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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知”游绿城

来源:网络 时间:2017-09-05 22:10
 “全不知”游绿城[苏]尼·诺索夫著昌茂译[作品简介]《“全不知”游绿城》又名《小无知和朋
  “不要站起来,病人!”小肺草严厉地说。
  全不知耸耸肩膀,坐在床铺上。
  “不要耸肩,病人,”小肺草说,“给我看看舌头。”
  “干嘛?”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需要这样。”
  全不知伸出舌头。
  “说‘啊’。”
  “啊——”全不知拖长声音说。
  小肺草从小提箱里取出一根木头管,贴到全不知的胸前,
  “深呼吸,病人。”
  全不知就象风箱似的呼嗤呼嗤喘气。
  “现在别喘气。”
  “哈哈哈!”全不知拖长声音笑着,笑得浑身发抖。
  “您笑什么,病人!我好象没说什么可笑的话嘛?”
  “我怎么能根本不喘气呢?”全不知继续嘿嘿笑着问。
  “根本不喘气,您当然不能,可是稍微憋口气是可以的嘛。”
  “可以,”全不知同意道,于是憋住气。
  小肺草检查完,坐到椅子上开药方。
  “您的病人肩上有一块青伤,”她对蓝眼睛说道,“您到药房去,会给您一贴蜂蜜膏。剪下一小块贴到病人肩上。不要让他起床。他要是起来呀,准把您的器皿全打烂,还会打破谁的额头的。对男孩子就是得严格些。”
  小肺草把木头管收进提箱,又一次严厉地看了全不知一眼,走了。
  蓝眼睛从桌上拿起药方说:
  “您听见了吗?您得躺着。”
  全不知装出一副沮丧的面孔作为回答。
  “用不着作鬼脸。您也甭想找衣服——您的衣服在我那里藏得好好的。”蓝眼睛说完就手拿药方走出房间。   
  
  新认识的人

  蓝眼睛走后,全不知躺了一会儿,后来想起他是打算瞧瞧洋娃娃用什么做的了。他都要起来了,可这时门外又响起脚步声,还有人在低声说话,
  “他在哪儿?”
  “在那儿。”
  “他在做什么?”
  “躺在床上。”
  “死了吗?”
  “不,好象活着。”
  “让我去看看。”
  “等一会儿。”
  全不知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有人正从钥匙孔里偷看。
  “你躲开嘛,小气鬼!我也想看看嘛。”又听到耳语声。
  “你管我叫小气鬼,我就不躲开!” 门外传来喧闹声。
  “你推什么呀,推什么呀!”一个指责声在气冲冲地说,“你再推一回,我就揪你头发!”
  “我就揪你辫子.还拿腿撞你!”
  全不知想瞧瞧谁在那儿吵架。他从床上跳起来,迅速把门推开。砰的一声响,全不知看见面前有两个女孩子。她俩手捂着前额跳到一旁,惊恐地望着全不知,一个女孩子的围裙上绣着一只小绿兔,另一个女孩子的围裙上是红色的小松鼠。她们两个,象按照口令行动似的,一齐眨巴眨巴眼睛,一齐哭了起来,一齐转回身,一齐顺着房门右侧的狭窄的木楼梯向上走去。
  “哇——!”后脑勺上两边撅着小短辫的女孩子大声号着。头顶系着天蓝色大花结的女孩子也哭着。
  “唔——!”
  全不知用手挠挠后脑勺,不清不楚地嘟哝说:
  “瞧这事儿!大概是我用门把她们磕得够呛吧。”
  全不知由于害怕在这陌生的房间里再闯出什么乱子,就钻进被窝想打一会儿瞌睡,然而走廊里又响起脚步声。门开了,有一个女孩子往屋里探进头来。她的头发是卷卷的,一双愉快、顽皮的大眼睛,一张调皮的脸蛋上长着一个尖鼻子。
  “男孩子!”她喊道,“淘气包!”
  由于突如其来,全不知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这时,门呼的一声关上了,传来迅速走远的脚步声。全不知耸耸肩,蔑视地嘟哝道:
  “机灵鬼!”
  他把脑袋放到枕头上,甚至打开了瞌睡,可是这时候门又开了,还是那个卷发的女孩子探进头来。
  “淘气包!”她喊道,“哈哈哈!”
  门马上呼的关上了。全不知跳下床,跑到走廊上,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好哇!”全不知威胁地说了一句。
  他从桌上拿起一把木尺,躲在门后。没等好久。走廊上很快响起脚步声。全不知把木尺举高。门开了。蓝眼睛走进层,马上就让木尺在额头上敲了一下。
  “哎哟!”
  蓝眼睛用手捂住前额。
  “您于嘛拿尺子打人?”她喊道,“我额头上马上就得青一块!”
  “也许还不至于青吧,”全不知不好意思地手里转着尺子说。
  “不,会青的,会青的!您知道我多么娇嫩啊!您拿软木塞打我一下,也会马上青起来的。”
  “可以贴一小块膏药,”全不知想起一个主意,“您不是从药房拿来膏药了嘛。”
  “我是给您拿的。”
  “大伙用也够。”全不知说。
  他拿起膏药.用剪子铰成四块。
  “快点儿给贴上吧,”蓝眼睛焦急地说,“往这儿,这儿……”
  她把额头凑过来,用手指着贴膏药的地方。全不知把膏药贴上,一看贴歪了,就又往下掏。
  “小心点!小心点,”蓝眼睛喊道,“您拿这个讨厌的膏药把我前额全弄脏了。”
  “这回好啦。”全不知贴完说。
  蓝眼睛跑到镜子跟前:
  “好,没说的!要是有人看见我额上贴着膏药呢?喂,把肩膀给我看看。您哪儿青了?”
  蓝眼睛动手往全不知肩上贴膏药。
  “我根本不是想打您。”全不知说。
  “那是想打谁?”
  全不知想说是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来逗他,可转念一想,这是背后讲人坏话嘛。
  “谁也没想打,”他答道,“我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用这把尺子敲谁一下子。”
  “你们男孩子呀,净想敲谁一下子,可人家要是敲你们一下子呢,你们就不那么再欢啦……您笑什么?您觉得可笑是因为我额上贴着膏药吗?”
  她又跑到镜子前面,
  “额上有这么一个四方块,这的确可笑!”
  “您把它剪成小圆块得了,”全不知出主意说。
  蓝眼睛把膏药揭下,用剪子剪成圆形,又贴到额上。
  “您觉得这样好些吗?”她向全不知转过身来问。
  “当然啦,”全不知肯定地说,“依我看,这对您正合适。”
  蓝眼睛眯起眼睛去照镜子。
  “现在把我的裤子和衬衫给我吧,”全不知请求说。
  “您去洗洗脸吧.然后就可以拿到衣服。”
  蓝眼睛把全不知领到厨房。厨房墙上有个洗脸盆。墙上的的钉子上挂着毛巾,搁板上放着肥皂和牙粉。
  “给您牙刷,这是牙粉。您把牙也刷刷。”蓝眼睛一面把牙刷递给他,一面说。
  “牙粉我可受不了!”全不知嘲浓道。
  “为什么呢?”
  “不好吃!”
  “您也不是吃它呀。”
  “反正一样。它辣舌头。”
  “辣一会儿就不辣了。”
  全不知不情愿地刷起牙来。他拿牙刷在牙齿上蹭了两下,就作出一副难受的怪样,往外吐。然后用水漱漱口,把手打上肥皂。洗完手,他将肥皂放到搁板上,开始洗脸。
  “洗脸也要用肥皂。”蓝眼睛说。
  “去它的吧!”全不知说,“肥皂总往眼睛里跑。”
  “那可不行,”蓝眼睛严厉地说,“要不然您就拿不到衣服。”
  没办法。全不知住脸上打肥皂,紧接着就用水往下冲。
  “唉——!”他打着战说,“多凉的水啊。”
  他马马虎虎地抹了一把脸,往前伸着两只手,眼睛也不睁就在墙上摸开了。
  蓝眼睛勉强忍住笑看着他。
  “您找什么呀?”
  “毛……毛巾,”全不知冷得打着颤回答。
  “干嘛闭着眼睛找啊?把眼睛睁开嘛。”
   “这该……该……该死的肥皂,不睁眼它还往里钻呢,睁开还行!”
  “您把它好好洗净嘛。”
  蓝眼睛从墙上摘下毛巾,递给全不知。全不知用毛巾在脸上胡噜一阵,才下决心睁开眼睛。
  “您瞧,现在您可变得无比干净,甚至是漂亮了。”蓝眼睛说道。她看到毛巾上擦下的污迹,又说了一句;“不过下一次您得好好洗。只不过因为这是头一次,我才对您不加苛求的。”
  她把衣服给全不知拿来,说,
  “您穿好衣服,到楼上来喝茶吧。您大概已经饿了吧?”
  “简直饿得要死,”全不知承认说,“我好象连整个一只大象都能吃下去!”
  “啊,可怜的人哪!好,快点来吧,我们等您。”   
  
  餐桌旁的谈话

  全不知迅速穿好衣服,沿着一个吱嘎直响的木头楼梯走到楼上。他来到的这个房间比楼下那间稍小,但却舒适得多。两局挂有漂亮窗帘的半圆形窗子朝着大街。窗子中间是通阳台的门。房间正中摆着一张摆满小罐、小碗、小盘的桌子,里面度着各式各样的果酱、饼干、糕点、小甜面包和带罂粟花籽的饼干、糖三角和其他食品。看得出,女孩子们是想好好款待全不知一番的。全不知一看见这么丰盛的食品,眼睛都不够使了。
  打花结的女孩子和梳小辫的女孩子已经在倒茶。卷头发的女孩子正从食品柜里往外拿苹果软糖。
  蓝眼睛把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全不知。核小辫的女孩子叫小松鼠,打花结的女孩子叫小白兔,卷头发的女孩子叫小蜻蜓。全不知想尽快就座,可是这时候门开了,又有四个女孩子走进屋来。蓝眼睛向全不知介绍说,
  “这是我们的邻居:小寒鸦、小枞树、小雏菊、萍篷草。”#p#分页标题#e#
  女孩子们把全不知围起来。
  “您是坐气球飞到我们这儿来的吗?”黑眼睛的小寒鸦问。
  “是的,是坐的气球。”全不知看着桌子矜持地答道。
  “坐气球飞大概挺怕人的吧?”胖乎乎的萍蓬草说。
  “那可真是怕死人啊!……啊,不,一点也不怕人!”全不醒悟过来。
  “您多么勇敢哪!我可说什么也不坐气球。”小枞树说。
  “您是从哪儿飞来的呢?”小雏菊问。
  “从花城。”
  “这个城市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边,”全不知含含糊糊地挥了挥手说,“在黄瓜河边。”
  “喏,就座吧,不然茶要凉啦。”蓝眼睛邀请客人们就座。
  全不知可没用人家久让。他转眼间就坐在桌旁,开始把糕点、小甜面包、软糖和果酱往嘴里填。女孩子们几乎都没有吃什么,因为她们非常想向全不知打听打听气球的事儿。小蜻蜓终于忍不住问道:
  “请您告诉我,坐气球飞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是我啊,”全不知一面使劲嚼着食物,力图尽快咽下一块点心,一面回答说。
  “是吗?是您!”四面八方响起一片赞叹声。
  “真的是我。撤谎不是人!”全不知赌咒说,差点儿把点心呛到气管里。
  “这太有意思啦:请您给讲讲吧,”萍蓬草请求说。
  “咳,这有什么可讲的……”全不知摊开双手说,“我们的男孩子们早就求我给想个玩艺儿出来。他们说:‘想个什么吧,兄弟,想一个吧。’我说:‘弟兄们,我想玩艺儿都想腻啦。你们自己想吧。’他们说,‘我们哪行呀?我们笨哪,你聪明。这在你算个啥?给想一个吧!’我说,‘那好吧,真拿你们没办法,我想一个。’于是我就开始想了。”
  全不知带着沉思的神气嚼起点心。女孩子们急不可耐地望着他。小松鼠看见全不知又伸手去够点心,终于拿定主意打破这冗长的沉默,她说:
  “您说到开始想了。”
  “是的!”全不知仿佛醒过腔似的扬声说,拿点心在桌上一敲。“我想了三天三夜,你们猜怎么着?我终于想出来啦!我说:‘弟兄们,给你们想出了个气球啦!’我们于是就做了一个球。诗人小花朵……我们那里有这么个诗人……还给我写了诗呢,‘我们的全不知想出了个气球……’啊,不对:‘想出气球的是我们的全不知……’啊,不对,‘我们的气球是全不知想出来的……”不对,我忘了!你们知道吗,关于我的事儿人们写了好多呢,你不能都记住嘛。”
  全不知又吃起点心来。
  “你们怎么做的球呢?”蓝眼睛问道。
  “噢,那可是一件巨大的工作啊!我们的男孩子们白天晚上地干。有的抹胶,有的打气,而我只是走来走去,吹口哨……噢,不是吹口哨,是指示每个人应该干什么。离了我,谁也是啥都不明白。我给大伙解释呀,示范呀。这个事儿责任重大呀,因为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破的。我有两个助手,小螺丝和小凿子,都是巧匠。他俩什么都能做,就是脑袋缺根弦。什么都得给他们解释,给他们示范。锅怎么做也是我对他们讲的。工作于是就干起来了:锅开了,水哗啦哗啦响,蒸汽咝咝响,那可真不得了啊!”
  女孩子们都屏住呼吸听全不知讲。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全不知的话音一落.大家都说起来。
  “起飞的一天终于到了,”全不知接着说,“小矮子全都聚拢来了——成千上万啊!有的说气球能飞,有的说不能飞。还打起架来啦。说气球能飞的打说气球不能飞的,说气球不能飞的打说气球能飞的。噢,不对……好象是正相反:说能飞的打说不能飞的……噢,不对,正相反……总之一句话吧,你就搞不清是谁打谁。大家都互相打。”
  “好吧,”蓝眼睛说,“您讲气球的事吧,不要讲打架的事。”
  “那好,”全不知同意说,“就是说,他们打了一阵架,而我们就爬到筐里。我讲话说:弟兄们,我说,我们要飞啦,再见吧:我们就飞上了天。我们飞到天上,一看哪,下面的地球还没有这个包子大。”
  “不可能!”女孩子们惊叹道。
  “撒谎不是人!”全不知赌咒说。
  “你们不要打岔嘛!”蓝眼睛懊恼地说道。“不要妨碍他。他不会撒谎的。”
  “对,不要妨碍我撒谎……就是——咳!——不要妨碍我说真话,”全不知说道。
  “您讲吧,讲吧!”大伙一齐喊道。
  “就这样,”全不知接着说,“我们往上飞。突然——嘭!我们飞不上去啦。我们一看,撞上云彩啦。怎么办?我们抡起斧子就在云彩上砍了一个窟窿。我们又往上飞了。我们突然一看哪——是头朝下在飞,天在下边,地在上边。”
  “这是为什么呢?”女孩子们奇怪地问。
  “自然法则嘛,”全不知解释说,“在云彩上边飞的时候总是大头朝下的。我们飞到了最顶上,那里是零下一千零点一度。大伙都冻坏啦。气球凉了,开始往下掉。我可精啦,我事先就让他们把一些沙子口袋装到了筐里。我们就往下扔口袋。扔啊,扔啊,口袋没有了。怎么办?我们有个男孩子,名叫万事通。可胆儿小啦,他一看气球往下掉.就哭开了,后来带着降落伞就往下蹦——回家了。气球马上轻了,又往上飞。后来突然又往下飞,一家伙撞到地上,一家伙蹦了起来,一家伙又撞上……我从筐里摔了出来——啪的一声,脑袋磕到地上了!……”
  全不知说得入了神,拳头往桌上一敲,正好敲到包子上。包子馅一下子溅得到处都是。
  女孩子们浑身一哆嗦.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后来怎么样呀?”她们清醒过来以后问道。
  “后来我不记得了。”
  一阵沉默。所有的女孩子都惊讶地、甚至是怀着某种程度敬意地看着全不知。在她们眼中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蓝眼睛终于说:
  “您的气球可真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昨天傍晚我们正在阳台上喝茶。突然间,我们看到一个大圆球正飞近我们的家,撞在围墙上……突然啪的一声!球破了。等我们跑到跟前的时候,只看到一只桦树皮做的筐子。
  “您象死人似的躺在那儿!”小白兔插话说,“太可怕啦!”
  “您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搭在围墙上。帽子在树上。” 小松鼠补充道。
  “上衣撕掉了一只袖子,我们今天早晨才找到它,”小蜻蜓说,“我们只好连忙把这只袖子缝到上衣上。”
  “我怎么到了这座房子里呢?”全不知问道。
  “是我们把您拾来的。不能把您留在外面过夜呀!”蓝眼睛说。
  “您当时简直差不多是死人一样啊,”小白兔又插嘴说, “不过,小肺草说您还能活,因为您的这个……这个机体很结实。”
  “是的,我的机体很结实,脑袋更结实。”
  “要是别人处在我的地位,非得脑荡震不可。”
  “您大概是想说‘脑震荡’吧?”蓝眼睛说。
  “就是,就是,脑震荡。”全不知更正道。
  “您说坐气球飞的不是您一个人?”蓝眼睛问。
  “当然不是一个人。我们是十六个人。对啦,万事通这个胆小鬼带着降落伞跳下去了,所以还剩十五个。”
  “其他人都在哪儿呢?”小寒鸦问。
  “不知道,”全不知耸耸肩说,“筐子里除了我没有别人吗?”
  “我们在筐里只找到一些画画的颜色和一只药箱。”
  “颜色是小锡管的,药箱是小药丸的,”全不知说。
  这时候门开了,小雪花跑进屋来。
  “你们听到新闻了吗?”她喊道,“是新的新闻啊!又有一个气球飞来撞破了。气球上飞来十四个男孩子。他们是昨天傍晚掉在城外的。今天早晨,黎明时,咱们的女孩子们才发现他们,帮他们住进了医院。”
  “这么说,他们都摔坏啦?”小松鼠问。
  “这不要紧,”小雪花一挥手,“小肺草说能把他们治好。”
  “大概这就是他们,我的同伴们,”全不知说,“我马上要到医院去,去把情况搞清。”
  “我送您去。”蓝眼睛提议说。
  “我也跟你们去。”小雪花说。
  这时候她才发现蓝眼睛额头上那块圆膏药,于是扬声道:
  “啊哈,亲爱的,你额上的小圆块多迷人哪!对你非常合适。怎么,额上戴小圆块这是最时髦的吗?看来我也得做这么一个。”
  “不,”蓝眼睛回答说.“我这是块膏药。我无意中把前额撞到门上了。”
  “啊,是这样……”小雪花失望地拖着腔说。
  她跑到镜子跟前去戴帽子。
  一眨眼的工夫,房间就空了。大家都跑出去给邻居讲新闻了。   
  
  城内旅行

  小雪花和蓝眼睛同全不知来到街上。街道两旁延伸着细柳条编的篱笆。篱笆里面可以看得见红绿屋顶的小房。巨大的苹果树、梨树、李子树高耸在房上。所有的院落里和街道上都长着树木。整个城市浸沉在绿树荫中,所以就叫作绿城。
  全不知好奇地四外打量着。周围异乎寻常的清洁。所有的院子里都有女孩子在劳动。有的用剪子修剪草地,不让草长得超过应有的高度,有的手拿笤帚在打扫小径;还有的使劲拍打长条地毯上的灰尘。在绿城里不仅用这种地毯铺家里的地板,甚至还用它铺街上的人行道。当然,有的房主人很担心他们的地毯会被行人弄脏.所以就站在一旁提醒行人不要在地毯上走,如果有人非常想在地毯上走呢,就让他仔细擦鞋。不少院里的小径也铺着长条地毯,房屋的外墙还挂着花花绿绿的漂亮壁毯。
  绿城有自来水管,是用芦苇杆做的。大家知道,芦苇杆里头是空心,能象管子那样流水。这种自来水管顾着每条街道铺设着,不过不象有人想的那样直接摆在地上,而是悬空固定在一些小木桩上。所以管子不会腐烂,能用很久,当然也得经常注意维修,以免漏水。从街上的干管分出支管,通往各家各户。因此家家都有自来水,这当然很方便。除此之外,每座房子前面都有喷泉。这非常漂亮,也非常有好处,因为喷泉喷出的水可以用来浇菜园。菜园是家家都有的,里面长着大萝卜、水萝卜、甜菜头、胡萝卜和各种各样别的蔬菜。
  全不知看见一个院子里女孩子们正在收菜。她们先把大萝卜或是胡萝卜四周的土挖松,在它的顶端拴上绳子,然后用手抓住绳子使大劲拉。大萝卜或是胡萝卜从地里被连根拔出来,女孩子们就尖声叫着、哈哈笑着用绳子把它拖回家去。
  “你们这儿怎么光住着女孩子,连一个男孩子都没有呢?” 全不知奇怪地问道。
  “是啊,我们城里只剩下了女孩子,因为所有的男孩子都搬到沙滩上去住啦。他们在那里有自己的城市,叫风筝城。”
  “他们为什么要搬到沙滩去呢?”全不知问。
  “因为他们在那里更方便。他们爱整天整天地晒太阳、游泳,冬天,河上冰封的时候,他们就滑冰。此外,他们喜欢住在沙滩上,还因为春天河水泛滥,能淹没全城。”
  “这有什么好的呢?”全不知奇怪了。
  “我也认为这没什么好的,”小雪花说,“可我们的男孩子喜欢呀。他们在春汛时坐着小船,遇到水灾就互相救助。他们非常喜欢各种各样的冒险事。”
  “我也喜欢冒险事,”全不知说,“跟你们的男孩子认识认识不行吗?”
  “不行,”小雪花说,“第一,到风筝城得走整整一个小时,因为沙滩在河下游很远的地方;第二,您从他们身上学不着好,只会学坏;第三,我们跟他们吵架了。”
  “你们为了什么事儿吵的架呢?”全不知问。
  “您知道他们干的什么事呀?”蓝眼睛说道,“冬天的时候,他们邀请我们去他们那儿参加新年枞树活动。他们说有音乐,有跳舞,可是等我们去了,您知道他们干的什么呀?…… 他们往我们大伙身上扔雪球。”
  “那又怎么样呢?”全不知问。
  “吓,我们就不跟他们好了。打那以后,谁也不上他们那儿去。”
  “他们上你们这儿来吗?”
  “他们也不上我们这儿来。”
  “开头的时候,有的男孩子仍然到我们这儿来,可是谁也不愿意跟他们玩。于是,他们由于无聊就开始调皮了:一会儿把玻璃打碎了,一会儿把篱笆拆了。”小雪花说。
  “后来,他们秘密派来一个叫作小钉子的男孩子,”蓝眼睛说,“瞧那事儿!……”
  “是啊,”小雪花接碴说,“这个小钉子来到我们这儿说了很多话,说他好象愿意跟我们好,说他不喜欢男孩子,因为男孩子顽皮。我们就允许他住在我们城里了,可您想他结果干出了什么事儿?夜里他从房子里溜了,开始干一些岂有此理的勾当。他在一家门外钉上地毯,到天亮时没法从里边开门,在另一家门上挂了一截圆木头,谁出门准碰头;在第三家门前横拦一根绳子,让它把人绊倒,把第四家房顶上的烟囱拆了,把第五家的窗户打破了……”
  全不知听着这件事笑得喘不上气。
  “您还笑呢,”蓝眼睛说,“有多少女孩子磕破了鼻子啊!有个女孩子爬上房顶修烟囱,跌下来差点没摔断腿。”
  “我根本不是笑话女孩子,我是笑话这个小钉子。”全不知说。
  “对他需要的并不是笑话,而是好好惩罚惩罚,让他再也不那么干。”小雪花说。
  这时,他们正从街中间长的一棵苹果树旁走过。苹果树树枝上结满了熟透的红苹果。地上有一个很高的木梯靠在苹果树上,它只够到巨大树干的半中腰。再往上有一个绳梯拴在最上面的树枝上。这根树枝上坐着两个女孩子。一个女孩子正在拿锯子用心地锯苹果把儿,另一个女孩子关心地用手扶着她,免得她摔下来。
  “在这里走路要小心点儿.”蓝眼睛提醒全不知说,“因为树上可能掉下苹果来把您砸死。”
  “砸不死我!”全不知夸口道,“我的脑袋结实。”
  “男孩子们都以为只有他们勇敢,其实,女孩子一点不比他们胆小。您看,她们爬得多高啊。”小雪花说。
  “可是男孩子却会乘气球,开汽车呢。”全不知回答说。
  “这有什么了不起!”小雪花说,“我们也有许多女孩子会开汽车。”
  “难道你们还有汽车?”
  “有啊。不过坏了。我们修啊,修啊,怎么也修不好。也许您能帮我们把汽车修好吧?”
  “我帮忙,帮忙,”全不知答道,“这个事儿我懂一点。等小螺丝和小凿子出了院,我给他俩解释一下,他们能修好。”
  “这可太好啦!”小雪花柏了拍手。
  这时候,全不知看到一个自己一生中从未见过的自然界奇迹。街中间摆看一些很大很大的绿球,有两层楼房那么大,也许更大。
  “这是什么气球啊?”全不知琼奇地问。
  小雪花和蓝眼睛笑起来。
  “这是西瓜,”她俩说,“莫非您从来没见过西瓜?”
  “从来没有,”全不知承认道,“我们那儿不长西瓜。是干什么用的?”
  小雪花噗哧一声笑了:
  “男孩子连西瓜干什么用都不知道?那你还得问苹果和梨是干什么用的呢。”
  “难道西瓜是吃的吗?”全不知惊异地问道,“这么大的家伙,一年也吃不完啊!”
  “我们不吃它,”蓝眼睛回答说。“我们取它里面的甜汁,就是糖浆。在西瓜底下钻个小洞,里边就往外流甜汁。一个西瓜里能接好几大桶糖浆哩。”
  “种西瓜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呀?”全不知问道。
  “我们这儿有个女孩子,非常聪明。她叫小稻草,”蓝眼睛回答说,“她很爱种各样的植物,培育新品种。我们这里从前根本没有西瓜,可是有人告诉小稻草,说在树林里见到了野生的西瓜。有一年秋天,小稻草组织了一个考察队到树林里去,她在林中空地上找到一片野生西瓜丛。考察队带着野生西瓜的种子回来,春天的时候,小稻草把种子种到地里。西瓜结得很大,可原来是酸的。小稻草手脚不停地工作,把所有西瓜的汁都尝了尝。她到底选出了一个汁不很酸的西瓜。第二年,她把这个西瓜的种子种下去。这回长的西瓜不那么酸了,其中还有略微甜些的哩。小稻草挑了一个最甜的西瓜.第三年又种下它的籽。她就这样连续干了好几年,终于使西瓜变得蜜一样甜。”
  “现在大家都夸小稻草啦,以前可骂她骂得凶啦!”小雪花说。
  “为什么骂她呢?”全不知奇怪地问。
  “谁也不相信用那种酸东西能搞出什么名堂嘛。再说,西瓜长得满城到处都是,影响走路。西瓜常常在谁家的墙边长起来。西瓜小的时候还可以忍受,可它逐渐长大,在墙上挤,开始将墙挤坏。有一个地方,由于西瓜的关系,整整一座房子都倒塌了。有的女孩子甚至打算禁止小稻草种西瓜,也有的女孩子为她鸣不平,开始帮助她。”
  达时候,我们的旅行家们走上一条河的河岸。
  “这是西瓜河,”小雪花说.“您看到这里长着那么多西瓜了吗?”
  河上有一座窄桥,好象从河这岸搭到河对岸的一条长地毯。它是用一种又粗又结实的材料做的。
  “这座桥是我们女孩子造的,”蓝眼睛说道,“我们用亚麻秆编了整整一个月,后来男孩子帮助我们把它架到河面上。”
  “啊哈,真有意思呀!”小雪花接着说,“有一个男孩子掉到河里差点儿淹死,是大家从水里把他拖出来的。”
  蓝眼睛迈到桥上,大步向对岸走去。全不知也勇敢地跨到桥上,但却马上停下来,因为他感到桥在脚下摇晃。
  “您怎么呆在那儿啦?”小雪花问道,“害怕了吗?”
  “我一点儿也不害伯。只是这座桥太可笑了。”
  全不知弯下腰用手抓桥。这时他嘻嘻地笑着,想装出根本不害怕的样子。
  小雪花抓住全不知一只手,蓝眼睛抓住他另一只手,两人把他从桥上领了过去。女孩子看出全不知是害怕了,可是没有笑话他,因为她们知道男孩子受不了别人的嘲笑。我们的旅行家到了对岸以后,走过一条街,很快就来到一座绿屋顶的白色小房跟前。
  “这就是我们的医院。”蓝眼睛说。   
  
  在医院里

  小雪花在门旁停下,按了按小铃当的拉手。响起清脆的 “丁零”声。门开了。一名护士出现在门口。她身穿白长衫,头戴三角巾,三角巾下露出几绺金发。
  “啊,天爷,”她高声说道,还惊慌失措地拍了拍手,“又送来一个病人!再没处安置了,真的,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把他们带来的呀?医院整整空了一年.谁也不愿意来治病,可今天这已是第十五个病人啦!”
  “这个男孩子根本没有病,”小雪花回答道,“他是来看望他的同伴们的。” “噢,那进来吧。”
  两个女孩子和全不知走进医生办公室。小肺草正坐在桌旁写什么。她面前放着一大堆写病情的住院卡片。她看见小雪花和蓝眼睛就说:
  “你们大概是来看病人的吧?不行!不行!你们忘了病人需要安静啦。而您,蓝眼睛,额上都贴膏药了?祝贺您哪!这一点,我事先对您说过的嘛。我可知道,家里哪怕只要有一个男孩子,那就等着磕得鼻青脸肿吧。”
  “我们完全不是想瞧病人的,”小雪花答道,“是这个男孩子,病人们的同伴,想看望他们。”
  “我让这个男孩子在床上躺着的呀,他却未经医生允许就起来了。我看他已经打开架了吧。我不能放他进去。医院可不是打架的地方。”
  “我根本不打架。”全不知回答说。
  “不行,不行!”小肺草严厉地高声说,还拿她那个木头管在桌子上一敲,“男孩子们多咱都说,‘我不了’,可事后还是照样打架。”
  小肺草认为同全不知的谈话已经结束,就转身对蓝眼睛说:
  “来,给我看看您的前额,可爱的姑娘。”
  她揭下膏药,开始检查蓝眼睛的额头。
  “伤不用再贴膏药啦,”小肺草检查完说,“跟我走吧.可爱的姑娘,我们用蓝光把您的额头烤一烤,这块青就没啦。”
  她同蓝眼睛一道走出房间。全不知看到衣架上有一件白长衫和一顶白帽子。他稍一考虑就穿上这件长衫.把帽子扣到头上,然后把小肺草放在桌上的眼镜架到身子上,从桌上抄起木管就走出屋去。小雪花兴奋地看看全不知,惊叹着他的勇敢和机灵。
  他走过走廊,打开一扇门,走进住着他的小矮子朋友的病房。他走到第一个病床前,看见床上躺着的是小唠叨。小唠叨的面孔是阴郁不满的。
  “您的自我感觉怎么样啊,病人?”全不知尽量改变着口音问道。
  “好极啦,”小唠叨回答说,同时装出一副怪相,仿佛准备再过五分钟就要死似的。
  “起来,病人,” 全不知命令说。
  小唠叨很不情愿地爬起来,坐到床上,呆呆地直望着面前。全不知把木管贴到他的胸前,说:
  “呼吸。”
  “这算怎么回事儿呀!”小唠叨嘟哝道,“一会儿起来,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呼吸,一会儿别呼吸,”
  全不知用木管照他头上敲了一下,说道,
  “小唠叨,你完全没变。还象往常那样唠叨。”
  小唠叨惊奇地看了看他:
  “全不知!”
  “小声点!”全不知哑着嗓子低声说。
  “我说,全不知呀,你把我从这儿救出去吧,”小唠叨悄声说起来,“我完全健康,真的!我把膝盖磕了一下,已经几乎不疼了,可是还让我躺在床上,衣服也不还。我再没有力气了。我想散步。懂吗?”
  小唠叨拉着全不知的袖子,不想松开。
  “好吧,”全不知回答说,“稍稍忍耐一下,我来想办法。可是你得答应今后听我的,如果女孩子们问气球是谁想出来的,你就说是我。”
  “好,好,”小唠叨点着头说,“你可要使点劲儿啊!”
  “你不用担心,”全不知鼓舞他说。
  他来到第二张病床前,床上躺着医生小药丸。
  “亲爱的,救救我吧!”小药丸小声说道,“你明白,我怎么受得了啊!我一生都给人家治病,这回却轮到人家给我治病啦。”
  “难道你也没有病?”
  “有什么病嘛!肩膀上碰破一点皮,鼻子下头划了一道口。这根本用不着住院嘛。”
  “那干嘛把你留在这里呢?”
  “唔,你明白,他们的医院空着,没有病人可治。可是他们却想随便照看几个病人;是女孩子嘛!她们这个治法!咳!外用蜂蜜膏,内服蜂蜜。这不对头呀,应该外用碘酒,内服蓖麻油。我不同意这种治疗方法。”
  “我也不同意,”邻床上的小可能声明说,“走不行,跑不行,‘沾人’玩不行,丢手绢玩也不行。连唱歌都不行。把大伙的衣服都拿走了,一人光发了一条手绢。你就躺着揩鼻涕好了,这就是你的全部游戏。”
  “你们干嘛上医院呀?”
  “昨天在城外我们从筐里甩出来.就躺下睡了。天明时一些女孩子喊醒我们说:‘你们是哪儿来的,男孩子们?’我们说:‘我们是坐气球飞来的,磕破了。’‘啊呀,你们磕破了呀!啊呀,得给你们治呀!啊呀,咱们上医院吧!’我们就来了。”
  “这么说,谁都没有病啦?”全不知问。
  “没有病,只是小子弹有病。”
  全不知走到小子弹床前:
  “你怎么啦?”
  “脚脱臼了。完全不能走路。不过,使我不安的还不是这个。我的布利卡丢了,你明白吗?好朋友,做做好事,找找布利卡吧!它大概就在这里的什么地方呢。我是不能动窝啊。”
  “好吧,”全不知说,“我去找你的布利卡,可是你得对大伙说气球是我想出来的。”
  全不知在所有的男孩子身旁都转了一遭,提醒他们要说气球是他想出来的。最后他回到医生办公室。小雪花正焦急地等着他。
  “喂,病人的感觉怎么样?”她问道。
  “他们算什么病人啊!”全不知把手一挥说道。“光是小子弹一个人有点病。”
  “这么说,快让他们出院啦?我们来组织一个舞会庆贺病人痊愈吧。会非常愉快的!”
  “不太象要让他们出院的样子呢,”全不知答道。
  达时候,小肺草和蓝眼睛回来了。
  “您怎么把长衫穿上了!为什么擅作主张?”小肺草责备全不知说。
  “没什么擅作主张的,”全不知回答道,“我只不过是穿上它做了一番调查。”
  “那您的调查结果是什么呀?”小肺草嘲弄地问道。
  “我的调查表明,全体病人,除了一人之外,都很健康,已经可以让他们出院。”
  “不,不!”小肺草惊恐地说。“您设想一下,假如我们让十四个男孩子一下子全都出院,那会产生什么结果?他们将把全城闹得底儿朝天,一块整玻璃也剩不下,所有的人都得鼻青脸肿。为了预防青肿病起见,我们应该把男孩子们留在医院里。”
  “也许可以让少数几个人出院吧?”蓝眼睛说。“哪怕一天让一个人出院也好啊!”
  “一天一个太少。一天两个嘛,”小雪花说道,“我们想尽快组织一个舞会哩。”
  “那好吧,”小肺草同意了,“我们列一个名单,从明天起一天放一个人出院。”
  小雪花拍着手跑过去拥抱小肺草说:
  “不行,一天两个,亲爱的,一天两个!我真想让他们尽快出院。您不是也愿意参加舞会嘛。您跳舞可跳得太好啦!”
  “那好吧,一天两个,”小肺草的口气缓和下来,“我们让最老实的先出院。您该帮助我们,”她问全不知,“他们中间谁最老实?”
  “他们都老实嘛!”
  “这我可绝对不信。男孩子没有老实的。一定得给他们找点什么事情做,好让他们忘记淘气。”
  “那么,咱们就首先让小螺丝和小凿子这两个师傅出院吧。他们可以马上动手修理汽车。”蓝眼睛说。
  “好主意!”小肺草赞许说,“咱们就从这个小螺丝和小凿子开始。。
  她在一张纸上记下小螺丝和小凿子的名字。
  “在他俩之后,我想让小唠叨出院,”小肺草说,“他真令人讨厌!总唠唠叨叨,让谁也不得安生。”
  “不,不要,”全不知反对说,“您最好把小唠叨在医院里再留一留,好让他忘掉唠叨。”
  “那么可以让小药丸出院。他对我们的医院不满,总批评我们的治疗方法。这么不放心的病人!我是不反对完全摆脱他的。”
  “不,小药丸也不行,”全不知说,“他一生净给别人治病了,这回让他自己也治治病吧。最好让小锡管出院。他是个很好的画家,可以马上为他找到工作的。他是我的学生。画画是我教的他。”
  “是啊,亲爱的!”小雪花恳求道,“今天就让他出院不行吗?我想求他给我画一张像。”
  “还可以让小弦琴出院,”全不知补充说,“这也是我的学生。是我教会他吹长笛的。”
  小雪花又奔过去拥抱小肺草说:
  “咱们让小锡管和小弦琴出院吧!请吧!”
  “好吧,这几个人作为例外处理吧,”小肺草缓和地说,“其他的人得按顺序让他们出院。”
  小锡管和小弦琴。几分钟后,他俩高兴得容光焕发地来到她的办公室。
  “我们要让你们出院了,”小肺草对他俩说,“要尽量规规矩矩,不然的话,就得重新让你们住院。”   
  
  音乐会

  关于著名的旅行家全不知及其住进医院的同伴们的消息传遍了全城。小寒鸦和萍蓬草不知疲倦地从这家跑到那家,把新闻讲结女朋友们听。这些女朋友又讲给别的女朋友,别的女朋友又讲给别的女朋友,于是,全城的居民不久就象听到口令似的都往医院走去。个个女孩子都想给受伤的男孩子帮点什么忙。她们随手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的带着香喷喷的包子,有的带着果酱,有的带着甜甜的软糖或是糖汁水果。
  过了半个小时,女孩子挤满了医院大街。医院里当然不能把这么多想进去的人都放进去。小肺草来到门口的台阶上,说病人什么都不需要,所以,所有的女孩子都应该各自回家,不要在窗下喧哗。可是女孩子们不愿意回家。她们不知怎么知道了,说最主要的男孩子,名叫全不知的,将要同自己的同伴小锡管和小弦琴从医院出来。
  小肺草不得不加以解释,说大家如果不走开,全不知是不会出来的。不过,女孩子们并没有各自回家,而是到住在医院大街的女朋友家里去了。当全不知、小锡管和小弦琴在小雪花和蓝眼睛陪同下走到街上时,他们看到所有的窗口中都几乎有十个女孩子在往外瞧。对这种厚意,全不知真受宠若惊。这样的谈话声传到他的耳中:
  “请问,请问哪个是著名的全不知?”
  “全不知就是那个,穿黄裤子的。”
  “那个大耳朵?我绝不会认为这是全不知。看他那个笨样儿。”
  “是他,没错儿,没错儿!样子倒是有点傻乎乎的,不过眼睛却非常聪明。”
  街拐角一座房子的二楼上有个女孩子,看见全不知就挥起手来,还用尖细的嗓音喊道,
  “全不知!全不知!乌拉!”
  她无所畏惧地从窗里探出身来,结果差点儿摔出来。幸好别的女孩子及时抓住了她的脚,把她拽回去。
  “呸,真没羞!这个全不知真不知道会把自己想象成什么人呢!”几个面孔严厉瘦削、下巴尖尖的女孩子说。
  “您说得对,小燕子,”一个上唇撅着、雪白的牙齿在闪光的女孩子接着说,“对男孩子呀,根本不能让他看见你是在瞧他。当他们确信自己的顽皮没人注意的时候,他们就不淘气啦。”
  “我就是这个意思,小猫咪,”小燕子接着说,“对男孩子应该瞧不起他们。等他们看到别人瞧不起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不敢欺侮我们了。”
  小燕子和小猫咪两人嘀嘀咕咕、唧唧呱呱地说,老是絮絮叨叨地说应该瞧不起这些飞来的男孩子。全体女孩子都约定不理男孩子,假如在街上遇到,那么,老远看见他们就要转身往回走,或是到街对面去。
  然而,约定的这个条件却很少有什么效果。她们不知怎么知道了,说小锡管是位画家,小弦琴是位会吹长笛的出色的音乐家。大家伙当然都想尽快听到长笛演奏,因为绿域的人们只会弹竖琴,一次都没有听过长笛。许多人甚至不知道还有这种乐器。
  女孩子们很快打听到,小围管和小弦琴已经搬到苹果广场上女孩子小钮扣和她的女朋友们住的那座房子里。在这座房子的二楼,就在屋顶下面,有一个宽敞的房间,整堵墙上开着一扇宽大、明亮的窗户。小锡管喜欢这个房间,因为它光线充足;于是他和小弦琴就决定搬到这里。
  楼上房间的窗户正朝着苹果广场。到了傍晚,以前从未有过这么多人的苹果广场上挤满了前来散步的女孩子。她们挽着手,一对一对地在广场上慢慢走着,愉偷看着二楼上亮着灯光的窗户。
  她们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要看见小锡管和小弦琴,而不过是急不可耐地想尽快听到音乐罢了。
  她们不时看到小弦琴那梳理得齐整的头和小锡管那头发扎煞的头在敞开的窗户中一闪而过。后来,头停止了闪动,女孩子们看到小锡管把胳膊肘支到窗台上望着远处遐想。接着,小弦琴也出现在窗旁。他们二人开始议论起什么,还一面四处看着,挥舞着手臂。
  在这以后,他俩从窗中探出头,俯身往下看。然后他俩从二楼各自往下啐了一口,又消失在窗里不见了。
  似乎再不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了,然而女孩子们却不想走散。就在这时,窗中飘出柔情的,象潺潺溪水一样的长笛声。笛声忽而有节奏地流动着,仿佛是一个接一个的水波,忽而又象水波跳到天上,互相追逐着,碰撞着,在空中翻着斤斗。音乐使大家都高兴了。笛声仿佛在牵动着所有人的手脚,使他们不由地想跳起舞来。
  家家的窗户都无声地打开来。广场上的人群停止了活动。大家都一动不动,力图不放过一个声音。
  长笛声终于止息了,但对面一座房子的窗中马上响起竖琴声。竖琴想重奏这首新的、至今还不熟悉的旋律。什么人的手指信心不足地拨动着琴弦。一开始,旋律进行得相当爽利,后来逐渐弱下去,终于完全停止了,但是长笛声却马上前来交接,接着演奏下去。竖琴声又响了,奏得更有信心了。接着是第二张竖琴,附近房里的,第三张竖琴也参加了合奏。乐声越来越响亮,越愉快。
  全不知拿着颜色和画笔跑来,想交给小锡管。他看到广场上房屋前这个不同寻常的场面。整个广场都挤满了倾听美妙音乐会的女孩子。全不知也听得出了神,甚至用一只脚蹦起来,可是他看到自己的舞蹈没人注意,于是挥挥手,消失在门中。   
  “全不知”游绿城
  小螺丝和小凿子向风筝城进军
    按照顾序走出来,
    排队做体操。
    一天要从体操始,
    用活动把懒惰赶跑。
  小螺丝和小凿子经常唱诗人小花朵写的这首关于体操的诗。
  清早,绿城的人们还都在睡觉,小螺丝和小凿子已经唱着歌走在街上,一边走着一边做体操。他俩昨天就已经知道今早要让他们出院去修理汽车,所以天不亮就醒来,要求立即出院。世上最怕吵闹的小肺草指示尽快把衣服发给他们。
  很多女孩子老远就听见歌声醒来了,开始往窗外看,有的甚至走到街上。
  “喂,女孩子们,你们的车库在什么地方?”小螺丝喊着。
  “走吧,我指给你们看,”一个女孩子应声说。她戴着红色风帽,穿着蓝色大衣,毛茸茸的领子是用一条棕黑色毛毛虫做的。
  “喏,指一指吧,往哪边走,往右还是往左?”小螺丝说。
  “往右,”女孩子好奇地打量着他俩的皮夹克回答说。
  “向右——转!齐步——走!”小螺丝喊着口令,转过身沿街走去。“一、二、一!一、二、一!”
  小凿子跟在他身后齐步走着。女孩子一溜小跑,在后面勉强跟着。
  由于走得太快,小螺丝和小凿子走过了要找的大门口。
  “站住!站住!”女孩子喊道,“你们走过啦。”
  “向后——转!”小螺丝下了口令。
  两人转回身,返回到那个大门口。女孩子打开角门。三个人走进院子,离房不远有一个盖着瓦顶的棚子。
  “瞧这车库!这不过是个棚子,不是车库,”小凿子一面打开宽宽的两扇门,一面嘟哝说。
  小螺丝往棚子里看一眼,看见了汽车。
  又有几个女孩子走到车库里来。
  “这里太暗了,”小螺丝说,“来,咱们把它推到外面去吧。。
  “它不能走了,坏了。”女孩子们说。
  “没关系,我们用手把它推出去。来吧,从后边推。来,再来一下!再来——一下!”
  汽车吱吱嘎嘎地响起来。它咯咯地尖声响着被推出车库。
  小螺丝和小凿子马上钻到车下。女孩子们站在旁边,惊慌地向车轮下面瞧着。
  “嗬,”汽车下面不时发出惊叹声,“水箱坏了!嗬,螺丝母也没有了!嗬嗬,供糖浆的管子也裂了!”
  最后,他们从车下钻出来。
  “快把螺丝扳子、平嘴钳子、锤子和锡焊烙铁拿来。”小螺丝对女孩子们说。
  “这些东西我们这儿都没有。”
  “什么,没有?那你们有什么?”
  “有锯子。还有斧子。”
  “咳,你们哪!没有用斧子修汽车的。你们这儿附近有男孩子吗?”
  “风筝城才有男孩子。”
  “离得远吗?”
  “得走一个小时。”
  “你们走得一个小时,我们很快就能到。讲讲怎么走法。”
  “这不,从这条衔往右拐,然后一直往前。然后有一条路通过田里,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直接就能到风筝城。”
  “明白啦.”小螺丝说,“好了,齐步——走!……立定!”他突然喊了这么一句,“女孩子们,你们去找些破布来,趁着我们出去的工夫,把汽车好好擦擦。姐妹们,汽车是喜欢有人保养的呀。”
  “好吧,”女孩子们同意了。
  “好,现在齐步——走”
  两人来到街上。向右拐弯以后,小螺丝下达口令说: “唱歌!”
  咱们的朋友们就使劲唱起来:
    我同自己的好友
    从森林、牧场中走过。
    我们登上土墩,
    我们欣赏花朵。
    我们突然遇到一只青蛙,
    就连忙跑回家。
    我们跑到家里
    连声喊哎呀,哎呀!
  他们唱完这个歌,又唱起另一个,然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
  他们很快出了城,走上大路。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到远处的风筝城。正在这个时候,小螺丝和小凿子看见路中间停着一辆汽车。走近一些,他俩发现汽车下面有个小矮子。他的头部和胸部全被车身挡住,外边只翘着两条穿着油污的黑裤子的腿。
  “喂,老弟,晒太阳哪?”小凿子对他喊了一声。
  小矮子从汽车下面探出黑色卷发的头,说:
  “这不,你们看见了.不得不在汽车底下晒晒太阳啊。”
  “怎么啦?”
  “不走运呗,这个可恶东西!一会儿供不上糖浆,一会儿油不足。怎么也找不出原因。”
  小矮子钻出来,气愤地照车轮踢了一脚。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跟裤子一样的油迹斑斑,不知怎么回事看上去象是皮子做的。看来,这个倒霉的司机与其说是开车的,还不如说是躺在车下寻找各种毛病的。话又说回来,这种情况是许多拥有汽水汽车的人经常碰到的。
  小螺丝绕着汽车走了一圈,把机器检查一番,没有找到原因,于是钻到车下。他在车下翻了几个身,又钻出来,站起身沉思地挠着后脑勺。接着,小凿子也钻到车下,然后又是车主。他们就这样一会儿轮流着往车下钻,一会儿站在那里,莫名其妙地看着汽车,挠着后脑勺。
  后来,小螺丝终于找出了马达停转的原因。机器又运转起来。司机乐了,他感激地握着小螺丝和小凿子的手说:
  “谢谢,兄弟们!要不是你们啊,我晒太阳得晒到傍晚啦。你们上哪儿去呀?上车吧,我送你们。”
  小螺丝和小凿子把自己的旅行目的告诉给他。
  “螺丝扳子、平嘴钳子和锤子我都有,可以给你们。可是我没有锡焊烙铁,”司机说。
  “不能从你们城里谁的手中找到锡焊烙铁吗?”
  “为什么不能?太能啦。我们的机械专家小螺钉有锡焊烙铁。咱们到他那儿去吧。”
  三个人上了汽车,几分钟以后就来到风筝城的主要街道上。
  
  在风筝城

  风筝城位于沙滩上,在一条河的旁边。这里不长树木,所以街道不象绿城的街道那么漂亮。但是这里却象花城一样到处长着许多鲜花。房屋都很美。每座房上都高耸着尖顶,顶端或者装饰着随风来回转动的木头公鸡,或是装饰着不停旋转的玩具风车。很多这种风车上都安装有木制响板,不停地哗啦哗啦响着。城市上空随处都有风筝在飞翔。放风筝是居民最热爱的一种消遣,所以城市也就以此为名。居民们在这些风筝上装有专门的哨子。哨子的构造很简单。它是用一个普通的纸筒绷紧一根细线做成的。这种纸筒迎着风就会摇摆晃晃,发出相当烦人的叮叮声或是嗡嗡声。
  风筝的不同音响和小风车的哗啦声汇合起来,结果在城市上空就不断地嗡嗡响着。
  家家户户的窗户都装着带栅栏的护窗板。街上踢足球——这也是居民热衷的一项游戏——的时候,就把护窗板关上。这种经过改进的栅栏式护窗板既可以使房间透进足够的光线,同时又能极出色地保护玻璃不被足球打碎。足球由于无法解释的原因总不往应去的地方飞,却一定要飞到窗户上来。
  汽车走过主要街道。拐进一条胡同,在一个带角门的木头大门旁停下来。大门上高高耸立着木制尖顶,最上面装饰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玻璃球。球上象镜子一样,把整个街道连同房屋、围墙和开到大门前的汽车都颠倒着映照在上面。
  司机——顺便说一句,他叫面包圈——钻出汽车,走到角门旁,按了按暗藏在围墙中的按钮。角门毫无声音地打开了。
  “请进吧,”面包圈邀请小螺丝和小凿子说,“我把你们介绍给小螺钉。这是一个有趣的人。你们会看到的。”
  三个朋友走进院子,拐向左边之后就往房子那里走去。走上一条不大的石头楼梯,面包圈在墙上找到一个按钮,按了一下。房门同样毫无声音地打开来,我们的朋友们就来到一个房间。
  房间里,如果把吊在墙上的绳床除去不计之外,完全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一个身穿天蓝色连衫裤的小矮子双腿蜷到胸前,双手深深插在衣兜里,在绳床上躺着。
  “到这时候你还睡觉哪,小螺钉?”面包圈向他打招呼说, “天可早就亮啦。”
  “我根本没睡,我是在思考。”小螺钉把头转向客人这边回答说。
  “来认识一下吧,这是小螺丝和小凿子两位师傅。他们需要要锡焊烙铁。”
  “你们好。请坐吧。”小螺钉说。
  小螺丝和小凿子茫然地四处环顾一遍,整个房间里也没有看到可坐的东西。小螺钉伸手在绳床旁的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这时,从对面墙上马上打开三把折叠椅,是仿照剧场里的折椅做的。小螺丝和小凿子坐下来。
  “你们注意到我这里一切都是靠按钮控制的吗?”小螺钉问道,“按一个按钮,门就开了,按另一个按钮,椅子就出来了,如果你们需要桌子,那请吧……”
  小螺钉又按了一个按钮。从墙上打开一个桌面,差点儿碰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凿子的头。
  “非常方便,对不?”小螺钉问。
  “妙极啦!”小螺丝承认说,同时四下看了看,怕有什么东西砸到头上。
  “达到幻想程度的技术啊!”小螺钉夸耀地说。
  “唯一的不便是只能靠墙坐着。”面包圈说。
  “我正在考虑怎样能使椅子可以移动呢。”发明家回答道。#p#分页标题#e#
  “做一些普通的椅子也许要简单些吧?”小凿子说。
  “这是个好主意啊!应该发明最简单、最普通的椅子嘛!” 小螺钉高兴地说,“这不是天才般的简单嘛。老弟,看样子你也是个机械专家喽?”
  “是机械专家,”小凿子答道,“我们两个都是机械专家。”
  “这么说,你们是要用锡焊烙铁吗?”
  小螺钉又按了一个按钮,令人惊愕的是绳床缓缓降下来。绳床一直降到在里面躺着的小螺钉落到地板上。
  “从普通绳床出来时,您可能把腿挂在绳子上,跌下来会摔破鼻子的,”小螺钉从地板上站起来说道,“这种危险,您看,在我这个机械化绳床上就完全消除了。您可以安心地落到地板上,然后站起来。您需要就寝时也是这样,您躺到地板上,按一下按钮,绳床自会把您提升到必要的高度。”
  小螺钉开始在房内走来走去,按动各种按钮,结果又打开一些桌子、椅子、架子,敞开了各种橱柜和储藏室的小门;最后他又按了一个按钮,就消失在地下。
  “到这里来吧!”过了一分钟从院里传来他的声音。
  朋友们走到院里。 “这是我的车库。”小螺钉说着,把小螺丝和小凿子领到一个铁门铁窗的石头棚子前面。
  他按了按钮,铁门就象剧院的幕布似的向上滑去。门里边是一辆有很多轮子的古怪的汽车。
  “这是阿月浑子冰激凌冷却的八轮蒸汽汽车,”小螺钉解释道,“四个轮子在下面,四个轮子在上面。平时用下面的轮子行驶,上面的轮子是为应付翻车设计的。所有的轮子安装得都有角度,就是斜着的,因此,它不仅可以象所有的汽车那样行驶,还可以侧面行驶,甚至可以倒着,就是完全头朝下行驶。这样一来,发生各种车祸的可能就都能预防了。”
  小螺钉钻进车里,用四种状态表演行驶,然后又继续进行说明。
  “这辆汽车里,”他说道,“代替普通水箱的是一个加热汽水的锅炉。加热汽水产生的蒸汽增加对活塞的压力,因此车轮旋转得更快。锅炉后面是制作阿月浑子冰激凌的罐子,这种冰激凌是冷却汽缸所必需的。由于加热而融化的冰激凌顺着一条管子进入锅炉,润滑发动机。汽车有四个挡:一挡、二挡、三挡、四挡,还有倒挡和侧挡。汽车后部有一个洗衣设备。汽车以任何速度运行时都可以洗衣。在静止状态下,就是汽车停着的时候,它可以劈木柴、和泥、制砖,还可以削土豆皮。”
  朋友们对这辆怪诞的汽车惊讶了一番,然后来到小螺钉的工作间,这里堆满各种破烂东西。这里放着一些坏了的旧自行车,自行车零件、单脚登的脚踏车和好多好多各种各样的木制陀螺、旋转装置。小螺钉在工作间里找了很久,找寻锡焊烙铁,可是哪儿都没有。他把破烂东西翻了个遍,突然用手掌拍了一下前额,说:
  “咳,我真糊涂啊!我把烙铁忘在小机灵那里了嘛。你们只好上小机灵那里去拿了。”
  “没关系,我们坐车一会儿就到,”面包圈说。
  “这个小机灵是什么人?”当咱们的朋友们同小螺钉告别后走到大门外时,小螺丝问道。
  “小机灵是位作家,”面包圈答道。
  “是吗?”小凿子扬声说,“同他相识可挺有意思。我还一次没同活着的作家谈过话哩。”
  “您马上就会同他结识的。他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面包圈坐上汽车说。   
  
  在小机灵家里作客

  小机灵站在办公室敞开的窗前,双手交叉在胸前,沉思地望看远方。他的头发平滑地向后梳着,一双在鼻梁上连在一起的浓眉紧皱着,这使他的面孔具有一种庄重的表情。当咱们的三个朋友来到屋里时他都纹丝没动。面包圈大声同他问好,把小螺丝和小凿子介绍给他,告诉他说他们是来取锡焊烙铁的,然而小机灵却依然带着聚精会神的神情望着窗外,仿佛尽量想把萦回在他脑际,但却抓不到手的一个极其狡猾聪明的思想的尾巴抓住。面包圈难为情地耸耸肩膀,挂着笑容看了看小螺丝和小凿子,仿佛是想说,“怎么样,我对你们讲过的嘛!”
  小机灵终于象大梦初醒似的向来人转回身,用柔和悦耳的声音拖着长腔傲慢地说,
  “欢—边,欢—迎!请原谅,我的朋友们。我嘛,可以说,我是把想象转移到其他领域,因而不露形迹地离开了这里…… 我是小机灵,”他报了名字,向小螺丝伸出手来。
  小螺丝握了握他那象肉饼一样柔软的手,也报了名字。
  “小机灵,”小机灵用平稳宽大的动作向小凿子伸出手,又以柔和的嗓音重说了一遍。
  “小凿子,”小凿子回答说,也握了握肉饼。
  “小机灵,”小机灵第三次说道,向面包圈伸过手来。
  “咱们认识嘛!”面包圈说。
  “啊,这是面包圈啊!”小机灵扮出一副惊奇的表情高声说。“欢—迎!欢—迎!请坐,朋友们。”
  大家坐下来。
  “那么,你们同这个小螺钉已经认识了?”小机灵问道,用这个问题证明他虽然转移到另外的领域因而不露形迹地离开了这里,但还是听清了面包圈说的话,“他大概把折桌折椅给你们看过了吧?嘿嘿嘿!”
  小螺丝肯定地点了点头。小机灵的脸上现出嘲笑的表情。他仿佛感到满足似的用手擦擦膝盖,说,
  “嘿,嘿!这些发明家呀,真怪。请问,这些可以折叠的桌子,小门能开闭的橱柜、能升能降的绳床有什么用呢?拿我来说,坐在普通的、舒适的、你一站起它也不会往上弹的椅子上,或是睡在不上下移动的床上,我就觉得舒服得多。这是干什么呢,请问?谁能强迫我睡这样的床呢?要是我,这么说吧,不想呢?不愿意呢?”
  “没人强迫您嘛,”面包圈说,“小螺钉是发明家,他力图改进手边碰到的一切东西。这并不是总能搞得成功的,可是他却有许多有益的发明。他是个好匠师。”
  “我也没说他坏嘛,”小机灵反驳说,“他呀,假如您愿意知道的话,是个很好的匠师。是啊,是啊,应该承认,是个出色的匠师哩!他为我做了一个极好的嘟哝机。”
  “这嘟哝机是个什么玩艺儿?”小螺丝问。
  “是会说话的机器。就在这儿,你们看看吧。”
  小机灵把客人们领到桌旁,桌上放着一个不大的仪器。
  “这个小盒子,或者说小提箱——随便你们怎么叫,—— 侧面有个小洞洞。只要您在这个小洞前边说上几句话,然后按一下按钮,嘟哝机就能准确无误地把您的话重复出来。试试吧。”小机灵向小螺丝建议说。
  小螺丝对着小洞弯下腰,说:
  “小螺丝,小螺丝,小凿子,小凿子。”
  “还有面包圈。”面包圈弯腰对着仪器补充说。
  小机灵把按钮按了一下,很奇怪,嘟哝机就响起了发音不清的、鼻音很重的声音。
  “小螺丝、小螺丝、小凿子、小凿子。还有面包圈。”
  “您要这个会说话的机器干什么呢?”小凿子问道。
  “干什么!”小机灵高声说,“作家离了这种机器就跟没了手一样。我可以把嘟哝机放到随便谁的家里,它就能把人们说的话全给记录下来。我只要往下一抄,那就是一部中篇小说或者长篇小说。”
  “这么简单啊!”小凿子扬声道,“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说作家需要虚构、构思……”
  “咳,构思!”小机灵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这只是书里写的,说要有构思。当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经构思出来的时候,你再去构思个什么试试!不管你构思什么,都已经有啦。然而你要是从现实当中取材呢,那就能得到任何作家都没有搞过的东西。”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同意往他房间里放嘟哝机的啊,” 小螺丝说。
  “这一点我做得很巧妙,”小机灵说,“我带着嘟哝机到人家里去作客,这个机器,您已经知道了,形状象个手提箱。临走的时候,我把它忘在桌子下面或是椅子下面,然后就可以荣幸地听听主人背着我谈些什么了。”
  “他们谈些什么呢?这很有意思,”小凿子说。
  “有趣之极,”小机灵同意说,“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原来,他们什么都不谈,只是无缘无故地哈哈大笑,学公鸡叫、狗叫、猪叫、猫叫。”
  “奇怪!”小螺丝高声说。
  “我也说奇怪嘛、”小机灵说,“我同他们在一起坐着的时候,大家都谈得正常、通情达理,可是你一走,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开始了。你们听听昨天记下来的。我是到熟人家去了,走时把嘟哝机放在了椅子下面。”
  小机灵把手提箱盖子下面的一个团盘转了转,按一下按钮。响起一阵沙沙声,访佛是关门的噼啪声。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响起哄堂大笑声。有人说:“在椅子下面。”接着是一阵喧闹。又响起笑声。有人咯咯叫,有人喵喵叫,汪汪叫。然后一个人学绵羊咩咩叫。有人说,“放开我,我学个驴叫。”他于是叫道:“阿——噢!阿——噢!……”现在学马驹叫:“咴—— 儿!……”又是一阵大笑。
  “你们看见……就是听见了吧?”小机灵摊开双手说。
  “是啊,这里边没有好多东西可拿来写小说的。”小螺丝审慎地说。
  “我把秘密给您揭开吧,”面包圈对小机灵说,“城里都知道这个嘟哝机啦,所以,您一走,人家就故意对着这个机器喊些乱七八糟的。”
  “干嘛要喊乱七八糟的呢?”
  “喏,您想用计谋骗他们,他们却把您骗了。您想偷听他们背着您说什么,他们明白了,就成心吱吱吭吭池嘲笑您。”
  小机灵脸上现出愠色,
  “啊,是这样吗?没关系,我还要骗过他们的。我要把嘟哝机塞到窗户底下。这个机器还会证明自已有用的。现在你们欣赏一下吧,你们说这是什么?”
  小机灵给客人看了一个笨拙的设备.它的样子不知是象收拢起来的帐篷,还是象一把尺寸很大的雨伞。
  “大概是雨伞吧?”小凿子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不是雨伞.这是手提式的折叠写字台和椅子,”小机灵说,“譬如说您需要描写森林吧。您来到森林,打开写字台,舒舒服服地坐下,就把周围看到的一切都描写下来了。您试一试,坐下吧,”他向小凿子建议说。
  小机灵在被认为是雨伞的伞把上按了一个按钮,雨伞马上张开来,变成一个不大的带椅子的桌子。小凿子坐到桌子后面,为此他不得不极不自然地把腿蜷起来。
  “您感到舒适,”小机灵这时说道,“因此您立即充满灵感。您应该承认,这比坐在草地上或是光秃秃的地上写字可要舒服得多啦。”
  小凿子既没有感到舒适,也没有充满灵感,相反,他感到双腿开始疼得要命。所以他决定尽快把话题转到别的上面,于是一边从桌子后面往外钻一边问道:
  “请问,您写过什么书?”
  “我还一本书都没有写,”小机灵承认说。“当作家很难啊。在成为作家之前,您看,我不得不置办点什么,而这可不那么简单。首先我得等手提式桌子做好。这就拖了好几年。然后我等着给我做好嘟哝机。您知道,匠师们可真爱拖延耽搁啊。特别是小螺钉在这方面更为突出。您想想吧,光是考虑怎么做这件机器他就花了两年半。我等得了还是等不了,他反正无所谓。他不明白我搞的是创作性工作啊!当然,嘟哝机是个复杂的机器,那干嘛还要把这本来就复杂的东西搞得更复杂呢?”
  “莫非他搞得更复杂了吗?”小螺丝同情地问。
  “当然搞得更复杂啦:他做的不是单纯的嘟哝机,而是嘟哝机和吸尘器组合在一起的一种东西。请问,我要吸尘器干嘛?这又多花了一年半。不过没什么!”小机灵一挥手,“现在我什么都有了,缺的只是小东西了。”
  “要是发明一个能替作家思考的机器该有多好啊,”小凿子说。
  “您说的对,”小机灵同意说。
  咱们的朋友们从窗中看到太阳已开始西沉,就起身告辞。他们拿到锡焊烙铁,走到街上。
  小螺丝说:
  “我们该往回走了。可别走在路上就黑了天哪。”
  “没关系,兄弟们,我开车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你们拉到了。首先倒是不妨吃点东西呢,”面包圈说完就把小螺丝和小凿子拉到自己家里吃板去了。   
  
  小锡管在工作

  当小螺丝和小凿子为锡焊烙铁而在风筝城奔波的时候,绿城发生了重大的事件。当天早晨小锡管回完了小雪花的画像。他为这件事几乎花了两个小时,可是画出来的像却跟活的一样。画得惊人的相似。尽管有人说画像上的小雪花比真人还好,但这是不对的。小雪花根本不需要画家对她着意粉饰。如果说小锡管善于把她的特征美画得更清楚、更鲜明、更有表现力,那也正是对绘画这一真正艺术的要求嘛。
  画像挂在楼下房间的墙上,为的是让愿意看的人都能看到。应该说,愿意看的是不乏其人的。所有见到这张画像的人都想让小锡管也给她画一张,然而小雪花却不放任何人上二楼,因为小锡管这时正在给蓝眼睛画像,外人会对他有所妨碍。
  全不知在楼上闲着没事,给小锡管出着各种各样没有必要的主意,来表明他仿佛对绘画懂得颇多,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这里是什么喧闹声!吵什么!”他一边下楼梯一边喊道, “喂,解散回家!”
  可怜的女孩子们听到这样粗暴的话语.甚至不认为有必要生气.因为她们想找到画家的愿望太强烈了。相反,她们从四面八方把全不知围起来,把他叫作亲爱的小全不知,求他不要赶她们。
  “喂,排好队!”全不知一边推搡着女孩子.把她们挤到墙根,一边喊道,“排队,跟你们说呢,要不然我把你们全赶走!”
  “啊,您多么粗野呀,全不知!”小雪花高声说,“难道可以这样吗!我简直替您害臊。”
  “没关系,”全不知答。
  这时候又有一个女孩子轻快地跑进屋来,她利用大家纷乱的机会悄悄溜到通往楼上的楼梯旁。全不知一看就向她冲去,打算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然而她却停下脚步,傲慢地礁了全不知一眼,坚决地在他鼻子前边摇晃着手指头说,
  “喂,慢着!我可以不排队,我是诗人!”
  全不知遇到这样出其不意的反击,惊奇得咧开嘴,而诗人则趁着他仓皇失措的工夫转回身,从容不迫地向楼梯走去。
  “她怎么说的?她是什么人?”全不知慌乱地指着楼梯那边问。
  “诗人。写诗的,”女孩子们解释说。
  “啊……”全不知拖着长腔说,“没什么了不起嘛。我们也有个诗人,以前是我的学生。从前我教过他做诗,现在他自己也会做啦。”
  “啊呀,多有意思呀!这么说,您也当过诗人喽!”
  “当过。”
  “啊呀,您多有才能啊!您又当过画家.又当过诗人……”
  “还当过音乐家哩,”全不知骄傲地补充道。
  “给我们读一首您做的诗吧。”
  “以后再说,以后,”全不知装作忙得要命的样子说。
  “你们的诗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小花朵。”
  “噢,真有意思!”女孩子们拍起巴掌来,“你们的男诗人叫小花朵,我们的女诗人叫美花朵。不是挺象的吗?”
  “是有点儿象,”全不知同意地说。
  “您喜欢这个名字吗?”
  “挺不错的。”
  “她做的诗才好哪!”女孩子们说,“啊,多美的诗啊!您到楼上去,她大概会给您读自己写的诗的。您喜欢不喜欢她的诗,这是很有意思的。”
  “好吧,那就上楼吧,”全不知同意了。
  他来到楼上的时候,小锡管快把蓝眼睛的像画完了,美花朵挨着小弦琴坐在沙发上,同他谈论着音乐。全不知倒背着双手在屋里踱来踱去,不时斜眼往女诗人那边看着。
  “您干嘛在这儿走来走去,象个钟摆似的?”美花朵对全不知说。“您坐下吧,要不然您让人家眼睛都发花啦。”
  “您不要在这儿发号施令,”全不知粗鲁地回答说,“我要命令小锡管,不让他给您画像!”
  “是这样啊!他真能向您下命令吗?”美花朵转身问小锡管。
  “能。他在我们这儿什么都能,”正在拿画笔用心工作的小锡管根本没听见全不知说的什么。
  “当然能啦,”全不知肯定地说,“所有的人都得听我的,因为我是头儿。”
  美花朵一听全不知在男孩子中间享有这样的权力,于是决定向他讨好:
  “请问,气球好象是您想出来的吧?”
  “那还能是谁!”
  “等以后我写一首关于您的诗。”
  “非常需要!”全不知噗哧笑了。
  “那还用说!”美花朵象唱歌似的说。“您是不知道我做的诗有多好啊。您想听我给您念一首吗?”
  “好吧,您念吧,”全不知宽厚地同意道。
  “我给您念一首前不久写的关于蚊子的诗吧。您请听:
    一只蚊子被我捉到啦,
    哒啦,哒啦,哒啦啦!
    我爱蚊子呀,
    哒啦,哒啦,哒啦啦!
    然而蚊子发愁啦,
    蚊子可怜啊。
    不,我最好是抓……
    抓上一只蚂蚁吧。
    小蚂蚁也发愁啦,
    它也喜欢蹓跶呀。
    我同它们折腾够啦
    应该看书啦。”
  “好啊,好啊!”小锡管高声说,还拍起巴掌。
  “非常好的诗,”小弦琴赞许说,“诗里不仅谈到蚊子,还谈到应该看书。这是一首有益的诗啊。”
  “你们再听—首,”诗人说着又念了一首。这首诗中谈的已经不是蚊子,而是蜻蜓了,结尾时已经不是“应该看书啦”,而是“应该缝连衣裙啦”。
  接着念的是关于准星的诗,结束句是“应该洗手啦”。最后念的诗是“应该扫地毯啦”。
  这时候,小锡管已把蓝眼睛的肖像画完。大家围在画像周围,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美极了!妙极了!真迷人啊!”
  “亲爱的,您不能把我也画成穿蓝色连衣裙吗?”美花朵对小锡管说。
  “怎么是蓝色的,您不是穿着绿色连衣裙吗?”小锡管困惑地问。
  “吓,亲爱的,您反正都一样。连衣裙是绿的,您画成蓝的嘛。如果我知道蓝眼睛穿蓝色连衣裙画得这么好,我也会穿蓝连衣裙的。”
  “好吧,”小锡管同意了。
  “我的眼睛,请您给画成天蓝色的吧。”
  “您的眼睛是褐色的呀,”小锡管反对说。
  “喏,亲爱的,您这费什么事?您既然可以把绿连衣裙画成蓝的,为什么就不可以把褐色眼睛画成天蓝的呢?”
  “这有差别,”小锡管回答说,“您如果愿意,您可以穿上蓝色连衣裙;然而不论您多么愿意却不能给自己安上天蓝色眼睛。”
  “咳,是这样啊!那么您就画褐色眼睛,但要把它画得大一点。”
  “您的眼睛本来就挺大的。”
  “喏,再稍微大—点点,我希望眼睛大一些。睫毛也请画得长一点儿。”
  “行啊。”
  “头发要画成金色的。我的头发差不多是金色的嘛!”美花朵用央告的声音请求着。
  “可以,”小锡管同意了。
  他动手画诗人,诗人则不停地跳起来,跑到画前喊着:
  “眼睛再稍微大一点!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再大一点,睫毛再加长一点!嘴再稍微小一点……再小—点,再小一点!”
  结果,画像上的眼睛画得空前的大,嘴小得象大头钉帽。头发似乎是纯金做的。整幅画与真人根本不象。然而女诗人却非常喜欢这幅画,她说,再好的画像她也不要了。
  
  小螺丝和小凿子回来了

  美花朵小心地手拿着画像下了楼,女孩子们马上把她围起来。大伙说,按美不美来说,她的画像比小雪花和蓝眼睛的画像好得多,可是按象不象来说却要次得多。
  “你们真傻,”美花朵对她们说道,“对你来说什么更重要:是美还是象?”
  “当然是美啦!”大伙答道。
  这时候,小燕子和小猫咪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屋来。
  “哎呀,多么不幸呀;……”她俩喊道。“我们都要晕过去了!”
  “出了什么事儿?”大家吓了一跳。
  “我们今天上医院……”小燕子开始讲道。
  “……去接应该出院的男孩子……”小猫咪接着说。
  “……可是小肺草说男孩子已经出院了,”小燕子打断她的话。
  “……我们就请求把别的男孩子交给我们,”小猫咪又接着说,而且说得很快,不让小燕子打断:“小肺草于是把小可能和小急躁交给了我们,我们领着他们在街上走,可是他们跑了,爬上了树。”
  “他们是怕咱们教育他们,懂吗?”小燕子赶忙插了一句,笑起来。
  “谁希罕教育这样的人哪,”小猫咪做了一个瞧不起的鬼脸。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蓝眼睛问道。
  “还在树上,”小燕子说,“他们还要揪苹果哩!……”
  “走,咱们去看看,”小雪花提议说。
  小可能和小急躁正坐在苹果树的树枝上,真的打算揪苹果。他们旋转着苹果,想把苹果把儿拧断。他俩突然看到街上有一群女孩子远远地站着,怀着好奇的心情看着他们。小可能和小急躁看到女孩子对他俩这么注意,于是加倍用劲地转苹果。小可能甚至用牙咬起苹果把儿来。
  “嘻,一个苹果还没有摘下来呢!”下面有人说。
  小可能和小急躁往下一看,看见一个蓝眼睛的女孩子嘲笑地看着他们。
  “你甭说话,蓝眼睛的!”小可能嘟哝说,“你以为是容易摘的吗?”
  “我要是给你一把锯呢,会容易些吗?”
  “光会说!你把踞拿来嘛!……”小急躁说。
  蓝眼睛跑到附近一家,给小急躁拿来一把锯子。不一会儿,把儿就锯断了,苹果飞下来。
  “喂,女孩子们,咱们来收苹果吧!”蓝眼睛喊道,“男孩子决定帮助咱们啦。”
  几个女孩子跑到摆在地上的苹果旁边,从后面推着,把它向最近一个院子滚去。
  在绿城,每座房子下面都有一个储藏苹果和蔬菜的地下室。女孩子们把苹果滚到房子跟前,打开跟地面—样平的一扇门,把苹果推到门里。门里边有个木板桥,苹果就顺着它自己滚到地下室里。女孩子们办完这件事又跑回来,另外几个女孩子迎面又推来一个苹果。
  工作沸腾起来。小蜻蜓跑过来。她找到一把锯子,没穿连衣裙却穿了一件打排球穿的灯笼裤,也爬到村上。小可能一看她手中的锯子就说,
  “喂,我说你!把锯拿过来。你不会。”
  “就你一人会!”小蜻蜓胆子挺大地答道。
  她坐到一根树枝上,咬着嘴唇,在苹果把儿上锯起来。小可能嫉妒地看着她,后来说:
  “咱们一块儿干吧,你先锯一会儿,我休息,然后我锯一会儿,你休息。”
  “好吧,”小蜻蜓同意了。
  这时候,有车库那家的女孩子跑来,马上传开了小螺丝和小凿子不见了的消息。她们讲了小螺丝和小凿子大清早就到风筝城去,现在还设有回来的情况。
  “你们看,”小燕子絮絮叨叨地说,“我说过嘛!男孩子不久就会都跑到风筝城去的。他们不愿意在咱们城里住。”
  “让他们跑呗,”蓝眼睛说,“咱们并不强留谁。”
  关于小螺丝和小凿子行为狡猾的话一直说到晚上。小燕子和小猫咪对他俩的过错显然是感到满意的,幸灾乐祸地嘲讽着。
  当小螺丝和小凿子回来的希望已完全落空的时候,在街的一头出现了一辆汽车。它吱吱嘎嘎响着在街上驶过。女孩于们放下工作去追它。小燕子和小猫咪跑在最前面,她们喊道:
  “小螺丝和小凿子回来啦!小螺丝和小凿子回来啦!”后来,她俩停下脚步说:“慢着!不要跟着汽车跑。我们会给男孩子们做出坏样子的。”
  女孩子们跑近车库,看到除了小螺丝和小凿子之外,面包圈也来了。
  “这是谁呀!”小猫咪气愤地说,“这好象是风筝城的面包圈吧?您干嘛来了呀,面包圈?我们没有邀请您嘛。”
  “怪了不起的呢!”面包圈回答说。“我才不希罕你们的邀请呢!”
  “就是了不起!”小燕子说。“我们不上你们那儿去,你们也别上我们这儿来。”
  “你们去嘛。哪怕什么的!我们又不赶你们。”
  “怎么不赶我们!亲自请我们参加新年枞树活动,却扔开雪球啦!”
  “哪有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想限你们打雪仗玩嘛。你们本来也应该往我们身上扔雪球的呀。”
  “你们该明白女孩子是不爱用手拿雪的。”
  “噢,我们这可是有点不对,”面包圈耸耸肩说,“没考虑到你们这样没用,还总生气。”
  “不对,你们才总生气呢!干嘛把小钉子秘密派到我们这儿来了?你们知道他在这儿干了些啥事儿吧?”
  “对小钉子我们可不负责任,”面包圈说,“他在我们那儿也是不知会干出啥事儿来的。他不是我们派来的。他是自己主动来你们这儿工作的。”
  “‘工作’!”小猫咪噗哧笑了,“他管这个叫工作哩!不,现在我们不同你们折腾了。我们不需要你们。我们现在有自己的男孩子在这里。”
  “喏,我也不同你们折腾。我对你们哪——呸!我是来送小螺丝和小凿子的,我马上就开车回去。”
  面包圈生气地走到一旁。不过他却没有走。他看见小螺丝和小凿子已经开始修理汽车,就过去帮忙。每个司机都有这种好交际的性格。司机要是看见有人修车,他一定要过去翻腾点什么,紧紧螺丝或是螺丝母,要么就是出出主意。
  他们三个一直忙乎到深夜,仍然没能把汽车修好,因为需要大修。   
  
  机械化的奇迹

  第二天早晨,蓝眼睛来到医院告诉小肺草说,出院的男孩子非但没有去街上打架,相反,表现得非常好,甚至还帮助女孩子收苹果,小肺草说,
  “你们给男孩子找到了合适的营生,这很好。我请求您让今天应该出院的小大概和小慌张也参加这项劳动吧。”
  “不能再让别人也出院了吗?”蓝眼睛请求说,“在他们有了这样有趣工作的时候还关着他们,这多可惜啊。”
  “昨天我就例外地让小可能和小急躁出院啦,”小肺草回答说,“难道您还嫌少?”
  “少。”
  “那好吧,可以让小沉默出院。他很老实,也不提任何要求让我讨厌。”
  “还有谁?”
  小肺草戴上眼镜在名单上看起来。
  “可以让小面包和小糖浆出院。他俩也老实。虽然,说真的,小面包是不应该让他出院的,因为他吃甜东西大多。我还没能让他忘掉这个坏习惯。重要的是,他要是光吃还倒好!他还把自己的衣兜塞满甜食,还往枕头底下藏呢。不过,没什么,也许他到新鲜空气中饭量会减少的。小糖浆按说也应该留一段时间,用以惩罚他喝加糖浆的汽水喝得太多。但是还可以让他们出院,因为他们对我很有礼貌。”
  小肺草又看了看名单。
  “小子弹出院还早,”她说,“他的脚还没好。小子弹是我们的真病人。”
  “小唠叨呢?”蓝眼睛问道。
  “不行,不行!”小肺草高声说。“小唠叨这个人真让人不痛快!他总唠叨,总不满意。他呀,您知道吗,使所有的人都神经不安。让他在这儿待着吧,因为他太不通情理了,虽然凭良心说,我很高兴摆脱他和那个讨厌的小药丸。小药丸不晓得凭什么认为自己是医生,总力图证明我的治疗方法不对。他说我!您想想看吧!”
  “那就让他俩出院吧,免得使您讨厌。”蓝眼睛提议说。
  “哎,您说哪儿去啦!这无论如何不行!亲爱的,您知道可恶的小药丸不久前对我说什么了吗?他说我不会把病人治好,相反却能把健康人治成病人。多没有礼貌啊!不行,我要把他留在这儿,准确地留到应有的期限。不会让他提前离开的。小唠叨也是这样。”
  就这样,除了小大概和小慌张,蓝眼睛还争取到小沉默、小面包和小糖浆出院。医院里只剩下小子弹、小唠叨和小药丸。小子弹一言不发地忍受着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因为他的脚还一直疼,然而小唠叨和小药丸却沮丧得差不多要把自己的头发揪下来,他们说,如果傍晚以前不让他俩出院,他们就逃跑。
  小螺丝、小凿子和面包圈天不亮就醒了,又动手修理汽车。当汽车终于噗噜噜响起来,马达开始工作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三个朋友决定试试车。他们扬起团团灰尘,围着房子转了一阵,就开出大门外,在街上疾驶而去。不久,他们看见了收获水果的女孩子们。苹果树上坐着小急躁、小慌张、小可能和小大概。在旁边的梨树上劳动的是小弦琴、小沉默和小蜻蜓。女孩子们正把苹果向外推去。
  全不知在劳动着的人们中间跑来跑去,兴高采烈地下着命令:
  “这边来五个人,那边去五个人!搞这个苹果,把它滚走!往后点儿,别砸破你们脑袋——这里有个梨就要掉下来啦!你们上面的人警告—声嘛!散——开,要不然我可不负责啦。”
  小糖浆和小面包也在劳动。他俩正在推一个梨,可是梨却不往应该去的地方滚,直往不该去的地方滚。谁都知道,梨的形状和苹果完全不一样,你推它,它就在一个地方转圈。而且梨很软,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就砸碎了,小糖浆和小面包推它的时候把它四周全弄烂了。结果他俩从头到脚沾了一身甜汁,就一直舔手。
  “你们在一个地方跟梨转磨啊!把梨全弄烂啦!”全不知向他俩喊道,“也许你们俩是要挤梨汁吧?我叫你们喝糖浆!”
  小螺丝和小凿子停下车看着这个场面。
  “喂,全不知!”小螺丝喊道,“你们这儿怎么没有机械化呀?”
  “得了吧!”全不知挥挥手说,“这里苹果多得不行,还有工夫搞机械化!”
  “这不有一辆汽车吗,”面包圈说。
  “难道一辆汽车就算机械化?”
  “当然是机械化啦。我们可以用汽车运苹果和梨嘛。”
  “对!”全不知高声说道,“有你们的!来,把汽车开到树下面来。我们现在直接朝汽车里扔苹果。”
  “等等,这样可不行,”小螺丝说道,“如果直接从树上往汽车里扔苹果呀,苹果也得摔碎了,汽车也得砸坏了。”
  “依你说,还得用手从树上往下抱苹果呀?”
  “干嘛抱呀?咱们拿绳子往下缒。”
  “对!……”全不知喊道,“来,女孩子们,拿根绳子来!”
  女孩子们很快送来一根绳子。全不知拿起绳子在手中团来团去。他不知道该怎样用绳子,困惑地看着它。后来他装作仿佛想出了办法的神气,把绳子递给小螺丝,说:
  “来,行动吧。”
  小螺丝把绳子搭在一根苹果树枝上,让小急躁把绳子上头拴在苹果把儿上,让几个女孩子拉着下头。
  “现在锯吧!”他对小急躁喊道。
  过了几分钟,苹果把儿锯断了,苹果就吊在绳子上。小螺丝让面包圈把汽车直接开到吊着的苹果下边。女孩子开始一点点地松绳子。苹果直接落到汽车车厢里。大家解开绳子,汽车就载着苹果向房子驶去。
  “咱们一会儿再开一辆车来,”面包圈说。
  他们坐上汽车向车库开去,那里停着面包圈的车。
  过了一会儿,他们开着两辆车回来了。于是,一辆运苹果,另一辆运梨。
  “你们看见机械化的奇迹了没有?”全不知夸耀地说。“你们哪,女孩子们恐怕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吧!”   
  
  逃 跑

  机械化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工作进展更快了。两辆汽车很快地开来开去,水果运送到各个地下室。苹果和梨是一车运一个,李于是一下子运五个。由于实行了机械化;不少女孩子没事干了,但是她们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在街上搭起两座帐篷。往一座帐篷里送来加了糖浆的汽水,另一座帐篷中送来包子、馅饼、甜面包和糖果。现在,每个干活的人都可以在空闲时来吃点东西,喝点水。
  小面包马上把有包子和糖果的帐篷占领起来,而小糖浆则向加糖浆的汽水进攻。女孩子们简直没法把他们从帐篷里赶走。
  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干活的人们看见医生小药丸正在街的一头跑着。以小肺草为首的医院全体服务人员都在后面追他。小药丸差不多完全光着身子,就是说身上只有一副夹鼻眼镜和一条短裤。他跑到一棵树下,迅速顺树干向上爬去。
  “您干嘛跑啊,病人?”小肺草往树下跑着喊。
  “我已经不是病人啦,”小药丸一边尽量往高处爬,一边回答说。
  “怎么不是病人啦?我们还没让您出院呢!”小肺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让自己出院啦!”小药丸笑着,向小肺草吐了吐舌头。
  “您真没有礼貌!反正我们不给您衣服。”
  “不要啦,”小药丸微笑着答道。
  “您会感冒生病的。”
  “就是生病也不回你们那儿去啦。”
  “不害臊,”小肺草高声说。“您自已是医生,却不尊重医学。再见!”
  她转回身,骄傲地仰起头走了。全体服务人员也都不慌不忙地跟着她走了。
  小药丸看到再也没有危险,就从树上爬下来。
  女孩子们围上他,同情地问,
  “您冷吗?您会感冒的呀,我们去拿件衣服来,您愿意吗?”
  “拿来吧,”小药丸同意说。
  小绒毛跑回家,拿来一件女人穿的带道的绿色无袖长衫。
  “这是什么?”小药丸奇怪地问。“我可不愿意穿无袖长衫!大家会把我当成女孩子的。”
  “那有什么呀?当女孩子难道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您认为我们不好罗?”
  “不,你们好……”小药丸觉得话不好出口,“不过,当男孩子更好。”
  “请问男孩子有什么好?”
  “当然好啦。我们有小弦琴。你们知道他是个多棒的音乐家啊?你们没听过他演奏长笛哩!”
  “听过啦。我们有许多女孩子会弹竖琴。”
  “我们还有小锡管。你们看看他画的画像吧!”
  “我们看见啦。可是你们只有一个小锡管,我们却是个个女孩子都会画画,甚至还会用各色丝线绣花呢。您能绣出我围裙上这么漂亮的松鼠吗?”小松鼠问道。
  “绣不出来,”小药丸承认说。
  “您瞧,我们却人人都能绣得出来,想绣松鼠就绣松鼠,想绣兔子就绣兔子。”
  “好吧!”小药丸把手一挥就往身上穿无袖长衫。
  穿上以后,他又是举胳膊又是抬腿,前后左右地打量自己。全不知看见小药丸这身不寻常的装束,噗哧地笑了。别的男孩子也跟着笑起来。
  “你们不害羞!”小猫咪气愤地说,“没什么可笑的嘛。”
  然而笑声并没有停息,小药丸四下瞧了瞧,看见周围全是嘲笑的面孔,就从身上往下扯长衫。
  “唉,您干嘛?”女孩子们劝他说。
  “不要!”小药丸坚决地说,“我的衣服不久就会有人送来的。”
  “小肺草不会给的。她可严格啦。”
  对这句话,小药丸只偷偷一笑作为回答。
  小肺草和全体服务人员回到医院,马上发现小唠叨不见了,她们跑到库房,发现丢了两套衣服。库房里只剩下小子弹的—套衣服。
  这才搞清小唠叨和医生小药丸想出的逃跑计划。根据这项计划,医生小药丸需要光着身子跳窗逃跑。这两个想坏主意的人估计,医院全体人员都会去追他——这时,小唠叨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进入库房,把自己的衣服和小药丸的衣服全都偷走。这项计划在全部细节上都实现了。
  小肺草找小唠叨连同他偷走的衣服找了很久,当搜寻进行时,小唠叨正屏住呼吸坐在一棵牛蒡丛里。
  虽然在牛蒡从中待着并不是什么愉快事儿,但小唠叨还是因为获得了自由而欣喜若狂。他高兴地望着清澈的蔚蓝天空,望着新鲜的绿草。他的脸上甚至现出了微笑。他自己发誓一辈子再也不唠叨了,要满足于世上的一切,只要再不住院就行。
  小唠叨终于看到小肺草回到医院里去了。于是他悄悄地钻出自己的隐蔽所,找到小药丸,把衣服交给他。
  “拿去自己的衣服吧,我患难与共的同伴,”小唠叨把手中拿着的一包东西递给小药丸时说道。
  小药丸扑过来拥抱自己的朋友,他俩在住院期间非常亲近起来。
  小药丸迅速穿好衣服。
  小慌张、小可能、小螺丝以及其他男孩子们围住小唠叨,祝贺他从医院顺利返回。大家对他那畅快的神气都感到很奇怪。
  “我头一回看见小唠叨笑啦!”小面包说。
  女孩子们也站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小唠叨。
  “您叫什么名字?”小绒毛问他。
  “小唠叨。”
  “您开玩笑嘛!”
  “撤谎不是人!您为什么这样想呢?”
  “您的面孔多么和善、亲切啊。这样的名字对您是不合适的。”
  小唠叨的嘴差点儿咧到耳根子上。
  “是我对这个名字不合适啦,”他俏皮地说。
  “您愿意爬树吧?”小绒毛接着问。
  “可以爬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给您拿把锯子来,您就跟大伙一道劳动吧。”
  “也给我一把锯子,”医生小药丸请求说。
  “按说您是不该得到锯子的,因为您瞧不起女孩子,不过我们原谅您了,”小绒毛说。
  女孩子们又拿来两把锯子,于是小唠叨和医生小药丸参加到劳动中来。小唠叨说,爬树可要比被关在小肺草那里愉快多了。
  “而且有益多了,”医生小药丸补充道。
  他认为,上面的空气比下面干净得多,氧气也丰富得多。因此,小唠叨和小药丸就在树梢上劳动。   
  
  小锡管的合理化

  第二天,收获苹果和梨的工作在继续进行。城市的街道上出现了第三辆汽车——小螺钉的八轮蒸汽汽车。
  原来,风筝城发现面包圈不见了。居民们知道他是开着汽车送小螺丝和小凿子到绿城去了。因为面包圈没回来,大家于是就请求小螺钉跑一趟,了解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幸。小螺钉来到绿城,他看到面包圈正开着汽车收获水果,忍不住也参加进来。
  风筝城的居民等他等到傍晚,可是他第二天也没有回来。城里散布起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流言。有人说,见谁吃谁的老妖婆在通往绿城的大路上安了家。有人说不是老妖婆,而是长生不老的恶老头。有人争论,证明,说恶老头没有长生不老的,说这是三头龙,说它不是在大路上,而是在绿城里安了家。这条龙每天吃一个女孩子,城里要是来男孩子就吃男孩子,因为男孩子比女孩子好。
  自从出现了关于三头龙的传说以后,风筝城的居民谁也不敢到女孩子的城里去打听打听那里的情况。不久,来了一个胆大的,他说他去,要把一切都搞清楚。这是不无名气的小钉子——在这件真实的故事中已经提到过他。居民们知道小钉子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他真可能直接往贪吃无厌的龙嘴里钻。大伙劝他不要去,他却连听都不愿听。他说他很对不起女孩子们,现在受着良心的折磨。所以他打算到她们城里去赎罪——照着三头龙的尾巴啐口唾沫,龙就死了,就停止作恶了。小钉子从哪儿听说三头龙会因此而死亡的——这可不知道。
  小钉子走了。有的居民对他很惋惜,因此事先进行了哀悼。有的说对他用不着特别婉惜,因为他死了就少一个流氓,城里也会更安静些。
  “我们自已也有不是嘛,因为没能把他改造过来。”前一种人这样说。
  “改造这样的!”后一种人说,“只有坟墓才能把他改造过来。”
  从谈话中可以看出,前一种人是小钉子还没有来得及好生得罪的人;后一种人是他已经得罪得够瞧的人。
  正象人们预科的那样,小钉子没有回来,满城的人对于龙的谣言都信以为真了。关于这条龙,人们有着最为离奇的说法。每个讲述的人都给这条龙添上一个头,所以,逐渐逐渐地,三头龙就变成了百头龙。
  这一切当然都是瞎编的。某些最聪明的读者大概自己已经猜到小钉子为什么没回来了;对于还没猜到达一点的读者,可以告诉他们,小钉子根本不是让龙吞下了肚,因为那条龙谁都没吞,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龙。小钉子不过是被劳动吸引住了。他也产生了爬树和用锯劳动的愿望。要知道,这是又有趣又危险的啊。有哪个男孩子会在危险面前后退呢?
  这些天来,只有小锡管一个人待在家里画像。每个女孩子都想有一张画像,她们向小锡管提出要求,可把他折磨坏了。所有的人都非要成为最漂亮的不可。小锡管解释说,各人有各人的漂亮之处,小眼睛也可能是漂亮的,但却白费劲。不行!所有的女孩子都要求眼睛一定要大,睫毛一定要长,眉毛要弯,嘴要小。小锡管终于不再争论,而是按照她们的要求画。这要便当得多,因为引不起无谓的拌嘴,而且,小锡管还发现在画像达件事上可以实行合理化。因为大家要求画得一样,小锡管于是决定做一个所谓的漏花模板。他找了一块厚纸板,在上面刻出一对大眼睛、长长的弧形弯眉、笔直的优美的小鼻子、小嘴唇、带小坑的下巴颏、两侧各有一只端端正正的小耳朵。上面刻上蓬松的发式,下面是个细脖子和两只指头长长的小手。准备好这样的漏花刻板以后,他就开始复印了。
  什么是复印呢,这一点每个人都会马上明白的。他把模板放在一张纸上,把摸板上刻有嘴唇的地方涂上红色。纸上面马上出现了嘴唇的图案。然后用肉色涂上鼻子、耳朵、手,再涂上深色或浅色的头发,褐色或天蓝色的眼睛。这样一来就复印好了。
  小锡管复印了几张这样的画像。女孩子要是蓝眼睛、浅头发,他就拿一张蓝眼睛浅头发的复印画,添上几笔使它与本人多少相似一点,画像就画完啦。女孩子要是黑眼睛黑头发,小锡管也有复印画准备着。
  这种用刻板复印出来的画像,小锡管画了无数个。这一改进大大加快了工作的进度。小锡管还考虑到,按照经验丰富的画家所制做的模板,任何一个小矮子都可以进行复印,于是把小可能吸收来从事这项工作。小可能按照模板用所需的颜色顺利地复印着,复印出来的画像丝毫也不比小锡管自己复印的差。小锡管和小可能之间的这一分工更使工作进度加快了。这具有重大意义,因为想要定画的人数非但没有减少,而且与日俱增。#p#分页标题#e#
  小可能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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