洞顶上有一个竖井,铁梯子一直通到十几米高的上面。
    回头往下看,只见脚下面黑咕隆步的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是无底的地狱。每爬一个
台阶,都会出一身冷汗。实际高度可能只有七八米,可在黑暗中感到至少有二三十米。
想到不知上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们,就觉得还不如现在在这里死了干净。
    我们好不容易爬了上去。这里是一个洞顶很低的土房,面积约七八平方米。房子中
央放着一盏像是矿山上用的矿灯,灯光很昏暗。
    我们跟着大曾根进了房间。我往四周巡视,心想不知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等着我们。
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看到一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白色木头做的牌子,上面
写着“XX百货店”几个大字。另一侧的墙角有一个大木箱。
    我们几个面面相机,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大曾根感到很奇怪,看了看我们,突然
低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六比一,是个好机会。怎么样?你们六个人能不能制服我?哈哈哈哈。
不过,你们往这儿看!我拿着这个开关,咱们比赛一下好吗?看你们扑过来得快,还是
我按这个开关快。”
    大曾根狞笑着伸手抓住了木箱旁边墙上的电源开关。果然像大曾根刚才所说的那样,
这个地狱王国为了制造地狱效果,故意不装电灯。实际上洞穴里到处布满了盗电的电线。
既然这里有开关,那就说明这里也有电线。
    一个同行壮着胆子打圆场说:
    “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们不会做那些不顾后果的事。即便我们把你抓住了,你还有
那么多部下呢。何况我们连出口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快给我们解释一
下这个房间可怕在什么地方。”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没那个胆量,我只不过想让你们注意这个开关。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
    “你们认为这个开关是干什么用的呢?请你们仔细看看。电线沿墙壁一直到天花板
上,你们说天花板里边会有什么呢?是炸药。那里边埋的炸药足以把一座大楼炸得粉碎。
    “这个木箱里也装满了炸药,是备用的。不过,如果天花板上的炸药爆炸了,当然
箱子里的炸药会一起爆炸。而且,它的威力相当于原来的两倍。
    “你刚才说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你说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东西吗?我并不是说爆炸
本身可怕,而是说爆炸造成的破坏可怕。猜想想看,这些率意味着什么呢/’
    大曾报话里有活地指了指脸上的木牌子。我刚才已经说过,牌子上写的是东京市内
数一数二的XX百货商店的店名。
    “牌子上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果的这地方,上边就是xx百货商店的大楼。那个百
货商店的地基的水泥柱子就在这个房子的隔壁,离这个房子天花板旁边不远的地方就是
那个百货商店的地下室。我在那个百货商店的地下室的地板下面的混凝土里埋了大量的
炸药。”
    听了他的这些话,连我们这些一向胆大的人也不由得感到胆战心惊。可是,如此荒
唐的事情可能喝?如果这里是XX百货商店的地下,那么岂不是整个东京的中心地带的地
下全部是洞穴了吗?这话听起来不是在做噩梦就是疯子在胡说人道。
    “哈哈哈哈。你以为拿这些骗小孩子的话能吓着我们吗?你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
能在东京的地下挖那样大的洞穴。修建地铁还需要几年的时间和巨额资金呢。虽说你是
个恶魔,但那种无法无天的事你是绝对办不到的。我们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听了他一番狂妄的话,我终于忍不住讽刺了他几句。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相信?这也难怪。你们自以为报社本身就像一个王国,觉得很
了不起。从你们高傲自大的心态来说,我的话也许令你们无法相信。那么清各位等一下,
我马上就让你们看一个让你们充惊的证据。
    “你刚才拿地铁的工程和这个洞穴的掘进工作作比较。你为什么要那样比呢?情况
并不那么简单。不过,这个地下王国看上去很大,其实面积并不比地铁大,面积只有目
前东京地铁的十分之一。工程很困难,但费用并不高。
    “不过,这也不是一二年能完成的。在我十五岁时,我父亲就着手这项工程了。当
初动工时只有少量的资金。到我长大时,他已经为我扩建这个王国打下了基础。
    “为了弄到扩张领土所需的资金,我们花了许多心血。当然,我们为此做了许多坏
事。自从发现了星野清五郎的先人伊贺屋传右卫门的藏金地点之后,短时间内,我的领
地就得到了惊人的扩展。因为我得到了时价值五千万元的旧金银。
    “啊,对了。我把那件事讲给你们听,也许你们就相信我的话了。
    “那是七年前的事。当时正值地铁一期工程开始,但是承包工程的土木会社的工程
师工学博士成做和他手下的几个工程师却失踪了。那件事情不是至今仍是个谜吗?”
    我们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当时闹得满城风雨。的确,成徽博士和几个工程师失踪了,
而且至今下落不明。
    “我们选择了没有妻小,或有妻子但没有孩子和父母的人。那些人刚好符合这些条
件。我父亲让他们保证未来十年内不能离开黑暗的地下一步,给了他们每个人一笔不小
的财产,让他们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但是,如今他们根本就不想再回到地面上去。因为他们尝到了地下极乐世界的甜
头,体验到了醉生梦死的感觉,明白了地下王国的居民是多么的幸福。
    “我用同样的方法,花了几年的工夫,让许多土木工人。电工、美术家、音乐家等
归顺了我这个国家。他们没有成做那样的社会地位,因此不怎么为社会所注意。
    “怎么样?我有巨额的资金,有在建设地下王国方面日本屈指可数的设计者和工人。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花了十年的时间,在东京的脚底下建成一个地下王国有什么不可思
议的呢?
    “我们的地下作业必须在绝对缜密的情况下进行。因此,的确遇到了许许多多困难。
最令人头疼的是处理开挖出来的土石。
    “这个王国有五个边境线,也就是到地上世界的出口。其中一个出口是用来运送岩
石和泥土的。我们想出了一个很好的方法,从那里运土石绝对不会被人怀疑。不过,那
个出口不能告诉你们。当然,其它四个出口也不能告诉你们。因为,告诉你们出口的位
置就等于是自取灭亡。
    “你们可能会说,既然知道在东京的地底下,那么早晚会被发现的。其实不然。这
个洞穴虽说很大,但其实面积很小,怎么可能为了挖开我们的洞穴而把整个东京都挖个
底朝天呢。
    “你们是不是想说,那么就把已经知道的百货商店的地下室挖开就行了?哈哈哈哈,
那太危险了,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在那里安放了大量的炸药,即便是挖到了洞穴,
百货商店转眼之间就会化为灰烬。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全部让你们参观。这样的爆炸装置我还有八处。例如某大
银行的金库、某富豪的家宅、大宝石商的脚下。而且,连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某警察署
的房子底下也放上了炸药。
    “这个王国的中心部有一个配电房。那些爆炸装置可以在这里分别引爆,也可以板
一下配电房的开关同时引爆。
    “我们的爆炸装置大体完成之后,才邀请各位来这里参观,目的是为了在请你们来
时,防止万一遭到地面上的攻击。
    “明白了吗?如果地面上想攻击我们,那么地面上的九个最繁华的建筑物将迅速成
为灰烬,而且必然会引发火灾。因此,东京市民的损失不知会有多大。大体上你们把它
想象成发生了小型的前年的关东大地震就行了。
    “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个可怕的对手,在这里可以告诉你们。他就是有明友定男爵
的遗腹子,名叫有明友之助的年轻人。这家伙具有和我一样的智慧和手段,而且拥有相
当多的资金。他发誓要阻止我的罪恶,把向我报仇作为他终生的事业。我和那家伙打了
赌,我发誓几年之内把东京笼罩在毒焰之中。我在我的名片上印上旋涡的图案也是为此。
    “因此,为了实现我的誓言,我甚至希望地面上的攻击早点到来。因为,只有这样
东京才会发生大震灾,才能把东京罩在我的火焰旋涡中。当然这样做我会丢掉性命,但
却可以换来东京的一片火海。这就是我的梦想,是我从小的梦想。”
    根据我当时的印象,我感到差不多完整地记述了大恶魔大曾根龙次的雄辩。在昏暗
的土屋里,背朝矿灯的英俊青年大曾根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是恶魔世界的鬼怪。只见
他兴奋得全身的肌肉在颤抖,两眼放着磷光,红红的嘴唇喷着唾沫星。
    各位读者,请不要嘲笑我们六个新闻记者的懦弱,不要责备我们当时为什么不按这
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地下的黑暗对我们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作用。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是
现实,但又无法相信这是现实。那里笼罩着噩梦和疯狂,我们感觉就像是在做噩梦。这
个坏蛋计划得如此周密,使我们就像梦魔般地完全失去了自我。
    奇谈怪论的地狱演说结束后,大曾根又领着我们从土屋里下来,在迷宫似的岔道里
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他的所谓配电房。途中随处可见手持凿岩机或铁镐在开凿地道的
工人。他们都戴着铜面具,也有人戴着铜面具在指挥工人干活,说不定是七年前失踪的
其中一个工程师。
    配电房位于地下通道的旁边,面积约十来个平方米。墙上有一个地面上常见的配电
盘。配电盘前面坐着一个戴铜面具的人。
    配电盘本身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坦旁边一个大蓄电池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大曾
根很得意地给我们解释了起来。
    “这个蓄电池是备用品。当遭受地面上的攻击,盗电的电线被切断,也就是说,当
地面上为了躲避挨炸,切断电源攻击我们时,就用它来供电。如果电源被切断,这里的
通风和供暖设备将会停止工作,但这个蓄电池足够操纵爆炸装置。”
    啊,考虑得真够周到的。看来这个地下王国是无懈可击了。除非冒着日本首都的中
心发生大爆炸的危险,否则就不可能从地面上对它进行攻击。
    一个同行忍不住问道:
    “你刚才说让我们看看这里是东京地下的证据。那证据在哪里呢?看不到证据,我
们怎么相信你的话呢?”
    这是我们几个都想搞清楚的问题。
    大曾根根雄辩地给我们说明了这里就是东京的地下。虽然他的话里有一些专业性的
东西,但基本意思还是符合逻辑的。但他讲得越巧妙,越使我们深思。他如此地吹嘘,
也许正是为了伪装他根据地的真实位置。说不定这里不是东京的地下,而是离东京很远
的山里边。必须时刻提防这个恶魔难以捉摸的鬼点子。首先,想炸毁一个大城市,这种
想法十分幼稚可笑,过于疯狂。对这种荒唐可笑的故事,除了说它是妄想,还有其它价
值吗?新闻记者必须报道准确无误的事实,而对恶魔的幻想绝对不能煞有介事地进行报
道。
    然而,大曾根显得很沉着。
    “哈哈哈哈,你们疑心很重啊。那好吧,虽然危险点,但为了各位新闻记者,就破
一次例让你们参观参观。不过,只能看一眼。”
    我们一脸狐疑,不知他要让我们看什么。大曾根斜着眼看了看我们,走到洞穴里的
一角,朝一个戴着铜面具面对着墙纹丝不动的人喊道:
    “你!让他们看上一眼,但不许让他们看到标志性的东西。不要让他们看远景,让
他们从下面垂直往上看离地面近的东西。只要看到来往的行人和汽车、电车就行了。”
    我发现面朝墙站着的男子面前的洞顶上吊着五根粗大的金属管子。那个男子一直把
眼睛贴在其中一根管子口上。看来是大曾根的了望哨。
    听到头的命令,他一言不发地迅速调整起管子来。过了一会儿,看样子是调整好了
角度,慢慢后退了两三步恭恭敬敬地向头鞠了个躬。
    大曾根亲自从管子口向上望了望,然后对我们说: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各位请!请你们轮流看看。”
    站在前边的我第一个把眼睛贴在了管子口。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一个和潜水艇上的
潜望镜一模一样的窥视镜。
    我只看见了一个大街上的路面,但不清楚是哪个大街。好像是柏油路面。只能看见
来往行人腰部以下的部分。我看到有西服的裤子、和服的下摆、鞋、木屐、草鞋等。人
行道那边是行车道,可以看见来往的汽车或汽车的下半部。再往远处着,好像是一条闪
闪发光的电车的轨道。当电车通过时勉强能够看见电车的车轮。
    “如何?你还说这里不是东京地下吗?电视机还没有发展到如此的清晰,潜望镜也
不可能有二三百米长。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紧贴着大都市的地面,这是不是已
经证明我的话是真的?你还怀疑吗?”
    我们谁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因为,这太令我们吃惊了。他的话的确是事实。恶魔
的暗室就在我们这个大都市的脚下,它像毒蜘蛛一样在张开它那丑恶的触手。啊,这实
在让人无法相信。这既不是噩梦,也不是狂人的妄想,而是事实。
    像是想阻止人们搜寻一样,大曾根昂然地说:
    “我事先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以为潜里镜突出在地面上,去到处寻找,那是白费劲。
我不会做那种傻事。潜望镜当然装在比地面高的地方。不过,它的形状使你们绝对不可
能轻易找到它,就像这里的出口一样,你们大概花一年的时间也难以找到。地面上的人
绝对找不到。哪怕所有的警察全部出动,所有的侦探高手使出全部手段也不可能找到。”
    接着,他阴森地笑了笑,变了个腔调说:
    “现在你们大体上了解了我这个暗室了吧?那就请各位运用你们的神来之笔,把这
里的情形充分地向社会做个报道。我正是出于这个目的才请你们到这里来的。那我们就
到此分手吧。祝各位身体健康。
    “我当然会安全地把各位送回到地上的世界。不过,为了保守这个国家的秘密,还
得委屈几位一下,让你们再失去一次知觉。不过这次就不用红茶和香烟了,打一针就行
了。”
    说罢,他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看样子是事先计划好了,只见从另外一个暗室里出
来一个戴铜面具的人。他手里拿着注射器和药棉朝我们走过来。
    不知我的一个同行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慌慌张张地说:
    “请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关于花菱兰子的事。你绑架花菱兰子失
败了,我想你不会就此罢休吧?你打算再次绑架她吗?”
    赤裸着身子的大曾根哈哈一笑,充满自信地说:
    “唤,问得好!那就顺便请各位也把这件事向社会做个报道吧。当然,花菱兰子属
于这个地下王国。我一定把她俘虏过来给你们看看。定个期限也可以。你们瞧着,从现
在开始十天之内我一定把她弄到手。旋涡贼将再次出现在地面上。”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暗室的采访。针打在手臂上,还没来得及感到疼就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六个人在芝浦的一处填土造的草地上醒了过来,感觉就像做了
个噩梦似的。
    我们个个脸色苍白。遥望远方,只见笼罩在朝霞中的东京南端的上空,朝阳冲破云
层,露出耀眼的光芒。也许是心理作用。总感到太阳光好像在打旋似的。
    (地狱见闻记)到此结束了。
    于是,正义的骑士和地狱的魔鬼的决战也即将开始了。
    东京广大的市民读了那个爆炸性的报道后,昼夜心神不宁,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有朋友之助和久留父老人真的能除掉那个人类的敌人,防大爆炸于未然,报父子两代之
仇,奏响正义的凯歌吗?
      奇怪的广告气球 首都六大报纸刊登的暗室见闻记,使东京市民陷入极度恐慌之中。暗室见闻记刊登
后的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一个奇怪的蒙面人来到了警视厅刑侦部长办公室。
    这个人身穿深灰色西装,深灰色大衣,头戴深灰色礼帽,是一个老绅士。可不知为
什么,却用一个像深灰色的面罩一样的东西把整个脸蒙了起来。
    负责接待的人对他这身奇怪的打扮感到有点怀疑,但老绅士一言不发地拿出一张名
片。名片上写着原警视总监、贵族院议员Y的名字,而且介绍信上还盖有Y的印章。虽然
接待人员有点怀疑,但只能把名片和介绍信送给刑侦部长。
    刑侦部长大关一眼就看出是Y亲笔所写。从介绍信的语气看,好像有重大的事情,
因此他立即把这个奇怪的老人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老绅士在房间的外边脱去了外套和礼帽,但那个蒙在脸上的奇怪的面罩却始终没搞
下来。他头上包着头巾,脸上垂挂着灰色呢绒布。只有两只眼睛的地方挖了两个窟窿。
大失部长盯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严肃地说:
    “你是久留须对吧?你脸上挂的这东西是怎么回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礼
节。”
    “你是说我为什么不拿掉这个面罩吗?因为我没有脸。”
    “什么?没脸?”
    “哈哈哈哈。你不用害怕。我说没脸,意思是说……”
    说着话,老绅士走到刑侦部长面前,迅速撩起深灰色的面罩让刑侦部长看了一下,
并且又立刻把脸蒙了起来。刑侦部长感到看到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个骷髅:又圆又
大的眼窝,鼻子的地方是个黑窟窿,没有嘴唇,白色的牙齿外露。啊,难怪他说他没有
脸。
    虽然刑侦部长见多识广,但仍然被这突然的情景吓了一跳。
    “所以,还是蒙着脸谈话比较方便。”
    “你这是受了伤。是不是被火烧的?”
    “对。是大曾根龙次的父亲把我弄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大曾根的……?”
    “是的,名片上都写了。今天来拜访你,是因为关于大曾根我有重大的事情想和你
商量。”
    不用说,这位老绅士就是有明友之助的后盾久留须左门老人。老人接着简短地说明
了一下父子两代对大曾根龙次的仇恨。
    听罢老人的介绍,大关刑侦部长深深点着头安慰老人说: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曾听说过,也知道有明男爵的遗腹子友之助为了阻止大曾根作
恶吃了不少的苦头。”
    说着,他为这位站着说话的老绅士让了座。
    久留须老人问道:
    “那,曾视厅有逮捕那家伙的具体计划没有?”
    部长一脸苦涩地说:
    “你不是别人,我就实话给你说吧。我们也很为难。昨天我把六个记者叫到这里,
仔细地进行了了解,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那个暗室的出口在什么地方。”
    “我猜猪可能是这样。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大失部长,要想找到地下的秘密,
我们必须到天上去看。”
    “什么?上天?”
    “对,上天。”
    怪老头不着边际地说。
    部长觉得他不像是在胡说八道,因此认真地催促他说:
    “请你说得再详细一点。”
    “为了说清楚这个问题,我必须先介绍一下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早晨所做的事情。大
失君,你们疏忽了的一个线索幸亏被我抓到了。那六个新闻记者其它什么都不知道,只
知道一件事。”
    刑侦部长看着他深灰色的面具,不以为然地说:
    “你是说……”
    “我昨天傍晚挨个问了那六个记者一个奇怪的问题。首先我请他们每个人尽量详细
地回忆当时从那个暗室的潜望镜里看到的情景。因为,我们要抓线索,只有从那个潜望
镜里看到的景色入手。”
    部长面带失望他说:
    “啊,这个我们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可记者们只记得来往行人的脚以及车辆的轮
子,和暗室有关的线索一点都不记得了。”
    老人打断了部长的话说:
    “情况基本和你说的差不多。那几个记者一点也不记得标志性的建筑物。但我并没
有气馁,我的热心有了回报。我反反复复地询问记者,希望能从一些细小的事情上查出
些蛛丝马迹来。
    “我坚信即便是那些记者看漏了,但他们在心里边一定会捕捉到些什么。
    “我发疯似的不厌其烦地反复对他们每一个人说,请把心态恢复到看潜望镜时的状
态;请闭上眼睛回忆一下当时所看到的情景;请静下心来看着浮现在眼前的当时的情景。
前四个记者毫无反应。可当我问到第五个记者时,那个N报社名叫北川的记者忽然想起
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当轮到北川观看时,刚巧潜望镜前边有一辆汽车通过。他说他看了汽车的尾部。
那么,即便他没有读汽车的牌号,但他的确看见了汽车的白色牌号。哎!大矢君,听了
他这话,我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
    “于是我请北川在心里边再进一步看看,请他把车牌上的数字回忆出来。
    “看样子北川君也开始感兴趣了,他认真地闭目回想起来。就像坐禅似的,清心寡
欲地等待那个汽车牌号的出现。
    “过了一会儿,他告诉我说黑暗中出现了白色的数字。开始是个1,接下来是久就
这样,北川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搞清楚了汽车的车牌号码是15260。”
    “噢,把车牌号码弄清楚了!”
    刑侦部长也感动地附和着老人的话说。
    “平心静气这东西实在是了不得。我和北川君花了两个小时,累得满头大汗,集中
精力想这个五位数。最后终于成功了。
    “明白了车的牌号,寻找车库并非难事。而更重要的是,北川君前一天看潜望镜的
准确时间。因为只要明白了时间,搞清楚那个牌号的汽车当时在东京的大体位置,就能
够弄清那个潜望镜伸出的地点,差不多也就明白了那附近的秘密出口。
    “然而遗憾的是,北川君对当时的时间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只好又到其他五个记者
家里去问。结果,幸运的是其中一个记者说,刚好他们六个人在着潜望镜时他看了看手
表。他说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是下午四点十分左右。
    “于是我请报社帮忙调查那个牌号的汽车。结果查到了深川区门前伸叶的一个叫富
土屋的车库。我的脸这个样子,没办法我带了一个心腹去。他找到那个车的驾驶员,问
驾驶员昨天下午四点十分左右车在什么地方跑。
    “刚巧驾驶员清楚记得当时在水天宫前拉了个客人,把他送到了本石叶一带。于是
我又按照驾驶员说的路线去实地看了一遍,然后吩咐我们雇来的十几个人分头去仔细调
查那附近的住家。可能这属于私设侦探。有明友之助为了对付那个杀人魔王,平时雇了
几十个人,对他们进行了训练。
    “我说的这些话,你听了可能会不高兴。因为这等于是其他人从旁边插手上峰的工
作,拍上峰的马屁。哈哈哈哈。”
    “说哪里话,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不仅如此,我非常佩服你。这件事即使是我们
去做,大概也不过如此。那么发现什么可疑的房屋了吗?”
    刑侦部长现在考虑的不是责备这个怪老头,而是该如何很好地利用这个外行人的搜
查成果。
    “发现了。你知道,从水天官到本石叮有电车通过的马路两旁全是大公司大商店。
其中多数都很熟悉,因此反而报省事。不知你是否知道,那道街的小传马叮电车站附近
有一个很显眼的豪华大宅院,周围有高高的水泥围墙,显得很气派。
    “经过了解得知那地方原来是棉布批发商建的房子。一年前他把房子出售了出去。
那个房子现在的主人是一个名叫蓑浦的大财主。这个人没有正当的职业,据说是东北的
一个大地主,周围的人都不清楚他的真实情况。
    “我的部下盯住那个目标,反复进行了解,发现蓑浦这个人是个古佛像收藏家,经
常有装着大件货物的卡车进出他家。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更确凿的证据。”
    “噢?更确凿?”
    刑侦部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对手是一条犯罪史上史无前例的大鱼。想到可以从眼
前这个老人嘴里掏到搜查的有力证据,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
    “是的,抓到了确凿的证据。我的部下发现那个房子二楼的铜下水管靠房顶的地方
有一个圆孔。再仔细看,发现那个孔里面有个发光的东西在慢慢移动。”
    部长一下子表情严肃起来。
    “那就是那个潜望镜!”
    “对。发光的东西肯定是潜望镜的镜头。不断移动,说明地下有人在操作着它改变
角度。
    “于是等到天黑以后,我选派两个动作敏捷的部下潜入到了那所房子。我当然知道
一旦被对方发现会是什么结果。因此,我吩咐部下务必不要被对手发现,要随时准备逃
跑。
    “两个部下平时一直在研究轻功,他们身手都很敏捷。老天保佑,两个部下没有被
他们发现。两个人把那个房子的周围仔细搜寻了一遍。”
    “那一定找到那所房子的地下室了?”
    “可是,奇怪的是没发现地下室。房子外走廊上平平的,没有地下室的入口。院子
很大,据我的部下报告,他们把院子也搜查了一遍。但既没有新翻上来的土,也没有枯
并或枯树洞。总之是一无所获。
    “不过,根据那所房子里有潜望镜,以及不断有大货箱运进运出的情况来看,我觉
得那里肯定有暗室出口。
    “毕竟我们的对手是个玩魔术的,很难预料他搞一个什么名堂出来。我认定那所房
子是地下巢穴的其中一个出口。”
    “这么说,你的搜索是不是在那里碰了壁?”
    “不,并不是碰了壁。因为我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查。有个地方再高明
的侦探通常也会漏掉的。那家伙狡猾得很,我觉得越是看来不可能的地方,说不定反而
就是他的秘密出口。”
    “噢,还有那种情况?也就是说是个盲点。那究竟是哪个地方呢?”
    刑侦部长被老人的话所吸引,越来越成了老人热心的听众。
    “关于这一点,我们必须到天上去才能弄明白。乍一听这话似乎有点荒唐,但仔细
想想,就会明白这是推一的方法。
    “你看如何?大曾根具有把东京的中心地带一下子炸上天的力量,我们不可贸然出
手。
    “动用警察把蓑浦的住宅包围起来,把住在那里的人全部抓起来仔细调查,让他们
说出地下的秘密出口,这并非不可能。另外,还可以突然搜查我说的那个推一漏掉的地
方。
    “可遗憾的是,惟有这一次绝对不能用那种激烈的手段。因为,如果大曾根发现他
的地下巢穴有危险,很可能会随时引爆那些炸药。那家伙早就严阵以待了。可以说恶魔
正等待着这壮烈的最后一刻。”
    “不错。这正是我们感到为难的地方。因为,如果不冒成千上万所房屋被炸、数千
人丧命的危险,我们就无法动那家伙的巢穴一根指头。”
    “所以我说要上天。虽说我的两个部下没被对方发现,但再去搜查那个地方是很危
险的。#p#分页标题#e#
    “但如果在天空,就超出了潜望镜的视野,也不会引起那个房子里的人注意。从天
上可以把那座院子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那家伙利用我们的盲点,我们也利用他的盲点。他再小心谨慎也不会想到我们会
从天上监视他。”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从哪座高楼上去观察?”
    “不是的,那一带没有那么高的楼房。我们必须在天上飞。”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总不至于派架飞机去吧。”
    “不是飞机,但和飞机类似。广告气球。和那附近的商家谈好,放一个印有那个商
家广告的气球。昼夜监视那座房子的动静,直到抓住线索为止。
    “当然,那个气球比一般的气球大。我在气球的下部开了个窗户,能容下两个人。”
    “这么说你已经把气球做好了是吗?”
    “没错。为了和大曾根作战,有明友之助准备了各种武器。广告气球也是为了利用
敌人的盲点早就事先准备好了的。我们仓库里有五个这样的大气球。
    “大失君,和大曾根这样的坏蛋作斗争,我们需要做充分的准备。友之助为此投入
了巨额资金,组织了一支堪称军队的讨伐大曾根的队伍,准备了各种各样的武器。”
    大矢刑侦部长完全被眼前这个带着面具丑八怪似的怪老头的气势压倒了。从怪老头
那面对警视厅的干部而毫不畏惧直言不讳的谈吐中,他感受到了老头那压倒对手似的威
严。
    “‘这个主意不错。放气球的确是个奇招。谁也想不到气球里会有人。这个奇招我
们是想不出来的。你的意思是不是马上就放气球?”
    “不,我已经在那附近一个商家的屋顶上放上了气球。估计我的部下现在正从气球
的窗户里用望远镜监视着差浦家的动静。”
    “噢,已经放了气球了。那,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不不,情况倒还没发现。大关君,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件事。我想请刑侦科的哪位
先生到气球上去和我一起监视蓑浦家的情况。有明友之助不听我的劝说,他要一个人和
大曾根战斗到底。说不能容忍法律对他不痛不痒的判决,要对大曾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是,打从看了那篇关于暗室的报道后,我不能再袒护友之助的想法。因为,一
个人单枪匹马地干太危险。他不能为了报杀父之仇而置数十万东京市民的生命于不顾。
    “因此,我说服友之助,决定请警察帮忙。我决心用我多年与大曾根作斗争的经验
助警察一臂之力。
    “因此,我想请你们首先从用气球监视开始。如果发现了暗室的出口,关于下一步
如何抓住大曾根,我也有些想法。关于这一点,以后还有机会跟你说。”
    刑侦部长听完老人的话半天没有做声。他担心答应老人这样离奇的请求是否有损警
察的体面。看来他一个人难以决定,说了声“你等一下”就走了出去。过了老半天,才
见他陪着一个穿西装的警官笑嘻嘻地回到屋里。
    “我们决定接受你的请求。这位是刑侦一科的中村警部。他马上就和你一起去放气
球的地方。”
    于是,戴深灰色面具的怪老头和中村管部立即从警视厅出来,特意叫了辆出租车朝
放气球的地方赶去。
      水池里的怪物 当天深夜,警视厅刑侦第一科第一组组长中村警部和怪老头两个人躲进了摇摆不定
像个黑口袋似的气球里。
    像个大帐篷似的橡胶气球,被风一吹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气球的下边有一个小窗
口。从窗口俯视夜幕下的东京,像有无数颗星星在眨眼,十分美丽。窗口的下方是条大
马路,连接人形呼和传马叶的电车路轨上方的电线刚刚没有了火花,像长方形动物似的
微黑的电车也看不见了。末班车的时间已经过了。
    但比电车更小的长方形的汽车仍不时像箭一样开着车灯在马路上跑来跑去。
    蓑浦家的宅院位于靠近小传马可的马路的一侧。从空中看,就像是用混凝土做的一
个一米见方的盒子。中村和久留须手拿望远镜每人十分钟轮流监视下面的院子。
    院子里有三个看上去一点大的照明灯。虽说是深夜,仍可朦朦胧胧看到院子里的情
况。
    中村留部移开望远镜回头朝身后的久留须老人说:
    “看样子他们睡觉了,窗户上一点亮光都没有。”
    “那我们就更不能大意了。现在正是有情况的时候。”
    虽说黑暗中看不清老人的那张丑脸,但感觉仍能看到他那没有嘴唇的白白的牙齿。
    在高高的天空上的这个孤岛上,他们像平常一样交谈着。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声音。
    现在轮到久留须老人监视了。他和警部交换了位置,拿起望远镜放在眼前。
    “幸亏院子里有电灯,虽然暗一点,但仔细看,连水池里源的树叶都看得见。这个
望远镜可是我的宝贝,它倍数大,视界清晰。”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望远镜。”
    “哎?中村君!那个房子前边停了一辆拉货的车。上面装着一个大木箱子。”
    “什么8木箱?”
    “对,两个男人正往门里边拍。……哎?他们不往屋子里始,怎么抬到院子里去
了?……走到水池边了。……把箱子放到了水池边上。”
    “给我看看。”
    中村警部忍不住从老人手里拿过望远镜。
    “噢,是那个。一个大木箱,连人都装得下。说不定
    “那也说不定,那家伙几乎每天绑架妇女。不过那里面不一定装的是人,因为地下
面的人的食品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运送的。”
    “可是,很奇怪。两个家伙把箱子放在院子里走了,给里边的人连招呼也不打。啊,
他们拉着车走了。”
    “中村君,先不要管车,要注意院子里木箱子附近。如果我的判断正确,那么接下
来有趣的事情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久留须的口气好像在期盼什么事情发生。
    “不过,看样子好像屋子里的人并不知道箱子的事情。”
    “哈哈哈哈,屋里的人没有必要知道。他们正在用潜望镜看着呢,地下的人对箱子
放在什么地方一清二楚。”
    “对,对。那地下的人应该爬出来取箱子了。那秘密出口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很快就会明白。我白天已经说过,我在想像那个秘密出口。也可能我猜错了。总
之好好看着吧。”
    中村警部越来越佩服老人的智慧,他感到这个像骷髅似的老人的脑子里有常人所没
有的洞察力。因此,他不敢怠慢,按照老人的吩咐聚精会神地监视着那个奇怪的木箱子。
    好长时间,望远镜里的那个木箱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可是,
当时间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时,发现昏暗的院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动
了起来。
    开始对警部也不清楚是什么在动,只是感觉什么东西打破了平静。可是,仔细观察,
那个东西越来越清楚了。
    “哎呀,奇怪。水池里的水怎么翻起花来?而且,周围的树叶一动不动,只有池子
里的水像有风在吹着一样荡个不停。”
    “噢,水池里的水开始起波浪了。来,给我看看。”
    “嗯,在动,在动,好像鲸在翻滚一样。啊,看来我猜对了。暗室的其中一个出口
就在那个水池里。”
    “什么?出口在水池里产
    “对。他的计谋超出人们的常识,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浑浊的水池子里会藏有地下的
秘密出口。可能许多人都从物理上考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然而,天才的罪犯却把不
可能变成了可能。
    “噢,出来了,出来了,怪物从水里露出了脸。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从水池底下
推出一个铁管子。中村君,你来看看。他们想得多么巧妙啊。”
    中村与老人交换了位置,接替老人继续观察。
    “确实从水池子里伸出来一个像钱箱子似的东西。哎呀,铁箱子的盖打开了。……
在铁箱子和水池边之间搭上了梯子,铁箱子里好像有个东西在动。肯定是人。可脑袋怎
么那么奇怪?看上去就像潜水员一样。澳,对了。也许是新网报道里提到的那个钢面具,
是和(铁面人)那本小说的插图上画的一模一样的怪物。……那个怪物从铁箱子里出来
了,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三个人。他们现在正沿着梯子往水池边走。”
    水池的全景全在望远镜的镜头里。水池的中间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方形铁管子。梯子
上三个戴铜面具穿工作服的男人正急急忙忙朝水池边上走。
    可是,暗室的出口的位置也太离奇、太夸张了点,一米见方的铁管子肯定是两头一
般粗,一直通到水地下面。很可能和煤气的贮气罐、石油的贮油罐差不多,用动力自由
伸缩。的确,这样一来,水就不会漏进管子。这实在出人意料。把水池作为出人的通道
也并非不可能。
    “太令人吃惊了,这一招实在厉害。这样,无论如何也难以找到。水池竟然是出口。
久留须先生,这样出人意料的机关,你也能植出来。我对你的洞察力实在是佩服得五体
投地。”
    “说哪里话,因为我太了解大曾根这个人了。凭我多年的经验,大体上能猜到大曾
根完全有可能这样做。因为那家伙是个爱好虚荣的空想家。自从他装腔作势地想出那个
暗室的主意以来,就完全暴露出了他近似疯狂的本性。”
    “啊,三个家伙开始运箱子了。……他们沿着梯子往铁管子走去。哎呀,管子里好
像还有人,也是个戴铜面具的人。……那家伙从下面接住了箱子。看来铁管子里面有梯
子。……已经看不见梯子了。三个家伙也依次进了管子。…管子关上了盖子,而且开始
逐步下沉。…简直像潜水艇下沉一样。”
    水池里的怪物终于从望远镜里消失了,只剩下水池里的水还在摇荡。不久,院子又
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大概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普普通通的水池里会出来一个怪物,一口
吞下一个木箱子。
    看了全部经过的两个人,坐在摇摇晃晃的气球的底部好半天没说一句话,他们在回
想刚刚看过的怪梦。这的确是个梦,只能认为是一个罪犯的奇想和现代科学结合而成的
令人不寒而栗的噩梦。
    “这次你明白了吧?大曾根就是这么个人。因此,为了和这个魔术师斗,我们也必
须最大限度地使用计谋。
    “中村君,据说暗室里有一百多个他的同类在活动。因此,我们也必须派一百多位
警察到地下去。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不让罪犯察觉,悄悄地把大部队运到地下
去。
    “那么,看了刚才那个不可思议的场面后,我觉得我们应该有办法了。既然敌人用
魔术,那我们也用魔术。
    “大曾根说他地下有五个出口,我想其它出口的机关和这个出口肯定差不多。警察
必须找出这些出口。而且,必须分头从几个出口同时攻人他的地下王国。你明白了吧?”
    中村警部虽然还不太理解老人充满自信的话,但他也仿佛看到漆黑的夜空里出现了
一个恶战的画面……一个问所未闻的地上和地下的恶战。想到这些,中村心里不禁充满
了前所未有的眼气。
      恶魔的凯歌 大曾根把东京的地下挖成四通八达的洞穴,让绑架来的数十名美女,或扮成飞天的
天女,或扮成水中的人鱼,或扮成在岩石上爬来爬去的半兽半人,或扮成在地下石壁上
的壁虎。而他本人则躺在由裸体美女组成的人床上,指挥一百多个身强力壮的部下,做
尽了世上所有的坏事。他发誓要让东京的上空变成红色旋涡,把它投进邪恶的毒焰之中。
这个现世魔王大曾根龙次,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享受了二十五年的人生,如今正是他大奏
恶魔凯歌的时候。
    东京六大报社的得力记者轻而易举地中了他的圈套,像乡下人进城一样,战战兢兢
地参观了地下的黑暗王国,然后又在各自的报纸上煞有介事地发表骇人听闻的地狱见闻,
从而令数百万读者深感震惊。而且,他们不仅不清楚地下世界的准确位置,连出口在什
么地方也一无所知。
    全国上下都在议论报纸上报道的这桩天字第一号的怪事。人们谈虎色变,但又对
“暗室”议论个没完,仿佛除此再没有其它话题了似的。警视厅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甚
至有人提议出动军队。
    地狱恶魔大曾根应该感到很得意了。不过,他得意的还不仅仅这些。他向六个新闻
记者承诺的事情,即绑架女演员花菱兰子的事,几天后也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
    一天晚上,地狱王国里热闹非凡,到处是发疯般的狂笑声。恶魔的管弦乐队奏响了
震耳欲聋的凯歌,洞顶上映着五色极光,天女在头顶上飞,人鱼在水中游,她们伴着音
乐在歌唱。
    而在洞穴的另一侧,赤裸着身体的大曾根像得胜将军似的对着眼前的一个大木箱在
吼叫什么。
    “爸爸,地狱下面的爸爸,现在我终于可以骄傲地站在您面前了。您瞧这个,瞧我
的战利品。如今我已是地下王国的国王了。我不仅是地下王国的国王,而且是全世界的
国王。我想要的,没有一个得不到。在我面前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我如今已经是那个
邪恶的全能之神,一个地道的恶魔。而这正是您梦寐以求的,您为此一直在熏陶我。
    “您听见了吗?爸爸。自从您去世之后,我按照您灵魂的指引,凭借我邪恶的智慧,
得到了价值惊人的地下宝藏。我把它作为军费,出色地完成了爸爸描绘出的事业。
    “暗室里的坑道已经通到了许多重点建筑物的下边。我只要按一下按钮,就可以把
整个城市置人火海之中。地面上的人连我的一根毫毛也伤不到。因为他们害怕这人为的
地震和火灾。啊,现在这个国家的首都就掌握在我的手心里。这不是王者是什么!我是
全世界的主宰。全世界都承认我这个地点不明的暗室的主人具有全能的力量。
    “地上面所有的财宝、生命,都任我摆布。您瞧,现在这个暗室里关了近两百条男
女的生命。他们是戴面具的地下部队和从东京绑架来的一堆美女。您瞧,天女不是在空
中飞,人鱼不是在水里游吗!
    “爸爸,现在我的后宫又多了一个女王,就是名叫花菱兰子的歌姬。她是全国所有
的年轻人都为之倾倒的天下第一美女。
    “没想到为了把这个女人弄到手我费了很大劲。因为那个有明男爵的儿子友之助打
着正义的旗号,拼命阻挠我。可是,我这个全能的魔王怎么会失败呢。我一旦下决心要
做某件事,那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终于胜利了。我乘友之助他们一帮子家伙不注意,把花菱兰子绑架了回来。这
样我就实践了我曾向社会保证过的新闻报道发表后十日之内一定把兰子夺回的诺言。
    “爸爸,那个漂亮的兰子现在就在这个箱子里。我离开地下王国四天,想尽了一切
办法,化装成女人,冒险以保姆的身份混进兰子的藏身之地,终于如愿以偿。我漂亮地
战胜了有明友之助。我骗过了比警察还厉害十倍的强敌。现在我真正战胜了全世界。爸
爸,您就高兴吧。您听到我的话了吗?我觉得很可笑。人生实在是太可笑了。”
    伴随着管弦乐的凯旋曲,大曾根的狂笑在洞穴里回荡。赤裸着身子的大曾根围着箱
子疯狂地跳着狂笑不止。
    大曾根疯狂一段时间后,走近装猎物的箱子,亲自打开箱子的盖子,伸头往里查看。
    身穿睡衣的兰子被反绑着双手,堵着嘴蟋曲在箱子里。她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睫
毛长长的两眼紧闭着,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啊,真叫人心疼。兰子小姐,醒醒!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暗室的女王了。”
    大曾根像欣赏希腊雕像似地弯下肌肉发达的上半身,从箱子里把兰子轻轻抱起来,
放在了铺着熊皮的床上。
    “啊,好像醒过来了。兰子小姐介
    兰子突然睁开了眼。她吃惊地看了看周围。当她看见眼前大曾根赤裸的身体时,尖
叫了一声,想挣扎着逃跑。
    “哈哈哈哈,在这里你想跑也跑不掉。你瞧瞧,这里是地下的仓库。从今天开始,
你就成了这里的女王,我想你会同意的。如果你不答应当女王,我想你已经读过报纸了,
我会让你尝尝那些刑具的厉害,车刑、水刑、针山、杀人钟摆等任你享用。那样,你这
美丽的身体就会变成血淋淋的马蜂窝。”
    听了恶魔的血淋淋的恐吓,兰子吓得魂飞魄散,编成了一团。
    “哈哈哈哈,没必要那么害怕。只要作答应我,就不会对你用刑。我把你带到这里
来,并不是为了折磨你。不仅如此,我要爱你爱得让你出乎意料。让你看看什么是地狱
里的爱。
    “好!如果你答应了,那就得先换衣服,得脱去这地面上难看的衣服,穿上这个国
家优美的服装。”
    说着,大曾根抱起兰子开始脱她的睡衣。当然,虽然兰子知道反抗也没用,但还是
忍不住要反抗。然而,一个柔弱的女子又如何敌得过呢。转眼之间,兰子那柔软、白皙、
丰满的肉体就躺在了铺着熊皮的床上。
      雄健的人鱼 一小时后,一个赤裸着身子的英俊青年用胳膊夹着一个美丽的人鱼站进了地狱里的
水池里。大曾根龙次让暗室里的女王花菱兰子下身穿上皮制的人鱼衣裳,准备把她投进
水池里去。
    “兰子小姐,你已经变成了梦幻王国里的人鱼,而且在这个美丽极光照耀下的五色
水池里游泳,伴随着那个音乐,像你平时在舞台上那样动听地歌唱。
    “兰子小姐,你不用那样害怕。池子里的水很浅,即使你不会游泳也不会被淹死,
而且,这水像温泉一样温暖。来,可爱的人鱼。你必须丢掉尘世的规矩,按照人鱼的规
矩行事。要在水池里蹦跳、歌唱。这就是人鱼的生活。
    “不过你并不寂寞,你有许多伙伴。虽然她们不能和你相比,但也都是年轻漂亮的
女人鱼。她们等待你的加入。”
    说着,大曾根决了声奇怪的口哨。
    看样子他的口哨是信号。不久,水池里的水开始翻起花来。黑暗中,只见几张白色
的脸唱着歌朝她游了过来。
    “从今天起,你们又增加了一个新伙伴。不过,你们不要以为她是和你们一样的人。
这位是地下王国的女王,是你们必须小心伺候的贵人。”
    池子里的人鱼们听了大曾根的话,吃惊地停止了歌唱,看着他胳膊里夹着的世上少
有的美丽人鱼。
    “兰子小姐,到她们中间去吧。你看她们个个都很温柔。从今天开始她们都是你的
侍女。你丝毫不用客气,可以摆出女王的架子。”
    大曾根边鼓励兰子边弯下腰来,想把她放进水池里。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
大曾根像个化石似的弯着腰呆在了那里。
    大曾根犀利的双眼在注视着水面上的一个地方。他美丽的脸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能
看到的东西,吃惊得凝固了。他似乎忘记了腋下夹着的兰子,不知不觉松开了胳膊,可
怜的人鱼掉到了水池边上的黑色石头上。
    水面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呢?不是只有几个人鱼的脸浮在水面上看着她们光
着身子的国王吗?不过,那里边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大曾根尖锐的目光死死盯住那
张陌生的面孔。
    那张脸和其他人鱼的脸一样美丽,但总感到与其他人鱼有点不同:垂到肩膀上的黑
发是女人的,但是强有力的面部的轮廓、紧绷着的嘴唇、高高的鼻梁、浓浓的眉毛、锐
利的目光,却不像是女人的。即便是女人的脸,那种男人似的脸也不是大曾根所喜欢的
类型。因此他不记得什么时间绑架过这样的女人。
    不仅如此,他感到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他想回忆起来,可不知为什么怎
么也想不起来。他心里在想:“噢,对了。肯定是那个家伙。”可就是想不起对方的名
字。大曾根感到像是遇到了鬼魂似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对方也在水里露出一张股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他脸部的肌肉好像在痉挛,看来是在
强忍着笑。大曾根死死盯着那张奇怪的脸,心想莫非是……?
    “你到底是谁?是从哪里来的?你应该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可是对方并不回答他,只是微微笑了笑。
    大曾根吓唬对方说:
    “喂!你听到没有?你笑什么!快回答我的话!否则
    说着做出要跳进水池里的姿势,可对方丝毫不害怕,而且实在忍耐不住“哈哈哈哈”
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大曾根君,久违了。你忘了我这张脸了吗?那你再仔细看看,是我,
是我啊。”
    听到对方那熟人似的口气,大曾根大吃一惊。一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心想:
“莫非自己在做梦?或是自己神经不大正常?”他越想越害怕,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哈哈哈哈,还不明白吗?不,你很清楚,只不过是不敢想而已。你说对还是不对
呀?”
    大曾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摇摇晃晃地倒退了两三步,发疯似地盯着对方,突
然大声喊道:
    “有明友之助……”
    友之动轻松地说这:
    “不错。是我。你的死敌有明不知何时成了人鱼们的伙伴。”
    说着他从水里站了起来。他并没有装扮成人鱼,只是戴着女人的假发,把全身淹在
水里,以免被对方认出来而且。站在水里的他只穿了一件裤衩。
    “哈哈哈哈,大曾根君,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吗?我来降伏你这个妖怪来了。”
    有明友之助笑着趟水来到岸上,站在了大曾根面前。。不分伯仲的两个英俊青年,
赤裸着身体,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像两尊希腊雕像似的紧握拳头,稳稳地面对面对峙
着。这已是两个仇敌第四次这样对峙了。第一次是在炮台上的草地上,第二次是在乌居
岭的悬崖边,第三次是在隅田川的水中,而这次是在地下洞穴的水池边。
    “哈哈哈哈,这的确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倒是一个稀客。看来我得招待你
一番了。你等着,我马上叫我的侍卫官来。”
    大曾根终于恢复了平日的矜持,说着恶毒的笑话,又吹了声奇怪的口哨。当然是招
呼他的部下。
    口哨声沿洞穴向远处传去。过了一会儿,只见一群戴着脚镣和铜面具的男人急急忙
忙排着队从黑暗的洞穴里跑了出来。
    “有明君,很抱歉。你只有一个人,而我却有这么多人。这是不是不太公平啊?你
简直是来送命。哈哈哈哈。”
    看到自己众多的部下,大曾根像个胜利者似的笑了起来。他一边恶毒地笑着,一边
嘲弄对方。但友之助一点也不害怕,不仅不怕,说话的口气反而意外地更加轻松。
    “可我不是孤身一人,这些美丽的人鱼都是我的同伴,否则我怎么可能藏在水池里
呢?不仅如此,我还带有更强大的伙伴。五十个正义的骑士。”
    “哈哈哈哈,五十个?你是说我的部下粗心到让那么多的敌人混进了暗室?你不要
再虚张声势了。”
    大曾根朝他带钢面具的部下挥了挥右手,下命令说:
    “喂!把他给我捆起来!先把他相结实了,回头再审讯不迟。”
    但是,奇怪,他的部下一个个像聋子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排着队站在那里,
一声不响,一动不动。
    “喂!你们是怎么回事?我命令你们把这家伙给我相起来!在那里磨蹭什么?”
    大曾根忍不住突然从岩石上跳下来,走到领头的一个戴钢面具的部下面前,使劲击
打他的肩膀。没想到被打的男人摇晃着后退了几步反而笑了起来。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在首领面前非但不害怕,反而捧腹大笑。笑声在铜面具的作用下显得很恐怖。
    听到这可怕的笑声,大曾根呆呆地站在那里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情!?
      火星运河 大曾根被他部下意外的反抗激怒了,他紧握拳头想狠狠地接他部下的肩膀。这时那
个怪笑不止的男人突然后退一步,摘去了面具。
    没有特殊的钥匙面具是摘不下来的,可是他却很轻松地就把面具摘了下来。而且,
从面具里边露出的脸……不知能不能叫做脸:没有眼皮的眼球显得特别大,长鼻子的地
方是一个黑洞,没有嘴唇的嘴里的白牙几乎到了耳根。怎么看也是个长着眼球的骷髅。
    看到眼前那张脸,大曾根吓得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地后退了好几步。地下王国里当
然没有这样的怪物。而且这个怪物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不用回想,他立刻就认出是在
轻歌剧剧场后台揭穿他真面目的那个可怕的怪物。
    “哈哈哈哈,你大概没想到铜面具里会藏着这样的脸吧?大曾根,是我,是久留须
左门。好久没见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你认识吗?是你在报纸上经常看到的老熟人。”
    听到骷髅老人这么说,站在旁边的那个人迅速摘下面具,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一
个留着胡须一脸哭相的中年男子。
    “我把这位警视厅刑侦一科第一组的组长中村警部介绍给你,以后你要请他多加照
顾,好好记住了。”
    大曾根像被逼进了死胡同似的两眼充血,向四周巡视了一下。由于眼前的情况过于
意外,连他这样的恶魔也不知如何是好。
    “另外这两个人我就不用介绍了吧?那就是被作关进车房里的过堂老人和星野先
生。”
    江堂和星野也搞去了钢面具。两个人骨瘦如柴,满脸胡须,脸色苍白,惟有两只眼
睛在喷发着仇恨的怒火。
    看到两个人的眼睛,大曾根不由得用手挡在眼前又向后退了几步。哎呀,怎么这两
个关在监牢的人也跑了出来?是谁什么时候把他们放出来的?难道大曾根的部下连这点
力量都没有了吗?
    “各位,请把面具拿下来吧,让这家伙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随着老人的话音,其余的人一齐摘下了面具。大曾根借助管火仔细辨认每个人的脸,
发现里面没有一个是他的部下,全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这些人中,其中三十位是警视厅的警官,其余的二十位是有朋友之助率领的降应
队。除此之外,洞穴的五个出口处还有近百人的警官队分头把守。你小子的暗室已经完
全被包围了,就是一只蚂蚁也休想跑出去。”
    说罢,老人盯着痛苦的大曾根,足有一分钟,洞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大家一动不
动地站着,管弦乐队的演奏也停了下来,天女停止了飞翔,人鱼停止了游动。
    裸体恶魔终于忍耐不住,两手揪着头发,发抖地喊叫道:
    “我不明白。我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啊哈哈哈,变魔术的中了魔术。你败就败在自以为天下没有一个人的智慧能赶得
上你。
    “你知道几天前你在市内的五个出口处的天空曾有奇怪的气球吗?我们在气球上看
清楚了你小子那骗人的小把戏,发现了这个洞穴的出口。
    “于是我们等你从这里爬出去。我们断定你小子肯定要出来,因为你小子一心要绑
架兰子小姐,而且我们设法让你出来时在地上面多呆上几天。为此我们多次转移兰子的
藏身地点,让你疲于奔命,然后乘虚使用了魔术。
    “你小子为了绑架兰子小姐,整整离开这个洞穴四天。这期间我们对洞穴里的人员
进行了大换班。……详情还是请少爷您来讲吧。”
    老人对水池边的友之助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好吧,我接着说。”
    听到友之助的声音,大曾根不由得转过身去。只见友之助两手搂着两个人鱼的肩膀
坐在岩石上。一个人鱼是花菱兰子,一个人鱼是星野真弓。
    各位读者还记得星野真弓这个名字吗?就是那个有明友之助的可怜的恋人,后来被
恶魔看中,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人钟摆的折磨,掉进地狱陷阱深处的那个美丽的少女。
后来她被从馅饼里救了出来,又受了数不清的折磨。但她勇敢地保住了自己的纯洁。大
曾根终于对她束手无策,最近让她成为人鱼,流着泪不停地唱歌。
    友之助潜入这个地下世界后,像有人指引着似的来到这个水池,发现了自己怀念多
日的恋人。地上的英俊青年与恶魔国里的人鱼哭着拥抱在一起的场面,是多么的美丽和
令人悲伤啊。了解实情的其他人鱼,被两人的真情所打动。她们发音叛离残暴的国王,
拼上性命也要帮助友之助。
    看见友之助搂着两个美丽的人鱼,大曾根气得脸色铁青,紧握着拳头。但是,现在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首先听听友之助说什么,解开这难解之谜,同时考虑摆脱目前
危机的办法。他强忍着怒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大曾根君,我们耍了个魔术,而且这个魔术很简单。首先是找到这里的出口,等
你不在时再下手。做到这一步,我们的计划基本上已经是大功告成了。
    “一天晚上,你的部下把几个装食物的货箱运进了洞穴,其中一个箱子在途中被掉
了包,掉包的箱子里装的不是食物而是我。等到货箱运进洞穴的仓库后,我悄悄从箱子
里出来,首先把五个潜望镜的监视哨换成了自己人。那几个家伙不愧是坏蛋,脑子转圈
很快,觉得与其和头一起暴死,还不如跟着我们保一条命。
    “这样,我成功地消灭了暗室的耳目。只要那几个潜望镜瘫痪了,其余的就好办了。
每当戴钢面具的人从水池里的管子里出来搬运食品货箱时,我们就把他们抓起来,剥下
他们的衣服,让我的部下换上,然后大摇大摆地抬着货箱混进洞穴里去。
    “在你不在的四天中,我们从五个出口每次混过三四个警察和我的部下。同时,我
们还做你的部下中明白事理的人的工作,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帮助警察,从而壮大了
我们的队伍。另外,我们还从五个出口悄悄地把警察带进来,换上已经归顺我们的你原
部下的服装和面具。这样我们就迅速形成了一个五十来人的降魔部队。
    “这里有我们五十名截面具的自己人,因此就意味着你的部下少了五十人。你只剩
下五十来个部下了。令人感动的是,你剩下的五十来个部下对是否背叛你还在犹豫不决。
因此我设计把他们关进了你建造的地下监狱里。
    “也就是说,这个暗室里你的部下已经一个也没有了,已经完全被我们占领了。那
些乐队的演奏家们也不例外,他们原本就不是多么坏的人,因此经过我们的说服,马上
就答应配合我们的计划。
    “大曾根君,就这样,我从你手中夺回了真弓小姐和她的父亲,以及过堂老人和兰
子小姐。我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半了。
    “依我当初的想法,我想亲手用最残忍的方法把你碎尸万段,否则就无法报我这杀
父杀母之深仇。
    “可是,你小子很幸运。如果你我两人单独一对一的决战,你的诡计太多。虽说是
报父母之仇,但也不可为一己之私而置首都的灾祸于不顾。我这才忍痛请警视厅出面指
导配合。
    “大曾根君,这就是你这个所谓的‘暗室’覆灭的经过。你要明白这样一个天理,
无论恶魔的诡计有多么高明,最终也斗不过正义的智慧。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法律的制
裁吧。你也曾是黑暗世界的王者,希望你死得痛快点。我为你祈祷。”
    说罢,友之助平静地望了望自己的仇敌。放弃单独决斗的他,此时已没有丝毫的敌
意,脸上甚至浮现出一屡怜悯恶魔之死的悲伤。
    然而,天生的恶魔大曾根丝毫听不进友之助的忠告,他巡视了一下四周的敌人,狂
笑了起来。
    “明哈哈哈。有意思,一个对五十个。对敌人而言,这已经够了。那么,如果我不
投降呢?”
    突然,他朝洞穴的一角跑去,那里有前边提到的配电盘。他像箭一般跑到配电盘前,
猛地合上了电闸。可是,爆炸却没有发生。大概昏了头的恶魔以为友之助会把配电盘漏
掉。
    “大曾根君,不要再作无谓的抵抗了。正因为担心大爆炸,我才作出了那么大的让
步。我当然会首先切断配电盘的电源。为慎重起见,我可以告诉你坑道里所有的爆炸装
置的电源统统都被切断了。不但切断了电源,而且还把炸药浪到了水中,让它永远失去
威力。”
    彻底绝望的恶魔越发疯狂了。他怒发冲冠,全身肌肉痉挛,狂笑着在洞穴里狂奔起
来。
    “哈哈哈哈,你们想抓到我?能抓到我你们就来吧!你们忘记了我是轻功高手了!”
    他狂叫着突然像猴子似的爬上了洞穴的石壁。
    “我的同伙在哪里?女人们!你们难道忘记了我是那样地爱抚你们了?愿与我生死
与共的跟我来!”
    随着他的喊叫声,只见几个美女不可思议地或扔下天女的翅膀,或脱去人鱼的鱼鳞,
几乎是赤裸着身体,发疯似的跟在他身后朝石壁上爬去。可能是那些女人们忘不了国王
的爱情,要下决心殉死吧。
    在人们正争相观看时,赤裸的英俊青年和六个裸体女人像美丽的野兽一样疯狂地挣
扎着迅速爬上了十几米高的岩壁上,最后集中到了那上边的一个很大的像壁龛一样的岩
洞里。
    “啊!那家伙想自杀!”
    不知是谁大声喊了起来。接着又有人啊地大叫一声。只见岩洞里的大曾根右手握着
一把明晃晃的短剑。
    他叉开腿站在岩洞里,两边有六个裸体女人陪着。只听他大声吼叫道:
    “下面的各位!你们很幸福。现在你们真正接触到了恶魔王国的真谛,懂得了什么
是邪恶之美。
    “诸位,你们参观一下我装饰这个暗室的最后的杰作吧。这是我用血和生命描绘的
一生一世的作品。哎呀,没有音乐怎么行呢?乐队!你们的首领再最后求你们一次。请
演奏恶魔之歌。开始厂
    面对恶魔这意外的举动,下面的人不知如何是好,惟有屏着呼吸茫然地仰头朝上看
着。乐队的乐师在岩洞对面离地面五六米高的地方伸头往下看着,像是在等待指示。
    看样子乐师们希望演奏恶魔之歌,以便为恶魔首领最后送行。见此情况,友之助挥
手示意他们开始演奏。
    友之助和久留须老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互相点了点头。意思是说:
    “可以。就让恶魔装饰一下他暗室的末日好了。”
    于是,疯狂的恶魔之歌的音乐响了起来。同时,幻灯装置也发挥出最大的能量,开
始映照出五彩缤纷的极光来。
    极光中,伴随着疯狂的音乐,世上少见的屠杀开始了。只见大曾根舞起手中的短剑,
每挥动一次,就有一个美女倒在血泊中。她们有的被割断了咽喉,有的被从肩膀劈下,
有的被从丰满的乳房处切开。六个美女流着美丽的鲜血,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岩洞中。
    英俊青年“阿多尼斯”站在满身是血的美女身边,一边喊叫一边用短剑在自己雪白
的皮肤上横一刀竖一刀地划着。
    他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许多网眼状的血痕,鲜血在不住地流淌。
    “哈哈哈哈。”
    他疯狂地笑着。全身是血的裸体痛苦地挣扎着在跳垂死的舞蹈。恶魔的狂笑在洞穴
中回荡,几乎盖过了乐队的演奏。人们看到,鲜血从他嘴里咕嘟咕嘟往外冒,顺着下巴
像瀑布似的往下流。
    友之助自言自语地说:
    “火星运河。”
    看着眼前这无与伦比的邪恶之美和激情,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什么,看到眼
前这雪白裸体上血红的网眼,友之助不由得想起了从望远镜里看到的火星表面的情景,
总觉得像是火星上纵横交错的既神秘而又恐怖的大运河。
    恶魔的舞蹈终于到了结束的阶段。随着他疯狂的跳动,不停流淌的血,看上去已经
不是网状,而是全身都成了红色。简直是红色的死亡舞蹈。不知何时,恶魔的脚步开始
东倒西歪起来,两只血淋淋的手在空中乱抓着,两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他跪倒又站起,
站起又倒下,但速度却越来越慢,最后恶魔终于倒在了几个美女的尸体上。
    现在,宽敞的洞穴里鸦雀无声。人们像石头一样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上面像佛龛似的
洞穴。既没有人叹息,也听不到恶魔之歌。
    但是,恶魔还没有咽气。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倒在地上的大曾根又慢慢抬起了头,
他把全是血行的脸对着人们突然又大笑起来。
    他两只眼睛睁得像野兽似的,张着血盆大口,牙齿像兽牙一般。他那难以形容的恐
怖的表情,越变越大,最后完全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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