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蝉说:“香姨,我们不是吃饱过头撩是逗非,是真的撞了鬼,好猛的!“霸咋香说:“哈!你还说是真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科学发展到今时今日,还有多少人会相信这一套老到甩牙的话?只有你还会有几分相信,你说你见到鬼,我的膝盖才会相信!”
朱小蝉说:“信不信由你,若不是我亲眼见我也不会信。昨晚的事,真是恐怖之极,明珠台的鬼片根本就比不上,你如果身临其境,不吓到飙尿才怪!”
霸咋香盯住朱小蝉和肖杰看了一大阵子,说;“看你们两公婆的表情,又不像说假话,而且说假话也没甚必要说到居委会来。究竟你们家咋晚发生了什么事?你尽管说来听一听,我知道人们传话是越传越走样,越传越离谱的,听当事人说才是原装正版。”
于是朱小蝉噼呖啪啦连珠箭般说了一段,肖杰也帮腔插上几句,真个是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居委会里的人听得神情紧张,凉飕飕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胆小的已经变了脸色。说完说罢后,霸咋香说:“哇,听你说得生猛,我都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好离奇好恐怖喔。不过我始终不太相信,是不是你们做恶梦呀?”
朱小蝉说:“就算是做梦也不会两公婆一齐做的。都还没睡觉,如何做梦?梦游症也要先睡觉后梦游的。”
霸咋香说:“你们两公婆有没有喝酒呀?”
朱小蝉说:“一滴酒都没喝过,炖蛋就三个人都有份吃。难道吃炖蛋会做恶梦吗?从来没听人说过,如果是才叫大新闻。”
这句话使在场的人笑起来,紧张的气氛立刻轻松了。
霸咋香说:“你们今早来找我,不会是只说个闹鬼的故事给我听这么简单吧?”
朱小蝉说:“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啦。我们两公婆来,是请香姨帮个忙的。”
霸咋香说:“帮个忙?我能帮你们什么忙?”
朱小蝉说:“你可以帮我们的忙,只有你才可以帮我们的忙。”
霸咋香说:“我又不是神婆,又不是观音,神婆会帮你念咒烧符辟邪赶鬼,观音会显灵作法普渡众生打救你出苦海。我霸咋香只得一张嘴犀利,帮得了你什么?”
朱小蝉说:“我们想搬家。”
霸咋香说:“搬家?搬家应该去找搬家公司。你如果找我要房子,对不起,我没有。”
朱小蝉说:“你有,兰花街六十三号就空着,借给我们住好吗?”
霸咋香说:“那是不行的,六十三号是华侨的房子,那个华侨很快就要回来收房了,给了你住,我怎么向他交待?”
朱小蝉说:“我们只是暂时借住一下,等家里干净了,我们再搬回去。”
霸咋香说:“哦,我明白了。你嫌家里不干净,有鬼,搬出来住几天,等鬼走了再搬回去,所以看中兰花街六十三号,借住几天。”
朱小蝉说:“是这样。”
霸咋香说:“哎呀,你平时说话都满爽快,今天说得翘口翘舌,听到我一够晕。肖老板,你怎么不作声?你口才一流,如果你说,一定明白过你老婆。”
肖杰怔一怔,挤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说:“昨晚的事搞得我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精神非常差,完全没表情。如果再来一个晚上还是这样,我不死都一身蚁。你做做好心,借间房子给我们住几晚吧。”
霸咋香说:“这不是做好心的问题,你们搞什么迷信活动,我不干涉你们的自由,但绝对不能支持你们。我们不信鬼。世界上也没有鬼,居委会大小都是政府的一个分支机构,怎么能够支持你们搞迷信活动呢?”
朱小蝉说:“不是支持我们,只是借给我们住几个晚上,无甚大碍的。”
霸咋香说:“话不是这样说的。看问题你有你的眼光,我有我的角度,你觉得无甚大碍,我觉得真的不妥当。如果我借给你住,人家就会说居委会都认为有鬼,这事关政府的名誉问题,来不得半点儿戏。好说不好听,如果你家发生火灾,或者被贼抢劫,我分分钟支持你,给房子你住,还发动街坊邻里捐钱帮助你,现在你叫我怎么样说给别人听?肖老板家里有鬼,闹到天翻地覆,住不下去,居委会给房子他住。我这样做,我自己都说不过去,也没法子向上司交代。总之,我好难做的。”
朱小蝉还想说什么,肖杰止住她说:“算啦,我们总不能令香姨难做的。我们另外想办法吧。”
霸咋香将肖杰两公婆送出居委会,还不停口地说;“不好意思,对不起,帮不了你们忙。”
来到街上,朱小蝉说:“霸咋香不肯帮忙,我们怎么办呢?”
肖杰想了想说;“我们去找陈所长,叫陈所长帮忙。陈所长平时好肯帮人的。”
两个人急病乱投医,急急脚去到凤凰派出所找陈雷,值班的阿SIR说,陈雷正在练武功,除非要紧事否则一律不得打扰。叫他们两个人等一下,很快就练完了。肖杰和朱小蝉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又好像日本仔左腾腾右腾腾,终于等到了陈雷出来。他们将事情的经过和要求说给陈雷听,陈雷不但不答应,反而训了他们一顿,说派出所一天忙到晚火眼金睛,居然拿些神呵鬼的来增加麻烦,最后叫他们去居委会找霸咋香,将他们轰了出去。
肖杰两公婆这次真真叫做一筹莫展,霸咋香不肯帮忙,那叫他们去求谁呢?两公婆无精打彩地回家去,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喂,两公婆头耷耷眼花花,没神没气,撞了邪呀!”
两公婆抬头一看,说话的人穿一套苹果牌牛仔衫,里面衬一件网状黑背心,有形有款地走过来。最醒目的,是那个人肩膀上立着的鹦鹉,名叫查理的鹦鹉。
那个人当然就是响当当的大哥刚。
肖杰说:“早晨,大哥刚。”
大哥刚说:“这种时候不早晨了,你们两公婆不开档做生意,去哪里?”
肖杰叹一口气说:“咳,说起就鹅颈般长,我们这次真的撞了邪,搞得鸡毛鸭血,周身不聚财。是啦,或者只有你才能帮我们的忙。”
大哥刚说:“我还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事,说什么帮忙不帮忙,你先说我听听,是什么事。如果我可以帮你,我自然会帮你。”
肖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往前几步,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大哥刚说:“好呀。”
三个人找了间茶室,叫了几杯橙汁,坐下来又将昨晚的故事重复了一次。大哥刚听完后,沉思了一阵,说道:“我自问没甚好办法帮你,我不怕天不怕地,鬼却不敢碰,我不碰鬼鬼也不碰我。不过我可以介绍你们去找一个人,这个人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鬼不怕神,专门为人排忧解难;除非不出手,一出手必定胜利。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输过,他的对手从来没有赢过。”
肖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相信而又夹杂着一些担心的眼神。他说:“好犀利喔!他是谁呵?”
大哥刚用敬佩的口吻说:“他叫做罗拔。”
朱小蝉说:“哇,连大哥刚都佩服的人,一定有几分手段!”
肖杰想起来了,以前在某个地方听某个人说起过罗拔,说到天上有地下无,手段极端高强的一个人,好似古龙笔下的李寻欢,一出手就所向无敌。罗拔为人处世又古古怪怪,和平常人大不相同,因此又有好多人看不惯他,在他的名字前面多加了几个字。
奇怪的罗拔。
***罗拔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奇怪。
什么叫奇怪?奇怪就是不合常规,不合常理,和一般人不一样,有独特的地方。譬如人人都用脚板走路,某甲偏偏用脚尖走路,或者用脚后跟走路,那么某甲就叫做奇怪,就被人怀疑在身体上在生理上有问题。又譬如人人用两只筷子吃饭,某乙偏偏用一只筷子,或者用三只筷子,那么某乙就叫做奇怪,就被人说他奇怪得还满趣致,因为一只筷子夹得起食物标志着他功夫高而三只筷子一齐用最起码都夹得多。罗拔既不用脚尖走路也不用脚后跟走路,只用脚板走路;既不用一只筷子吃饭也不用三只筷子吃饭,只用两只筷子吃饭。如此说来,又何怪有之呢?
奇怪与不奇怪,只是看问题的角度而已。
某甲身高一米七十,去到一个平均身高只有一米的侏儒国里,侏儒们会觉得某甲奇怪,奇怪他为什么生得如许高。当某甲去到一个平均身高两米的大人国,高人们也会觉得某甲奇怪,奇怪他为什么生得如许矮。古时候人们时兴留长头发穿长衫,头发短衣裤短的人会被视作奇怪,更别说穿大逆不道的泳装了。而今三点式比基尼大行其道,人们早已见怪不怪。所谓奇怪就是不合常理,但常理只是相对一定时空范围而言,不会永恒不变。况且每个人为人处世都有自己的方式,观察事物都有自己的标准,凡不同于自己方式不合于自己标准的都可以谓之奇怪。每个人的方式不同,每个人的标准也不同,照此推论下去又有什么常理而言?若没有常理,又怎么会有奇怪与不奇怪之分?你若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人家。那么每个人都奇怪;你若宽宏大量,以容忍的眼光去看取人生,那每个人都不奇怪。
罗拔看别人从不觉得奇怪,因为他宽宏大量,因为他豁达舒展。人们看罗拔觉得奇怪,因为世俗的人们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生活在自己造就的无形牢笼中。
潇洒的人毕竟极少。
如果说罗拔奇怪,那罗拔的儿子罗匡也奇怪。罗匡的头上不是像一般人那样有一个旋,也不是像少数人那样有两个旋,更不是像极少数人那样有三个旋,而是奇迹般地有五个旋!
罗拔为罗匡有五个旋而自豪,物以稀为贵。或者以后有朝一日科学能够解释旋的起因及作用,或者日后罗匡将以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来证明五个旋的无与伦比。现在的罗匡只有豆丁般大,已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奇怪,将来会如何,真的难以估计。罗拔曾经说过:“只要罗匡与众不同,我就心满意足了。无论他以后做什么事,不论好丑,我只希望他与众不同。”
罗拔就是罗拔,说话都奇怪兮兮的。
否则又怎么会叫做奇怪的罗拔。
***大哥刚带着肖杰和朱小蝉来到罗拔家时。罗拔正在用一些东西为罗匡搽脚。
大哥刚说:“匡匡,你的脚怎么啦?”
罗匡说:“我的脚时运不济!”
肖杰和朱小蝉忍不住笑将出来,几岁大的孩子,居然说得出时运不济这种话!
大哥刚说:“什么叫做时运不济?”
罗匡说:“时运不济就是周身不聚财。”
大哥刚说:“什么叫做周身不聚财?”
罗匡说:“周身不聚财就是不舒服。”
大家都笑起来,连查理也哈哈了几声。罗匡说:“鹦鹉学舌,你笑什么?”
查理说:“什么!什么!”
罗匡说:“傻鸟!傻鸟!”
查理上当了,跟住说:“傻鸟!傻鸟!”
罗拔说:“匡匡,搽完药再玩吧。”
大哥刚说:“匡匡的脚为什么时运不济呢?”
罗拔说:“其实是过敏。他学了几句话就乱用一通,不过说时运不济也错不了。”
大哥刚说:“为什么会过敏呢?”
罗拔说:“过敏是一样最麻烦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来了未去的一段时间内就好难过。周身痕痕痒痒,要靠打针吃药,不过打针吃药又有副作用。至于病因,就更加繁复,天气太热会过敏,植物花粉会过敏,油漆敏感会过敏,天气突变会过敏,吃滞了会过敏,虾蟹的异性蛋白会过敏,衣裤的摩擦会过敏,不合适的气味会过敏,等等等等。总之一句话,你问我为什么过敏,我就说为什么不会过敏呢?皆因过敏是一件太常见的事。”
肖杰心想,这个罗拔对医学常识懂得还不少,说过敏都说出一套一套道理来。大哥刚服他,看来服得有纹有路。
大哥刚说:“那你用什么搽在匡匡脚上?”
罗拔说:“大蒜。”
大哥刚说:“是偏方吗?”
罗拔说:“是偶方。”
大哥刚说:“偶方?什么叫偶方?”
罗拔说:“偶然得到的方子就叫做偶方。几年前我有一次过敏,脚上生了好多水泡,奇痒难忍。当时我在山区,那地方的苍蝇多得一团一团,围着我的脚转个不停,赶也赶不走,讨厌得要死。我突然想到,苍蝇是怕大蒜的,就擂烂几颗大蒜搽在脚上,谁知不但苍蝇不来了,过敏也好了。后来我又介绍人家用了几次,总结出规律,凡是莫明其妙的水泡过敏,用大蒜治最灵验。”
罗拔一边说一边将大蒜搽在罗匡的脚上,罗匡痛得哭将起来:“爸B,好痛呀!”
罗拔将罗匡抱在怀里,安慰他说:“爸B抱你,不怕的。匡匡,你是男人大丈夫吗?”
罗匡只是哭,顾得上哭顾不上说话。肖杰正想说一句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却听罗拔说道:“男人大丈夫,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脚痛不要紧,痛就哭,爸B陪你一齐哭。哭完没事,痛完就好。”
肖杰这才领略到罗拔的奇怪,原来他连教育儿子也是与众不同的。别的不论,就看罗家的客厅,就与众不同。一般的家庭,在客厅放彩电,放沙发,刷墙漆;讲究一点的放一套家庭影院,贴墙纸,吊顶做得像宾馆一样,还要铺上地毯。罗拔的客厅是名副其实的客厅,电视音响的一概不见,只有一圈沙发围着一张说不清楚形状的茶几,简单而大方。沙发后面是款款下垂的柔软嫩绿的枝叶组成的幔帐,上面还缀有细细而晶莹发亮的水珠,给人一种宁静,温馨,舒适的感觉。最奇妙的要数进门面对的那道墙,墙上有几十个小巧玲珑的金属小环,每个小环里都套着一个迷你花盆,每个迷你花盆里都有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这几十朵花是玫瑰抑或什么,肖杰搞不清楚,只觉它们幼洁光滑,逗人喜爱。天花板上柔和地打下来几盏灯,有粉红,有鹅黄,有浅紫,将那些花罩在不同的颜色里,淡淡地,好像会引申出阵阵连绵的遐思。几十朵花在墙上组成图案也甚为玄妙,既没头又没尾,蜿蜒曲折,彼此呼应。肖杰想,这种装饰一定要好多钱,看来罗拔挺有钱也挺舍得花钱。现在有钱的人多了,可是这样花钱的人却少见,难怪别人说他是奇怪的罗拔。
大哥刚说:“罗拔,你墙上的花排的是什么图形?又满奇巧的。”
罗拔说:“那是《易经》上的图形,我喜欢它那种莫测的感觉。”
在座的人都发出赞叹。毋庸置疑,罗拔就是那种莫测的人。尽管大家不懂什么《易经》,但想来一定是好东西吧。况且那古怪的图案实在是赏心悦目,实在是妙不可言。
罗拔说:“我也不懂《易经》,我只是觉得满好看,就照搬上去了。”
大哥刚说:“我上次来时你将树叶贴满墙,这次又换了花样,亏你想得出来。”
罗拔说:“不是想出来的,是碰上的。偶然发现,觉得很好,就做了。也许哪一天觉得不好了,或者又看到新的喜欢的,就又换了。”
佣人送上茶,又捧出水果盆,请客人随意吃。罗匡早已哭完了,脚也不痛了,见到水果就大叫道:“好姐,我要吃苹果,请你帮忙削皮。”
佣人说:“好,我帮你削皮。”
好姐拿起一个苹果细细地削皮,大哥刚挑了一只芒果,朱小蝉挑了一只香蕉,肖杰挑了一只橙子,罗拔则挑了一串葡萄。肖杰说:“看报纸介绍,水果的维他命大多数在果皮里,削了去岂不可惜?”
罗拔说:“没错,果皮里含有大量维他命,但同样也是据报纸介绍,果皮里会残留有农药的成份,而农药的成份损害人体健康。”
肖杰说:“究竟哪一种说法合科学呢?”
罗拔说:“两种说法都合科学。”
肖杰说:“那吃果皮好还是不吃果皮好?”
罗拔说:“如果你有钱,就不要吃果皮。”
肖杰说:“有没有钱和吃果皮又有什么关系?”
罗拔说:“你不吃果皮,就可以避免吸入有毒的农药,有效保持身体健康。如果你想有更多的维他命,就不妨多吃果肉。假设每个水果有百分之七十的维他命在果皮内,有百分之三十的维他命在果肉内,那你多吃几个水果,维他命就增加了,大可不必去想吃不吃果皮的问题。”
罗拔又说:“我有个朋友才真叫厉害,他买了一块地,圈起来,请了十多个人在里面种水稻种菜种果树养猪养鱼养鸡鸭,全部是纯天然的,只用农家肥,只供给自己吃。他认为这样的生活才有安全感,我认为这样的生活才是最奢华的。人类搞现代化,到头来又要返璞归真,回到最原始的状态,想想也真好笑。”
确实,世人往往追根寻源地探索深奥的道理,殊不知深刻的道理总是以非常之简单的形式存在于生活之中,它只让独具慧眼的人看见。
罗匡说:“爸B,你告诉我,要怎样切这个苹果就会有什么样的花样。”
罗拔说:“如果你喜欢蝴蝶,你就打竖切一刀,如果你喜欢星星,你就打横切一刀。你不会用刀,我来帮你切。”
罗匡说:“我喜欢蝴蝶,也喜欢星星。”
罗拔说;“那就切两只,一只切蝴蝶,一只切星星。”
罗匡说:“切两只我吃不完,浪费东西不是好孩子。”
罗拔说:“吃不完放在冰箱里,中午我教你做苹果派。”
罗匡说:“好也!好也!又有苹果派吃!”
罗拔说:“切完苹果,你自己去玩,爸B和叔叔阿姨有事商量。”
罗匡看着罗拔切开两只苹果,苹果芯的图案果然好似蝴蝶和星星,就心满意足地捧着,和大哥刚等人说过再见,走了。
大哥刚说:“罗拔,你教孩子果然有几招与众不同的地方。匡匡这么聪明,全靠你教得好。”
罗拔说:“短期来看,效果不错,只是不知道长期教下去又会怎样。好了,你应该说说你的事了。让匡匡拖了一阵子,真不好意思。”
大哥刚说:“这两位是我的街坊,肖杰,开时装店的老板。这是肖老板的太太。”
罗拔说:“肖老板肖太太,你们好。”
肖杰和朱小蝉连忙说:“罗先生好。”
大哥刚说:“肖老板家昨晚上闹鬼,今天早上去居委会和派出所求助,没人肯帮忙。刚好见到我,我就介绍他们来找你。”
罗拔说:“闹鬼?你们亲眼见到了吗?”
肖杰说:“是的,我们两公婆都亲眼看见的。”
罗拔说:“真可惜,我从小到大到现在还从没见过鬼。”
朱小蝉说:“那是你运气好时运高。”
罗拔说:“我是个务实主义者,看不见的东西不会相信。”
肖杰说:“但我说的是真话。”
罗拔说:“我说我自己不相信,并不等于你不相信。我看不见就不相信,你看见了就相信,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
肖杰觉得罗拔说话好巧妙,既肯定自己,又肯定对方,换一个角度两个人是一致的,但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有鬼。不过,没见过当然不相信,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拔说:“你们的意思是碰到了解决不了的困难,想我帮忙解决,是吗?”
肖杰说:“是的。”
罗拔说:“那么你要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次给我听。我提醒一点,尽量要实事求是地说,不要掺入夸张的成份。曾经有人叫我帮忙解决困难,但说的话有很多作假,令到我没办法分析,没办法思考。如果你们想解决问题,就要尽量真实地述说事情的经过。”
肖杰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会的。”
罗拔说:“我知道这样说令你听了不舒服,不过我有我自己的办事方式,先小人后君子。其实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不说假话的,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假话会有非常好的效果。我也时常说假话的。我只要求你这次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看看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我要听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才可以决定帮不帮你。我不是神仙,有好多事情我是办不到的,而且我最近也非常忙。”
罗拔虽然表白他自己也时常说假话,但这几句话却是老实话。他最近很忙,迷上了作曲,又为他自己作的几首曲配器。他这人就是这样,经常随心所欲地玩一些兴之所至的东西。但一旦有急事,他也只好放下手头的事了。
肖杰开始叙述。
他说得很慢,一句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好像斟酌过才说出来的。看来是罗拔刚才的话起了作用,他怕说错,也怕说漏。说错了会令罗拔思疑他说大话说假话,说漏了会影响罗拔对整件事情的了解。他说得很清楚,每一个细节都没遗漏,最后他说:“经过就是这样,你觉得足够了么?”
罗拔说:“肖太太有什么补充吗?”
朱小蝉说:“没有啦,我老公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的。”
罗拔说:“我再提一个问题。你们去居委会找那个叫做霸咋香的女人,是想要求她怎么样帮你呢?”
肖杰说:“我们想叫她让我们搬去兰花街十三号住几天,避避风头。”
“哦。。。。。。”罗拔想了想说:“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们,实在对不起。”
肖杰和朱小蝉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大哥刚更是一脸茫然。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7章:鬼影迷?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7章:鬼影迷离
大哥刚和罗拔虽然不是深交,但已是相识不浅,而且时时都有来往的。大哥刚总结过罗拔的特点,其中之一就是罗拔喜欢古灵精怪的东西,平淡无奇的东西绝对入不了罗拔的眼。如果一件事有悖常理,古怪得令人不可思议,那么罗拔至少有了七分兴趣。如果事情再加上剌激,再加上危险,罗拔就有了十分兴趣。说起来也怪,罗拔接手的,都是些常人没法处理,甚至连警察都一筹莫展的案件--如果都可以称为案件的话。无论多么棘手的案件,到了罗拔的手里,就会理顺脉胳,头头是道。因此,罗拔的信誉和口碑相当好。不过罗拔说过给大哥刚听,也有些解决不了的案件,罗拔总是量力而为,能力不逮的事情就不去做,一做就一定要成功。这是罗拔做事的基本准则。
这次肖家发生的事,大哥刚认为最适合罗拔来解决。又离奇,又蛊惑,又剌激,罗拔的口味就是如此。据大哥刚的估计,罗拔会好高兴接受这件事的,否则他也不会贸贸然介绍肖杰两公婆来。谁知罗拔居然不接受,这大大出乎大哥刚的意料。
原因何在?
大哥刚想:看来罗拔真的没有空,忙不过来,因为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大哥刚不相信罗拔对此案没兴趣。
大哥刚相信自己的判断。
肖杰说:“罗先生,你真的不相信我们吗?”
罗拔说:“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我只是不相信有鬼。”
肖杰说:“我说见到鬼,你不相信,岂不是不相信我们吗?”
罗拔说:“这完全是两回事。我不相信有鬼,和不相信你们不能等同。我不相信有鬼,就是说世界上跟本没有鬼。从这个出发点推论下去,你们家昨晚确实出了意外,出了一些古灵精怪的奇事,但不是鬼所为,只是你们认为是鬼罢了。有几种可能,可能你们出现幻觉,可能有一种东西你们从没见过,甚至可能有外星人。如果说凡是我们未曾见过的东西都可能是鬼的话,那么也不妨说是见了鬼。我们平时做事不顺利都好习惯这样说的:真见鬼!如果论起传统说法中约定俗成的鬼,那就是人死了以后下到地狱去的一种动物。你见过这种动物吗?鬼是三只三角眼的吗?我不相信,但不是不相信你们。”
肖杰语塞了。
他没法与罗拔的口才对抗。
罗拔说:“我也可以换一种说法。既然我不相信有鬼,那么凡是涉及神鬼一类的事我都不会去做,因为它无稽,因为它荒唐。如果我相信有鬼,那么凡是涉及神鬼一类的事我也不会去做,因为人是斗不赢鬼的。”
大哥刚由衷地点点头。和罗拔说话,无论是谁都很难掌握到主动权。
罗拔说:“不过我宁愿用另一种说法:我很忙,最起码今天下午我闭门不出,谢绝一切访客。今晚同样如此。如果今晚顺利,那我明天可以帮你;如果今晚不顺利,我明天仍然闭门工作。所以我帮不了你。”
朱小蝉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罗拔说:“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个人帮你们。”
肖杰的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彩:“是谁?”
罗拔说:“他叫张伯伦。”
肖杰说:“他也是个犀利角色吗?”
罗拔说:“他是我的老友兼拍档。每逢我太忙,他就替我做事;每逢我需要人手,他就来协助我。”
肖杰说:“他有你这般聪明吗?”
罗拔说:“各有千秋。在思维上推理上我胜一筹,在肢体动作上他胜过我许多,好几次破案都靠了他我才能顺利完成。”
肖杰说:“那好吧,就请这位张伯伦先生帮我们忙,但愿能让我家平平安安过日子。请问你们要收多少报酬?”
罗拔说:“我们替人做事从不说什么酬金,事情做不成当我们白做,事成了当事人会满意的,再由当事人付一些必需的费用如车船票之类或者请我们吃顿饭吧。”
肖杰说:“那怎么行?你们总要……”
罗拔打断道:“不要问为什么,不要提建议,我们喜欢这样做,就这样做。我打个电话问问张伯伦,他如果有空就会立刻过来。”
罗拔说话斯文淡定,但好像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令人无法反驳。大哥刚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作声。肖杰和朱小蝉第一次接触罗拔,觉得罗拔说话斩钉截铁,完全是上司对下属的口吻。上司对下属吩咐,下属还有可能抗拒不理;而罗拔的话,似乎不能不照做。
罗拔拿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说了一句叽哩咕噜的洋文,听得大哥刚们一头雾水。接下去又是洋文,说几句停几句,不知罗拔是和张伯伦说还是和其他人说。说了两三分钟,罗拔收线,重新按了几个号码,又说:“请叫张伯伦先生听电话。”
接下来,大哥刚他们听到了罗拔如下的话:“张伯伦,我是罗拔,你有空吗?”
。。。。。。
“我这里有一单CASE,我不得闲,看你有没兴趣接手。”
。。。。。。
“是关于闹鬼的,有一家人家里闹鬼,听起来都满生猛满犀利的。”
。。。。。。
“你不得闲?你最好抽时间来,我的灵感正旺,打断了补不回来的。”
。。。。。。
“你信不信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你最好立刻来,花半个小时时间先听听事情经过,再决定做不做。”
。。。。。。
罗拔打完电话,对肖杰说:“张伯伦说他不得闲,但不是十分要紧的事,只不过他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所以不感兴趣,不想插手。我叫他尽量抽时间,起码过来听一下事情的经过再决定。他答应立刻过来。”
肖杰说:“我希望他能够答应帮我们。”
罗拔说:“凡事不可强求的,要看有没有缘份。他和你有缘份,自然肯帮你;就算今时今日不帮你,以后都同样帮你。他和你没缘份,或缘份不足,就算肯帮你,都帮你不上,或者半途而废。不知道你信不信缘份这一套,我是非常相信这缘份的。所以我认为做人最重要随缘。”
肖杰说:“照你这样,大哥刚介绍我们来找你,也是缘份注定啰?”
罗拔说:“当然是啦。用一句耳熟能详的老话来说,叫做天叫你落在我的手上。”
肖杰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不顺耳,不舒服,霎时间想不出话来对答。
罗拔说:“你听见这句话会觉得不顺耳,不舒服,我只是就话论话,没其他意思的。”
肖杰想不到自己的心思被罗拔一下子看穿,就掩饰地笑笑说:“没有啦,我这个人也好随便的。”
罗拔说:“我们一边等张伯伦,一边找些东西来消遣。我今早做了一个樱桃蛋糕,刚刚焗好,我们一齐来瓜分吧。”
朱小蝉连忙说:“罗先生你不必太客气。我们来得急急忙忙,没带什么礼物来,吃了水果就够了,怎么好意思吃你的蛋糕!你留给匡匡吃啦。”
大哥刚说:“罗拔做人最随和最实在不过,他如果不想给你吃就绝对不会叫你吃,他叫得你吃你就绝对不用和他讲客气。他的口味高,技术也好,亲手做的食物水准一流。上次我吃过他焗的蛋糕,哇噻,并不比街上糕饼店的差。你们应该试一试,机会难逢喔!”
肖杰说:“既然大哥刚说到这么高的水准,我们不吃就走宝啦。恭敬不如从命,一于试一试罗先生的技术!”
罗拔说:“好姐,将焗炉的蛋糕拿出来,我们几个开餐啦!”
好姐的手脚也满快,一时间刀叉杯碟都摆出阵势来,泡了一壶铁观音一壶英德红,将蛋糕切好分到各人碟中,就悄然退下了。
大哥刚说:“这蛋糕一吃,我就会省下一顿午饭。罗拔,我猜你的蛋糕是留作下午茶用的,我们一吃,你的下午茶就要另谋生路了。”
罗拔说:“下午茶吃也是吃,现在吃也是吃,只要是吃在肚子里,管它是什么时间吃。到下午茶时,我自然会有东西吃。”
肖杰说:“罗先生喜欢喝下午茶吗?”
罗拔说:“是呀,我一天要吃五顿的。”
肖杰说:“一天吃五顿?你的时间怎样安排呢?”
罗拔说:“我的早餐在早上七点钟,一般是煎两条海鱼和一只鸡蛋,加两片面包和一杯奶茶,还有一只香蕉。中午的一餐吃点海鲜或者一客西餐,两只橙子。到下午三四点钟喝下午茶,来一杯饮品,奶啡或者果汁,送几块饼干或者西点。晚餐在七八点钟,喝汤吃青菜。汤一定要浓汤,要煲几个小时的,够润够补的,好姐从早上开始用文火煲一直煲到晚上的。菜一定要青菜,够嫩够青绿的,用开水焯几焯,保持充分的维他命。到临睡觉前,一般是十点十一点钟吧,就吃宵夜,吃一只苹果之类,再来一碗雪糕。”
肖杰说:“哇噻,你的食谱都满别致满挑剔喔!难怪大哥刚说你口味高。没钱人家自然学不到你的食谱,有钱人也未必有这么好的口味。我们家经常吃些瘦肉,烧鹅,有时也买些鱼虾蟹回来煮。”
罗拔说:“我不太喜欢吃肉,只是用一点肉来煲汤。我控制着体重不能胖起来,健康和身材很重要。鱼虾蟹好吃而难做,技术要求高,我一般上街去吃。不过汤一定要好姐煲才真才实料,酒楼里的汤是靠调味品调出来的,没什么好处。”
肖杰说:“那么吃雪糕呢?冬天你也吃吗?”
罗拔说:“我一年四季都吃雪糕的。你在任何时候打开我的冰箱,都可以看到两样东西,一样是水果,一样是雪糕。”
大家正说着,门铃响了。好姐打开门,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入来。他一进来就大大声地说:“原来罗拔叫我过来是吃蛋糕,我真有口福!”
这个人身材高挑,中等偏瘦,穿着极时髦的服装,头上是最新潮的发型。从头到脚,都是新潮的味道。他的相貌,也是上等偏中,轮廓分明,容易讨好女孩子的那种。这种年龄这种打扮的男人,站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不用说,他一定就是张伯伦。
罗拔、大哥刚、张伯伦都是英俊小生,但又各有各的特点。罗拔除了俊朗以外,主要是一种高雅的气质,一到见惯世面的大家气派,因此从容不迫,深沉而自如。大哥刚是帅气加精明,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不敢轻易算计他。张伯伦呢,最大的特点就是阳光活力,朝气蓬勃,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没有什么忧愁,只有开心快乐的事。和大哥刚在一起,很多人都会变得自惭形秽,小心翼翼;和张伯伦在一起,很人都会觉得心情开朗,无拘无束;而和罗拔在一起,任何人的感觉都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放心。
罗拔之所以成为罗拔,就在于他的独特。
罗拔说:“好,张伯伦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肖老板,这位是肖太太。”
张伯伦和各人打过招呼,接过好姐递过来的刀叉说:“等我自己动手吧,好姐。”
他切下一块蛋糕布到碟子里,啜了一口茶说:“我要吃了午饭才走的,好姐你多做我一份。”
张伯伦和罗拔的友谊,已是到了浑然一体的地步。这浑然一体的地步,就是淡淡如水,自在自如。罗拔想做一件事时,往往发现张伯伦也想去做;张伯伦想到一个好计划时,去找罗拔商量,往往发现罗拔也在筹备一个同类型的计划。有时两个人说话,其中一个说了上句,另一个人就会顺畅地接出下句;或者其中一个说了上句就不用再说下句,另一个已经明白全部的意思了。两个人能够心有灵犀一点通到如此高的境界,只能说是天造之合,上帝安排的。因此张伯伦在罗拔家里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绝无丝毫的见外。
其实又会有谁在自己家里见外。
罗拔说:“你都满会诈型!刚才叫你来,你说没有空,一来到就吃蛋糕,还要吃午饭,谁教你这般开胃!”
#p#分页标题#e#
张伯伦说:“我吃你的饭是给你面子。你尽管是个美食家,但若果没人和你一齐分享,你的情趣就大打折扣。你的菜尽管做得好靓,但若果没人欣赏,没人称赞,你的心就没法满足。我陪你吃饭,令你开心;我称赞你手艺高,令你满足;我替你传播,令你名声响亮。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伸出友谊之手,出于人道主义来吃你的饭。你感谢我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要有实际行动,实际行动就是准备更多的好菜,多多请我吃饭。你多多请我吃饭,我对你的帮助又加深一层,你又欠我一份人情,又要请我吃饭。余此类推,你欠我的人情永远还不完,所以你要永远请我吃饭。”
大哥刚他们听得几乎呆了。这世界妙论多怪论也多,要人家请自己吃饭的理由也非常非常多,但好像张伯伦这样说的,却是第一次听见。可见做罗拔的朋友也绝对不容易。
罗拔说:“你的话也很有道理。不过我可不想无端白事地欠人家的人情,所以我还是干脆。。。。。。”
张伯伦截住说:“所以你干脆从现在起就不请我吃饭,以免日后负债重重。是吗?”
罗拔点点头。
张伯伦说:“你不请我吃饭我也没办法。我可以去……”
罗拔截住说:“你可以去市场买好多靓海鲜来我家,那我就不能不请你吃饭了。无论我请不请你吃饭,我都欠下你的人情了。是吗?”
两个人兴之所致,不由得抚掌大笑。
张伯伦说:“好啦,我们言归正传吧。你说的闹鬼,就是肖老板家里闹鬼吗?”
肖杰说:“是的。”
张伯伦说:“那请你将经过说给我听,”
肖杰将经过重新说了一次。罗拔说:“肖先生的口才真不错,说起话来条理分明。你说的经过清清楚楚,和刚才说给我听的几乎分毫不差。”
肖杰说:“自己经历过的当然好清楚。”
张伯伦说:“我听起来就好像听《一千零一夜》一样,虽然离奇,不过又满好听。”
肖杰说:“你信不信世间有鬼呢?”
张伯伦说:“不信。因为我没见过鬼,所以我不信。但我好希望能见一次。”
肖杰说:“那昨晚的事又如何解释呢?”
张伯伦说:“你们家里昨晚出了意外的事,这一点可以肯定,但意外的事并不一定是鬼做的。你们认为是鬼,是因为你们心中先有了鬼的印象,才将其他东西当成了鬼;如果你们不相信鬼,那看见的就可能是另外一样东西了。或者你们精神紧张,或者你们出现幻觉,或者你们看见了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或者有外星人也说不定。鬼是怎么样的?没重量的,身上有骨没肉的,两只手平伸出去,膝盖不会弯曲的,一跳一跳向前进的,古书古画上都是这样描写这样画出来的。你们见到却是另一种样子,三只眼,三角眼,又会变成骷髅头。那究竟是不是鬼呢?”
肖杰十分惊讶,张伯伦说话的思路和罗拔一模一样,而且在情在理,令人无法反驳。他只好苦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怀疑我昨天晚上究竟看见的是什么了。只能说是看见了古灵精怪的东西。”
张伯伦说:“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一个真实的,罗拔和我一齐亲身经历过的故事。如果要有一个题目的话,就叫做《鬼影迷离》吧。”
大哥刚听见有故事听,兴趣大增。他最佩服罗拔,有关罗拔的事最喜欢听。平时罗拔极少说到自己,如今由张伯伦亲口说出,当然比转弯抹角的传闻好得多。他立刻说:“好也!我最喜欢听了,肖老板和肖太太也会喜欢听的,反正现在这时间不三不四,做不了什么,就听故事好了!”
肖杰点点头,朱小蝉也点点头。
罗拔说:“你们慢慢说,我去和匡匡做苹果派,很快就做好的。”
张伯伦开始说道:“有三个年青人,我们称他们是A,B和C,他们是好朋友,老友兼死党。A,B,C三个人在同一间工厂打工,住同一间宿舍,一齐吃饭,一齐上班,一齐上街,什么都在一齐,几乎去厕所都要一齐。A曾经问过B和C,什么情况下三个老友才会分开;B和C都说,任何情况三个人都决不分开。就算日后会去其他工厂其他公司打工,三个人仍然可以租一间房子同住;就算日后各人结了婚有了老婆孩子,三个人仍然可以常来常往,联络感情。只要三个人的心是连结在一起的,是相通的,又怎么会分开呢!在现时的世界,人情似纸张张薄,A,B,C能有这种友谊,确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了。”
大哥刚想:A,B,C的友谊固然难能可贵,但又怎么比得上罗拔和张伯伦的友谊呢?只是,罗拔和张伯伦的友谊的渊源始终是个迷,没人可以知道。
张伯伦说:“有一天是礼拜天,A去市场买菜,准备和B,C吃一顿好的。他一回到宿舍,就发现气氛不对路,B和C板着脸孔不作声。A大声地叫:“‘喂,B去炒鱼片,烧鱼头汤,C去调味,加在烧鹅和排骨里面!’“B和C好像没听见,坐在那里戆居居发呆。A又叫了几声,仍然没反应,就说:‘喂,爽快点,你们总不能坐在那儿看我一个人弄吧,老友!’“B拉长了脸说:‘老友?你又几时当过我们是你老友?’“C也帮口说:‘是呀,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老友,要不要都罢啦!’“A懵诧诧,不知B和C为什么突然之间说出如此绝情如此令人伤心的话出来,就说:‘你们说什么呀?无端白事发羊吊疯!我做错了事吗?我得罪了你们吗?’“B说:‘鸡吃萤火虫,心知肚明啦。’C也说:‘画公仔不用画出肠,讲多无谓,食多会滞!’“A听得不明不白,负气说:‘你们都是痴的!我根本没做错事,你们就砌我食死猫,什么心知肚明,什么画公仔不用画出肠,我就是心不知肚不明,也不知道你们画的什么鬼公仔!’“B手一挥,一个信封飞到A的面前。
“A拿起信封一看,信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没有封口。他打开信封口,抽出一张像片来。哇,像片中是一位妙龄女郎,用一句客套的话来形容,就叫做端的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看了令人久久难以忘怀。A看了一阵,再在信封里找,却什么都找不到,就问B,C道:“‘这个MM仔靓到七彩,是何方神圣?’“B说:‘我们正想问他,他却倒转头来问我们,你说好笑不好笑?’“C说:‘演技这么高,可惜不去演电影,或者有份进军奥斯卡金像奖也说不定。’“A燥起来,火爆爆道:‘你们一唱一和演双簧,究竟搞什么鬼?事实上到现在我都不能明白你们说什么,更不明白这个MM是谁?’“B问:‘你真的不认识这个MM?’“A摇摇头。
“B又问:‘那她为什么会寄张像片给你?’“A傻了。他又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B说:‘其实也不是寄给你,是她告诉传达室保安要找你,保安说你不在,她就留下来的,然后就到了我们手里。你和她如果素不相识,她怎么会将像片给你?而且知道你的地址?’“A说:‘我也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真的不认识她。如果我有一个这么靓的MM做女朋友,我就发达啰!’“B说:‘你真的不认识她?’“A说:‘真的不认识!’“B说:‘那真是天下最古怪的一件事了!’“C想了想,突然说:‘是不是你在报纸杂志上登了征婚启事,人家根据启事上的地址来找你?’“A说;‘神经病,我去报纸杂志上登什么征婚启事,难道会不让你们知道?’“B和C对A的话仍然半信半疑,因为A没法解释这一封装有像片的信。他们将像片和信封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终于发现了线索,像片后面写着陈丽丽三个字,看来是像中人的名字,信封的右下角写着地址,想来是像中人的住址。这么一来问题就从复杂变成简单了,只要照着地址去找一找那个陈丽丽,任何疑难都会得到完满的解答。B和C就叫A去找那个陈丽丽,问清楚她为什么送像片,否则他们没法相信A的话。A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自己对友情的尊重,就答应了B和C,决定当天下班后去找那个陈丽丽。
“到了晚上,A按照信封上写的地址,找到了陈丽丽的家。那是一条冷巷,转弯抹角,街灯半暗不明的,黑乎乎的勉强看得见路。A摸来摸去,对了几次门牌,才摸到目的地,那是一间古老的大屋,陈墙旧瓦,又高又宽,一副黑漆大门紧紧关闭,门上的铜环只剩下一只,有一种凋零破败的味道。A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再大声敲几下,才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咿呀一声,两扇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探出头来,看看A说:“‘先生,你找谁?’“虽然光线很差,但A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像片中的那个女人,十足十,没一点偏差。他为了慎重起见,点点头说:“‘你就是陈丽丽小姐吧?我找陈丽丽小姐。’“陈丽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就是,请问你是。。。。。。’“A说:‘陈丽丽小姐给了我一封信,我来找她。’“陈丽丽说:‘是。。。。。。是你呀,来,进来坐。’“A跟着陈丽丽进到客厅,两个人坐下喝茶闲谈,无非是从天气开始,什么工作什么爱好衣食住行一类的话题。谈了一阵子,A忍不住说:“‘陈小姐,你怎么会认识我呢?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真不好意思哟。’“陈丽丽说:‘那次我搭公交车,你不是让位子给我吗?现时这个社会,肯在公车上让位子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我当时好感激,因为我那天刚好不舒服,走路都脚步浮浮。过了几天,我到你们厂去看货,又见到你,才知道你在那家工厂工作。你虽然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是你斯文有礼的样子吸引了我,我就向人打听到了你的名字。我想,和一个有礼貌的人交朋友一定是一件好开心的事,就去你们厂找你。你觉得我很唐突吗?’“A的嘴巴一个劲地说不唐突,心里却想不起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地在哪一部公车上让位给陈丽丽坐。如果凭记忆,他好像没有让过位子给任何MM,不过既然陈丽丽说到眼耳口鼻都齐全,那想来是真有其事的,或者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也说不定。面对如花似玉的陈丽丽,A连眼睛都舍不得眨,还管它什么公车让位不让位!
“两个人相逢恨晚,谈兴不绝。A惊奇地发现,他和陈丽丽之间,竟然有这么多共同感兴趣的话题。琼瑶啦,古龙啦,占士邦啦,法国香水,巴黎时装,美国精神,泰国人妖,一串一串,妙语连珠。两个人正谈得兴起,却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A只好起身告辞,并和陈丽丽约定下次再见。回到宿舍,B和C已经上床休息,A独自一个人高兴自不必提。
“第二天早上,B和C都问A昨晚有什么艳遇,A眉飞色舞地如此这般一说,听得B和C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你眼瞪我眼。趁A不在的时候,B对C说:“‘你信不信世界上有鬼?’“C说:‘何止相信,简直相信到十足十!’“B说:‘你说A是不是撞见鬼?’“C说:‘我看十有八九是撞见鬼!’“B说:‘我看百分之一百是撞见鬼!’“C说:‘这个世界不可能有陈丽丽这人的,绝对不可能!’“B说:‘我也知道绝对不可能,只是这只鬼也太过犀利,而且偏偏那么巧合,被A撞上了。’“C说:‘我看这其中必有古怪,会不会A其实谁也没遇到,故意在我们面前整蛊作怪,编造一套关于陈丽丽的假话呢?’“B说:‘唔,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看A是死鸡撑饭盖,想设一个骗局来诳我们。我们可以假装不知道,且看他怎么样表演下去。’“C说:‘好,我们就这样。’“B和C不动声色,观察A还有什么举动。A自从认识了陈丽丽后,就天天晚上都没有空,也不再理睬老朋友,一心一意去和陈丽丽拍拖。B和C看A的言行举止,绝无作状,又买好衣服又买新鞋袜,又做新潮发型又买化妆品,一下班就上街,半夜三更才回来,越不睡觉人越精神,脸上喜气洋洋,眼中含情脉脉,脚步似带舞姿,整天歌不离口。此情此景,十足十是恋爱中的状况,何来半点虚假!B和C越看越不对路,暗中商量了一番,就对A说:“‘你和那个陈丽丽,发展到什么阶段啦?’“A说:‘拍拖啰。我们拍拖好斯文的,去看电影啦,逛公园啦,烧烤啦,总之好斯文的。’“B说:‘有没亲嘴?有没抱她?有没上床?’“A说:‘看你说的!我喜欢一个人是不会乱来的。’“C说:‘你们两个人谈得来吗?’“A说:‘当然谈得来!我和他好有共同语言,她感兴趣的话题,我也感兴趣;我喜欢玩的东西,她也喜欢玩;甚至我喜欢吃的食物,她都喜欢吃。你们说巧不巧!我觉得和她认识是命中注定的,我好喜欢好喜欢她喔!’“B和C听得面面相觑,霎时间说不出话来。停了一阵子,C说:‘她的真人靓些,还是她的像片靓些?’“A说:‘她的真人更靓些。你如果见到她,肯定会赞不绝口!’“C说:‘我们正想见她,也是为你高兴。’“A说:‘那容易之极。我介绍你们和她认识,相信她不会介意。’“C说:‘不好不好,你的女朋友,我们见了会不好意思的。这样吧,你约她一起上街,我们装作不相识,在旁边看一眼就行了。’“这件事容易之极。A先和B,C说好,上街要走哪条路,要经过何处何处,再去约陈丽丽,就按照预定的路线一路走过去。B和C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果然看见那个陈丽丽光彩照人,风姿绰约,别有一番韵味。跟踪了一回,B和C心惊胆颤,没心思再看,急急脚转回头,私下里为A担心起来。B说:“‘如果说看花眼,没理由我们两个都看花眼。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就是像片上的陈丽丽,绝不会错!’“C说:‘当然不会错。确实好像A所说,真人还要比像片靓。但她绝对就是陈丽丽,就算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都不会巧合到同叫一个名字同住一个地方的。’“B说:‘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既然世界上已经不再有陈丽丽这个人,而陈丽丽又不可能有什么兄弟姐妹,更不可能有孖生妹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A遇上了一只鬼。’“C说:‘想一下A所说的陈丽丽的情形,就会发现有好多古怪。她家里一个人住,没父没母,没亲没戚,一间古老大屋空荡荡,这本身已不正常。而且我还发现一点,陈丽丽约A上街,只在晚上,不在白天。平时要上班那还说得过去,礼拜天呢?放假呢?为什么白天不约A上街?照A所说,陈丽丽参加什么函授班的学习,我就不相信这种鬼话!函授班可以在礼拜天上课,却不会连一些公众假期都上课的。我听人说过,鬼是怕光亮的,只在夜晚出来活动的,所以陈丽丽肯定是一只鬼。’“B说:‘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三个人多好的老朋友,总不能看着他被鬼迷而不管。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帮帮A,他这样下去好危险的!’“C说:‘办法一定要想,只是现在想不出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才好。’“B和C还没想出办法来,A却主动找上门来了,令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一天A对B和C这样说道:“‘我们好久没有一齐出去吃饭了,不如今晚去豪放一次吧!”
“B和C自然叫好,说A拍拖之后有异性没人性,有女友没老友,早就应该惩罚一下,而惩罚的方式最好最妙的当然是请吃饭。A说定当晚七点半在某某餐厅见面,就去忙他自己的事了。到了晚上,B和C准时去到餐厅,没见到A,就边喝茶边聊天等人。大约等了半个小时,正在不耐烦地骂A好像个无尾飞陀,A就出现了。A出现并不出奇,出奇就出奇在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就是那个B和C又想见又怕见的鬼女人陈丽丽。
“陈丽丽穿一套便装,黑色,很贴身很优雅,轻飘飘的丝质低胸晚装。她的头发自然地披着,用一条镶珠花的黑色绸带轻轻松松地挽起,全身都散发出魅力和神秘。尤其是她走路的姿势,好像柔软无骨,又若踏雪无痕,施施然地飘进来。那份柔美,令B和C都看得痴了。A向客人作了介绍,大家坐下,点了菜,天南地北地扯起来。B趁着陈丽丽和C说话,小声地凑近A说:“‘喂,你原先没说和你女朋友一齐吃饭喔!’“A说:‘既然碰上了,就一齐HAPPY啰,也不必计较不必介意的。’“B的心里其实很慌,嘴上不好意思说出来,就顺口搪塞道:‘我们全没心理准备,口钝舌倔,都不知说些什么好。’“A笑说:‘有没搞错哇,你和C平时牙尖嘴利,口水多过茶,居然会口钝舌倔?就算你没话说,也可以听我们说嘛。’“B果然就一心一意听陈丽丽和C说话,殊不知那陈丽丽语出惊人,听到B和C全身起鸡皮疙瘩。陈丽丽是这样说的:“‘你们三个人是老友兼死党,是不是样样都好合衬?比如说,你们的爱好都会是一样吗?’“C说:‘基本上是一样的。好像踢足球,听歌,跳DISCO,打电游,都是我们喜欢的玩艺。’“陈丽丽说:‘宗教信仰呢?也一样吗?’“C说:‘宗教信仰?我不太明白宗教信仰指的是什么,你说明白一些。’“陈丽丽说:‘宗教信仰是指有人信基督教,有人信伊斯兰教,有人信佛教,有人信毛教。就是说有人信耶稣,有人信菩萨,这一类的信仰。’“C说:‘我们没宗教信仰。’“陈丽丽说:‘神鬼呢?你们信不信?’“C的脸色当场就有些变了,好在在餐厅的灯光下不太显眼。他勉强笑道:‘说不信又有点信,说信又有点不信,其实我都搞不清自己是信还是不信。我没见过鬼,但好多人都见过,而且人世间好多事用科学是解释不清的。’“陈丽丽说:‘有鬼,这个世界当然有鬼,而且分高级的鬼和低级的鬼。低级的鬼道行好低,只会在夜深人静时搞三搞四,小打小闹,惹事生非,碰到阳气稍重的人就无可奈何。道行高的鬼就不同一般了,它们会化成人形,会迷惑人的本性,在适合的时候吸食人的精血。你看见这种高级鬼,完全分不出和一般人有什么两样,还会被它吸引,因为它漂亮迷人,口才一流,穿漂亮衣服,懂化妆,无懈可击。你如果和它斗,一定会一败涂地,胜利的永远是它。’“B和C听得毛骨悚然,不知道陈丽丽给鬼描绘像貌的同时是否也在给她自己描绘像貌,陈丽丽说得上瘾,专门挑了几个恐怖的鬼故事来说,似乎一心一意要吓吓B和C。B向C打个眼色,去洗手间里悄悄约定提早离席,以避开陈丽丽这只女鬼咄咄逼人的攻势,回去后再另作打算另想办法对付她。两个人回到餐桌坐下,未及开口,就听陈丽丽说:“‘我看你们两个人的脸色不太好,眉宇间隐隐有黑气凝聚,可能会有些不吉利的事情发生。’“B和C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只听陈丽丽又说:‘你们可能是撞了鬼,撞了一只犀利的鬼。本来这只鬼并没伤人意的,看来你们无事撩峰叮,惹到它头上让它不高兴了,它就不肯放过你们了。你们太多事啦!’“话音刚落,餐厅的灯突然熄灭了。B和C神经紧张之极,一颗心提到喉咙上来,忽觉一只手搭到肩膀上,以为是谁搭过来,就伸手去摸。不摸时万事皆休,一摸就大事件,那只搭上肩膀的手冷冰冰,并且全部是毛!B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摸着黑向外冲去。与此同时,C也大叫一声,又惊慌又恐怖,向大门冲过去。两个人慌不择路,几步一跌地冲回去,回到宿舍就吓病了。
“A就到两三点才回来,不知道两个老朋友病了,自顾自上床睡觉。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不妥,才问B和C昨晚不辞而别的缘由。B和C见事到如今不能再隐瞒,便道出了实情。原来有一天B去找他以前中学的同学M玩,M在殡仪馆打工,两人童心偶起,就去骨灰存放室里看景。M指住一个骨灰盒对B说:“‘这个女的死得真可惜,人长得特靓,父母在国外,她正申请移民出去继承财产的,连PASSPORT都批下来了,却死于车祸,真惨!’“B看看骨灰盒上面的像片,果然美丽无比,就说:‘她还有没有妹妹?如果有,去追来做老婆,也是无边的艳福。’“M说:‘她就一个独生女儿,完全没兄弟姐妹,你死了这份心吧。你想借张像片回去欣赏,或者和别人开开玩笑,我还可以通融一下。听她的亲戚说,她妈咪过两个月就会回来带她的骨灰走。真是美人命薄!”
“B突然省起要搞一个恶作剧,就借了像片,还从骨灰存放登记册里抄下了地址,似模似样地写在信封上,和C串好口供,要整蛊一下A。谁知A真的找到了陈丽丽,还和她拍起拖来,这如何解释?B和C开头还不相信,后来亲眼看见了才确信无疑,尤其昨晚在餐厅的一幕,令他们魂飞魄散,只恨爹妈没有多长两只脚。那陈丽丽分明就是鬼,见B和C冒犯了它,前来寻仇了。
“A一听,一腔柔情化为乌有,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陈丽丽是个鬼?音容笑貌俱佳,举止言行莫不风情万种,这一切都是一层美丽动人的画皮?A想起《聊斋志异》里面那些扣人心弦的女狐艳鬼的故事,不禁寒意渐来。三个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在白天到陈丽丽家去,因为鬼是怕光亮的,陈丽丽也从没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过。计议停当后,三个人果然到陈家打探虚实,却见铁将军把门,没处可进。晚上去找她吧,却又不够胆量。怎么办呢?他们一筹莫展。”
张伯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众人望着他,等着故事的下文,但张伯伦向着肖杰说:“肖老板,你认为陈丽丽是不是鬼?”
肖杰说:“照你所说的看来,她应该是鬼。她是独生女,没兄弟姐妹,就算是有人和她面貌相像,相像得一模一样,也不会和她同名同姓,并住在她家里,还以她的身份出现。所以我想她是鬼。”
张伯伦说:“肖太太呢?又怎样认为呀?”
朱小蝉说:“还要认为什么,当然是鬼啦!B和C拿了她的像片去整蛊人,她发怒了,就报复。这是好简单的事。”
大哥刚说:“我不关心她是不是鬼,我只关心她后来怎么样了。故事叫做《鬼影迷离》,那么下文呢?你和罗拔亲身经历过,那就是说A,B和C他们三个解决不了,来求你们帮忙,你们为他们解决了难题,是吗?”
张伯伦说:“没错,他们来找罗拔,罗拔和我一起搞妥了这件事。为了这件事罗拔冒了好大的险,好在后来逢凶化吉,以胜利告终。不过我不打算再说下去,一来说下去时间太长,现在已快到吃饭时间;二来我的故事叫做《鬼影迷离》,只说迷离恐怖,不说结局。所以我说到现在为止。”
众人都觉得张伯伦为人行事更匪夷所思,说个故事说得一半,把瘾吊到天上去了。还未及深思,又听见他说:“我说这个故事,无非是想说明没有鬼。陈丽丽并不是鬼,而是个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肖老板家里闹鬼,一定有原因,有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的原因,但我相信决不会是鬼。”
肖杰叹一口气,不知是叹张伯伦不相信鬼,还是叹他自己的处境。
张伯伦说:“这样吧,我今晚是不得闲的,帮不了你的忙。我也相信今晚你家会没事的,你不必疑心生暗鬼,自己吓自己。退一步来说,如果今晚仍然闹鬼,我明天就帮你。好吗?”
肖杰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朱小蝉也附和着点点头。
其实他们不点头也不行,皆因他们看起来已是全没办法了。
***晚上。
电灯突然间全部熄灭了。
朱小蝉一把抱住肖杰说:“鬼又来了?”
肖杰安慰她说:“恐怕不会吧,今天听张伯伦一说,我都几乎相信是我们自己疑心生暗鬼了。”
几乎?
几乎只是几乎,而不是完全。
一阵凄厉的叫声响起,肖灰和朱小蝉都不自由主地打了个冷颤。
鬼还是来了。
夜迷离,鬼影也迷离。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8章:此鬼姓?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8章:此鬼姓唐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
当鬼再度出现的时候,肖杰和朱小蝉每一秒钟都在担惊受怕,每一秒钟都绷紧了神经,每一秒钟都在精神上受折磨。这漫长的夜,何时才能结束呢?太阳一出来,鬼就会逃遁,那么太阳就快点升起来吧。
然而这一夜过得实在太漫长。
不过这一夜又过得很短暂。
或者是昨晚的过份紧张导致了今日的疲劳,或者是肖杰和朱小蝉的脆弱的神经再也不堪负荷那闹鬼的重压,不记得闹鬼闹到什么时候,朱小蝉便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她的睡眠非常沉实,竟然没有做过一个完整或者半个破碎的梦。她远离了喧嚣,远离了烦恼,到达了一个安静舒适的境界。
所以这一夜过得实在太短暂。
其实应该说,这一夜的前半夜过得很漫长,后半夜则过得很短暂。
朱小蝉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呼唤,从一个极深极深的山谷里发出了悠长的呼唤,但这个呼唤却是听不清字音的,每一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有些回响的效果。就这样,朱小蝉一急,就醒过来了。
窗玻璃上透出阳光的金黄色,光灿灿地亮得耀眼。朱小蝉打个呵欠,伸伸懒腰,无精打彩地爬起来。肖杰和小荣还在呼呼地酣睡,一如市场里案板上摆出的一大一小两头肥猪。朱小蝉正犹豫着是否要叫小荣起床,却听见了拍门声:“肖老板,你没事吧?”
朱小蝉这才省起原来自己是被拍门声叫醒的,那一阵听不清字音的悠长呼唤就是拍门声。她连忙扯了扯身上发绉的衣服,急急脚去开门。那声音是霸咋香的声音,朱小蝉耳熟能详,加上光天化日,她不必担心有鬼来敲门。
门开了,果然是霸咋香,还有方旭明老婆和李炳全老婆。三个女人在门口挤成一堆,几乎将门塞得水泄不通。朱小蝉招呼道:“三位早晨!”
李炳全老婆说:“还早晨!十点多钟啦!怎么叫你都不醒,我还以为你被鬼捉走了!”
方旭明老婆说:“你嘴臭臭,没句好话说。好在大家多年街坊邻里够熟络,不计较,不然真要塞住你的衰嘴。”
李炳全老婆说:“我就是见熟人才随口说,况且说话说不衰人的。如果咒人咒得灵。我什么都不用做,专门替人咒人就可以谋生啦!”
方旭明老婆说:“你如果替人咒人,一定得罪好多人,也得罪好多鬼,那时候鬼就来捉你了,还轮到你在这里嘴臭臭!”
李炳全老婆说:“哈,我踩痛了你的尾巴吗?一大早就和我过不去,如果不是来探望蝉姨,我绝对不放过你!”
霸咋香忍不住说:“喂,你们两个三八别吵了,你们是来探望人的,不是来斗嘴的。你们收声!”
三个人这才一涌而进,大模大样地在客厅坐下,朱小蝉手忙脚乱,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坐,我给你们泡茶。”
霸咋香说:“免啦免啦,要喝茶不如去茶楼喝,到你家里喝什么茶!我们来看看你,看你昨晚有没什么事。”
李炳金老婆说:“看这客厅干净整齐,就知道昨晚没事发生。喏,观音就坐在那儿,还会有什么鬼。其实是肖老板疑心生暗鬼,自已吓自已,根本就没有鬼。”
方旭明老婆说:“我看就不是疑心生暗鬼,管你疑心不疑心,那鬼要来就会来,要不来就请也请不来。可能是过路鬼,前晚经过,昨天就走了,昨晚就平安了。”
李炳全老婆说:“你又知道?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一样。你凭什么知道是过路鬼而不是其他鬼?真多余。”
方旭明老婆说:“那你又凭什么说肖老板疑心生暗鬼?认真多鸠余!”
霸咋香说:“叫你们不要吵,停不了两分钟又吵起来,烦死人!我现在不要你们说话,你们闭嘴,用耳朵听好了。”
两个长舌妇这才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朱小蝉。朱小蝉睁着一双倦眼,心有余悸地说:“鬼昨晚又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震撼的力量绝不亚于一颗炸弹。三个女人听说鬼又来了,都呆住了。李炳全老婆用手捂住胸口,看看方旭明老婆,再看看霸咋香,低声地说:“吓死我啰,我还以为昨晚一定没鬼来的,今天才够胆量过来的。早知道有鬼光临,我就不来了。”
方旭明老婆说:“恐怖是很恐怖,但是现在是白天,应该没事的。”
她说完向四周望一望,似乎这间房子随时随地都会冷不防地冒出一个半个鬼来。
霸咋香说:“你说一说是怎样的情形,和前晚一样还是不同?”
朱小蝉说:“几乎一样,又是突然间熄灯,又是有鬼敲门,有一种难听的好像刮锅一样的叫声,房顶上嘀哩嘟噜沙啦沙啦地响成一片,窗玻璃整个晚上震个不停。不同的是蓄水池里面没有血了,地下却有一滴滴一点点的血迹,好像有一只流血的鬼在房子里走过来走过去。前晚蚊帐顶的骷髅头昨晚变得会喷火,有时在窗边,有时在风扇底,你简直想象不到它是怎样随心所欲的。还有一种飞来飞去的东西,会响又会发亮,飞几圈就跌落在地下,然后好像孙悟空那样使分身术,一个变成两个,一个在地下,一个飞在半天,又响又发光。如果你看见,保证吓得你魂魄都不齐!”
三个女人听到张大嘴像个洞,像是听一个既动听又诡秘的恐怖故事。朱小蝉以一种凄戚的神情和忧郁的声调说:“我真是前世无修,会无端白事惹来这一场祸事。只怨我们时运低,镇不住邪气。昨天去请枪,那个罗拔和什么张伯伦又不相信我们的话,说世界上没有鬼,结果说到底都不肯帮我们。如果他们肯帮一帮,或者昨晚人多势众把鬼吓得不敢来也说不定。想来他的本事也不过是有限公司,只是空名头好听而已!”
朱小蝉说完,眼角抄一抄霸咋香。那霸咋香何等乖觉之人,如何会不明白朱小蝉这眼角一抄的意思。她扁扁嘴说:“你也不用怨我,我早说得明白,不是不肯帮你,是难于帮你。政府不相信神鬼,不讲迷信,要以公正面孔对人。你和政府说人情味,赚得浪费口水。我霸咋香做居委会主任这些年,能够帮街坊邻里,总是尽心尽力,你随便问一问兰花街上的住户,个个都会作证。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些事是有心无力的。我打政府工,领政府薪水,就一定要顺政府的心,遂政府的意。”
朱小蝉说:“唉,总之我这次霉过霉菜,黑过墨斗,烦过梵帝岗!”
方旭明老婆说:“那你今天打算去请那个张伯伦吗?”
朱小蝉说:“也只能请他了,不然我还有什么好办法。不过说实在,我对他没多少信心。他总是不相信有鬼,我明明见到有鬼,不成我老公是鬼,小荣是鬼?”
霸咋香说:“是喔,我们净顾着说话,怎么不见肖老板和小荣呢?”
朱小蝉说:“还没起床哩。上半夜被鬼吓得抽筋,下半夜一睡就睡到现在。如果你们不叫我,只怕我都不知道醒过来。”
李炳全老婆说:“喂,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老早来找你干什么?”
朱小蝉说:“刚才不是说来看我吗?照你现在的说法,似乎又不止是看我这么简单。”
李炳全老婆说:“我今早起床开铺,听人说白莲寺的无嗔和尚要给人看手相!”
朱小蝉道:“呸!我以为是什么头条大新闻,原来无嗔和尚要给人看手相!无嗔和尚时不时都给人看手相,有什么出奇。”
李炳全老婆说:“那你就有所不知啰。无嗔和尚给人看手相相当灵验,却相当挑剔。左不看右不看,上不看下不看,不左不右不上不下也不看;东不看南不看,西不看北不看,不东不南不西不北也不看。总要到他心情好了,才给人看,叫做什么缘份。能够给他看上的人,少之又少,确实够运气。”
朱小蝉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在最后要说给我听的,究竟是些什么?”
李炳全老婆说:“无嗔和尚今天大行善,要给很多人看手相。我本来要去的,想一想不如叫你一齐去多个伴;况且你又时运低,正好测一测运情。”
朱小蝉的眼中立刻闪出光彩:“无嗔和尚今天要给人看手相?”
李炳全老婆说:“中午十二点开始,到太阳落山结束,地点就在白莲寺半山腰的那间草庐。你去不去?”
朱小蝉疲惫的脸上现出了笑容:“当然去。这个机会难得,十年都不逢一闰,怎么能错过!”
李炳全老婆说:“所以我叫我老公看着铺子,叫上方太太就来了。半路又见到香姨,趁着有伴。一会儿我们三个人去喝早茶,喝完早茶再去白莲寺。”
朱小蝉说:“好吧,我先去刷牙洗脸,你们坐一下。香姨,多谢你关心我,不如一齐去喝茶啦,好吗?”
霸咋香说:“不用和我说客气话,我还要上班,不得闲喝早茶。你们尽管去啦,希望你们能皆大欢喜回来,最要紧求得夜夜平安。无论如何,你要记得去请罗拔或者张伯伦来,或者他们真是有几手绝招也说不定。”
朱小蝉点了点头。
***“林伟强,你还没起床?”
林伟强从梦中一下子醒来,好像鲤鱼打挺一样,立刻弹起身来。这种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近乎于条件反射,分分钟有反应。虽然他还是睡眼惺忪,但已迅速分辨出是大哥刚在叫,便连忙开了门,将大哥刚迎了进来。
大哥刚说:“你真会享受喔,到现在这个时辰还在床上舍不得起来。”
林伟强伸个懒腰说:“睡觉都算享受的话,那就是最低消费的享受了。”
大哥刚说:“当然算啦,吃得就是福,穿得就是禄,睡得就长肉。无论是有福,或者是有禄,又或者是长肉,都是人生的大享受。在这三种大享受里,吃要花钱,穿要花钱,唯有睡觉不花钱,不花钱就有享受,不是最高的享受又是什么?”
林伟强说:“你的口才真的一流,说出话来出奇制胜,我好佩服你。”
大哥刚说:“我口才好?你没见过口才好的人,才说我口才好。如果你听过罗拔说话。你保证不会说我口才好!”
林伟强说:“我认识你不算久,但从你口中听见罗拔这个名字已经很多次了。你大哥刚雄霸一方,名头响当当,有钱有面子,一说起罗拔却似乎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这个罗拔真的不同凡响,希望哪天我能和他见面。”
大哥刚说:“罗拔这个人真是不同凡响。他的不同凡响除了他有特殊的本事外,更重要的是他有伟大的爱心。他的那份爱心博大而精深,用海洋的宽广来形容是一点也不过份的。他的爱心使他独特,使他鹤立鸡群,使他别具慧眼,使他能常人所不能。他曾经告诉我,他的本事只是比较高明,并不是绝对高明,在很多次的较量中都比不上对手有本事;但他能够赢得较量是全凭一份爱心,一份真挚的爱心。”
林伟强说:“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玄,有些空。爱心?爱心可以当武器用吗?”
大哥刚说:“起初我也是像你这样想的。罗拔问我,去做一件事情之前,有没有十足的信心;我说有时候有,但大部份时间没有。罗拔说,一个人如果有爱心,做事就有信心,有了十足的信心,就无往而不胜。我觉得这句话很简单,道理却很深刻,想一想好像是理解了,再想一想又似乎没有理解透。从罗拔做人的态度来看,它应该是对的。”
林伟强想想自己和K哥正在做的事,惴测着如果罗拔插手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既然大哥刚一味推崇罗拔,那么对罗拔当然不能等闲视之。
任何人对罗拔都不能等闲视之。
林伟强三下五除二洗脸刷牙完毕,和大哥刚去喝早茶。其实早茶已经不早,喝的是午饭时节最后一轮茶市了。他们开好茶位,点了凤爪,虾饺,牛肉丸,烧卖,奶黄包,莲蓉包,炸春卷,马蹄糕,牛百页,糯米鸡等拉拉杂杂的一大堆。林伟强明知道两个人吃不完,但大哥刚惯于挥霍,总是奢侈地点了又点,以显示阔绰。林伟强异想天开地想,如果让大哥刚到监狱里蹲上它一年半载,只怕他不再会这样对待金钱。
大哥刚说:“兰花街这两晚闹鬼,你知道吗?”
林伟强心中一震,脸上却毫无表情地用不在意的眼光扫了一下大哥刚,立刻就判断出大哥刚的话并没有特别的含意。他随口说:“听就听过,不过只得片言只语,根本不知头尾,究意是什么事我都懵诧诧。”
大哥刚说:“诺,你记得那间英姿时装店吗?就是店老板家里闹鬼。哇噻,听他本人说,认真凶猛,屋外面有鬼,屋里面也有鬼,将门窗关牢了也挡不住。那鬼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而且会随时随地变化,有时化成一滩血水,有时变成三只眼,有时又变成骷髅头,有时喷火,有时又满天飞。总之满天神佛,七国般乱。”
林伟强说:“我不相信。”
大哥刚说:“你不相信?”
林伟强说:“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一套。”
大哥刚说:“你是不相信鬼,还是不相信闹鬼这件事?两件事是不同的。”
林伟强说:“有什么不同?”
大哥刚说:“不相信鬼,就是当它是无稽之谈,既然没鬼,就不存在闹鬼。不信闹鬼这件事,就是说可能有鬼,不过晚上闹的不是鬼。”
林伟强说:“我没你的头脑这么复杂,听你这么说我的头会晕。我只是不相信有鬼。在我以前呆的那个地方,从来都看不见鬼。就连相信神鬼的人都说,坐牢的人太邪恶太蛊惑,连鬼都怕三分。我这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鬼。所以我不相信有鬼。”
大哥刚说:“我遇到事情会想一想分析一下。我想,如果是有人存心要吓肖老板,那完全可以扮鬼扮马,整蛊作怪,在屋外边作些怪声出来。但是一个人手段再怎么高强,都不可能穿过门窗紧锁的墙壁进屋内搅搅震。莫不成大卫高柏飞穿越长城的魔术是真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鬼。”
林伟强说:“照你这样说又满有道理。”
大哥刚说:“但罗拔认为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林伟强说:“这事怎么又和罗拔连上啦?”
大哥刚说:“肖老板被鬼吓怕了,去求霸咋香帮忙,霸咋香不相信,不肯帮。肖老板又去求陈雷,就是那个派出所长。陈雷不相信,嫌肖老板烦,也不肯帮。肖老板刚好碰到我,我带他们两公婆去找罗拔,罗拔也不相信,说忙着做这样做那样,没接这件事。”
林伟强说:“那肖老板怎么办呢?”
大哥刚说:“你别急,我都没说完。我先吃点东西再说,你要明白,多说一句话就少吃三只虾饺。”
林伟强满欣赏大哥刚的幽默感,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非常缺乏,可能是长期的刻板生活所致。怎么样才能幽默起来呢?幽默感能不能重新培养呢?他心里没答案。
大哥刚一口气吃了三只虾饺,才说:“罗拔虽然没有空,却很热心肠,介绍他的朋友张伯伦来。张伯伦同样不相信鬼,同样没有空,却说了一个叫做《鬼影迷离》的故事来证明世界上没有鬼。不过张伯伦答应了肖老板,如果再次闹鬼,他就会出手。”
林伟强不作声,在心里度量着张伯伦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应该怎么样来对付才合适。
大哥刚说:“昨晚肖家仍然闹鬼,霸咋香和两个三八去探望肖老板,一下子就将消息传得街知巷闻。你知道那几个三八现在做着什么吗?我猜她们喝完早茶,正去白莲寺哩。”
“白莲寺?”林伟强想起了那个无嗔和尚:“去白莲寺做什么?”
大哥刚说:“去找无嗔和尚看手相啰。我听说无嗔和尚大发慈悲心,要在今天为一大批进香的客人看手相。因为今天是无嗔和尚的随缘日,他给大众看完手相,明天就要去四方云游,要好久才回来的了。”
林伟强说:“那几个三八看手相,只是为了知道运情,趋吉避凶吗?”
大哥刚说:“是的,我们喝完早茶,也到白莲寺去走一趟。”
林伟强说:“我们也去?去看手相?”
大哥刚说:“当然是看手相啦,不看手相难道去玩吗?白莲寺又不好玩。”
林伟强说:“我可不想专程去看手相,有空还不如逛逛街,或者睡大觉。”
“但是这次你一定要去,你此行必定不会白费时间。”大哥刚笑笑:“包你有收益。”
林伟强看看大哥刚,发现大哥刚笑得好奸诈好诡异,笑容里好像有无穷的内容。
大哥刚毕竟是大哥刚。
***转过一个山弯,大哥刚,林伟强和三个女人打了个照面。
那三个女人当然就是朱小蝉,李炳全老婆和方旭明老婆。
三个女人见到林伟强,显然觉得尴尬。如果林伟强是一个人,那三个女人大可以不理他,反正本来就不认识,也就不必打招呼。但林伟强和大哥刚在一起,情形就不一样了。兰花街的任何人见到大哥刚,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打一个恭恭敬敬的招呼,更何况这三个时时有求于大哥刚的老板娘?问题是和大哥刚打完招呼后,要不要和林伟强打招呼呢?说不认识嘛又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林伟强,难就难在对林伟强和大哥刚之间的关系不甚了了,老朋友?还是顺路碰上?
三个女人正自转着心思,大哥刚已经明白了一切,他一展笑容,竖起食指扬了扬说:“早晨,三位师奶!”
三个女人忙不迭地点头道早晨,脸上是一片谄媚的笑容。#p#分页标题#e#
大哥刚指指林伟强说:“这位是我的朋友,林伟强,和我好FRIEND的。”
三个女人又忙不迭地向林伟强点头。
大哥刚又向林伟强说:“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四季香小食店的老板娘,方师奶;这位是英姿时装店的老板娘,肖师奶:这位是全记杂货铺的老板娘,李师奶。”
林伟强说:“三位早晨。”
大哥刚说:“早晨流流,几个人上来白莲寺,怕不是来游山玩水这么简单吧,一定是有事来的。”
李炳全老婆说:“那还用说,我们是来求无嗔和尚看手相的。大哥刚你呢?”
大哥刚说:“我也是。我想问问你,又怎么知道今天无嗔和尚要给人看手相呢?”
李炳全老婆说:“兰花街人人都知道啦,你随便问一个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方旭明老婆说:“是呀,人人都知道的。昨天早上我刚开铺,吃早餐的人就开始传,说今天无嗔和尚要给人看手相,中午十二点开始,到太阳落山时为止,就在白莲寺山腰的草庐。开始是一两个人说,后来说的人越来越多,就变成个个都说了。”
李炳全老婆说:“我记不清是谁最早说给我听的,总之人人都说,我想G市会有好多人知道这件事。”
大哥刚说:“我看你们的话不见得对,现在快十二点了,怎么这里还是冷冷清清的呢?”
众人向半山腰望去,果然如大哥刚所说的那样,冷冷清清,只得十来个人。那些人或站或坐,闲闲荡荡,在草庐周围消磨时间。热闹的唯有草庐边的那棵紫荆树,开着一树紫红色的花,既灿烂又夺目。
方旭明老婆说:“今天又不是礼拜天,人人都要上班,而且现在又是吃饭时间,当然不会多人。等一会儿你看,保证屁股多过头了。”
李炳全老婆说:“那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吃完午饭后必定多人,我们已经看完手相走人啰。”
大哥刚淡淡一笑说:“我看只怕未必会多人。”
一行人边说边走,来到那草庐旁边。大哥刚人头熟,随时随地都和人打招呼,招呼了一圈回到林伟强身边,看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了。大哥刚正想说什么,却见人群骚动起来,向草庐围过去。他和林伟强也跟过去,原来那草庐的壁上开了个半尺见方的小窗,自草庐内挑出一幅幛子,幛子上泼墨淋漓地书着九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勿喧哗顺序伸手入窗林伟强在心中赞叹一声,佩服这无嗔和尚做事的机巧与缜密。看手相只看手而不看其他,隔窗观手下判断,便更加给人以公正严明,料事如神的印象。若不是对自己的才学有足够的信心,又如何做得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若不是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又如何能令人仰望,搏得如铁似钢的口碑?
他不禁想起两个多月前,自己偶遇无嗔和尚的那段过往,那真是奇人奇事一桩。今天重上白莲寺,似乎又见到无嗔和尚那无拘无束的笑容,又听到那无牵无挂的谈吐。林伟强想,如果今天能见上无嗔和尚一面,必是快事一桩。不过照那幅幛子所写去猜测,见面是不可能的了。
林伟强转念又一想:即使不能相见,又有什么要紧,缘份不到便不能相见,强求不来的。况且见即是不见,不见即是见,无所谓见,也无所谓不见,就是随缘来去好了。
排在前面的人一个个将手伸入草庐的小窗内,片刻之后就会得到一张纸,退到一边去看,看了以后或者欢天喜地,或者丧气垂头,或者面无表情地离去。后面的人一个一个排过去,并不用维持秩序,彼此相安无事。排过十个人之后,轮到朱小蝉了,她得到的一张纸写的是:三十六着走为上,不过江河不离乡。
白鸽避火再回头,仍见窗前明月光。
朱小蝉肚子里墨水有限,看了似懂非懂的。想问问大哥刚,李炳全老婆也拿了一张纸过来,两个人就交换来看。朱小蝉看了李炳全老婆的那张,写的是:不是不到,不到不是,到了非到,是了非是。
这一张更如天书,看得一头雾水懵诧诧。李炳全老婆却极开心地说:“喂,我明白你这张说的什么!你听我解释吧,三十六着走为上,就是叫你趁早搬家;不过江河不离乡,就是不要搬得太远,不要离开兰花街,兰花街是你的乡;白鸽避火再回头,就是说你撞了火神,要避开,要好像白鸽那样打个转就回头,就是说不要避太久,避一避就可以了;仍见窗前明月光,是说你照着前面所说的去做,就会夜晚平安。你看你多好运气,得一张这么好的签纸!”
朱小蝉听了李炳全老婆的这番话,欢喜得不得了,一身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她说:“我就没你这么聪明,你这张纸我看得比云还要晕,不知道说些什么冬瓜豆腐。”
李炳全老婆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我也解释不出自己这一张。不是不到,不到不是,到了非到,是了非是。翘口翘舌,究竟说些什么?”
她们正说着,方旭明老婆也拿一张纸过来了,那纸上写的是:落花流水,有意成落花,偏遇无情水。
为人作嫁,十年苦为人,嫁作邻家妻。
李炳全老婆说:“哇噻,大吉利市!你的这张签纸,兆头不好!”
方旭明老婆急了,说:“怎么不好?”
李炳全老婆说:“落花流水和为人作嫁都是不好的话。我们平时说人打败仗,就说落花流水,输到一塌糊涂。为人作嫁,就是说辛辛苦苦地忙,忙到头来什么都是空,都是为人家而忙,自己什么都没有。你说衰不衰?”
方旭明老婆当场黑嘴黑脸,满脸乌云地说:“采!我们的生意天天都那么好,又怎么会落花流水!开大排档做早餐卖,当然是为人作嫁,不辛苦不忙又怎么赚得到钱!看手相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由你自己吧。”
嘴里虽然这样说,却将纸条折得整整齐齐,小心地掖入内衣袋里,显然是打算带回去给老公看。李炳全老婆自然看得清楚,心里明白,嘴巴却顺意说下去:“我照着字面胡乱猜罢了,不知道对还是不对。其实这个东西呀,好听就相信它,不好听就别相信它!”
方旭明老婆说:“那你们的又怎样说?”
李炳全老婆道:“她的好极了,说得头头是道,一五一十教她怎样行事。我的就看不明白。”
三个女人回过头来到草庐的窗边,见林伟强刚刚看完手相,拿出一张纸来。大哥刚伸手进窗,手腕一翻,却从窗内拖出一只手来。只见他哈哈一笑,高声说:“各位,你们来看看这只手,有什么特别?”
众人围过来,都不明白大哥刚搞什么鬼。无嗔和尚在草庐内为人看手相,大哥刚却将无嗔和尚的手拖出来看,这不是反客为主,存心捣乱吗?大哥刚是个有名的大王,但捣乱也分时间看地点,有分寸有头脑,不会乱来,怎么今天这般不识趣?
人群的秩序大乱,好像倒泻一箩螃蟹。一个眼尖的叫道:“无嗔和尚的手好嫩!”
这一叫叫破了奥妙,几十双眼睛都研究起那只被大哥刚拖着的手来。大哥刚是个非常讲究保养的人,平时用的化妆品护肤品种类繁多,白天专用那什么什么莲,晚上专用那什么什么BABY润肤露,还有什么什么保湿霜,什么什么润唇膏,五花八门,因此皮肤柔润光滑,洁净鲜亮。那无嗔和尚的手呢,居然和大哥刚的手有得比拚,虽然说不上并驾齐驱,平分秋色,但也相差无几。如果不考虑无嗔和尚的年纪,只看这只手的话,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会认定这是一只二十多岁的手。以无嗔和尚的年纪来论,能有这样的手,不能不是一件奇特的事。这究竟是无嗔和尚道行高,还是他保养得好呢?
众人正自惊疑,林伟强又做出更令人惊异的举动来。只见他飞起一脚,踢开了草庐的门,跟着冲进去。只听得他朗声喝道:“原来是你,你都够大胆啰!”
大哥刚一发力,将捉住的那只手出力一拖,却听咔嚓嚓一阵响,草庐的墙壁被撞出一个大洞,紧接着从大洞中滚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的手腕被大哥刚箍住,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带着一头一身的草,带着一脸的狼狈相,羞愧地跌在众人面前。
他当然不是无嗔和尚。
***大哥刚好开心。
他并不是因为识破了假无嗔和尚而开心,对于识破假无嗔和尚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有足够的信心,他知道自己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他开心是因为林伟强悟性高,反应迅速,身手敏捷。他一从小窗处拖出假无嗔和尚的手,林伟强就马上想到这不是无嗔和尚的手,就立刻飞脚踢开草庐的门。而林伟强一踢开草庐的门,大哥刚就判断出草庐的结构是不甚牢固的,一用力就将假无嗔和尚拖了出来,将草庐撞出个大洞。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好像事先约好的一样,而事实上又偏偏没有约定过,所以大哥刚觉得好开心。
心有灵犀一点通,本就是极难达到的境界。
正如罗拔和张伯伦那样。
难怪大哥刚这么开心,他一心要找个好拍档,能够在他移民之后接上手,找来找去,唯有林伟强合格。
问题是林伟强肯不肯。
***众人看见滚出来的不是无嗔和尚,都呆了一呆,接住就哗然起来。看了一轮手相,原来是个冒牌货,摆了个大乌龙。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冒充无嗔和尚?
而真正的无嗔和尚,又去了哪里?
大家都望住大哥刚,等着他作解答。大哥刚捏住假无嗔和尚的手,笑咪咪地说:“糖不甩,你也知道我大哥刚的手段。我问一句,你就老老实实答一句,否则你这只手要痛上个把礼拜!”
那唤作糖不甩的假无嗔和尚手腕吃痛,龇牙咧嘴地点点头。人群中有认得的人叫道:“原来是唐慧心!”
大哥刚说:“我从头问起,你为什么三番五次跟踪林伟强?”
糖不甩说:“我想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大哥刚说:“他做些什么又关你什么事?”
糖不甩说:“他如果做坏事,我就报告警方。”
大哥刚说:“不止这么简单吧。如果林伟强做坏事,你不会先报警,你会先要挟他,看可不可以从中分一杯羹,看分得合不合你的心意。分得合你心意的话,你就会放他一马,分得不合你心意,或者他不肯分给你,你就会报警,做个好市民。是吗?”
“不是不是!”糖不甩的头摇得像泼浪鼓一样:“自从上次你教训过我以后,我就不敢再做啦。我有半句假话,出门就被雷公劈死!”
大哥刚说:“这种老套的咒语,早就没人相信了,你看高楼大厦全部都装有避雷针,雷公怎么劈得死你?你不如说出门被车撞死,还实在些。反正现在经常都会发生车祸。”
糖不甩说:“我有半句假话,出门被车撞死!”
大哥刚说:“我还是不相信你,你说的时候眼睛眨呀眨的,分明是说假话。”
他的手一用力,糖不甩就杀猪一样叫起来:“哎呀,痛死我啦!我说真话,我是想分一杯羹才报警,我以后再也不敢啦,大哥刚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众人哄笑起来,这糖不甩不打不招,的确是十足十的无赖一名。
大哥刚说:“你为什么要散布谣言,说无嗔和尚今天要给人看手相?”
糖不甩说:“我见林伟强一直不动声色,怕他迟迟不行动,就想促一促他快些。刚好无嗔和尚出了门,这间草庐没人,我就四处说给人听无嗔和尚要看手相。等到林伟强来,我就给他一张纸,叫他快点动手。”
大哥刚说:“你凭什么认为林伟强会做坏事?”
糖不甩斜了一眼林伟强说:“劳改释放犯出来又会有什么门路?现在连大学生都难找工作,他会好找吗?就算他自己真的想改,人家也会看死他。他找了好几份工,都被人炒鱿鱼,所以我猜他一定会重操旧业。他没工作,又要吃饭,就得混偏门。”
大哥刚说:“看你人头猪脑的居然又说得满有道理,不过你的道理只是有限公司。人家炒他,大哥刚可以请他。我已经请了他做我的公关,一个月数千大洋,年尾双粮,过节有花红,他又何必去重操旧业?”
糖不甩无言以对。
人群里发出一阵啧啧声。不知是议论大哥刚的阔绰,还是议论林伟强的奇遇,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大哥刚说:“你怎么拿到无嗔和尚的签纸的?”
糖不甩说:“本来就放在草庐里的,谁伸手进来我就随便塞一张给他,只有给林伟强的那张是我请写字先生写的。”
大哥刚这才放了糖不甩的手,从林伟强手中接过那张纸,展开来看。上面写的是:想做就去做,至紧要是快,要想发大财,一于快去做。
大哥刚忍不住笑起来:“哈哈,你真是蠢材,写出这样狗屁不通的东西来,又怎么能不穿帮露馅。无嗔和尚的签纸张张都有文采的!”
笑完笑罢,大哥刚说:“你的雕虫小技,又如何走得过我的手指罅。这次看你没有害人害物,先放你一马。下次如果再搞神搞鬼,你就没今天这般好彩啰!”
说完照着糖不甩屁股一脚踢去:“GETOUT!”
糖不甩一道烟地窜下山去。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9章:人鬼之?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9章:人鬼之战
李炳全老婆说:“大哥刚,你又怎么知道糖不甩会冒充无嗔和尚搞鬼?”
大哥刚说:“说穿了其实好简单。林伟告诉我,有人时时跟踪他,我一看就是这个糖不甩。糖不甩这个人,黑屁股,臭底,专门瞄准别人混世界的时候打尖进来分赃。分得他满足就平安无事,分得不满足就去报警,又做好市民又赚黑钱,神又是他鬼又是他。所以没人叫他的真名字唐慧心,个个都叫他糖不甩,滚友一名。他跟踪林伟强,我猜他不过又是故伎重演罢了。到我听见大家都在传说无嗔和尚要给人看手相,我就思疑此中必有古怪,因为这样不合无嗔和尚为人处事的习惯。我派小弟到白莲寺一问,无嗔和尚云游到外省会晤同行了,就证明此事是有人在造假。我又向多人打听,却人多口杂打听不出根源,就决定今天上山来踢这个冒充无嗔和尚的人的招牌,一踢就踢出个糖不甩来。”
方旭明老婆说:‘哈,既然是假的,那张签纸就没用了。说到我一塌糊涂,真的气杀我也!”
朱小蝉说:“虽然是假的无嗔和尚,签纸却是真的,况且糖不甩是顺手抽出来的,或者冥冥中真的注定这张签纸就是说我的吧。我希望是真的,它写的正合我心意。”
李炳全老婆说:“你们一个写着不吉利的话就不相信,一个写吉利的话就相信,我的也不知道吉利不吉利,反正我都相信。无嗔和尚不在,糖不甩冒充他,我们被糖不甩乱发签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她将自己的签纸递给大哥刚,又说:“唯有林伟强先生不能相信,因为他的签纸是糖不甩自己弄出来的。”
大哥刚说:“李师奶,你不要假斯文,什么林伟强先生,肉酸到死,你也不是那种人,叫林伟强就行啦。”
一番话令到众人都笑起来。
大哥刚说:“让我来看看,不是不到,不到不是,到了非到,是了非是。意思是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得不到,得到了也会重新失去。”
李炳全老婆说:“这话极合我心意。我们家就是注定有小财发,没大财进。如果一味求大财,就到了非到,是了非是喔。”
大哥刚又看了朱小蝉和方旭明老婆的签纸,评说了一番,一行五人便下山去。林伟强一边听他们议论,心中却在想着自己的事。他暗自忖道:如果说命中注定,那么无嗔和尚离开白莲寺,糖不甩冒充都是命中注定,糖不甩弄的签纸也同样是命中注定,那么“想做就去做,至紧要是快,要想发大财,一于快去做”也是命中注定给自己的。唯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一切,所以无嗔和尚不可能在短期内两次看同一个人的手相。照此推论下来,自己真的要及时去做那想做的事,才能得到成功。不过--不过无嗔和尚说过,百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这恐怕不是儿戏之言。不过--不过既然无生命之虞,又怕什么血光之灾,过去的十年,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了,没吃过老虎肉,难道还没看见过老虎跑吗?
林伟强又想起了那封信,那封只有一句话的匿名信:你若留在G市就必然没命!
匿名信应该不是糖不甩写的。
糖不甩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必要。
***肖杰和朱小蝉再次去找罗拔,向罗拔说了第二晚闹鬼的经过。罗拔对肖杰说:“肖老板,你说得好详细,好完整。我想麻烦你将第一晚闹鬼的经过再说一次给我听,我记性不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肖杰于是将第一晚闹鬼的经过又说了一次。
罗拔说:“你一说我就全部回忆起来啦。说得十分好,和你昨天告诉我的几乎一字不差,内容完全一模一样。在那么危险的情形之下,你能够清楚地记住事情的经过,又说得头头是道,说明你好有头脑,口才也一流。”
肖杰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得意来。
可能因为大哥刚聪明过人,而聪明过人的大哥刚非常推崇罗拔,那么罗拔必定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而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称赞另一个人,那么被称赞的人岂不是同样不同凡响吗?
这个推理其实好简单。
所以难怪肖杰要得意。
于是罗拔叫来了张伯伦,张伯伦决定今晚去肖杰家捉鬼。罗拔最后这样说:“肖老板,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所以我不能去你家了。张伯伦会帮你的,将一切都处理好,你尽管放心。”
肖杰点点头,脸上是充满信心的神情。
他并没丝毫的造作,更加不是强颜欢笑,他确实感到充满了信心,准备战胜一切。
罗拔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天黑之前,张伯伦到了肖杰家。
他先将肖家检查一次,每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看过,没一丝一毫的异样。接着他又到屋外,将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遍,包括几排空屋,旁边的草地,海滩,都看过了。当他回到屋里时,肖杰和朱小蝉眼巴巴地迎上来,眼神分明带着问号。张伯伦说:“什么都没发现。”
肖杰两公婆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掩饰不住担心和忧虑。张伯伦也感觉到这一点,不过他不想说什么,话说得再多再好也是多余,一千句一万句好听的话都比不上行动。如果今晚可以揭开闹鬼的秘密,那就比说什么都强。
或者今晚不再有鬼来呢?
张伯伦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肖杰说:“亚伦,你喜欢吃什么宵夜呀?”
张伯伦说:“你们不必客气啦。”
肖杰说:“不是客气,我们本来就有吃宵夜的习惯,每晚都要吃的。反正要吃,多做你一份,也是举手之劳。”
张伯伦说:“好吧,你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以方便为好。”
肖杰请张伯伦随便坐坐,看电视,自己去冲凉。朱小蝉进进出出收拾一些家头细务,客厅里只剩下张伯伦和小荣,张伯伦说:“小荣,你读书成绩好不好呀?”
小荣说;“有时好些,有时不是很好,看你怎么看啦。有些人得了八十分,回家告诉爸爸妈妈听,爸爸妈妈说满好满好,礼拜带你去吃西餐,吃自助餐。如果能得九十分,就上街买礼物,还有奖金。有些人得了九十五分,黑嘴黑脸不敢回家,一回去就挨骂,爸爸妈妈骂他,死仔,读书不卖力,这次又拿不到一百分!如果下次拿不到一百分,藤条鸡毛扫打得你屁股开花!”
张伯伦听得甚为惊奇,小荣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现时的孩子真的不能等闲视之。有其子必有其父,小荣聪明伶俐,肖杰也肯定是个醒目之人,只须看他的英姿时装店,便知道此人有头脑有魄力。
小荣四处张一张,压低声音说:“亚伦叔叔,你怕不怕鬼的?”
张伯伦说:“我不怕鬼的,我今晚来就是帮你爸爸捉鬼的。你为什么要小声说话?”
小荣说:“我爸爸不准我说,我一说鬼,他就骂我:细蚊仔,多嘴多舌!”
张伯伦说:“那我也小声问你,你怕不怕鬼的?”
小荣说:“我不怕,我们老师说,世界上没有鬼的。我相信老师说的话。”
张伯伦说:“你爸爸吗咪都说有鬼,你怎么不相信他们的话?”
小荣说:“我爸爸和妈咪只懂得做衣服,不懂得道理,如果懂得道理他们就去做老师啦。我有时问字,我爸爸也不懂,我妈咪也不懂,他们连字都不懂几个,又怎么知道有没有鬼?”
张伯伦说:“你晚上有没有见到鬼?”
小荣说:“见不到,我就是好想见一见鬼是什么样的,开眼界嘛。”
张伯伦说:“为什么你爸爸妈妈都见到鬼,你就见不到呢?”
小荣眨眨眼说:“我时运高嘛。”
张伯伦对着这小滑头,一时间想不出怎样才能沟通。对付大人,张伯伦不须费心;对付孩子,他缺乏妙招。在这方面,他逊于罗拔。
罗拔是个孩子王。
小荣四处张一张,又说:“亚伦叔叔,刚才那句话是我妈咪说的,我不明白什么叫做时运,老师又没教过。其实我好想见一见鬼,如果见得到,我就可以说给同学听,哇,那多威风呵。可惜没看见。”
张伯伦说:“你爸爸和你妈咪都见到,你也应该见到的。”
小荣说:“我睡了觉。我叫自己不要睡觉,要打醒精神,看清楚鬼是什么样的,谁知道一下子就睡着了,什么都看不见。”
张伯伦说:“两个晚上你都见不到吗?”
小荣说:“见不到。”
张伯伦说:“你平时几点钟睡觉?”
小荣说:“十点钟。一到十点钟我妈咪就叫我睡觉,有时睡不着也不准起来玩。我告诉你,我在床上偷偷唱歌,我妈咪不知道。你不要告诉我妈咪呵。”
张伯伦说:“我当然不说,守秘密嘛。”
小荣说:“我不怕鬼,我妈咪好怕鬼,我爸爸是在中间,有些怕有些不怕,不过比不上我妈咪怕。”
张伯伦想,童言无忌,童眼真诚,有些大人搞不清楚的问题,孩子反而能一语中的。如果小荣能够看见鬼,或者会说得出一些与肖杰两公婆不同的情况来。肖杰两公婆在惊慌的时候,可能会看走眼的。
不过男人比女人大胆,确是一条普遍真理。肖杰和朱小蝉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张伯伦说:“我和你一样,听老师的话,不相信鬼,更加不怕鬼。”
小荣说:“亚伦叔叔,我今晚不睡觉,看你怎么样捉鬼。”
张伯伦说:“不睡觉是不行的,如果今晚没鬼来。你一晚都不睡觉吗?”
小荣说:“那就没法子啦。我好希望你捉到鬼,给我看一看。如果你送一只鬼给我,我用条绳子绑住,带回学校给同学看,保证酷毙了!”
张伯伦说:“昨晚闹鬼时不过十点多钟,你睡着了觉吗?”
小荣说:“所以我就不是时运高啦,如果时运高我就会看见鬼。平时我都睡不着觉,一有鬼我就睡着了。”
小荣人虽然小,却蛊惑得不得了。他一听见有些声音,就对张伯伦说;“不要说鬼啦,我爸爸出来了。”
肖杰冲完凉出来,陪张伯伦说了一阵子闲话,就听见朱小蝉说:“吃宵夜啦!”
***依然是朦朦胧胧的夜。
依然是微微的风。
一个黑影出现了。
黑影今晚的装扮好特别,从上到下都裹在一大块似衫非衫,似披风非披风的东西里面,灰蒙蒙一片,极难辨认。黑影好像从黑暗中突然现身一样,蓦地出现在肖家的屋边。只见黑影不声不响地围住肖家转了一圈,一闪就闪入了肖家隔壁的空屋,动作又快又轻盈,十足十一只巨型的夜枭。
就在黑影闪入肖家隔壁的空屋后,第二只黑影也出现了。第二只黑影与第一只黑影保持着一段距离,若即若离的,不紧不慢的。看起来第二只黑影是跟踪第一只黑影的,小心翼翼地把握时机,掌握分寸,既盯住第一只黑影又不暴露自己。而第一只黑影却似乎并未发现第二只黑影的跟踪,在空屋内呆了一阵子又露出头来,四周围张一张,潇洒地走出来,这第一个黑影三两步弹到肖家的窗边,在窗玻璃上不知道搞了些什么东西,跟住又三两步弹到另一处窗边,又在窗玻璃上搞了些谁都看不清的东西,全部窗玻璃上都依样划葫芦地搞了一圈后,黑影突然诡异地站立着,缓慢地旋转起来。旋转一圈,身体就膨胀一些;再旋转一圈,身体再膨胀一些;旋转得三五圈,身体就膨胀了一倍。此刻的黑影,变成了一只硕大的怪物,头尾都没有什么变化,中段却向两边横伸出来,撑起如一只厚厚的纸鸢。这只纸鸢却不向空中飞翔,而是好像一只跛脚鸭,摇摇摆摆地荡来荡去。黑影荡向墙边,向墙上一靠,又飘飘然地荡出来;再荡向墙边,向墙上一靠,又飘飘然地荡出来。荡呀荡呀,绝无声音,只有影子在飘忽。
黑影真的是鬼吗?
第二只黑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凡是第一只黑影靠过的墙上,都会留下一小块青绿色的光。这一小块青绿色的光除了幽幽地发亮外,还会微微地颤动。是什么?是魔鬼留下的印记吗?第一只黑影靠过的地方颇多,留下的青绿色光也颇多,东两点,西三点,欲飞不飞,欲闪不闪。远远望过去,恍如朦胧星河中的数颗暗星,半摇半不摇,半醒半不醒。
第一只黑影轻飘飘。
第二只黑影飘柔柔。
第一只黑影和第二只黑影似乎都没有发现,不远处正有第三只黑影伏在暗处,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的举动。
第三只黑影也不知道,第四只黑影正伏在屋顶上,一览无余地监视着第一只黑影,第二只黑影以及第三只黑影。
这几只黑影究竟在干什么?
***吃完宵夜,收拾好一切,四个人在客厅坐下。肖杰望着墙上的石英钟,发了一阵呆。朱小蝉幽幽地说:“前晚和昨晚都是这个时候,突然熄了灯。。。。。。”
话音未落,电灯全部熄灭了。
朱小蝉低低地叫了一声:“啊,又来了。”
蓦地,屋外响起了一种凄厉而阴鸷的声音!
肖杰小声说:“亚伦,我们指望你来对付鬼,全靠你啦。”
张伯伦也小声地说:“你们不要作声,坐在这里不要乱动,一切由我来应付。”
怪声又响了一次,一种刮锅一般的长音!
肖家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紧紧地抱作一团,黑暗中似乎听得见心跳。
沙啦啦!屋顶骤然响起一片声音!
张伯伦端坐不动,仔细聆听着从天而降的声音。
嘀哩嘟噜!嘀哩嘟噜!屋顶又骤然响起一串声音!
张伯伦仍然端坐不动,仔细聆听着这种古灵精怪的声音。
沙啦啦!一片声音。
嘀哩嘟噜!嘀哩嘟噜!一串声音。
沙啦啦!一片声音。
嘀哩嘟噜!嘀哩嘟噜!一串声音。
声音循环往复,中间还夹杂着刮锅一般的叫声,又阴森又恐怖,又肉酸又核突。
张伯伦说:“这只鬼虽然都满凶,不过招数也实在有限。你们不用怕,如果它撞进来,我就捉住他。”
肖杰说:“你不要小看它,它好犀利的,随时想进来就撞进来,三十六着,小心为上着。”
张伯伦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了敲门声:笃笃笃。。。。。。笃笃笃。。。。。。
肖杰很紧张:“怎么办?”
张伯伦说:“让它敲敲好了,看它还玩得出什么花样来。”
敲门声在继续:笃笃笃。。。。。。笃笃笃。。。。。。
张伯伦想了想,小声说:“我开门出去看一看,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动。”
肖杰一把拉住张伯伦的手:“你不要出去,你出去了,我们怎么办?”
张伯伦说:“没事的,我要出去看个究竟,看清楚才可以捉到鬼。我出去时,你锁好门,不要开门,除非听到我叫你开门。屋内我早就检查过,应该没问题的。你壮起胆来,不要自己吓自己,没事的。”
肖杰这才放开张伯伦的手:“那你快点回来,不要拖太久。”
张伯伦和肖杰轻手轻脚地摸到门边,慢慢地开了木门。真怪,此时又听不见怪声了。张伯伦拉开铁门,铁门发出嚓嚓的低声,在暗夜中显出涩味。张伯伦一出去,肖杰就立刻关好铁门及木门,一声不响地静候在屋内。
张伯伦一出门,就疾速地向四周扫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静悄悄的夜。“什么也看不见”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中打了一个转,他就立刻纠正自己不够精确的想法,看不见的只是动物,而不是静物。四周虽然看不见有动物,但静物已经有了变化。张伯伦记得很清楚,两边空屋的墙壁上原来是空白一片的,天黑之前他早已看得仔仔细细,现在却多了一些东西,多了一些东两点,西三点,朦朦胧胧的青绿色。张伯伦盯着这些青绿色光亮,脑袋在飞快地打着转,用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这些青绿色的光亮究竟为何物。突然,屋顶又响起了那种怪声:嘀哩嘟噜!嘀哩嘟噜!
张伯伦以静待动,以逸待劳,将身体紧贴在墙边,一动不动。他想,凡事都要先观察,再思考,然后行动,除非不出手,一出手就要成功。如果没成功的把握,不如不出手。
任你花样百出,我自胸有成竹,且看你还玩得出什么新花招来。
原先在屋外跳来跳去搞风搞雨的黑影却似乎可以洞穿张伯伦的心事,在一阵断断续续的嘀哩嘟噜声音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空对空,静对静,无边无际,无影无踪。
张伯伦耐心地等了一阵子,见仍然无声无息,就向着那些青绿色光亮慢慢摸过去。他走近一点青绿色的光亮,看了一看,暗暗一笑,手一伸,就扯下了那些青绿色的光亮,顺手塞进了衣袋。
他不禁有点得意,却听见脑后传来微微的破风之声,心头一凛,听声辨位,身体向旁边一错,就见一件物事夺地从肩膀边飞过去。身形方自错开,心中叫得一声好彩,又听见微微的破风之声再度从脑后传来,听声辨位,身体又向旁边一错,又是一件物事从肩膀边夺地飞过去。这一次张伯伦亦守亦攻,趁着身体向旁边一错,就势一弯腰,从地下抄起一块石头,往物事飞来之处掷过去。他一掷出石头,就势一个打滚,人已到了几步开外,又避开了第三次从脑后飞过来的物事。他随影移形,向后略一张,听见自己掷出的石头已落了地,显然未曾打中任何东西,便无声地喝一声采,暗暗称赞那袭击者好快的身手。如果论起身手,张伯伦绝非寻常之辈,功夫应在千百人当中数一数二。更兼他生性乖巧,耳聪目明,纵然不是出手如电,也称得上惊鸿一瞥。他刚才掷出的那一块石头,没三两下功夫的人完全避不开,有三两下功夫的人也好难避得开,唯有跳跃腾那功夫已练至七八分火候的人,方有可能轻松自如地避开。因此,张伯伦无声地喝一声采,就是称赞那袭击者好快的身手。
这样的身手,这般俊的功夫,是何方神圣?
难道是鬼?
张伯伦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张伯伦仔细辨认着石头落地之处,估计着袭击者避开石头之后会去向何处。石头落地之处有三条去路,第一条可以进屋,虽然快捷但不妥当,容易被人堵着门来个屋中打狗,除非空屋还另有后门。另一条是与空屋门口方向相反的沙滩,虽然有些草丛可以藏匿,但地势平坦开阔,不利于躲避及逃走。还有一条是跃上屋顶,既居高临下控制住局势,必要时又可以从另一边溜下,好守好攻,不过跃上屋顶则需要非同小可的功夫。张伯伦略一思索,就判断出袭击者选的是第三条路,跃上了屋顶,以袭击者的身手判断出其机敏,以其机敏度量出其思路,除了跃上屋顶外别无选择。张伯伦将腰弓一弓,向着屋墙冲过去,一边冲一边抄起一把沙子掷向屋顶。他冲到屋檐下,又将一块石头掷过去,一转身窜到了整排空屋的右边尽头,从屋后边包抄过去。他抄到屋后,却一无所获,心念一转,方自省悟偷袭者的老谋深算。
如果偷袭者选择跃上屋顶作为避开石头之后的去路,那无疑是最好的一条去路。既可以居高临下控制住局势,又可以从屋后溜下,隐身于第二排空屋之中。在此种情况下,任何有头脑的人都会选择这一条去路。张伯伦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佯装冲向屋墙,作出要攀上屋顶的姿势,引诱偷袭者作出错误的估计,他一边冲一边掷出沙子,冲到屋檐下再掷出石头,都是为了进一步虚张声势,让偷袭者误认为他要上屋顶,那么偷袭者就会趁他上屋顶还没站稳脚之际再度偷袭,然后从屋后面走人。张伯伦的估计和推断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就立刻行动,而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跃上屋顶,却是借助虚张声势包抄到屋后,截断偷袭者的退路。可以说,张伯伦的头脑及身手都臻于化境,已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了。
但是山外青山楼外楼,高手遇着大高手。
张伯伦包抄到屋后,见不到偷袭者,心念一转就醒悟了。他自己的头脑转得快,偷袭者的头脑转得更快,不仅分析了所处的地形环境,更加分析了对手的心理状态。偷袭者善于将自己一分为二,分作一个原我和另一个我,然后用另一个我也就是第三者的眼光来看待原我及对手,于是在旁观者清的境界下夺得了主动权。换一种说法就是:偷袭者事先估计到张伯伦的想法,知道张伯伦必将装出姿势冲上屋顶,并以沙子和石头虚张声势,实际上是为了包抄到屋后。那么张伯伦冲到屋后时当然什么都看不见,偷袭者当然反其道而行之,从另一条路溜走了。
高手过招,往往不在于武器的好坏,而在于心念一转之间的判断是否准确。准确与否即是胜败的与否。
而心念一转之间的判断,来自多方面因素的制约,诸如气质,教养,文化水平等等,甚至连情绪的高低,健康状况的优劣,也会直接影响高手的判断。
而心念一转之间的判断,往往足以致命。
张伯伦心念一转,已然出汗。如果偷袭者欲致对手于死地,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成功。
张伯伦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大意,万万不可轻视对手。
那么,偷袭者跑到哪里去了呢?
张伯伦想,偷袭者反而从屋前跃下,必将潜入空屋中的任何一间,并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击。正因为空屋有很多间,偷袭者便占了绝大的优势。因此,每一间空屋都是一个充满着危险的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跌将进去。
风微得吹在脸上几乎感觉不到。
夜黑得十米之外已经难以辨物。
张伯伦瞪起一双目力过人的眼睛,仔细地搜寻着一点一滴的蛛丝马迹,脑子也在飞快地旋转着。他不允许自己再轻敌,不允许自己在判断上再出错,他务求在再度出手时能制服偷袭者,能够揭穿这只鬼的真面目。
他全身的神经都已绷紧。
他已到达最佳的竞技状态。
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张伯伦听见了一声惨叫。
惨叫声来自肖家,惨叫的声音是肖杰发出来的。这声惨叫撕心裂肺,不是一个遇见了极大危险的人,不是一个看见极核突极恐饰东西的人,决不会发出这种惨叫声。
难道鬼撞入了肖家?
张伯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但无论可能还是不可能,惨叫声却是实实在在地传了出来。张伯伦凝聚着精神和感觉,箭一般地冲到肖家门口,一边戒备着四周,一边拍门叫道。
“肖老板,是我!”
里面传出一个颤抖的声音:“是谁?”
张伯伦说:“是我,我是亚伦!”
颤抖的声音仍然问:“是谁?”
张伯伦加大了音量:“是我,是张伯伦!”
颤抖的声音还在问:“是谁?”
认真奇哉怪也,张伯伦早就听清楚问的是肖杰,肖杰为何总也听不见张伯伦的答话,以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发问呢?急切之下张伯伦无暇去想原因,只能更大声地说:“肖老板,我是张伯伦,快开门!”
声音洪亮震耳,二十米以外都听得见。这一次肖杰似乎听清楚了,不再发出颤抖的问话,但却沉默了一阵子。张伯伦等得不耐烦,又怕屋内出了危险,正想再拍门,就见门慢慢地开了,露出了肖杰怪模怪样的脸。
肖杰好像刚刚从灰堆里爬出来一样,灰头土脸的,脸上斜一道歪一道,抹着不知道什么颜色的东西,又滑稽又肉酸,十足一个马戏团小丑,尤其是眼眶周围,黑黑地一圈,将眼睛在视觉上扩大了,熊猫眼一样。如果不是肖杰那一副惊慌的表情,张伯伦肯定会忍不住笑起来。肖杰在惊慌中带着悲哀,带着无奈,带着沮丧,一言不发地望着张伯伦,动作凝重而迟钝地开了铁门。张伯伦急切地问:“肖老板,出了什么事吗?”
肖杰已经和张伯伦出去之前所见的肖杰大不相同,像是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刚才的肖杰,虽然身体肥胖但动作灵活,为人乐观而诙谐,说话清楚风趣。现在的肖杰,好像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动作呆板,每一举一动都非常艰难,而且眼珠的转动也都极为缓慢,和一个痴呆老人一样。对于张伯伦的问话,他竟也像是听不见,不作任何答复。张伯伦一进门,顺手关上铁门,又问道:“肖老板,出了什么事吗?”
肖杰不答复,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张伯伦。
张伯伦突然省起,肖杰的听力一定遇到了障碍,因此刚才对问话充耳不闻,他将嘴巴凑近肖杰的耳边,放大了声音说:“我问你出了什么事?”
肖杰用一种奇怪的声调说:“你-出-去-之-后,有-一-只-鬼-冲-了-进-来。”
张伯伦听了肖杰的声音,不禁大吃一惊。肖杰的声音好像在嘴里含着一块东西,阻阻滞滞,说的字音又不连贯,每一个字都拖着长音。张伯伦无暇多想,一把推开肖杰,向客厅望过去,只见昏暗的客厅中布满了青绿色的光点,四面墙上到处都是,仿佛成了幽冥中的宫殿。他穿过客厅,以极快的步伐将各个房间巡视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他再度回到门口,一把捉住呆立的肖杰的两臂,用力摇了几下,大声说:“鬼是怎么样的?”
肖杰仍然用那种奇怪的声调说:“那-只-鬼-有-三-个-头,从-门-罅-钻-进-来-时-是-扁-的,又-慢-慢-变-成-一-只-人-狼-,好-恐-怖-的。”
话没说完,就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一个人刚刚跑完长跑,又好像一个哮喘病患者遇到风寒,张伯伦急忙问:“你没事吧?”
肖杰说:“我-没-事。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胸-口-好-像-有-东-西-塞-着-,喘-不-过-气-来。”
张伯伦说:“那你慢慢说。”
肖杰说:“你-出-去-以-后,我-们-打-算-睡-觉,就-快-快-上-了-床。我-又-想-起-要-屙-尿,要-去-洗-手-间,就-爬-起-来,谁-知-”
没说完又喘一阵大气,喘完喘罢又说:“谁-知-见-到-门-罅-发-一-阵-光,青-绿-色-的,就-有-三-个-扁-扁-的-头-一-齐-从-门-罅-钻-进-来,钻-进-来-后-我-才-见-到-是-连-在-一-个-脖-子-上-的,合-共-一-个-肩-膀-三-个-头。我-吓-得-双-脚-像-打-薯-粉-一-样,颤-到-没-得-停。到-全-身-进-来-之-后,是-一-只-三-头-人-狼,由-扁-形-变-成-立-体-,浑-身-长-毛。”
说着又喘一阵大气,喘完喘罢又说:“我-见-势-不-妙-,抄-起-个-花-瓶-掷-过-去,哐-一-声,花-瓶-好-像-撞-在-铁-器-上,跌-得-粉-碎。那-只-鬼-骑-骑-地-笑,满-屋-乱-飞,飞-到-哪-里-哪-里-就-有-青-绿-色-的-光-亮。我-怕-它-飞-进-睡-房-吓-坏-小-荣-他-们-,就-去-厨-房-找-了-支-大-木-棍-,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它-打-过-去,谁-知-它-好-像-是-一-阵-空-气,明-明-一-棍-子-打-中-了-它-,却-空-荡-荡-不-受-力-,它-又-总-在-那-里-冷-笑。”
说完又喘一阵大气,喘完喘罢接住说:“我-见-打-它-不-着-,就-用-开-水-泼-它,不-料-开-水-也-奈-它-不-何-,泼-风-一-样,只-泼-得-一-地-水。然-后-它-自-己-将-头-摘-下-来-掷-我,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p#分页标题#e#
肖杰好不容易才将上述的一番话说完,说得支离破碎一截一截,而实际内容却并不多。换一个正常的人,说这一番话实在用不了多少时间;如果是一个口齿伶俐的人,更是几句话就可以说得明明白白。肖杰不但说得费力,说得慢,说完之后还有一种十分痛苦的表情,似乎说这一番话是在忍受着一种无形的刑罚,一种难以忍受的刑罚。
张伯伦轻轻在肖杰的背上拍着,希望藉此令肖杰的呼吸畅顺些。他问:“那我叫门的时候你怎么样了?”
肖杰说:“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下,然-后-听-见-你-叫-门-,然-后-开-门。”
张伯伦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究竟有什么不对头,张伯伦一下子说不出来,总之就是不对头,头脑深处擦出了那么一点点火星而已。
张伯伦顾不得多想,肖杰已经灰头土脸了,现在的样子非常可怜,可怜得让别人没空去想其它事情。张伯伦扶住肖杰说:“你上床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你不必担心。小荣他们都睡着了吗?”
肖杰说:“睡-着-了。”
肖杰脚步蹒跚地向卧室走去,张伯伦则再次打量起这间离奇古怪的房子,在脑子内过滤着刚才肖杰所说的话。果然有这么犀利的鬼,有这么神奇的情形发生吗?本来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喔!
然而世界上有好多事偏偏就在不可能发生的时候发生了。
张伯伦正自思疑,就听得嗤嗤声微微地响起,一道青绿色光亮破空而起,在空气中快速地旋转,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飞碟,一边转一边放出光亮,划出一圈美丽的弧线。一只刚刚飞起来,另一只又紧接着飞起来,三只四只,五只六只,刹那间满屋都是。先前飞起的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撞在墙上,噼啪一响,跌落地下,仍然发着光亮。这种情景,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灿烂。
肖杰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一切,只是拖着脚慢慢走进卧室。张伯伦见那些小飞碟也没甚出奇,就走前几步去拣那些跌落在地下的发光物件。忽听卧室内呯然一声大响,映出一片红光,他回身扭头一看,一个面目狰狞的骷髅头悬在窗口,喷着熊熊火焰,将卧室映照得通红。张伯伦想都不想,一个箭步就冲进卧室,冲向那喷火的骷髅头。谁知他刚踏入卧室,门边打横又冲出一个骷髅头,张伯伦只觉脑后风紧,头上被什么东西一撞,就失去了知觉。
客厅里的小飞碟已经全部跌落在地下,以一种细长的椭圆形在静静地发着光亮。窗口的骷髅头仍然喷着火,门边的骷髅头在无声地冷笑,张伯伦则躺在地下,不省人事。
朱小蝉和小荣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肖杰呢?
肖杰似乎已经失了踪。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10章:霸咋香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10章:霸咋香
太阳的光辉洒遍了大地。
太阳带来了光明,带来了温暖,带来了新的一天。虽然每一天太阳都以见惯见熟的样子到来,但它毕竟给人们带来了新的希望,任何事情都可以在新的一天里从头开始。
太阳给张伯伦带来了什么呢?
***张伯伦在耀眼的阳光中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下,躺在肖家卧室的地下。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得他眼花缭乱。他眨了几下眼睛,扭扭头,头非常痛,痛得好像要爆炸开来,嘴里也发苦发干,全身也软趴趴的。他想起来了,昨晚就是在这里,他正要去拣地下那些椭圆形的发光物体,忽听卧室内呯然大响;他回头一看,卧室窗边凌空悬挂着一个骷髅头,喷着熊熊烈火;他向着骷髅头冲过去……
以后呢?
以后是一片空白的记忆。
张伯伦从地下爬起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肖杰。肖杰躺在旁边三五尺远的地方,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张伯伦摇摇肖杰,全无反应,再扳起肖杰的眼睑看看,证实自己的判断无误。他想了想,大脑一转,迅速编排好了行动的步骤,立刻按步骤开始行动。
第一步就是活动活动手脚,恢复灵活性。以张伯伦的体魄论,本来就健康强壮。但今天爬起来,却觉得头重脚轻,脚步浮浮,好像昨晚打了一场仗一样,提不起中气,打不起精神。他现在活动活动手脚。正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恢复手脚的灵活性,为下一步行动打好基础。
第二步就是要将环境全面察看一次。
张伯伦首先察看卧窒,玻璃窗完整无损,看不出有火烧或破损的痕迹,插销也牢固地定在原位。卧窒内的原有设施一切如常,朱小蝉和小荣和衣睡在床上,仍未有醒过来的迹象。只有躺在地下的肖杰,才能无声地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不寻常而且可怕的事。肖杰的那块五花脸,和昨晚一模一样,既肉酸又滑稽,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马戏团的一只化好妆准备登台表演的演员猪。张伯伦见无甚异样,转身来到客厅,客厅墙上那些青绿色光早已无影无踪,地下也纤尘不染,那些像飞碟一样会旋转会发光的椭圆形物体不复再见。奇怪的是,客厅里的家具全部移了位,似乎有一个室内设计师昨晚连夜将家具重新摆设了一遍。张伯伦记得好清楚,电视机以及电视机下的长柜是靠北边墙放的,现在却靠西边墙放;南边墙脚的三件头意大利真皮沙发去了东边墙脚,而东边墙脚原有的酸枝木长椅又到了南边墙脚。西北方向墙角里原来摆着神柜,观音菩萨座北向南,现在位置未移,方向却变了,变成了座西向东。花瓶里的花上下颠倒,花蕊浸在水里,枝干指向屋顶,怪兮兮的。张伯伦再检查过厨房,卫生间,小荣的房,都没发现其他情况。全部门窗关闭依旧,也无任何可疑之处。
第三步就是将肖杰抱到沙发上。
肖杰的身子实在重,大概有个一百七八十斤吧,张伯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肖杰搬弄妥当。张伯伦知道,人在熟睡时会显得特别重,死人也显得特别重。搬弄一百七八十斤重的沙包和搬弄一百七八十斤的熟睡的人相比较,后者所费的力气要大得多。皆因肖杰肥胖得太过份了。
第四步就是检查屋外。
张伯伦打开大门和铁门,发现外面的景致是十二分的好。高高的天,暖暖的太阳,蓝蓝的海,款款的浪,一切都让人心旷神怡。他无心去细赏景致,快快将昨晚到过的地方检查了一遍,竟然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就好像这里完全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记得那一面墙上,昨晚星星点点地散布着青绿色的光亮,现在却丝毫不见踪影。张伯伦蓦然想起,昨晚自己将一点青绿色的光亮摘下来放在衣袋里,手就不由自主地伸去衣袋里摸,但摸来摸去都摸不着。他干脆将衣袋掏出来,才知道那青绿色光亮不见了。无奈,只好回到肖家,重新想办法。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青绿色光亮不见了,飞碟不见了,喷火的骷髅头不见了,一切的一切,都好像空气那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尽管惊心动魄,尽管扑朔迷离,但梦醒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
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张伯伦对自己说,绝对不是梦。
不是梦,又如何解释?
难道是鬼?鬼导演了这一切?
张伯伦对自己说,绝对不是鬼。
不是鬼,又如何解释?
无法解释。
其实无法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如果能用常理去解释,那只不过是极其普通极其简单的问题,那么一般人也能够解决。唯有不能用常理去解释,才是绝不普通绝不简单的问题,才需要IQ特高的人去解决。况且无法解释,正好说明了不要用常理去分析去推断,而要用悖于常理的逻辑去思考,那么或者就可以解释了。
用悖于常理的逻辑?
张伯伦觉得心头一亮,已经捕捉到了一点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又重新将肖家检查了一遍,仔细地观察,终于发现了两个特别之处。
第一个特别之处,是小荣房内大衣柜顶的纸盒移动过。张伯伦记得,昨晚他所看见的纸盒不是放成这个样子的。昨晚纸盒的边沿和大衣柜的边沿重合成一条直线,今天早上纸盒的右角却向内移了大约三厘米。就衣柜的高度来看,不可能是被人无意中将纸盒碰进去了三厘米,唯一的解释是有人举起双手移动过它。纸盒是装电风扇的,上面印着商标,是一个扁平的长方体。张伯伦搬张凳子爬上去,打开纸盒看看,里面放着一台八成新的电风扇,他摸一摸风扇,嘴边掠过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二个特别之处,是厨房的垃圾袋边有一张废纸,张伯伦记得昨晚没有见过有这么一张废纸。他拣起那张废纸,发现上面粘着一些细细的粉末状的东西。他将废纸折好,放进了衣袋。
一个移动过的纸盒,一张没用的纸,会帮助张伯伦解开谜团吗?
答案只有一个人知道。
这个人当然就是张伯伦自己。
***今天的天气出奇地好。
霸咋香感到一阵一阵的心跳。
一种怀春少女约会情人的那种心跳。
她拿起电话,按出一个号码,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看看时间,喝喝茶,又收拾一下办公桌,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了想,还是找出一迭卷宗,慢慢地看起来。尽管进了眼睛进不了脑子,纸上的字会变成密密麻麻的罗汉阵,她还是坚持看下去,视而不见地看下去。
居委会的两个BOY,一边做着事,一边在闲聊着。两个BOY一肥一瘦,肥的不是太肥,瘦的不是太瘦;肥的只是比瘦的稍肥,瘦的只是比肥的稍瘦,看上去满般配的。只听肥BOY说:“哇,真的是大奇闻啰!”
瘦BOY说:“什么大奇闻呀?说来听听。”
肥BOY说:“美国有一个强奸犯,连续强奸六个小时,被抓获判刑入狱,好多制片商找到监狱里去,要和他签约。”
瘦BOY说:“这有什么出奇?强奸六个人算不了什么!”
肥BOY说:“不是六个人,是六个小时!”
瘦BOY说:“强奸了六个小时,这么劲?”
肥BOY说:“莫说是强奸了六个小时,就算是连续强奸六个人,也算是顶尖高手啦。”
瘦BOY说:“连续强奸六个人还有可能,连续强奸六个小时,听起来似乎假了一些。”
肥BOY说:“真假姑且不论,反正是这样报道的,所以叫做大奇闻。”
瘦BOY说:“制片商找他签约,签约拍电影吗?”
肥BOY说:“就是!见他的性能力强得登峰造极,和他签约,一刑满释放就拍A片。”
瘦BOY说:“想不到这种长处也可以赚大钱,西方人开放得可真够彻底。”
肥BOY说:“你误解了,西方也不是绝对开放的。不过你有了这种长处,在这里一样可以赚大钱。”
瘦BOY说:“这里一样可以赚大钱?”
肥BOY说:“你如果性技术高超,就会有好多女人喜欢你,你就可以去做鸭,等女人来养你。哇噻,吃拖鞋饭的味道也不错哇!”
瘦BOY说:“那可不是!傍到一个富婆,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肥BOY说:“其实你也满帅的,可以找一个富婆做情人,甚至可以同时找几个,只要你应付得过来。”
瘦BOY说:“我这种身体,全身都是排骨,只怕有心无力。”
肥BOY说:“是啦,我见你的生活这么单调,不如我介绍你找几只野鸡来嚼嚼啦。贵的几百块,便宜的才几十块,过过瘾,开开斋。”
瘦BOY说:“我不喜欢嫖娼的。”
肥BOY说:“你不喜欢玩女人就去玩男人好了,这年头同性恋也很正常的!”
瘦BOY说:“不喜欢嫖还是次要的,最主要是怕邋遢,惹上一些不三不四的病来,自己赚来衰。”
肥BOY说:“惹上病也不怕,打几针就没事,医学发达嘛。”
瘦BOY说:“不要说了,霸咋香听见,又要骂我们了。”
肥BOY说:“她听见个鬼!今天早上她一直都心不在焉,假假意做事情,其实心早就飞到太平洋去啰。还扮鬼扮马翻卷宗。你看,我说了这么多话,她一句都听不见。”
瘦BOY说:“她身体不好,又高血压又有风湿性关节炎,年纪又大,好难怪她的。”
肥BOY说:“死她就去啦,身体不好,只怕我们居委会最好身体的就是她!大脊垒垒,跌落坑渠,老虎都打得死几只。照我看,她的病是性饥渴综合症,一个正常的人少了异性的爱抚,就会变态。你看那些老姑婆和王老五,为人处事都古古怪怪,就是因为他们独身。”
瘦BOY说:“她的儿女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可想?不过她老公死得也太早。”
肥BOY说:“这你就没经验啦,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在床上比谁都凶!还有些人更年期会推迟的,叫做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正在浪尖上。好像霸咋香这种人,没到五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她又肥,肥婆都是好难喂饱的,性欲特强,哼!”
瘦BOY说:“你也是肥仔,也是喂不饱的,那你和她做一对,刚刚好!”
肥BOY说:“你作死!看我来炮制你!”
两个人就在办公室里打闹起来,一个上年纪的看不过眼,制止他们道:“哎呀,你们这些年青人,就是贪玩,上班时间也嘈喧霸蔽,鬼杀般嘈!王主任就来骂你们啦。”
两个人这才停下来,又埋头做事情。做不到两下,瘦BOY又忍不住说:“其实霸咋香平时好正经的,满口仁义道德,整一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肥BOY说:“古语说的好,密实姑娘假正经。这世界上看起来像君子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君子?”
这话确实有道理,看起来像君子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君子?
同样道理,这世界上看起来像小人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小人?
肥BOY说:“白天莫说人,夜晚莫说鬼,一说一到,霸咋香来啦。”
霸咋香从主任室-说是主任室,其实和职员办公室只隔一道墙,连门都没有-走过办公室,对几个职员说:“我今天不舒服,头晕晕的,回家去休息一下。有什么重要事等我下午回来再处理。”
肥BOY乖巧地说:“你休息吧,我们会将事情做好的。”
霸咋香挽着手袋,扭着大屁股走了。
***霸咋香走了不过一支烟的时间,肖杰和朱小蝉就来到了居委会,后面还跟着一群来趁热闹的三姑六婆。
还有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哥刚。
大哥刚本来并不想趁热闹,不过在半路上见到肖杰两公婆,被肖杰两公婆左一句央求右一句拜托缠得不耐烦,才跟了来的。反正肖杰两公婆求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是想借那间华侨房子住几个晚上,料想也不会很难解决。无论是哪一个人,只要还有一点助人之心,当他看到肖杰两公婆现在的处境,就不会无动于衷。霸咋香虽然为政府打工,处处要维护政府利益,不过肖杰要求的并不过份,况且凭大哥刚的面子,谅也不会托手肘一口拒绝。于是大哥刚藉着得闲无事,一齐来到居委会。
朱小蝉苦嘴苦脸,对着居委会几个职员大诉其苦,说得七情上脸,眼泪鼻涕一齐来。虽然未曾惊天动地泣鬼神,也能搏得听众的一番同情之心。加上肖家这两晚所发生的事确实离奇古怪,匪夷所思,更带有恐怖色彩,所以特别容易引起听众的兴趣。同情加上兴趣,令朱小蝉的诉苦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周围洋溢着一片关注之情。最后,朱小蝉这样说:“我这次是头头撞着黑,黑过墨斗。平时我们一家对菩萨一片诚心,天天烧香,到时到候还到白莲寺去,一心一意拜菩萨,希望菩萨保佑我们平安无事。或者是我们前世做过什么错事啦,所以有今日的衰运,教会我们以后多做修桥补路的好事,先施好心,方有好报。如果不是这样,根本没办法解释我家这两晚发生的事。那个张伯伦,又说怎么怎么犀利,看上去也确实醒目,不过人再怎样厉害,又怎么斗得过恶鬼?人不和鬼斗鸡不和狗斗,道高一尺,还有魔高一丈哩。我们这次虽然运气衰,被吓得魂不附体,幸好没有什么损伤。人没事,家具也没烂,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总之我们要避一避,先避开风头,再想办法破财挡灾。希望你们帮一帮我,算是做一做好心,将那间华侨房子借我们住一住,几天时间很快过的。我们也不说是避鬼,只说是房子要装修,暂时借住几天,不让你们为难。省得你们又说打皇家工要为政府着想不能影响政府声誉。如果你们实在不方便,我们也不会死缠烂打硬提出要求来为难你们,我们只好去住酒店啰。当然住酒店有很多不方便,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顶硬上就是了,谁让我们面子不够宽哩。最好你们做做好心,帮帮我们吧,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肥BOY做人一流乖巧,借着朱小蝉的话尾说:“肖太太,好心是不怕多做的,我都想做多几件好事积多些阴德,以后好生个儿子。现在计划生育,政府限每对夫妇只生一个,我想生个儿子来续一续祖先香火。我对你的处境表示同情,也很想帮一帮你,只要我做得到。问题是我这种小角色,走就走前面,站就站两边,想帮你又有心无力,你叫我怎么办?如果我家有空房,我一定请你去住。你想住那间华侨房子,好容易的,香姨批准就行啦,跟我说完全是无用功。”
朱小蝉到此时才发觉霸咋香不在,就问:“她到哪里去啦?”
肥BOY说:“她病了。”
朱小蝉说:“唉,真是湿滞,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肥BOY说:“她留下话,下午回来。”
朱小蝉说:“那就没办法啦,我们下午再来。”
一行人正想走,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走进来,对住肥BOY大声叫道:“肥叔叔,我有事找你呀!”
恿BOY说:“鹃鹃,我说过你不要叫我肥叔叔要叫我陈叔叔,你又忘记啦?”
鹃鹃指住瘦BOY说:“他告诉我,你最喜欢人家叫你做肥叔叔,所以我就叫你肥叔叔啰,你还嫌三嫌四!”
肥BOY说:“你听他乱吠!他专门说假话。说得太多连牙齿都甩了几只。你以后都叫我陈叔叔,不要叫肥叔叔,记住啦!”
鹃鹃说:“我记住啦,你不是肥叔叔,你是陈叔叔。”
肥BOY说:“你有什么事找我呀?”
鹃鹃说:“我今天放学早,在半路上捡到一只手袋。”
她将一只手袋从书包里拿出来,交给肥BOY。肥BOY一见就说:“咦,这只手袋怎么这么像香姨的那只喔。”
朱小蝉等人听见这句话,就停下脚步,一齐看着那只手袋。只见肥BOY将手袋左看看右看看,拉开拉链,将手袋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桌子上,有一把梳子,一块小圆镜,一支唇膏,一包纸巾,一张身份证,一支笔,一串锁匙。这下子不用肥BOY说大家也看清楚了,那张身份证上的像片正是霸咋香。
肥BOY说:“鹃鹃,多谢你将手袋送回来,多谢你!”
鹃鹃说:“你要记得将这件事说给我们老师听,我要搏一个好印象,让老师表扬我。”
肥BOY说:“我一定告诉你们老师,你放心。”
鹃鹃高兴地走了。
大哥刚说:“哇,现在的小孩子年纪小小就有这么重的名利心,大了以后还得了吗?”
周围的人都发出一片唏嘘声。
肥BOY说:“糟糕,香姨说今天头痛,回家去休息,怎么会丢失了手袋呢?”
大哥刚说:“这很容易解释,她可能去医院看病,半路上丢失了手袋。鹃鹃放学回来捡到了。手袋一定是在兰花街捡到的,学校在东边,医院在北边,两条路不重复,霸咋香要丢在兰花街才有可能被鹃鹃捡到。”
肥BOY说:“手袋中没钱,香姨可能是掏钱出来买东西时忘了手袋吧?”
大哥刚说:“不可能。如果她拿钱出来买东西,那么买东西时手袋还在;到买完东西,就会将钱放回手袋。如果手袋不见了,她必然四处去找,在极短时间内丢失的手袋,应该容易找到。如果被贪心的人捡到,也会因为没有钱而将手袋丢掉。身份证别人拿去也没用的,其他物品又不值钱,所以不可能是霸咋香买东西时丢失的。我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丢失了手袋也不知道,被某人捡到;那人打开一看,拿走了钱,剩下其他没用的东西,又把手袋丢掉。鹃鹃再捡到手袋,交来这里。”
大哥刚的分析合情合理,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肥BOY说:“那我们快点给她送回去吧,说不定香姨已经回到家,正找人帮忙撬锁哩。”
于是一群人向霸咋香的家进军,一路上夹七夹八地议论。大哥刚和肥BOY走在前面,说着他们这个年龄特有的话题。不多时,一群人已到了霸咋香的门前,肥BOY突然间嘘了一声,左手叉开一个和地面平行的平面,右手食指竖起,顶在左手掌中,做了一个体育比赛的暂停动作。大家都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登时安静下来,只听肥仔BOY小声地说:“喂,你们不要作声,围过来听我说。”
看见他那种神神秘秘的样子,大家的兴趣立刻提高了,个个鸦雀无声地围过来,将肥BOY和大哥刚围在垓心。肥BOY眨眉眨眼地说:“我刚刚发现,香姨的门打开了。你们静静地看过去,喏,打开了一条罅。”
大家望过去,大门果然开了一条罅。
肥BOY说:“你们想一想,香姨的手袋和钥匙在我手中,她的门为什么打开了?你们或者会说,她叫人帮忙撬了锁,那么锁应该有撬过的痕迹,而且她进了屋之后应该关好门。现在门锁上没有撬过的痕迹,门又没关好,门口还掉了一件衣服在地下,那肯定不是香姨在里面,香姨没理由任由衣服掉在地下也不捡的。”
大家都无言地点点头。
肥BOY看看大哥刚,大哥刚赞许地点点头。肥BOY又说:“一定是有贼在里面!我们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地摸进去,抓住那个贼!”
众人都一个劲地点头。
肥BOY就指手划脚,指派好前后左右,然后向着大门摸过去。大哥刚等几个人跟在后面,踮起脚尖,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这种刺激的场面充满神秘气氛,使人完全忘记了当初来找霸咋香的目的。
大门打开了。
几个人摸进去,什么都没有发现。肥BOY向大哥刚打个眼色,由大哥刚把守住大门,自已摸向左边一间房。过了一会儿,肥BOY从左边房出来,对大哥刚摇摇头,又摸向厅后的一间房。很快,肥BOY又出来了,仍然摇摇头。大哥刚向他招招手,他走过来,大哥刚指指耳朵,又指指右边一间房,示意他听一听右边那间房。他侧耳一听,立刻就明白了。
右边房里有声音!
一种虽不大但却很粗的呼吸声。
肥BOY立刻精神百倍,卷起衣袖准备冲进去。大哥刚却突然一笑,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别急,进去有好戏给你看。”
肥BOY一时间未能明白大哥刚的意思。虽然他的年纪和大哥刚相仿,但两人的阅历和见识却有很大的差距,判断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大大不同。肥BOY听见呼吸声,只能判断出里面有人,而大哥刚不但判断出里面有人,而且判断出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而且大哥刚判断出里面不止一个人。
大哥刚毕竟是大哥刚。
肥BOY发一个威,一脚踢开右边房间门,几个人一齐冲了进去,他们看见--他们看见的情景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又是实实在在的真人真事。
霸咋香赤身裸体地靠在床边,另一个男人,也赤身裸体地拥抱着她,两个人玩性游戏正玩到高潮上。
肥BOY他们不认识那个男人,只有大哥刚记得曾经见过面,记得他的姓名。
G市上流社会的一个名男人。
空气在一刹那间变得凝固,变得板结。
肥BOY他们怔住了。
霸咋香他们的动作也停住了。
肥BOY的心中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捉贼捉贼,怎么捉出一对风流男女来呢?
霸咋香的心中只来得及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这群狗男女是怎么样摸进来的呢?
大哥刚的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人的面具,霸咋香的钥匙。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人人都知道霸咋香风光,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苦衷?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死了丈夫,为了两个孩子不受继父的虐待,她不再改嫁,孤零零冷清清地过了十多年。
十多年的孤灯只影,十多年的对镜独坐,十多年的寒被冷裘,十多年的失落寂寞。
这十多年,她究竟怎样过?
她将一腔感情倾注在两个孩子身上,为他们的衣食住行操劳,供他们读完书出来做事。只要他们听话,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共享天伦,那么一切艰苦都不在话下,那么一切伤感都不复存在,苦心的耕耘终会得到相应的收获。
母爱是最伟大的爱。
然而耕耘未必就有收获,付出未必就能有回报。两个孩子长大了,有毛有翼了,就搬出去住,不再和母亲一齐。只是在逢年过节,才象征性地回来探望一下。霸咋香问他们家里有什么不好,他们说皆因有代沟。
代沟?
霸咋香不明白什么叫代沟。
他们说:“代沟就是不能互相理解,代沟就是不能互相沟通。霸咋香说的人生道理,他们听不进耳朵,认为空洞,浮泛,无力,还惨过听耶稣。他们生活在太空穿梭机时代,他们要新潮,要讲享受。最要紧的,是他们不相信那些说了几十年的老道理,他们用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去衡量是非。这一点,霸咋香当然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居委会主任,又如何能理解和接受这一切?
霸咋香唯有慨叹这叛逆的一代。
孩子们说:“叛逆的一代正是顽固的老一代造成的,如果不是老一代的陈词滥调,如果不是一成不变的说教,新一代又如何会变得叛逆?”
霸咋香无法回答。
于是霸咋香的感情支柱荡然无存,再度跌落在孤零零冷清清的深渊。一样的孤灯只影,一样的对镜独坐,一样的寒被冷裘,一样的失落寂寞。而且这样的日子还要了无期限地延续下去。
有不少热心人给她介绍对象,只可惜G市男少女多,单身男女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二。况且她年纪又大,身材又是巨无霸,又没有什么钱。其实,其它的原因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没有钱,这年头只要有钱,五十岁的女人找个二十多岁的帅哥绝对没有问题。
霸咋香以百倍的劲头投入到工作中去,除了正常的工作,还热心地帮助街坊邻里,希望藉此来排遣愁怀,忘掉烦忧。但是抽刀断水水更流,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无名的痛苦好像蚕虫一样,细细密密地嚼着她的心,令她坐立不安,令她彻夜难眠。
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甚至是一个性欲超乎平常人的女人。她需要爱,她需要异性,尽管人们将她看成贞女烈妇,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极平常的女人。她的职业,她在社会上所扮演的角色强迫她改变了自己的表面状态,但她的内里,她的本质无法改变。
人是无法改造的。
她维持着自己的固有形象,好像戴着面具在做人。上班时她是一个领导,正襟危坐,颐指气使。下班后她只需要男人,只要是男人,夹到碗里的都是菜。不论好丑,只要顺手;不怕残废,只要免费。水库一旦开了闸,洪水是收不回来的了。
一个寂寞而又可怜的女人采取的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就是看起来好风光的霸咋香,兰花街的居委会主任。
***肥BOY望着霸咋香,心里大为惊叹。他惊叹的不是霸咋香竟然做出这种事,而是惊叹霸咋香的皮肤如此地白。白白的手臂,白白的大腿,白白的乳房,白白的肚皮,看起来又满有吸引力,虽然霸咋香肥得有些过分,手臂像金华火腿,大腿像大笨象的腿,屁股上宽得可以摆酒席,但雪白的肌肤望上去十分惹火。一白遮百丑,看来真的有些道理。平时看霸咋香,只是很一般的一个中年妇女,现在看见她剥光猪,才知道她也有可爱之处。这个肥婆,玩一玩也满过瘾的。
肥BOY想:都说上司会对下属性骚扰,怎么霸咋香就从不骚扰一下我呢?
肥BOY看着想,想着看,全身不知不觉地燥热起来,觉得热血一阵一阵地往头上冲。最要命的,是身体最难控制的那个部份此时此刻又不听话了,又在跃跃欲试了。再这样僵持下去,肥BOY肯定顶不顺。
怎么办?
***大哥刚年纪轻轻,对人际关系却颇为了解,在他的眼中,从皇帝到平民百姓,都需要衣食住行,更需要性。这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每日每时都在发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那些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们,满口仁义道德,个个显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以祖师爷的面孔去教训人;背地里却男盗女娼,争权夺利,尔虞我诈,戴着面具做人,是多么的虚伪。
或者,人到了这个地步,踏入了这个圈子,就不能不戴面具,就不得不虚伪?当周围的人虚伪时,一个不虚伪的人反而显得虚伪。就像一群人个个戴着面具,你不戴面具走进去,那么虚伪的只是不戴面具的那个人自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大哥刚感到好笑,一个人突然被动地赤身裸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将不能见光的部位展览给人看,一定非常之尴尬。如果日后遇见那些曾经见过自己身体的人,那一种感觉,一定好特别好特别。面前这个G市的名男人,日后将会怎样应付这种场面呢?
大哥刚忍不住笑了。
但他只是在心里面笑。
他想:霸咋香的钥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手袋被鹃鹃捡到,钥匙又在手袋里,霸咋香却在家里和情人幽会,这如何解释?
大哥刚尽管头脑灵活,也未能够在短短的一刹时将前因后果想得清楚明白。他只是感觉得到,这其中必定有一种奇妙的巧合,才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这奇妙的巧合是……
大哥刚一时间想得痴了。
***霸咋香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她厉声喝道:“你们来干什么?”
肥BOY全身一颤,平时的口齿伶俐变成了结巴:“我……我……”
还是大哥刚反应快,他说。“我们出去等一等,等一会再说。”
几个人出到客厅,默默地等了一会,霸咋香就穿戴整齐走出来。她也算老辣,片刻之间神情已经恢复自然,和平时无甚两样。她说:“你们来干什么?”
肥BOY此时已恢复平静,便将前因后果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还怕霸咋香不信,特意说:“大家都可以作证,我们不是有心撞进去的,我们真的以为有贼在屋里偷东西……”
霸咋香挥挥手,无厘神气地说:“好啦好啦,过去的事算啦,你回去将华侨房的钥匙给肖老板,让他搬去六十三号住几天吧。”
肖杰两公婆千多谢万多谢,声明日后一定请霸咋香喝茶,一行人就告辞了出来。刚刚离开霸咋香家几步路,肥BOY就眉飞舞色地说:“哇,今日真的好眼福!霸咋香居然金屋藏男人!我今天早上就说她心神不定啦,原来佳人有约。那个男人也满够眼光,喜欢肥猪肉!”
立刻有人搭口说:“我都算肥啦,她还肥过我!我都算白啦,她还白过我!又肥又白,成条屎虫样,肉酸兼核突。”
又有人搭口说:“不知那个男人是哪一个,看起来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有人说:“那个男人有五十多岁吧,和霸咋香挺合衬的,如果是个寡佬,就刚好凑一对。我好像在电视新闻里见过他的。”
继续下去的几句已经涉及到性器官,众人热热闹闹地笑作一团。笑完笑罢,朱小蝉说:“今天算我们好彩,可以搬去六十三号住。本来我想香姨不会答应的。”
一直没作声的大哥刚开口说:“如果不是我们偶然撞破了他们的好事,只怕霸咋香不会轻易答应。”
肖杰说:“是喔,我们为什么会撞到这样一件事呢?真是想到头爆都想不明白。”
众人一齐望着大哥刚,等他来作答复。大哥刚展颜一笑说:“我也是刚刚才想清楚个中的缘由。当然,我的想法只是推理,并无确凿的证据。我想,霸咋香今天是和人约好在家幽会的,不过在她回家之前,已经有个贼摸进了她家。那个贼先用万能锁匙开了门,在屋里找值钱的东西;正在这时,霸咋香回家了,那贼情急之下找了一个地方藏了起来,等待时机逃跑。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也来了,和霸咋香搅在一堆。那贼见两个人在搅搅震,就趁机溜之大吉,临走时来了个顺手牵羊,将霸咋香放在客厅的手袋偷走了,还顺手捞了几件衣服。那贼出得大门来,不敢拉紧门,怕拉出响声来,匆忙中又跌了一件衣服在地下。他走到无人之处,打开手袋,将钱拿了,再将手袋丢掉。鹃鹃放学回来捡到手袋交到居委会,我们再将手袋送回来,就刚好撞到这么一场戏。”
众人听了大哥刚的分析,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肥BOY说:“大哥刚好生犀利,就好像亲眼看见一样,为什么你这么聪明!懂得推理呢?”
大哥刚说:“我不过懂得些皮毛罢了,说什么聪明不聪明!你如果有机会听听罗拔的推理,才知道什么叫做犀利。”
肖杰不作声,心里面却大说未必。既然罗拔犀利,张伯伦犀利,却连鬼都对付不了,可见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
大哥刚说:“况且我也不知道事实如何,只有被事实证明了,才是正确的推理。”
有人搭口说:“看霸咋香的样子,她不相信我们的话。可能她还没明白我们去找她的缘由,以为我们有意整蛊她。”
大哥刚说:“如果真的是这样,也没办法,随她怎样想好了。”
***霸咋香果然想不通。
她当然及不上大哥刚的头脑。
她说:“真是气死我了!一群人撞进来!我的手袋没理由会跑到居委会去的,真是白日见鬼,被鬼整蛊。”
名男人说:“不管有意或者无心,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11章:人鬼决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11章:人鬼决战
夜未深,却已静。
肖家已经搬去兰花街六十三号住,空屋大锁,漆黑一片。海边的几排空屋,了无生气,好像几只蛰伏的怪物,一动不动地伏在海边,对着退潮的海发呆。这一片的海滩上,连情侣都极少见,时值深秋,情侣们宁可躲到咖啡厅里啜一杯香浓的咖啡,或是到迪士高里消磨一个热烈的夜晚。
风在微微地吹。
云在浓厚地堆积。
一个黑影幽幽地出现了。
黑影的打扮委实利索,扎手扎脚,一副武林高手赶赴武林大会争夺武林盟主的模样。看上去让人觉得迷惑的,就是黑影头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两只机灵而警惕的眼睛。这黑影行动迅速,快疾如风,从黑暗处闪将出来,直向肖家奔去。到了肖家门口,黑影略略停了一停,四围张一张,从身上摸出一件细小的物件,捅进铁门的钥匙孔拨弄起来。只略略拨弄两三下,黑影就将铁门的锁打开了。黑影拉开铁门,又以同样手法打开了木门,进了肖家;再将铁门和木门关好,一切便恢复了常态。
黑影这次为什么不穿越门窗而进,而要好像人类那样开锁呢?
难道又是鬼在整蛊作怪吗?
黑影从身上摸出一个袖珍手电筒,推上开关,屋内便有了一线淡淡的带着红晕的光亮。黑影就着这淡淡的光亮,将客厅扫描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出奇之处,便放弃了客厅,走进了肖杰两公婆的卧室。卧室里其实也没甚特别之处,但黑影看得非常之仔细,一心一意地在找寻着什么。袖珍手电筒的光亮从床上划到床下,从屋顶照到地下,仍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黑影的内心便不禁生出焦燥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该翻的都翻过了,该找的也找过了,还是全无收获。
怎么办呢?
黑影想了一想,变戏法地又拿出一把铁锤,在墙上轻轻地敲起来。笃笃笃,声音厚而实,沉而滞,是硬物敲击实心墙所发出来的声音,又浑又浊。黑影从北面墙开始,一寸一寸地敲过来,眨眼间就过了半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黑影不禁在心里骂起粗口来。这般滞运,如何发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黑影又挥起那把铁锤,轻轻地敲起来。突然,黑影停下了敲击,侧起耳朵向屋外倾听着。听得两听,黑影连忙收起铁锤和手电筒,将腰一扭,就闪到了小荣卧室的门后边。
铁门拉开了,木门打开了,又一个黑影走了进来。这第二个黑影同样是短打装束,同样是黑布蒙面,同样用一支带着淡淡红晕亮光的手电筒在屋内照来照去,在寻找着什么。第二个黑影寻找的方式也非常特别,专门着眼于那些挂在墙上的玻璃镜框以及挂画一类,从镜框和挂画的后面去找,用一把铁锤轻轻地敲。只可惜敲来敲去,什么东西都找不到。第二个黑影并不泄气,又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找;当找到小荣的卧室时,他发现有些不妥当了。
不妥当并不是他发现了什么东西,而是他蓦然感到了一阵煞气。
一阵弥漫着的咄咄逼人的煞气!
第二个黑影相信自己的感觉绝不会错,虽然眼内暂时没看见任何东西,但在这间房内肯定潜伏着危险。他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已经判别出空气中有一丝极微极细的气息,这气息是呼吸声,就来自门后。于是他放低放沉放扁了声音说:“我早知道你会来,还是自动自觉出来吧。”
门后边毫无动静。
第二个黑影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门后面吗?蠢材!”
话音未落,嘭地一声响,门被第一个黑影一掌打开,跟着一股掌风扑面而来。第二个黑影早有准备,身体往旁闪一闪,避过这一招凌厉的开心掌,斜斜地递去一招横扫千军。那第一个黑影何等样人物,腰肢一扭,从横扫千军的边缘滑过,借势一转,竟然踢出鸳鸯腿,直捣第二个黑影的菠萝盖。这菠萝盖是大腿和小腿关节的接驳处,最为重要又最为脆弱,若果一下被踢中,立刻就会痛得跌倒在地。第二个黑影想不到对手有这么辣的功夫,急切之间递不出招来,只得作闪避式的一跳,往第一个黑影的脚踝虚踢一脚,以求自保。这一下手忙脚乱,优劣之势立刻分明。
第一个黑影早已将形势看得分明,对第二个黑影踢过来的一脚不管不顾,鸳鸯脚直捣过去。第二个黑影见虚张声势占不了便宜,将身一扭,一坐,一缩,移形换位,将屁股作盾牌,忍痛接了一脚。
然而这痛却痛得出乎意料,痛得第二个黑影低低地叫了一声。原来第一个黑影的鞋上竟装了倒钩刺!
好阴毒的武器。
好精深的心计。
高手过招,除了功夫的修炼,也要看武器的选择是否适合,更要配合心计的运用。只有将一切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才有取胜的把握。
看来第一个黑影早已有了把握。
第二个黑影遭到出乎意料的暗算,不禁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右手先是一招回风折柳,身形一闪;紧接着左右开弓便递出分筋错骨手,疾速攻向第一个黑影的上三路。第一个黑影吃了一惊,暗地里喝一声采,赞叹第二个黑影在如此劣势之下还能攻出如此凌厉的招数。第一个黑影丝毫不敢怠慢,转眼间就是大雁回头,紧接着梅花三弄,化解了第二个黑影的攻势。第二个黑影见形势扳成平手,抓住时机得寸进尺,一招惊鸿一瞥淡淡地挥出,竟然直取第一个黑影的双眼。第一个黑影不存丝毫侥幸之心,步步为营,扎紧下盘,打出一招白云无心,化实为虚,将第二个黑影的招数化于无形。
一来一往拆了几招,双方对对手的功底都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彼此势均力敌,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取胜。方才第一个黑影的鸳鸯腿占了便宜,只不过是第二个黑影疏忽大意之故;如今第二个黑影防守严密,第一个黑影便难以攻进。同样道理,第二个黑影不断地发起攻势,也未能秦效。#p#分页标题#e#
双方你来我往,又拆了十几招。第一个黑影不禁有些焦燥难耐,照这样耗下去,始终不是办法,万一再有一个黑影插进来,局面就会变得混乱不堪。第一个黑影心念一动,推出一招山摇地动,声势浩大而平平稳稳,至老实至浑厚的掌法。第二个黑影脚走偏锋,一掌白驹过隙,至迅速至飘忽的掌法,好像浩茫天宇上转瞬间划过的一颗流星,来去匆匆,破雾穿云而行。第一个黑影随即又是一招佛光普照,浩瀚无边。重重叠叠,封死了对手的所有退路。对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逸出,都不免误进圈套,落到被动挨打的地步,第二个黑影洞察一切,以不动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使出一招大漠孤塔,紧锁方寸,巍然耸立。第一个黑影连出三招,漫天花雨,莲香暗浮,秋韵萧瑟,来头似乎甚为凶猛。这秋韵萧瑟关键在一个“韵”字,不求秋形求秋意,不求秋景求秋韵,讲究心神合一。掌法要潇洒飘逸,超凡脱俗,发出的威力便绵绵不绝,以照应下面第四招廉卷西风。如果秋韵萧瑟发挥得好,廉卷西风便威力无穷;如果发挥得不好,则影响下面招式的发出,甚至扰乱自身阵脚。看第一个黑影打出的秋韵萧瑟,平平无奇,呆板而湿滞,硬生生将一个“韵”变成了“叶”,秋叶萧瑟,飘零落索。虽然秋叶萧瑟也是秋天一景,但根基不稳,浮浮泛泛,有形无神,境界低了几重。况且秋叶随风,身不由己,被动之极。眼见第一个黑影的前胸露出不大不小一个破绽,可见功夫尚未学到家,不过是三脚猫而已。
说起来很长,实际上在第二个黑影的心里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第二个黑影当机立断,在使出一招恣意汪洋之后改变招数,骤然打出一招天马行空,瞄准第一个黑影的破绽之处直闯过去。这一招委实凶险,中途变招非功力深厚者不用,更何况天马行空用在此处也会露出破绽,会给对手一个直击前胸的机会。看第二个黑影的打法,竟是不顾危险,只求一掌击中对手。这种打法,已有拚命的味道了。
莫非第二个黑影艺高人胆大?
第二个黑影一招天马行空打出,第一个黑影掌心一翻,转瞬间将秋韵萧瑟变成庖丁解牛,照准天马行空的破绽之处打来。好像早已算计好一样。第二个黑影不禁有些发毛,觉得有些不妥当,但撤招或转招已来不及,加上有恃无恐,便硬着头皮迎上去。因为第一个黑影的庖丁解牛也是只攻不守的掌法,打人的同时不免挨打。庖丁解牛,顾名思义是庖丁操刀将牛分割,只有刀割牛,断断不会有死牛冲上来撞庖丁。同样道理,天马行空,独来独往,难道还会有白云来绊马蹄不成。两个黑影都用只攻不守的打法,显然是不要命了。
第二个黑影不禁暗自高兴,他敢于冒险打出天马行空,只攻不守,是因为他身上穿着一件铁甲背心。这铁甲背心虽然未能刀枪不入,但抵挡一掌一拳,足以将力道卸去大半。所以他有恃无恐,敢和第一个黑影拚险。如果两个黑影同时中了对方的掌,那吃亏的必定是第一个黑影,除非。。。。。。
除非第一个黑影也穿了铁甲背心。但世界上又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两个黑影同时中了对方一掌,各各退了几步,靠在后面的墙上。
第二个黑影明白了,第一个黑影也穿了一件铁甲背心!
世界上偏偏就有这么巧合的事。
第一个黑影何止穿了铁甲背心,就连他将秋韵萧瑟打成秋叶萧瑟也是故意的。不故意使出三脚猫功夫,又如何令第二个黑影产生错觉,而打出天马行空进而露出破碇?只有令第二个黑影露出破碇,第一个黑影才可以打出庖丁解牛,而打出只攻不守的庖丁解牛是因为他身上穿有铁甲背心!
他们并非不要命,而是工于心计。
但是他们都估计错了对手,不知道对手同样是工于心计的。
他们同样穿有铁甲背心,同样只攻不守,同样在掌上用了十成力道,同样要置对方于死地!于是发生了他们同样想不到的结果:他们各各退了几步,倚着身后的墙壁,胸膛内气血翻涌,一口气逆转,咯的一声同时吐出一口鲜血,软弱地喘息起来。
他们都低估了对方的功力,如果不是铁甲背心护体,只怕此刻倒在地下不会动了。
喘息了一阵,第二个黑影幽幽地说:“林伟强,你果然好也!”
第一个黑影怔一怔,压扁了声音说:“你。。。。。。你。。。。。。你是方旭明?”
第二个黑影怔一怔,说:“你又凭什么说我是方旭明?”
第一个黑影说:“就凭你刚才那句话!”
第二个黑影说:“就凭刚才我那句话?”
第一个黑影说:“你我两虎相斗,却便宜了他人。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等一下再来一个人的话,收拾我们真是轻而易举。”
第二个黑影说:“再来一个人?谁?”
一个阴沉的声音说:“我。”
***第三个黑影。
第三个黑影站在房门口,同样是短打装束,同样是黑布蒙面。所不同的,只是不知道他在何时进来而没有被前两个黑影发觉。
前两个黑影望着第三个黑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第二个黑影对第一个黑影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第一个黑影说:“他是林伟强。”
第二个黑影似乎不相信:“他是林伟强?”
第一个黑影说:“是。”
第二个黑影说:“他是林伟强,你又是谁?”
第一个黑影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联手对付他,要逼他将东西拿出来!”
第三个黑影说:“我不是林伟强。”
第一个黑影和第二个黑影都一怔。
第三个黑影说:“说我是林伟强无非是挑拨离间,先把我干倒了,再干另一个就容易了。”
这话很有道理,第二个黑影不禁点了点头。
第三个黑影望着第一个黑影说:“你才是林伟强,只有林伟强才有这么蛊惑。”
第一个黑影说:“你明明是林伟强,为什么不敢承认?”
第三个黑影说:“你说我是林伟强,就算我是林伟强吧,其实是不是也不要紧的。我只想问,他相信你的话和你联手将我制服后,可以打赢你吗?他如果相信我的话,和我联手制服你后,我至多和他打平手。两种方法,哪一种的保险系数高?”
这话也很有道理,第二个黑影不禁又点了点头。
第一个黑影说:“从力量的优劣来看,他当然采用后一种方法。我是他,我也会这样做。但从利益上看,他会采取前一种方法,因为你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第三个黑影不作声了。
第一个黑影说:“制服你之后,就可以知道究竟是你是林伟强,还是我是林伟强。”
这句话确实够辣。
第三个黑影骑骑一笑说:“你们两个人联手,就可以打赢我吗?”
这句话何止够辣,还确实够串。
话音未落,第一个黑影和第二个黑影同时疾速跃起,双双扑向第三个黑影。他们的功力虽然因受伤而打了折扣,但两人联手,却又有不小的威力。可惜--可惜他们尚未扑到位,身形还在半空中。就突然劲力全失,好像两个沙袋一样,一下子掉在地下。
第三个黑影又骑骑地笑了。
原来就在第一个黑影和第二个黑影双双跃起的时候,第三个黑影发出了两把飞刀,分别插进第一个黑影和第二个黑影的小腿,令他们双双掉下,半途而废。
两寸长半寸宽的飞刀。
第三个黑影说:“你们居然想联手对付我,简直是没见过大蛇屙屎,几天不刷牙口气臭得很!我嫌你们碍手碍脚,先快点解决了你们。你们和我斗?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地下的两个黑影忍着痛,不作声。
第三个黑影说:“很快就会有人来的,我。。。。。。”
一个谐趣的声音接着第三个黑影的话音说:“我已经来了。”
屋内的三个黑影都向门外望去,门外施施然走进来一个黑影,短打装束,黑布蒙面。
第四个黑影。
***第四个黑影说:“为什么没有人说我是林伟强呢?其实论起身材,我才最像林伟强。”
前三个黑影这才省起,他们一直忽视了这一点,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彼此看一看,果然,第四个黑影的身材才最像林伟强。
但是相像未必就等于是。
如果第四个黑影真是林伟强,他会当众承认他就是吗?
第三个黑影说:“你是不是林伟强都没相干。”
第四个黑影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第三个黑影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第四个黑影说:“当然。”
第三个黑影说:“你不妨说来听听。”
第四个黑影说:“我们不管是不是林伟强,都是你的敌人,你打算将我们全部铲除,好达到你的目的。”
第一个黑影和第二个黑影听了这句话,不由自主地震了一震。
第三个黑影说:“你果然聪明过人。”
第四个黑影说:“多谢!”
第三个黑影说:“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同样想将我们全部铲除,好达到你的目的。是吗?”
第四个黑影说:“你错了。”
第三个黑影说:“我错了?”
第四个黑影说:“你错就错在搞错了身份,你不知道我是谁。”
第三个黑影说:“你是林伟强。”
第四个黑影说:“你这么肯定?”
第三个黑影说:“当然。”
第四个黑影说:“根据何在?”
第三个黑影说:“我刚才进来时,这两个人在打得不亦乐乎,其中一个人说:‘林伟强,你果然好也!’可见他不是林伟强。到我现身时,另一个人又认为我是林伟强,可见他也不是林伟强。这两个人都不是林伟强,那么只有你是如假包换的林伟强了。”
第四个黑影说:“你认定我是林伟强,只因为你不是林伟强。”
第三个黑影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第四个黑影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我的IQ看来还是差了一筹。”
第三个黑影说:“可惜你明白已经太迟了!”
第四个黑影说:“你想怎么样?”
第三个黑影说;“识时务的,你就乖乖地将东西交出来,否则你就要横着出这间房子了。”
第四个黑影说:“果然是别有所图!如果我拿不出来呢?何况我也未必会输给你。”
他话音未落,就一个鹞子翻身,向斜剌里逸出,避开了第三个黑影突然发出的飞刀。这一下干脆利落,令第一个黑影和第二个黑影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只看见一道白光,头脑还未反应过来,当的一声,飞刀已插到墙上去了。
高手不愧是高手。
第三个黑影偷袭未获成功,一扬手,几把飞刀几乎同时发出,分别封住第四个黑影的任何一条退路。这么一来,无论第四个黑影怎样躲避,都会被飞刀击中。这一招追魂罗网,端的是阴险毒辣,杀机重重,眼见得第四个黑影今番是在劫难逃的了。
就在一串飞刀陆续向身上击到的时候,第四个黑影手腕一翻,竟然硬生生将第一把飞刀用手指钳住了。只见他手腕不断翻动,以手指钳住的飞刀作武器,向后几把飞刀划过去。光和影的交织中,一连串的飞刀竟被他全部划中,跌落地下,在暗夜中闪着微弱的白光。
好快的身手,好俊的功夫!
第三个黑影见势不妙,一扬手,又发出一串飞刀,自己却借机溜之大吉。走不了几步,哎呀一声,呆立在当地。原来第四个黑影不但避开了飞刀,而且将一把飞刀反掷过来,击中了第三个黑影的小腿。
第四个黑影说:“有时候人不应该太自信的。”
第三个黑影不敢作声,他知道遇上了克星。
第四个黑影拉亮了电灯,带着笑音说:“让我来猜一猜你们各人的姓名吧,未必准确的。你是方旭明。”
他一把扯甩第二个黑影脸上的黑布,果然是四季香小食店的老板方旭明。
他又走向第一个黑影,说:“你是李炳全。”
一把扯甩蒙面黑布后,果然是全记杂货铺的老板李炳全。
第四个黑影说:“一开始我还认为你是林伟强,但听了你的话,知道你不是林伟强,才明白我错了。那么,你究竟是谁呢?我没把握猜。”
这番话是对着第三个黑影说的。
那么也就是说,第四个黑影也不是林伟强。
这个也不是林伟强的第四个黑影走近第三个黑影,伸手就扯蒙面的黑布。第三个黑影手指闪电般划出,划向对方的脉门,又狠又快又险。第四个黑影反应异常迅速,反手为爪,更狠更快更险,不但化解了危险,还将第三个黑影的手背划出几条血痕。第三个黑影再作困兽之斗,划出一招天外飞虹,手指插向对方的眼睛,特别狠特别快特别险。第四个黑影一招鹰击长空,使到一半又化作金蛇狂舞,还要狠还要快还要险,一下就扣住了第三个黑影脸上的黑布。然后一扯--方旭明和李炳全都忍不住叫出声来,第四个黑影也怔了一怔,竟然是--第三个黑影竟然是陈雷!
凤凰派出所所长陈雷。
第四个黑影说:”陈所长,想不到你也会扮鬼扮马,真是真人不露相喔!”
说着松开了双手,给了陈雷几分面子。
陈雷说:“我是来办案的,你不应该妨碍我。”
第四个黑影说:“办案?你可以说你是便服办案,也可以说你蒙面是为了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你出手伤人却暴露了你另有野心。”
陈雷哑口无言。
第四个黑影说:“追魂罗网和天外飞虹都是致人死地的杀招,我并未对你采取什么危害性的行动,你却如此出手,怎能说是为了办案?”
陈雷用一种阴恻恻的声调说:“林伟强,你最好识相点,你斗不过我的。我吃这一行饭几十年,到处都是老友兼死党,你呢?你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劳改释放犯。”
第四个黑影说:“我无论斗不斗得过你,我都不会和你斗,我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而已。”
陈雷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得意。
第四个黑影说;“我刚才说过,你错就错在搞错了身份,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说着自己扯开了蒙面的黑布。
他果然不是林伟强
***四个黑影都不是鬼,是人。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所谓的见鬼,是人自己吓自己,或者是扮鬼扮马吓别人。
明白了这个道理,无论见到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不会惊慌失措。
除非见到外太空来的生物。
其实外星生物也不一定就对人类不利,也许它们会是人类的朋友。
***张伯伦扯开了自己脸上的黑布。
陈雷,方旭明和李炳全都吃了一惊,他们已经认定了第四个黑影就是林伟强,想不到却偏偏是张伯伦。
那么林伟强又到哪里去了呢?
张伯伦说:“我原来也以为林伟强在你们三个人中间,后来听了你们的对话,才知道并非如此。你们也互相猜疑究竟谁是林伟强,难怪今天罗拔提醒我,不要被一些表面的假象迷惑。看来我们都被一些表面的假象迷惑了。”
另外三个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张伯伦又说:“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林伟强此时此刻在哪里。我只是知道,他的目的和你们一样,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陈雷,方旭明和李炳全的眼睛都放出光来。
张伯伦说;“只是谁能够成为最后的大赢家,仍然是个未知数。未到最后的关头,谁敢轻言自己胜利呢?”
陈雷听出话外音来,不禁暗地里叫一声惭愧。他几十年的老江湖,如今败在年纪轻一半的张伯伦手上。日后出来行走江湖,真的要打醒精神。
这个世界,是新秀的世界。
也是一个抢食的世界。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林伟强和K哥在一起。
他们十年前一齐混世界,十年后又一齐混世界,论起来十分有缘。
两个人整色整水,装成去烧烤游泳的模样,搭车去到市郊,找到一处偏僻的小店,吃饭休息,然后散步散进了一片少有人迹的树林。天黑以后他们出来时,已是短打装束,黑布蒙面,变成两个神秘的黑影了。
两个黑影扑向一间农家屋。
这家农户已经吃过晚饭,到了轻轻松松的娱乐时间。年轻的早已进了城,去追逐那纸醉金迷的七彩霓虹夜,剩下三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带着孙辈在看电视。大门敞开着,显然这一带的治安良好,不须担心有劫匪进来光顾。
K哥一马当先,一道烟地窜进屋。屋内的人只觉眼前一花,K哥已经将一个大约十岁的小男孩劈胸抓住,紧接着一把刀抵在脖子上,叫道;“不准作声!不准动!”
那三个老者吓得尿都出来了,上牙打下牙响个不停。K哥又说:“你们听我指挥,我就不伤害你们!”
林伟强后一步走进来,顺手关上大门,拿出一捆绳子,将老老少少统统扎粽子一样扎起来,还用布塞住了他们嘴巴。一切做妥当后,他对K哥打了个眼色,转身奔向后院。
后院里很静,放置着一些平时不用的杂物,除此之外就还有一棵紫荆树。紫荆树开了一树的花,地上也洒落了一地花瓣,夜色中斑驳一片,显不出颜色。林伟强径直来到树下,度量了一下距离,用一把锄头用力挖起来。可能因为时日已久,泥土非常坚硬,锄头挖下去梆梆作响,一下还杀不进半寸。林伟强发起神威,抖擞精神,一下接一下,力道均匀地挖下去。约半盏茶功夫,地面已经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
K哥见前面没甚动静,就踅进来望一望,见到林伟强辛苦的模样,凑近耳边问是否要替换。林伟强摇摇头,又继续挖起来,K哥又走到前面,监视着周围的动静。
嚓嚓的挖土声在静夜中分外清晰。
林伟强虽然蒙着面,但流出的汗渐渐的湿润了面罩,贴在脸上有些发痒。他用衣袖擦擦汗,继续不停地挖。又过了半盏茶功夫,一声脆响,锄头像是撞到了金属物,他的心一下子兴奋起来,终于挖到了!
十年。
十年后,这件东西仍然安然无恙。
十年间白云苍狗,G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偏偏这一户农家不因时代的变迁而搬迁,不被高楼大厦所吞没,仍然保持小桥流水的僻静和采菊东篱的幽雅。除了解释为天意至此外,还能作何种解释呢?
天意注定林伟强十年后还能挖到这件东西。
林伟强三扒两刮,扒去多余的泥土,将一只锈迹斑斑的金属小箱起上来。他刚刚打开箱盖,就听得脑后风紧,潜意识里猛地一凛,头自然而然地一偏,便觉一阵剧痛,肩膀上中了一刀。
林伟强的反应何等快捷,就地一滚,已滚出两丈远。回头一看,插他一刀的竟是K哥!
K哥?
在他坐牢期间,探望他,资助他并坚持了十年的K哥!
他一直引以为友,引以为荣的K哥!
他曾经认为,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知心的老友,只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这个人就是K哥。但如今,这个知心的老友,这个唯一可以相信的人,竟然插了他一刀!
这算不算一件可悲的事?
这个世界上究竟存在不存在真正的友谊?
林伟强的脑中一片空白。
K哥笑了:“亚强,你想不到吧?”
林伟强说:“确实想不到。”
K哥说:“我早就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能够相信任何人,你只能够相信你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往往会变成最可怕的敌人,因为他熟悉你的一切,了解你的一切。”
林伟强说不出话来。
K哥的话确实是至理名言。
K哥说:“况且朋友和敌人都不是永恒的。”
这又是一句至理句言。
林伟强说:“你说这几句话给我听,是什么意思?”
K哥说:“我只是想你死得瞑目。你要明白,我十年来一直资助你,无非是为了今天,为了今天得到这一件东西。我和你二一分作五,还不如我自己独吞。”
林伟强哑口无言。
K哥说:“念在和你相识一场,我以后会年年去拜祭你,为你烧点纸钱,超度你的亡魂。你放心去死吧,反正你又没亲没戚,了无牵挂。”
K哥这几句话说得诚恳之至,好像他不是一个即将杀人的凶手,而是一个修桥补路乐善好施的慈善家。林伟强听了,才明白自己的处世之道远远未足够;人心的奸诈,世途的险恶,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然而就算足够,也太迟了。
K哥作势一跃,向林伟强扑过来,手中的刀直插林伟强的胸口。林伟强凭着求生的本能,忍痛向旁边再一滚,就势踢出一招螳螂无影脚,踢向K哥的下阴。K哥虽然肥大,却十分灵活,半空中略略一侧身,一个大鹏展翅,避开螳螂无影脚,仍然扑向林伟强。林伟强趁着K哥的动作滞一滞,弹跳起来,一路迷踪拳杀将过来。他太了解K哥了,知道K哥的功力在自己之上,自己坐了几年牢营养不良,一下子恢复不过来,现在又挨了K哥一刀,想在K哥的手下逃脱,机会实在微乎其微。不过,好歹总要尽力去拚一拚,总不能束手就擒白白等死。
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尽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林伟强绝不是个甘心失败的人。
他用尽平生所学,又使出一招大浪淘沙,铺天盖地向K哥打过去。K哥扎稳马步,一路滚地雷打过来,将林伟强逼得渐渐后退,大腿上又中了一刀。这一下优劣之势更加分明,林伟强力气不支,已处于招架的被动地步。
又打得七八招,林伟强气虚脚浮,一个踉跄跌到地下,再难反抗。K哥高举匕首,对准林伟强的心脏插将下去。林伟强力气已经用尽,知道此番必死无疑,便闭上眼睛受死。却不料斜地里飞来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当地打在匕首上,K哥手势一偏,插空了。K哥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抬头望去,却又夜色茫茫,什么也望不见。
是哪里飞来的石头?
K哥顾不得倒在地下喘大气的林伟强,急忙向紫荆树下的泥坑扑过去,但是那个金属小箱已经不见了。K哥心念一转已经明白,有人趁着他和林伟强打斗时拿走了小箱。
谁有这等快捷的身手?
K哥从紫荆树下向四围望去,判断拿走小箱的人从何处逃走能最节省时间。他一静下心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拳脚相交之声,于是撇下林伟强不管,循声追出后院去。
追到屋外一片草地,只见两个黑影在打斗,一个蒙面,一个不蒙面。蒙面的黑影手中抓着那个小箱,不蒙面的黑影却是K哥认识的。K哥一见那个小箱,勇气和信心大增,冲过去加入战阵。蒙面黑影见势不妙,一扬手将小箱掷给不蒙面黑影,虚晃一招退出战阵转身就走。不蒙面黑影显然想不到蒙面黑影会将小箱掷过来,又要接箱子又要应付K哥的招数,一时间有些忙乱。打不了两下,不蒙面黑影将小箱往K哥手中一送,朗声道:“糟糕,上当啦!”
他想追那退出战阵的蒙面黑影,但蒙面黑影已杳无踪影。不蒙面黑影呆了一呆,抽了一下鼻子,回过头来对K哥说:“那个人的身手快,头脑更快!”
K哥打开那只小箱,里面放着半截砖头。他明白了,溜走的蒙面黑影早换过了箱里的东西,而且和不蒙面黑影不是一路的。真是费尽心机空忙一场,为他人作嫁衣裳。
不蒙面黑影叹了一声:“唉,鹬蚌相争,渔姑得利。”
K哥也哼了一声,正打算着如何处置林伟强,就听不蒙面黑影说:“我们快点救林伟强吧,你反正得不到那件东西,更不需要杀人灭口。”
K哥心头一震,急切间答不上话来。
不蒙面黑影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苦等了十年,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你心机深重,出尽八宝搬进兰花街,熬到今时今日,只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K哥惊叹说:“你都知道了?”
不蒙面黑影说:“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我罗拔!除非我不想去查罢了。不过说又说,兰花街好像你这种身材的人也难找第二个。”
原来这个不蒙面黑影竟然是罗拔!
奇怪的罗拔。
***K哥叹一口气,扯掉了蒙面的黑布。
唉,到头来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原来竟然是。。。。。。
责任编辑:admin
浏览:103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