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带四员飞虎将,三千飞虎军随程敬思前往西岐州。那位说,飞虎军不是死伤大半,怎么又是三千人呢?您要知道,军队随时整编,打一次仗整编一回。所以,还是三千。闲言不表,一路无话,这一日就到在西蚊州了。差人往城里传禀,工夫不大,从城里出来一队人马,护卫不少,各佩腰刀,正当中一把黄罗伞,伞下面罩着一乘八抬大轿。轿中端坐一人,此人头戴长翅象雕,身穿白缎子蟒袍,上绣蟒翻身,龙探爪,下面是海水江涯。腰横玉带,足蹬朝靴。往脸上看,红赤拉瞎,倒三角形的。窄脑门,高颧骨,翻翻鼻孔尖下颏。小眉毛又细又短,两只眼睛是圆的。在嘴唇上倒长出几根老鼠胡须。看此人的身高也不过四尺,又矮又瘦,配上他这一副尊容,要说他象猴子,恐怕委屈了一点儿。反过来说,猴子象他,捌挺合适。
此人是谁?大丞相田令孜呀!您别看他人不大,野心还真不小。自从他儿子田彪考上武状元之后,他就想让他把大唐朝的兵权弄到手。后来,真让他弄到了。可惜的是国运正衰,内乱四起。别人都领兵打仗去了,他还怕死,不敢出征,便又谋了一个京营殿帅。等黄巢的大兵来到长安,皇上一跑,他们父子二人就都跟到西歧州来了。现在他们是一个文,一个武,把持了唐朝大权。可惜呀,他们的权力范围只在西岐州这个小地方,别的地方,他们管不着。今天,他们一听程敬思和十三太保来接驾回京,才奉了王命来出城迎接。
田令孜出了城,落了轿,他儿子亲自上前替他掀开轿帘,老奸相迈步出轿,抬头一看,见对面来的这哨人马,人数不多,却个个威武。正当中两匹马上,一个是程敬思,另一个当然就是李存孝了。#p#分页标题#e#
这时,程敬思甩镫离鞍,翻身下马。来到轿前躬身一施礼:“老丞相,您偌大年纪,怎敢劳您亲自出来迎接!”
田令孜连忙做出谦虚的样子:“程大人,您不辞劳苦,请来老王,夺回大唐的半壁江山,又来接驾回京,这样大的功臣,我怎能不迎?听说十三太保与您一起前来,待老臣前去见他。”说着话,迈开碎步,到在十三太保的马前,抬头一看,心里就凉了半截儿:哎哟哟,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大英雄呢。闹了半天是个小瘦猴儿。心里头这么想,脸上并不表示出来,到在马前就打躬施礼:“小王爷,老臣迎接一步来迟,还望勿怪!”
到了这个时候,十三太保也没下马,为什么他这么傲慢无礼?因为他早就听说过这个人物乃是一位奸相,大唐朝的山河之所以破碎至今,他起的作用太大了。现在,他一见丞相在他的马前施礼了,才答应一句:“老丞相,快请免礼,带路进城吧!”
田令孜一看他连马都没下,说起话来又这么不冷不热的,心里头真不是滋味:“哟!瞧你那个小样儿,架子还不小。行了,人家是功臣,又是小王爷,咱就让着点儿吧:“小王爷,请随老臣进城吧!”
田令孜上了大轿,头前引路,一往人就来到了馆驿。把他们安排好了之后,便对十三太保躬身一礼:“小王爷,有什么事儿,请随时吩咐,老臣要告辞了。”
“老丞相,我没有别的事儿,就是想早日面见万岁,接驾还朝。”
“好,老臣记下了,告辞!”
田令孜走了以后,程敬思越想越不是滋味:不对呀!我们是来接驾的,你田令孜应该好好招待呀!最起码也应该陪着吃顿饭,你干嘛匆匆忙忙就走呢?好在十三太保没有挑理,那也就算了。别的事小,接驾事大,等我们见了皇上,把他接回长安,也就算大功告成了。
程敬思连家都没有回,就在这儿陪着十三太保。本以为一两天就可以面见皇上,想不到三天过去了,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个老奸相离开馆驿之后,不但再也没有露面,连个信儿都没给送。这下子,程敬思可急坏了,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找他去!出门上马,直奔相府。在府门外下了 马,让人往里禀报。工夫不大,来人了:“相爷有请,随我来!”就把他领了进去。穿宅越院,来到客厅,还没让他直接进去:“程大人,请您在此稍候。”然后进客厅,再出来:“程大人请进!”这才领他进了客厅。到那儿一看,老丞相在那坐着呢。见他进了门,才站起身来:“程大人,本相应该出门迎接,但因我刚刚起来,还没来得及出迎,请原谅!”
程敬思一听,心里真不是滋味:你个老奸相,又搞什么名堂?心里这么想,嘴上那么说;“老丞相说哪里话来?不必客气!”
“程大人,请坐吧!献茶!”
那位说:田令孜搞什么鬼呢?鬼大着呢!他出城迎接十三太保,见人家对他带搭不理的,心里就不是劲儿了。明着不表示,暗中动心眼儿,到了馆驿,匆匆忙忙一安排,也不吩咐摆宴设酒,为十三太保接风,走了。到在家里,跟儿子田彪商量:“儿啊,看到没有?人家的功劳大,架子也就大了。这回皇上要回了长安,眼里就没咱们父子了。这位十三太保,珠帘寨打虎,雁门关夺城,单人独马闯齐营,生擒孟决海,黄河滩过营赴营,钻刀山,饮血酒,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只身闯长安,火烧永丰仓,槊劈二太子、逼死齐大王,功劳都让他立神了。程敬思进谏,珠帘寨搬兵,才有了老王爷兵下中原,夺回半壁江山。咱们都不用说李克用,就这两个人就能把咱们爷儿俩给顶了。”
“爹呀,要照我看,程敬息这个人倒也没啥了不起,唯独这个十三太保才是咱们的大敌。只要咱们设法除掉他,大唐朝还得咱们爷儿俩说了算。”
“哎呀儿呀,你说出话来倒也简单,那十三太保那么大的能耐,咱们能对付得了?”
“爹,您别听那套,那是吹牛!这年头谁不吹呀?咱们不说别的,就说那八匹马,九条牛吧,一个人能把它们推倒,拽回?您听人家说得悬,谁看见了?这帮人呐,全靠吹,抬高自己,好压倒别人。打下长安,功劳不小,那是一个人打下的吗?李克用手下五六十万大军,我要有他那些大兵,甭说一个长安,十个长安我也能打下。”好嘛,说别人吹,他比别人更能吹。
田令孜听了儿子这番话,还真信了:“可不是嘛!那个十三太保咱们也不是没看见,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他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也不信。看样子,是吹出来的。要是这样,老父我也就不怕他了。儿呀,他们现在前来接驾,对咱们爷儿俩傲慢无礼,怎么对付他?”
“好对付。他不是没瞧起咱们吗?咱们也照样,不理他!您要知道,这是西岐州,皇上的面前,还是咱爷儿俩说了算。要不让他们见皇上,他们就见不着,到时候,他们就来找咱们来了。到那时,咱们这么这么…”
这爷儿俩互相商量、互相打气,才一直拖到现在。
闲言少叙。程敬思过府面见田令孜,坐下之后,先喝了几口茶,然后就开始唠正题了:“老丞相,十三太保奉命来此接驾,已经等急了,但不知何日能见万岁?”
田令孜故意长叹一口气:“哎呀,程大人,本相也很着急呀!怎奈万岁近日身体欠安,不便见驾。昨天晚上我又击了宫内,面见万岁奏明此事,让他早日召见十三太保。好在他已答应下来,让我们明日一同进宫。老臣本打算今日去面见十三太保告诉此事,谁知刚刚起来,程大人就来了。也好,既然您来了,就代我转达一下吧!”
“如此甚好,我立即回转馆驿,告辞!”
程敬思起身要走,又被田令孜给留住了。为什么?他对十三太保究竟有多大本事还不太放心,想借此机会再问一问:“程大人,听说十三太保打猛虎,夺雄关,闯齐营,捉齐帅,横推八匹马,倒拽九条牛,还有什么单人独骑闹长安,可有此事?”
“嗯,听说都有。”
“你可曾亲眼看见?”
“只不过听说而已,哪里亲眼得见。”
“哦!这我就放心了。”
“嗯?老丞相,您这是何意?”
“哦!没什么,没什么。请程大人速回驿馆,转达十三太保,万岁明日在银安殿召见,让他不可迟误。”
“如此,我告辞了。”
“不送。”
程敬思回转馆驿,将此事告诉李存孝,两个人速作准备,一夜无书。到了第二天,两个人早早起来,梳洗完毕,用罢早饭,顶冠柬带,收拾整齐,便来在午朝门。先在午朝门里等候。工夫不算太大,就见捧旨官来到朝房宣旨:“圣主明君皇帝旨下,召十三太保李存孝、兵部尚书程敬思随旨上殿呐!”
“臣领旨!”
这两人一上殿,又是一场风波。
第十三回 京营帅无能自送死 定国王有知逢麻烦
两个人随旨意上了银安殿,到在丹墀跪倒磕头:“臣李存孝、程敬思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唐僖宗忙说:“爱卿,免礼平身!”然后看了看李存孝:“你就是孤王的御弟,十三太保李存孝吗?”
“正是。”
“快快过来,一旁看座!”
“谢座!”
唐僖宗给李存孝赐了个座位,就和他攀谈起来:“御弟,我那老皇叔可好?”
“回奏万岁,我父王一向还好。”
“身体可康健否?”
“非常康健。从中山发兵以来,转战数千里,历经无数大小战场,从无小恙。”
“哦!我皇叔如此康健,真乃孤王之福也。御弟,朕听说我皇叔与你们弟兄十三个,一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能征惯战。转战数千里,一路上抢关夺寨,毫无阻挡,才夺回本王失落的半壁江山。看来,还是我李家祖上有德,才使我江山社稷大劫不毁,绝处逢生啊!”
“此乃万岁洪福,李家之幸!”
“哈哈哈……御弟呀,朕听说你乃是我皇叔最得意的一位爱子。你在疆场上独往独来,所向无敌。我皇叔能夺回这半壁江山,功劳有你一半儿呀!”
李存孝连忙摇头:“万岁,您实在是过奖了。臣存孝有何德能,敢贪天功为己有?兵进中原以来,臣虽有一些战绩,传扬出去,也免不了以讹传讹,夸大其辞。”
李存孝今天怎么这么谦虚?书中暗表:从打程敬思从相府回来,向李存孝转达了皇帝明日要召见的事以后,就把田令孜在府上的异常表现说了一遍。两个人一合计,就明白了:老王爷挥兵夺回江山半壁,李存孝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定是老奸相父子不服。他还问了李存孝建功之事是不是程敬思亲眼所见,一听说不是,连客都没送。这不是明摆着号在叫吗?说不定在银安殿上面见万岁之时,他就要想法出准题。也好,来而无往非礼也,他越不服,咱越想法装点熊。这就叫欲擒故纵,欲张故弛。用这种办法引他上套,到那时再给他点厉害瞧瞧。就因为这样,李存孝才故意谦虚。您还别说,这一招真灵,田令孜果然上套了:“小王爷,既然您有非凡的武艺,能不能在殿上练练拳脚,让万岁开开眼?”
李存孝赶紧推辞:“不不不!老丞相,存孝的拳脚不值一看,岂敢在万岁面前献丑?”
“十三太保,您不要谦虚嘛!”
“哎呀老丞相,我哪里是谦虚?真的不行。”
李存孝越往后退,田令孜越往前上。见自己劝不了李存孝,干脆搬请皇上了:“万岁,老臣听说十三太保拳法精通,您想不想开开眼?”
唐僖宗从来都是对田令孜言听计从。昕他这么一说,立刻就帮他说话了:“御弟,既然老丞相要看看你的拳法,你就练上几趟,也让皇兄我开开眼嘛!”
皇上说话了,李存孝才答应下来:“好吧!那我就练上几趟。万岁,您可别见笑哇!”
李存孝答应了,就在银安殿上摘盔卸甲,脱下长衫,露出一身短打的衣着来。从头到脚收拾了一下,收拾好了,就先立了一个门户,接着就练了起来:走行门、越步眼,按九宫,套八卦,乾、兑、离、震、巽、坎、艮、坤,这一套叫做什么?八卦拳。可是,还没等他练了一半儿,就变了。什么。“鹞子翻身,”“鲤鱼跳龙门”,“双峰贯耳”、“窝里发炮”,全来了。打着打着,故意歪了几歪,晃了几晃。然后;急急忙忙就收住了脚步。双手一抱腕,作了个罗圈儿揖:“诸位,见笑了!”
银安殿上看热闹的这帮人大部分都是外行,也看不出什么好赖来。知道这位是十三太保,大人物,大英雄,那还能不好?所以,等他这抱腕一施礼,许多人都高声喝起彩来:“好!好拳法!”连田令孜也看不明白,听大伙儿这么一叫好,忙回头问儿子:“他练得好吗?”
田彪一撤嘴:“好什么呀?全乱套了。”
“怎么样,你能对付得了他吗?”
“哼!象他这样的拳法,我要胜他,费不了吹灰之力。”
田令孜听完了,心里也有底儿了,就对唐僖宗说:“万岁,十三太保的拳法果然不错。只是一个人练不大好看,我想让我儿田彪与他练个对拳,您看怎么样?”
自从到了西岐州以来,两年多了,唐僖宗一直没有心思玩乐。今天,他也高兴了,也想玩了,就连忙点头:“好!就让京营殿帅与十三太保对对拳脚。田彪哇,我御弟的拳法不坏,你跟他对拳,可要小心一二!”
田彪用鼻子“哼”了一声:“万岁,既然是对拳,就要看真功夫。俗话说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臣愿与他比生死,论输赢。”
皇上一听:怎么?还耍比生死的?一个是我的御弟,一个是我的京营殿帅,我准也舍不得呀!所以,他就面露出难色,一时不知说啥是好。这情形早被田令孜看在眼里,连忙上前一步说:“万岁,十三太保是当代英雄,大小战场见过多少,他输不了。我儿田彪是京营殿帅,满朝武将中是属得上的英雄,他也难能战败,别看说是赌生死的,这一拳一脚的,又岂能打死人?再则说来,就算打死人,也没什么了不起。都是习武之人,又是国家战将,怕死还行?路遥试马力,烈火练真金,不如就让他们试上一试。”
唐僖宗也真够得上一个糊涂君王,田令孜这几句话,立刻又把他说服了。这回,他御弟也舍得了,京营殿帅也舍得了。当即传下旨意:“好!比就比!你二人可要小一心!”
“遵旨!”
这一声答应声音特别响。为什么?两个人都是高声答应。再看,田彪信心百倍,李存孝的精神头儿也不象刚才了,个头儿虽然不高,小胸脯挺得溜直,小拳头攥得绷紧。
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拉开架式,立好门户,随着唐僖宗的一声令下,开始打起来了。不提田彪,单说李存孝,“噌噌增”接连就是三招,这三招都没看出来是怎么打的。第四招上去,使的是个“恶虎掏心”“噌!”这一拳闪电一般打出去,就听田彪:“啊!”只叫出来半声,紧接着,“扑通”一声仰面倒地,七窍流血,蹬了蹬腿,张了张嘴,白眼珠子往上一翻,死了。
李存孝心里头透明白,表面上却故作不知,伸手还去扶呢:“京营殿帅,您受惊了,快起来吧!”一下子把他拉起来,一松手又让他倒下了。然后才故作吃惊的样子,慌忙向唐僖宗施礼:“万岁,臣手太重,您干嘛要让我们对拳呢?您看,我把他打死了。万岁,刚才可是您亲传旨意,让我们比生死。田丞相,您也不该让您的儿子与我对拳。现在他已死伤在地,我李存孝真是悔之不及。咳!谁让我生来就是这么大的力气哪?我能横推八匹马,倒拽九头牛。对付一个人,就不该使什么劲儿了。”您瞧瞧,他把人家弄死了,还满身是理!
现在,田令孜都快心疼死了,可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打下牙来往肚子里咽。没有办法,只好吩咐一声:“抬他回府!”御林兵听了,急忙上前,七手八脚把田彪抬下银安殿,送这个死倒儿回府处理后事去了。
唐僖宗真没可怜田彪,一见李存孝的能耐这么大,他倒乐了:“御弟,你真有本事。听说你从中山来到长安,一路之上立下汗马之功,快请当殿奏来!”
“遵旨!万岁,臣从中山发兵以来,不提朱连寨打虎,只说我单人独马战齐兵,就有夺过雁门关,生擒孟决海,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火烧永丰仓,槊毙二太子,追赶齐大王,直到他自杀身死。今日我又在银安殿上三招两式打死京营殿帅田彪,不知可算得一功?”
唐僖宗一听,高叫了一声:“御弟,你朝上跪,听朕加封!朕封你为安唐忠孝王。从今以后,你要精忠保国,奋勇疆场,待天下安定之甘,朕还要重重加封!”
“臣李存孝谢主隆恩!”
老奸相田令孜听了,心里这个不是滋昧呀,好哇!我这儿死了人,他那边儿升了王爷。看来,大唐朝有你李存孝在,就没有我田令孜的立锥之地了。如今,我仍要装作俯首贴耳,取得唐僖宗的信任。在背后里我要寻找时机,杀不了你李存孝,我就杀你唐僖宗。据我所知,朱温与李克用平素不和,早晚有一场殊死之争,到那时,我下毒手,投朱温,也能保我一生荣华富贵。
闲言不表。李存孝说起接驾之事,唐僖宗早就盼着回长安了,哪能不痛快答应?当下,决定尽快准备,然后起程。不日准备完毕,皇室一家,加上合朝文武,随来的大兵,浩浩荡荡也不下十来万人。在李存孝的三千飞虎军前导之下,回转长安。非止一日,来到十里长亭。这时,老王爷李克用早已提前接到信,带着十二位太保,十八路诸侯和满营的众将在此迎接。君臣相见,百感交集,唐僖宗和老王爷几乎同时出辇下马,紧走几步,来到对面。又几乎是同时撩袍行礼。李克用给唐僖宗行君臣大礼,那是理所当然。可是,他一见皇帝要给他下跪,就受不了啦。赶紧上前一把扶住。
“万岁,您这是何意?”
这时,唐僖宗的眼泪都下来了:“老皇叔,想当初我对您多有冒犯,不但不听您的良言相劝,还把您贬到中山,在沙陀国受苦。一晃多年,小王我昏味无能,把江山失落,派人向皇叔求救,皇叔不但不念旧恶,还亲率大兵,将小王的江山重新夺回。为此,小王我该怎样感激您哪?”
李克用听见唐僖宗说出这么一番言语,在心中也觉得悲伤不已。双眼满古老泪,“万岁,您往事休提!我李克用身为国家大臣,又是皇室门中,唐太宗之后代,国家受难,皇上有诏,怎敢不欣然而往,身体力行?此番收复长安,江山社稷失而复得,本是我李氏一家祖上有德。再加众将奋勇,齐心协力,共谋大业,才有今日,并非我李克用一人之功也。万岁,您远路而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赶紧上荤,咱们君臣有话,待到长安金銮殿上再说!”
“老皇叔,您先上马,朕再上辇;你我叔侄并肩而行!”
“万岁,您快上辇,臣再上马,你我君臣一同回京!”
“老皇叔,此时此刻,您不要与朕再提君臣名份,这样推来推去,也让合朝文武,满营众将笑话。听朕传旨,你快快上马!”
“如此,臣不尊了!”
老王爷见唐僖宗对他如此客气,连君臣之礼都免了,心中也十分感动。因为自己身为皇叔,也就不必过分谦让了,就先上了自己的战马。心中暗想:看起来,李儇经过这二年的波折,他也真变了。回想当初,他虽然对我那样无情,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知道改过,也就不能再加责备了。这真是: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今日遍地春?一路想,一路行,转眼之间就到了午朝门。众人恭敬而立,待老王爷李克用与唐僖宗李儇叔侄二人、君臣两位携手揽腕,进了午门之后,才一个个下马的下马,下轿的下轿,纷纷紧随其后,来到了八宝金殿。
唐僖宗御驾龙楼,重登大宝,合朝文武,满营众将上前参拜,山呼万岁,文东武西,在两旁站立之后,皇上又命人取来一个龙墩绣座,让自己的老皇叔坐在身旁,以表示尊重之情。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然后,便又开始谈起朝中正事来了。
老王爷说:“万岁,您不要以为长安夺回,黄巢一死,就已经天下太平,可以安枕无忧了。臣从中山起兵以来,一路之上,抢关夺寨,虽势如破竹,节节胜利,但并未能全歼叛军。黄河沿岸,尚有许多黄巢旧部四处活动,寻机起事。另外,边关上的各路藩镇也趁着内乱之机,蠢蠢欲动,各怀野心,都想吞并江山。为此,我们在长安不能久待,还要尽快起兵剿灭黄巢余部,镇压各方谋反藩镇。”
唐僖宗说:“老皇叔所言,倒也不差。只是,您从中山发兵以来,一路征杀,毫无消闲,渴饮刀头血,困卧马鞍鞒,偌大年纪,南征北战,朕早已于心不忍。如今刚刚拿下长安,还没歇过乏来,又要让您去出马征杀,朕于心何忍哪?”
老王爷说:“万岁,兵贵神速,不可等闲视之。战乱时节怎比太平年间,倘若稍有转机,便以为江山已固,马放南山,只顾歇息,而贻误战机。致使大敌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再使我复得之江山重丧,到那时便悔之晚矣。老臣虽然年迈,但还健旺,有安唐忠孝王、十三太保李存孝全力相佐,倒也不畏远征。万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速赐老臣一道旨意,让老臣前去扫除黄巢余党,清除边关余患,虽千辛万苦,臣也要披肝沥胆,不负圣命。”
这一席话说出来,把唐僖宗感动坏了。眼泪“唰!”又出来了:“老皇叔,您真不愧为朕的老前辈,乃是我大唐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待江山稳固之日,朕就封您为一字并肩王,与朕同掌天下,共享太平之年。”
老王爷一摇头:“万岁,老臣不顾年迈,力求远征,只为我大唐江山永固,李氏天下万代千秋,绝没有争王称帝之心,您不要再说了!”
“这……”唐僖宗听到这里,见老王爷话已说尽,语意坚决,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他把头一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老皇叔,朕听说您在河中府与驸马朱温争夺兵权,曾发生争执。后因朱温不服,自带二十万大兵开往汴梁,可有此事?”
老王爷一点头:“确有此事。万岁,提起此事,老臣我又该怪您。您下旨意赠他玉带,让他做十八路诸侯统领。又下旨意赠我龙袍,让老臣去到河中接任十八路诸侯总首领。臣并不知道,这总首领与统领究竟哪个为首,哪个为次,您在旨意上又没有言明。到在河中,老臣见了朱温,他有玉带,臣有龙袍,又都有皇王圣旨,各让率领大军。如此一来,又岂能不发生争执?老臣因他是大齐的叛将,恐他对万岁不忠,才毅然夺了他的兵权。谁料他心怀不满竟私带二十万大兵逃往汴梁。老臣念他是唐朝驸马,率领大兵,也是为了灭齐复唐,为免生内乱,才没有追赶他。万岁,您说此事能不怪您吗?”
现在,老王爷功高盖世,唐僖宗对他又感激,又佩服。他说什么,唐僖宗就听什么,哪里还有半点儿反感?所以,他急忙点头认错:“ 老皇叔啊,此事确实怪朕不对。那时节,程爱卿到中山搬请皇叔,还无消息。朕因急于灭齐,见朱温武艺高强,兵多将广,又兼是我唐朝驸马,才让他去河中统领诸侯。就在旨意传下不久,朕知道老皇叔已从中山趁兵,才又打算让您去带领大军。无奈朕传旨匆忙,没有说请,才酿成此乱。好在双方没有损伤,虽然兵分两路,也都在共灭反叛。老皇叔啊,您带兵西进,夺回长安,大功非小。您可曾知道,那朱温兵占河南,也是捷报频传哪!最近,他在汴梁招买兵马,大兵也不下五十万,屡屡出战,已将南部国土尽行收回,难道此功还小吗?为此,朕已传旨加封他为梁王,勉励他再接再厉,尽灭匪党。”
老王爷一听这几句话,心里头别提多么不高兴了:“万岁,朱温虽是唐朝驸马,怎么说他也是一员降将。他在汴梁招兵买马,剿贼灭寇不假,您就能保他无有野心?以老臣看来,对此人还是多加小心为妙,万万不可深信。”
老王爷哪句话都说在唐僖宗的心里,就这句话没有对他的心思:“老皇叔,您与驸马都是复唐的大将,又俱是皇亲国戚,可不能因为有过争执,便私自结仇。您方才说过,现今黄巢虽灭,但江山未稳。此时节,正须你们二位统兵大帅齐心协力,共灭反贼。倘若你们之问各怀成见,均存异心,那可要对朕的江山不利了。为此,朕还望老皇叔忘却前愆,与朱驸马消除误解。以前之事,过错都在本王的身上,与你二人无关。从今以后,你们要齐心协力,共赴国难,现在同定天下,将来还要共得江山哪!”
这下子,老王爷无话可说了。心里暗想;李儇哪李儇,我看你现在虽然不象过去那么浑了,这糊涂劲儿却没有改过来。不管怎么说吧,人家是皇上,我也得听他的。再则说来,朱温现在已经雄兵在握,想轻易解除他的兵权,怕也不好办。或许这位朱温并无野心,只不过是我对他过份怀疑罢了。想到这儿,急忙欠身施礼:“既然万岁有旨,老臣谨遵便是。”
这回,唐僖宗可就乐了:“老皇叔,你真乃大仁大义,堪称一代师表哇!不用跪,听朕加封。朕封你为安天定国王,兵马大元帅。赏黄金万两,犒赏三军。传命全城,悬灯结彩,大宴三天,一庆本王重坐天下,二庆老皇叔盖世之功。三日之后,留下大兵二十万以保长安,余下兵马,由安天定国王,兵马大元帅李克用统领,再下黄河,平定两岸,与朱驸马会师汴粱,兵合一处,将归一家,收回北方失地,再建大唐江山!”好嘛!他又传了一个糊涂旨意。兵合一处,将归一家,这两路兵马由谁来统一指挥呀?
老王爷没有办法,只好再追问一句:“万岁,您让老臣去汴梁与朱驸马会师,两路大兵,谁来统领?”
“这个………”唐僖宗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老皇叔,朕已封您为兵马大元帅,自然由您统领。”
“既然如此,请万岁速传一道圣旨,交于老臣,待老臣西见朱温之时,好以圣旨为据。”
“也好,朕就刷旨与您。”
老王爷听说让他统率举国之兵,心里暗暗高兴。他让万岁刷写圣旨,又不让把旨意直送朱温。为什么?他留了一个心眼儿,那就是怕朱温抗旨不遵,带兵谋反。他把圣旨带在身边,当面锣,对面鼓地让朱温放下兵权,如果朱温敢不交印,就可以当面定他个抗旨不遵之罪,杀了他。就这样,他让万岁写好了圣旨,接过来,揣在怀里,这才放下心来。
不表全城如何庆贺,也不表三军怎样饮宴。单说三日过后,老王爷带兵起程,唐僖宗亲自把他们送到十里长亭,挥手言别。
大军东行,不久过了潼关,到在黄河,老王爷为了早到开封,与李存孝分头前进。让他带四员飞虎将,三千飞虎军,外加十万大兵到在黄河以北,一路清剿黄巢余部,然后赶奔汴梁,在汴梁城的西面一个叫拖泥岗的地方会合。李存孝领命,带大兵渡过黄河,在黄河北岸辗转东行不提,单说老王爷李克用,因为一路之上几乎没有遇到敌兵,所以很早就到了拖泥岗。安营扎寨,等候李存孝的大兵到来。还没等李存孝的兵到,汴梁城先派人送信来了。老王爷把书信打开一看,原来是朱温亲笔所写,信的大意是:当年在河中府时,为了争夺兵权,冲撞了老王爷。现在,他已知道过去的不对,深感后悔,早想向老王爷当面认错,可惜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听说老王爷兵到开封城外,想请老王爷进城赴宴,一来认错,二来共商军机大事。
老王爷看完了这封书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找军师商量,军师认为不去为好,因为他觉得朱温这个人为人奸诈,能真的把河中府结下的仇恨忘了吗?只怕他会在酒席宴上暗含杀机。老王爷一想,军师说得很有道理。可他又一想:人家既然派人来请,又都是大唐的领兵之帅,真要不去,只怕要引起误解。到那时,只怕还要引起许多麻烦。所以,他们最后决定,还是答应进城了。可是,越想躲开麻烦,麻烦还真躲不掉。只因他们这一进城,这场麻烦还真就惹大了!
第十四回 藏杀机朱全忠设宴 逢变故石敬瑭显能
老王爷李克用吩咐军师周德威带十八路诸侯看好大营,自己带着十二位太保和一些随行军兵共三百多人,离开大营,前往汴梁。离城还挺远呢,就听城里面响炮连珠,城门大开。紧接着,从里面涌出来大队人马。旗幡招展,阵容整齐。无论将官、军兵的甲胄号坎都是新做的,一个个精神抖擞,非常威风。可有一样,谁也没带兵刃。出城之后,两面分开,五步一个,五步一个,站出了一条笔直的大道。在中间走来一人,莲马都没骑。见此人身材高大,蓝靛马脸,狮子鼻,野猪口,五孔朝天,长得三分象人,七分象鬼。不用说大家就知道了,此人正是朱温。这位朱温头戴乌金盔,身挂乌金甲,大红的中衣,外罩团花皂罗袍,足蹬五彩凸云靴。跟那些军兵一样,也是没带兵刃,连宝剑都没有佩在腰间。紧走几步,来在老王爷的面前,“扑通”就是一跪:“老皇叔在上,侄婿与您久别重逢,请受我家礼一拜。”“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又深施一礼:“王驾千岁,臣朱温接驾来迟,但望海涵!”好嘛!这回他可记住教训了,一见面,先行皇家的家礼,再行君臣的大礼。这回,老王爷该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吧!
老王爷一见朱温的欢迎大礼很隆重,心中暗想:大概这位朱温已经认识到早先的不对了。既然人家以礼相迎,咱们也得以礼相还。连忙翻身下马,双手一抱腕:“卿家,梁王,你我叔侄同在万岁驾前称臣,同在大唐军中为帅,又何必把高低尊卑分得那么仔细?请在前面带路,你我一同进城。”
“请老皇叔上马,臣愿意为您牵马坠镫。”
“不必了,你我一路同行!”
看这个样儿,还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这两位死对头互敬互让,真象一对老朋友一样。谁也不骑马,一路步行,到城里一看,大街上一路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道路两旁的买卖铺户也都是悬灯结彩。看热闹的老百姓人山人海,很多军兵在那儿站着岗哨,倒也是秩序井然。这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向两旁的百姓招手致意,慢慢就来在了帅府的辕门以外。进了辕门,再往里走,没上大堂,直接就来在了客厅。到这儿一看,这里面也布置得非常隆重,既显得富丽堂皇,又显得庄严肃穆。正中间两张黑漆描金的高脚座,后面各放一张虎皮椅。往两旁看,八仙桌摆了两行,后面全是高背靠椅,确实象个招待贵宾的样子。
由于老王爷怀有戒心,这一路之上虽然满面笑容,却一直在暗暗地观察两边的形势。到了这儿,他更加留神观看。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才慢慢地放下心来:看起来,朱温是真心相请.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多心了!
朱温殷勤相让,与老王爷在正位上分宾主坐定。十二位太保与朱温手下的将官分为左右,在两厢陪坐。朱温吩咐献茶,吃茶已毕,便吩咐摆酒。同时,他又吩咐在外面备酒,款待老王爷带来这三百卫队。工夫不大,酒宴摆下,这里里外外就吃上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昧,朱温便开始说话了:“老皇叔,当初在河中府,我朱温对您多有不恭,如今时常想起,总不免痛悔万分。唉!只怪我那时统兵灭齐心切,又自命武艺高强,能担复唐大任。以为老皇叔的驾前无能人,才做此憾事。”
“咳!!事情已然过去,还提它做甚?”
“老皇叔,我是怕您记恨在心呐!”
“梁王,你我都是唐室重臣,又是骨肉至亲,当初为灭齐复唐,各怀报国之志,互相多有误会,才做出不快之事。想来,此事也不怪你我,皆因万岁传旨不明,话未说清,才酿成一乱,此事又能与你何干呢?”
“老皇叔,话虽如此,我朱温也难逃大过。那时,我因一时恼怒,带走二十万大兵,削弱了您的实力。倘若那时您率兵追我杀我,我朱温又怎能活到今日?多亏老皇叔宽容大度,高抬贵手,我朱温才有今天。”
“梁王,你休提此言。想当初我儿存孝鲁莽,一怒之下,将你扔下三楼。要不是有荷池在下,险些送了你命。如今你能不记此仇,对本王如此厚待,足见你腹能撑船,胸能容海,心怀君子之德呀!”
“老皇叔,您实在是过奖了!也好,既然您能宽恕于我,咱们此话休提。老皇叔哇,您挥兵西下,直取长安,灭齐复唐,夺回半壁江山,将万岁的圣驾接回长安,重登宝殿,真可谓功高盖世!”
“梁王,你也不必过奖。想当初,本王挥兵西下,要不是你在河南牵制住齐兵强敌,我又怎能无牵无挂;勇往直前?要说灭齐复唐,功劳应该有你一半儿。”
“哪里哪里!看如今江山复得,尚未稳固,我愿与老皇叔协力同心,安定中原。”
“此言甚是,你我正该如此。哈哈哈………”
两个人互相吹捧,互相打气,越说越热乎,那个近便劲儿就甭提了,真好象亲叔亲侄,至爱亲朋久别重逢那样。
那位说;朱温真的变了吗?不!这个老小子完全装的是一副假相。他请老王爷干什么来了?他要搞一个骗局,设一顿酒宴,先消除对方的疑惑,然后趁着对方麻痹之机,他就要下手了,为什幺朱温要在此时杀害李克用?前回书说过,在西岐州的时候,田令孜与十三太保争高下,让田彪在银安殿上与李存孝当殿对拳。结果,上去之后,没用三招两式,就被人家一拳打死了。唐僖宗不但不心疼,反而乐了,并当场封李存孝为安唐忠孝王。田令孜立刻就明白了:皇上的心里再也没有他田家了!所以!他顿生反心,表面上,他什么也没有表示出来,在暗地里,立刻跟朱温取得了联系。朱温正缺这么个人呢,他自己找上门来了。便立即表示:只要田令孜把皇上杀死,把玉玺拿到手中,送给他朱温,朱温就立即改朝换代,在汴梁称帝。到那时,定让田令孜再当宰相,保他一生荣华富贵。田令孜被旧主子抛弃,又找到了新主子,他也就满口答应,暗中行事。老王爷一起兵,他又派人给朱温送了信,告诉他李克明到了汴梁之后.就要夺取他的兵权。朱温一接到书信,赶紧想好了应对之策,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了一遍,叫田令孜在那边立即动手。然后,他就在开封做好了准备,等候着李克用的大兵到来。现在,李克用来到了,他就按计而行,把老王爷请进开封,就要杀害。如果他这步棋成功,号令一下,还可以把李克用的全部大兵夺到手里。到那时,有玉玺在手,大兵在握,江山不也就由姓李而改为姓朱了嘛!李克用也真上了当,把一家人全都带来了,唯独缺少一个李存孝。李存孝在河北向开封进军,他朱温不知道吗?知道,那也不要紧:只要我江山在手,大兵在握,你一个小小的十三太保,又只是一个放羊娃娃出身,还能反得了天吗?另外,他已在暗中派了人了,谁?后文书自有交代。咱们闲言少叙,还得说这场宴会。
老王爷哪里知道朱温为他设下的这个陷井,还以为朱温真的知错改错,要与他合力安天下呢。所以,他越喝越高兴,把来时那些戒备之心全放下了。与朱温你吹我拍,交杯换盏,大吃大喝。他一边吃还一边做着美梦:圣上让我到汴梁与朱温合兵,并担当全军的统领。我还以为会遇到麻烦,担心他不肯放弃兵权呢。这回行了,朱温回心转意,要与我合力安天下,待会儿我把圣旨拿出来,并当场封他为全军副统领,我们叔侄二人都统大唐兵将之后,就可以打遍天下,所向无敌!他越吃越喝越高兴,都有点儿忘乎所以了。连连举杯!“梁王,大唐朝有你我叔侄二人齐心扶保,江山永固,万岁他可以安枕无忧了!”
朱温“哈哈”一笑,说起话来弦外有因:“哈哈!江山永固,高枕无忧,此乃天意也!”突然,他高声传下一令:“骠骑将军李猛听令!”
随着这声令下,进来一员小将。在朱温的面前抱腕一施礼:“元帅,末将在!”
朱温说:“李猛,我与老王爷在此饮酒,没有笙管丝竹伴奏,就命你在酒席宴前舞上一阵宝剑,为我们叔侄助兴。”
“遵命!”李猛一声答应,又来到老王爷的面前深施一礼:“老王爷,未将武艺不高.招数不巧,今奉元帅之命在您面前献丑,还望老王爷不要见笑。”说完话,抽出腰间宝剑,就在老王爷的面前舞了起来。
李猛这一舞剑,把老王爷的酒吓醒了一半。忙问朱温:“梁王,我听说昔时楚霸王鸿门摆宴,范增让项庄在宴前舞剑,可是意在沛公啊!”
朱温一听,脸上的肌肉就哆嗦丁一下,不过,他立刻就止住了。微微一笑:“怎么?老皇叔,您以为侄儿今天设的是鸿门宴吗?”
老王爷眨了眨眼:“哦!率王并非此意,只是想起一个典故来。我想,昔时鸿门宴上舞剑,乃是对舞,今日只此一人,也难免扫兴。”说罢,向后面一回头:“待卫官,你上去与他对舞,以助酒兴更浓!”
“遵命!”
随着一声答应,从老王爷的背后上来一人。见这个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上下。个头儿不小,能有九尺开外,细腰爹臂,双肩抱拢。亮银盔,亮银甲,足蹬一双五彩战靴。往脸上看,面如白玉,两道卧蚕眉,一对豹子眼,鼻直口方,颔下无须。好一位英俊的小将!这位小将是谁?他叫石敬瑭。黄巢进京赶考的时候,他曾露过一面。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一晃这几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大成人。因为生逢乱世,他又是个习武之人,便报名投了军。只可惜他没有遇到立功的机会,这几年过去,他只当了一个侍卫官。您还别小瞧这侍卫官,一般人还当不上呢。因为给王爷当侍卫,不但要有眼力见儿,把王爷侍候好,还得有一身的武艺,给王爷当好保镖。要是王爷的身边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就得奋力上前去救。这样的人。百里挑一不够用,那得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所以说,这位小将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自从老王爷进了汴梁,到在王府,入了宴席,他就一直静静地站在老王爷的身后,为什么?侍卫官嘛!那就得寸步不离。人家在那吃酒,他在那看着,不但不能入席,还得随时注意四周,什么时候也不能松懈自己这两只耳朵和眼睛。现在一听老王爷让他上来舞剑,忙答应一声,“噌!”就蹿上来了。从肋下拔出宝剑,“唰唰唰”这么一舞,好嘛!相比之下,比李猛强出去一倍还多。席上的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发出喝彩之声:“好!好剑法!”
朱温为什么让李猛舞剑?这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果李克用不加提防,李猛就会利用这个机会突然上前杀了他。等李克用的人头一落地,这就是信号,手下的将官发一声喊,暗藏的刀斧手往外一冲,李克用带多少人,杀多少人,那就算大功告成。可是,李克用人虽实惠,却并不傻。一看喝着喝着,怎么上来人舞剑了?莫非这里摆的是鸿门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管是真是假,先防患于未然,就不动声色地把石敬瑭派出去了。石敬瑭这一出场,当即就压倒了李猛,朱温也就知道这一计不能得逞了。他见老王爷已有所警觉,不敢再多加耽搁,忙使第二计。第二计是什么?摔杯为号,让两廊中埋伏的刀斧手一拥而上,突然进攻,以多胜少,那也是十拿九稳。就见朱温突然站起身来,脸色一变,“啪!”把手中的一个杯子摔在地上。随着这一声响,两廊之中突然冲出二百多个短刀手来,上来不干别的,专要杀人。还有人当即发出信号,让外面的人也一齐动手,杀斩老王爷带来的这三百卫队。说时迟,那时快,并不是朱温的刀斧手上来杀了老王爷,而是老王爷的侍卫官手疾眼快,上前一步就揪住了朱温。把手中宝剑在朱温的脖子上一横:“朱温,他们哪个胆敢动手,我就先抹了你的脖子。快传令,让他们退下!”
朱温万没想到,石敬塘会突然来了这么一招。当时朱温的魂都快吓飞了。赶紧传下一令:“别动手!都撤下去!”下面这些刀斧手也真听话,一听朱温不让动手了,那就赶紧撤吧!一个个灰溜溜地全撤回去了。
这时,十二位太保都急了, “唰啦啦”把随身佩带的宝剑都亮了出来,掀翻桌案,就要上来杀人。朱温手下那帮人哪,因为想靠刀斧手取胜,谁也没带兵刃。这回,刀斧手一撤,他们全完了。一个个呆若木鸡,想跑都不会跑了。
老王爷高叫一声:“众位太保,不要动手!”回头问朱温:“梁王,这是怎么回事?”
“这……!”朱温张口结舌,一时连话都不会说了。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老皇叔,侄儿我不慎将杯落在地上,他们以为客厅里出了事,才过来看看,并非是我有意安排呀!”
“哼!”老王爷把雌雄眼一瞪:“朱温,你真是狼子野心.禽兽一个。你想暗害本王,好大的胆子!告诉你,莫以为本王好欺负,会轻易上你的当。你可知道,本王与你开怀畅饮,故作不知,这叫引蛇出洞,诱敌上钩。想不到你白活了这么大年纪,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自以为得计,上来找死。”听着没有?他还吹上了:“朱温,你快快传令,放我们出城。如果你敢说出半个不字,本王我一声令下,定让你立见阎王。”
这阵儿,朱温哪还敢有半点儿反抗?立即传令:“把道路闪开!让老王爷出城!”
外面的军兵听令, “唰!”把道路闪开了。石敬塘仍不放手,依旧用手紧紧地抓住朱温,让老王爷在头前上了马,他在后面紧紧跟随,后面就是老王爷带来这三百卫队,出王府,奔城门。工夫不大,这一行人马就来到了城门。守门的军兵早把城门开放,谁也不敢上前一步,眼看着这帮人往城外走。刚到城门,朱温的脑子里就又转开了鬼点子:我要是就这样跟他去,到在他的营中,老王爷不杀死我,也得扒我一层皮。不行,我得想法儿逃跑。怎么跑?有了,我给他来个金蝉脱壳,定能逃脱。这小子冷不防一回身,照着石敬塘的脸面就是—拳。石欹塘虽有防备,突然发生了这种意外的变故,他也不能不暗吃一惊。就在他扭头一躲这个工夫,朱温使尽了全身之力,突然把身子猛地一扭,就听“咔哧”一声,身上那件团花皂罗袍就撕开了。迈开大步就跑,几步就钻入人群。等石敬塘看准了手中只剩一件衣服的时候,朱温早就没影儿了。
这突然的变故,被老王爷看得清清楚楚。心知不好,赶紧传令:“不要管他,快快出城!”三百多人听了,哪敢怠慢? ”“噌噌噌噌”迈开了大步,一眨眼的工夫,就全到在城外了。
不提李克用带人往大营里跑。但说朱温金蝉脱壳,逃离了险境之后,他哪肯善罢干休?连忙传令:“众将官,上马!追!”这些将官都在后面跟着来看,一见梁王已脱险了,又传令让他们追,过劲头儿又重新上来了。连忙取兵刃,上战马,一窝蜂地追了上去。有人早把朱温的马也牵了过来,刀也进了过来。这朱温羞上加恼,恼上加怒,飞身上马,也在后面追赶。这帮人撒开了战马,象疯了一样, “嗒嗒嗒嗒”一个劲儿地紧追。不到半个时辰,早就追上了老王爷这帮人马。朱温暗暗高兴:老奸王,我看你还往哪里逃?剐要吩咐上前厮杀,就见对面上又来了一彪人马。正中间一杆大旗,上面书写五个大宇:“安唐忠孝王”。朱温一看:哎呀!这不是李存孝嘛!他这一来,就没我的好了。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朱温一见李存孝带兵来到,尿都快吓出来了。传一声令:“撤!”这帮人调转马头,“喏嗒嗒嗒”一阵风,回转了汴梁城。
李存孝怎么来的这样及时?书中交代:他奉命在黄河北岸一路剿寇,一路向开封进发。这一道儿上,他打了不少仗,却没怎么耽搁时间。为什么?他打一仗,胜一仗,没有人再敢跟他打了,一听他带兵来到,赶紧闻风而逃。您想,他前进的速度能慢得了吗?这一天,看看快到汴梁了。打听一下当地的百姓,说河对岸就是拖泥岗。李存孝一听:那就赶紧渡河,找父王会师吧!可是,他传下军令之后,就是找不到船。李存孝无奈,只好亲自去找。挨家挨户的问,都说家里没船。李存孝就奇怪了:都说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黄河的人,怎么谁也没有船昵?莫非是有人在此捣鬼?唉!不管怎么说,我还得找哇!他就带着四员飞虎将在黄河岸边找起船来。
李存孝一行人马往前走,走出去挺远,忽然在黄河岸边发现一条船。急忙过去,打量这船有多大,能装多少人。这时候,有个小孩儿跑过来了:“喂!你们是什么人?想偷船是怎么着?”
李存孝扭头一看,见这个小孩儿也就十多岁,上身穿一个小汗褐儿,下身穿了条黑裤子。绾着个裤腿,光俩小脚丫儿。左手拿一块大饼,右手拿一棵大葱,一边跑还一边嚼。一直跑到船旁,“噌”!蹿到船帮子上去了。往哪儿一坐,咬一口饼,再咬一口葱,吃得还挺香。小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象在找谁似的。
李存孝满面带笑,上前问道:“小孩儿,这船是你们家的吗?”
“对呀,这船正是我们家的。”
“你们家都有什么人哪?”
“我们家人可多了,有我,有爹,有妈,还有奶奶,爷爷。”
“你叫什么名啊?”
“我叫王天龙,天上的天,大龙的龙。”
“哦,王天龙,你爹爹在家吗?”
“在呀,你打听他干什么?”
“我们想借船用一用。”
“哎哟,那可不行。我爷爷说了,这些天,谁借船也不行。你没看见这岸边都没有船吗?那就是我爷爷下的令,谁的船也不许放在水里,都得藏起来,也不许渡人过河。谁要敢偷偷的把人送过河去,我爷爷要是知道了,就要他一家人的命。”
李存孝一听,心里一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渡人过河?他爷爷是个什么人物?为什么下这样的强令?这是对谁来的?不行,我得好好问问。小孩儿嘴里吐真言,也许能问明白:“王天龙,你爷爷是于什么的?他叫什么名字?”
“你要问他是干什么的,我不告诉你。你要同他的名姓,子不言父,我可以恕个罪说,他叫王延章。”
李存孝一听:哎哟,原来是他
第十五回 寻战船初会王延章 争豪强双槊战铁篙
李存孝一听王延章这个名姓,为什么暗吃一惊?因为他离开中山这几年了,对中原的一些人物也都有些耳闻。早听人说过,在黄河岸边有位大恶霸,名叫王延章。这个人广交绿林,手段高强,连官府都治不了他。因为他武艺高强,朝廷想用他为将,可是,他怎么也不答应,坚决不当官,不为宦,要守家在地,永世为民。不过,他这个民可跟一般的民不一样,乃是一个横行不法之民。拿现在的话说,他是这个地方的“一棍儿”。这次,他为什么要封河呢?#p#分页标题#e#
李存孝又问:“王天龙,你爷爷为什么要封船,不让人渡河?”
王天龙一摇头: “那我可不知道。我是小孩儿,他也不告诉我。”
“那,你爷爷在家吗?我想去见见他。”
小孩儿一听,好象没听明白似的:“什么?你想要见他?哎哟,我爷爷的脾气大着呢,你见他呀,是自找麻烦。”
李存孝一笑:“我这个人哪,还就不怕麻烦。王天龙,你给我带个路行不行?我要去见你爷爷。”
“你可别后悔!”
“后悔就不来了。”
小孩儿一竖大拇指:“行!有胆量!那就跟我走吧!你可耍跟上,我走得快。”
“行,我跟得上。”
李存孝以为一个小孩儿能走多快?根本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随便就答应了这么一句。可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孩儿双腿往下一蹲, “嗖嗖嗖”往前一跑,象箭打似的,一会儿工夫,就把李存孝拉下很远。小孩儿回头一看,又站住了,等李存孝到在跟前,小眼睛一斜就笑了:“喂!怎么样?这么大个人还吹牛呢,你说能跟上,怎么这一会儿就拉下那么远?”
这一句话,把李存孝说得满脸通红。他以为自己的武艺天下无敌呢,想不到在脚力上竞栽到一个小孩儿的手中。心中对王延章就暗暗地服了:人家的孙子就这么大的本事,何况他本人了!
这阵儿。两个人就来到了王延章的家门,小孩儿先跑进去了。工夫不大,从里而走出一个人来。见此人乃是一个黑脸大汉,身高有一丈开外,浑身上下鼓鼓囊囊,长的都是腱子肉。再看此人的脸,疙里疙瘩,好粗糙的皮肤。在门口那儿一站,象半截黑塔似的,瓮声瓮气问了一句: “喂!是你要借船吗?”
李存孝急忙回答: “正是。请问您就是王延章吗?”
“不是,王延章是我爹。”
“啊?”李存孝一愣。再一看,这个人也就三十多岁,是个中年汉子,哪里能是王天龙的爷爷?便又问了一句:“请问他老先生可在家?”
“他呀,在家。不过,你要想见他,那可不容易。我爹说了,你要是十三太保李存孝,他就见你。你要不是,就赶紧走开。如果你不走,我爹一发火儿,就能要你的命。”
李存孝一听,心中就是一愣:哎哟!这是怎么回事?我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单单要见我?看来其中必有名堂:“对,我正是十三太保李存孝,要面见王延章老先生。”
黑大汉一听,好象不相信似的,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老半天:“怎么?你就是李存孝?”
“对,我正是十三太保李存孝。”
“那好,你等一下,我去往里给你禀报,”说完话,赶紧回身往里走,过了好一阵工夫,才从屋子里慢慢腾腾走出一人。嚯!这个人的大个子,足有一丈三尺开外,比李存孝高出一倍去。面似黑锅底,黑中透亮,亮中透明。头如麦斗,眼似钢铃,狮子鼻,火盆口,厚嘴唇,大嘴岔,颏下一部爹蓬胡须。赤手空拳往那儿一站,好象地皮随时都会被他压塌了一样。再看打扮:头戴六楞壮巾,一身黑缎子夹裤夹袄,腰系巴掌宽的黄绒丝绦,外罩一件英雄开氅。论年纪应该是五十多岁,可看上去也就象四十上下。这要是想跟他打仗,不用打,看一眼就得堆那儿。就见这个人出得门来,走了两步,面容阴沉着,拿眼睛瞟了膘李存孝: “对面,你就是十三太保李存孝?”
“正是,您就是王延章老先生吧?”
“不错,我正是王延章。李存孝,听说你是一个无敌的大将,盖世的英雄。我王延章今日能与你相会,应该算是三生有幸了!”
“老先生,您何出此言?我想问上一句,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单单见我?”
“别忙,先请到屋里,我为你准备酒饭,咱们共饮一杯,然后我再告诉你。”
“为什么?”
“不要问,进来!”
李存孝一看:这个人怎么这么横呢?怪不得人称他为黄河滩上的一棍儿,真有点棍儿的劲头。让进就进。李存孝没在乎,跟着他就进了屋。到在上房,在炕沿上坐定了。打量一下这间屋子,见房子虽然高大,却已显得很陈旧了。屋子里的家具不多,有箱子,有柜,连张八仙桌子都没有。在炕上放着一张梨木雕花小炕桌,那是吃饭用的。王延章坐在李存孝的对面儿,什么话也不说。李存孝问他,他也不回答。只说一句话:“吃了饭再说!”这时候,那位黑脸大汉过来了,手里面端了好几个碗,碗里面热气腾腾,装的是烀熟了的土豆、茄子、窝瓜,手里还拿着儿根大葱。往桌子上一放,用筷子把那些东西弄碎了,往一块儿搅拌,然后放上大酱,加上大葱,这菜就算做得了。取过一坛酒,拿两大海碗,把酒倒在碗里,再往旁边一站: “爹,好了,您吃吧,用饭的时候叫我。”说完话,下去了。
李存孝从头看到尾,心里直纳闷儿:哎哟!这么大的名声,还是个有名的大恶霸,他的日子怎么就过得这样啊?闹了半天,他是一个土棍儿呀!看起来,可不能尽听传说,那传说之中,传来传去,都让大家给传假了。好!既然酒菜搬上来了,咱就吃吧!尝尝黄河岸边的家常便饭,还真有一番特辣的风味。工夫不大,喝完了酒,把黑大个子叫进来,让他送来一大盘子饼。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吃一张,我吃一张,一盘子没够,又要来一盘子,这才算吃饱了。
这时候,王延章说话了:“李存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不?”
李存孝一摇头:“您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王延章不动声色,就好象唠家常似的说了一句:“说句实话,我要杀你。”
“啊?”李存孝就愣了: “王老先生,您和我一无仇.二无恨,以前也从未见过面儿。你为什么见丁我的面儿,就请我吃饭,吃完了饭,又要杀我?我实在是弄不明白。”
王延章说:“你放心,我王延章明人不做暗事,叫你死,也让你死个明白。我王延章家住黄河边,双脚走天下。访名师、拜高友,要打遍天下英雄。可惜呀,这么些年了,我王延章没有碰上一个对手,本来可以自称为天下第一英雄了。可是,前几天,梁王朱温派人找我来了。他把我请到汴梁,设宴款待。酒席宴上,他又请我给他领兵带将,做他的副元帅,我已经告诉他几次了,我王延章要一辈子为民,永不居官,更不当兵打仗,只要当天下第一英雄。我这么一说,他就连连摇头,说我不是天下第一英雄。我问他谁是,他说是你十三太保李存孝。还说我只有杀死你十三太保李存孝,才能称得上天下英雄第一名。就为这个,我才答应他一定把你杀死。他告诉我,你正在黄河北岸剿寇,不用几天,就可以兵到汴梁,渡过黄河,到拖泥岗与李克用的大兵会师。坯说我只要把住黄河,就能见到你李存孝。所以,我从汴梁回来,就把黄河封了,不准任何人渡河送人。谁要送过一个人,我就杀死他一家。然后,我又特意在河岸上留一条船,引你找上门来。今天,你果然来了,那我就要杀死你了。我要杀不死你,你也可以杀死我,反正今天是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李存孝一听,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毛病出在朱温的身上,朱温呐朱温,你可真阴损,自己打不过我,找来这么个人做帮凶。王延章,你也真是,我李存孝与你无仇无恨,你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竟稀里糊涂,上当受骗,要和我以死相拼。你不但是一个大棍儿,而且是一个大混蛋。
李存孝对王延章说: “王老先生,您上当了。您知道朱温是个什么人吗?他乃是大齐的叛将,劫了唐朝的公主,生米做成熟饭,才当上了大唐的驸马。当年在河中府,他与我父王争夺兵权,打赌定输赢,我如约捉回孟决海,他输了还要赖帐,我一怒之下,将他扔下三楼。从此他怀恨在心,想要借老先生之手,将我置于死地。”
王延章一拱手: “李存孝,你不要说这些废话。我王延章什么也不管,就是要争这天下第一的英雄。好了,现在你饭也吃饱了,我要打你也不算欺负人了。来!请到外面,我要与你分个上下高低,让你这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的无敌大将死在我王延章的手里。”
李存孝一听:好嘛!这个老头儿不进盐酱,看来,这仗是非打不可了: “那好吧,既然老先生非打不可,咱们就打。不过,在打仗之前,咱们得讲好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吧!”
“你要打死我,我算白死。不过,我可不想打死你。要是我把你打败,你给我派船,送我的大军渡河,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王延章把嘴一撇:“李存孝,你真乃白日做梦。今天,你已经注定命丧我手,还要渡河?好吧,如果我王延章打不死你,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把你送过黄河。”
“那,咱们可一言为定!”
“我王延章说话,从来算数。不但要把你的大军全部进过黄河,我还要亲自撑船送你。”
“好了;那咱们就打吧,你说怎么打法?”
“李存孝,你用什么兵刃,拿出来。我王延章不使兵刃,就用我撑船的那杆大铁篙。”
“那好吧,请”
“请!”
两个人来在外面,站在院子当心,李存孝手端两把大槊,王延章把那把大铁篙拿过来了。嚯!这把大铁篙,足有碗口粗细,三丈来长,没有千斤重,也有七八百斤。要没有王延章那么大的个头儿,别说拿起来,抓都抓不过来。但是,王延章把这把大铁篙拿在手里,就好象拿一根木棍似的,显得那么轻巧。李存孝一看就明白了:怪不得要争天下第一英雄。就凭他这一身力气,这么大的个头儿,那也真应该争上一争。
李存孝看罢了王延章手中这杆大铁篙,心里头暗暗核计:他那杆篙是铁的,我这两把槊乃是纯钢打造,真要跟他生打硬拼,他那东西那么沉,我这两把槊加到一起也不过二百斤,往他的头上打,即便把他的篙打弯,也碰不到他的脑袋。这样一来,岂不是白费力气?不!我不能那么打。如果那么打上三招,我也不能取胜,岂不是长了他的志气,灭了我的威风?怎么办?有了!他那不是铁的嘛,我这可是钢的。我就利用这个优势来对付他!
李存孝眼望王延章:“王老先生,这一仗可是你要打的,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动手,我在这儿擎着。你要是三篙打不死我,就算你输,行不行?”
王延章一摇头:“那可不行。这仗是我要打的,不假。可是,两个人打仗,哪有一个人动手,一个人挺着的?要打,咱们就一齐动手,使绝招,用绝技,谁也不能让着谁。”
李存孝一听:好嘛!他不上当。不过,他可不是真明白,而是在动江湖义气。我可不能听他的,我还要引他上套。他不是个棍儿嘛!我也学着立立棍儿,看咱们俩谁能立过谁?李存孝也一摇头:“不行,我李存孝说出话来,从来就算数。让你先打,你就先打。你要是不先打,那我就不跟你打了。”
王延章别的不怕,就怕李存孝不跟他打。一听这句话,他马上就答应了:“好!你一定让我先打,那我就先打。你可要接好了,我这个家伙沉,再加上我的劲儿大,你要心里明白!”
“我明白着呢!八匹马劲儿大不?九条牛劲儿大不?我说推倒就推倒,说拽回就拽回。你这儿不就是一杆大铁篙嘛!告诉你说,我李存孝根本就没把它放在眼里。”
可把王延章给气坏了:我一辈子竟说大话来着,想不到你说的比我还大。李存孝,我这手里可叫八百斤重的大铁篙哇!抡起来多沉?你难道心里不明白?我这一下子下去,不用你接,就这个重量就能把你砸成肉泥烂酱。你不但不明白,还跟我说大话,那就别怪我王延章手下无情了。想到这儿,大叫一声:“李存孝,你不要卖狼言,夸海口,接篙吧!”大铁篙抡开了,“呜”的一声,直向李存孝的头上打去。
李存孝不慌不忙,看得真切,突然往前一蹿,双槊往上一架。就听“当啷”一声,纯钢碰浑铁,声音连脆带闷。再看李存孝,纹丝没动,脸上还笑着呢:“王先生真乃神力,不愧是当代英雄!”
王延章本以为他这一篙下去,李存孝就该趴那儿了。现在一看,人家不但没趴下,还笑嘻嘻地跟他说话,话中还带着刺儿,他真是又惊、又气、又恼、又怒,大叫了一声:“李存孝,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这才是第一招,还有两下子要你接呢。你站好了,看篙!”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把大铁篙抡得浑圆,这一下比第一下足足增加了一倍的力气。就听“呜!当啷!”再看李存孝,他不但没有倒下,反把铁篙给架弯了。
那位说:李存孝怎么这么大的劲儿?本来就劲儿大嘛!要不然他能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可是,在这里面,他又使上了一股巧劲儿。什么巧劲儿?这里面有个道理,不信你可以试试:回家去找一根棍儿,让别人打你。你立刻就会感觉到,那棍子头打得劲儿大,打得也疼。棍儿的中间就没那么大的劲儿了。如果你再蹿到棍子根儿哪,就更没有多大劲儿了。李存孝掌握的就是这个窍门儿,王延章往下一打,他往前一蹿,招架的不是铁篙的头儿,而是铁篙的中间。这样一看,劲头儿就减去了一半儿。第二下打来,他又往前一蹿,再接铁篙当间儿,暗中再往上用力。那篙是铁做的,哪有钢硬,就愣被他给打弯了。不但把铁篙打弯了,由于他往前一蹿,接的是铁篙的中间,铁篙就变成跷跷板了。铁篙的头上那么大的劲儿,铁篙的尾巴就往上~跷,差一点儿没把王延章给撅起来。
王延章只是地方上的一棍儿,他哪里懂得这个道理?一看李存孝什么事儿也没有,铁篙弯了,自己还差一点儿被撅起来,他是真吃惊啊!但是,他还不想服输。告诉李存孝:“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的铁篙弯了,咱们村就有铁匠炉,我到那儿把铁篙直过来再跟你打。”
李存孝看看铁篙,笑了:“王老先生,干嘛用铁匠炉哇?不就是铁篙弯了嘛!拿过来,我给你直直。”说着话,把两把槊往地上一放,伸手取过来大铁篙,看准了地方,往肚子上一贴,两只胳膊架在两旁,两膀较劲一用力:“咳——!”就见那杆铁篙由弯变直,恢复原样了。然后往王延章的跟前一递:“老先生,请接着打吧!”
这下子,王延章算真的服了。没有接篙,往地下“扑通”一跪。“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李存孝,你真乃天下第一英雄,我王延章服气了!从今往后,世上有你李存孝在,我王延章再不出世。”
李存孝微微一笑:“王老先生,先别说这些,船怎么办?”
“哦!船?我立刻去给你叫船。”
王延章说罢了这句话,大步流星进到屋里。从里面取出一面锣来。左手提着铜锣,右手拿着个锣锤,三脚两脚跑出门外,把铜锣一敲,满村子跑,边跑边喊:“大家听了!快把船拿出来!送大英雄李存孝过河!大家听了,快……”他这一喊,满村的百姓都出来了,全都开始往外拿船。李存孝一看,柴草垛里有船,马棚里面有船,芦苇荡里有船,连河里也有的是船。那位说,河里有船怎么刚才看不见呢?能让你看见吗?人家把船装满了泥沙,往水里一沉,上面是滚滚的黄水,你能看见底下有船?那就神了!
闲言少叙,船有了,水手有的是。王延章下令了,谁敢不来?无论是大船小船,一齐出动,连船钱都不要。王延章亲自撑着一条船,把李存孝送到对岸,才辞别而去。李存孝带大兵过河之后,整队出发,兵至拖泥岗。到在大营里一打听,说老王爷被朱温请进城里赴宴去了。李存孝一听,立即就知道不是好事,在黄河边他巧使用王延章害我,在汴梁城一定是设计暗害我父王啊!我得赶快前去救驾!就这么,李存孝带着大兵往汴梁城赶,在半道上遇到老王爷脱险回来,这才把心放下。
书接前文:李存孝想要追赶朱温,一看人家早已走出老远,料知追赶不上,只好作罢。同老王爷一同回转了大营。到在帅帐之中,互相问过了详情,知道朱温在汴梁城和黄河岸同时动手,要杀害老王爷和十三太保,都气坏了。尤其是李存孝,直气得暴跳如雷:“父帅,您赶快传令,咱们打汴梁,拿朱温!”
李克用看了看周德威:“军师,您看应该怎么办才好?”
周德威说:“老王爷,您在汴梁城遇变之时,石敬塘已把朱温拿住,为什么不当场取出皇王圣旨,取他的兵权,然后宣布朱温反叛,问罪处斩呢?”
经过军师这一提醒,老王爷才回过味儿来:“哎呀!本王当时身陷网罗,只想着如何突围,脱离险境了。真是人忙无智,怎么一时之间反倒把此事忘了?”
周德威说:“唉!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那朱温已经将事情做绝,料想他再无回缓之余地。回到汴梁之后,他定能一不傲,二不休,公然宣称另扯旗号,背叛朝廷。我看,既然十三太保已经来了,倒也不愁灭不了朱温。老王爷,您赶快写一封折报,命人飞速回京禀奏万岁。我们这边整顿人马,从明日开始,就攻打开封。”
老王爷点头同意: “好,就依军师之见。来呀!笔墨侍候,待本帅书写折报。”
老王爷写好了折报,封好之后,派人骑快马送往朝廷。然后,又论功行赏,首先为石敬塘记下大功一次,当场赏他白银千两,封他为骁骑将军,为他摆酒庆功,同时也为李存孝的大兵接风洗尘,酒宴完毕,天色已晚,吩咐众将各自回营歇息,一夜无书。
第二天一早,老王爷升帐,点过了卯名,取出一支令箭:“李存孝听令!本帅命你带四员飞虎将,三千飞虎军,点齐十万人马兵至汴梁城下讨敌骂阵,与朱温开战!”
“得令!”
李存孝接了令箭,迈步刚要下帐,就见有一个报事的蓝旗飞跑入帐。在老王爷的面前“扑通”跪倒:“启禀元帅,十三太保李存孝带三千飞虎军造反,兵困长安,赶跑了当今万岁!”
“啊……?”众人一听,真是大吃了一惊。
第十六回 田奸相夺玺骗圣驾 唐僖宗晏驾鸡宝山
众人听了蓝旗官的禀报,能不吃惊吗?不光吃惊,更感到奇怪:李存孝奉命打朱温,还没有出帐,他怎么会在长安造反?
老王爷一拍桌案:“嘟!蓝旗官,你这是怎样讲话?”
“回禀老元帅,兵部尚书程大人来到营门,这是他说的。”
老王爷又是一惊:“哦!程敬思来了,快请他进来!”
“是!”
蓝旗官下帐之后,李存孝也不走了,在大帐上等待,想听听究竟是怎,厶回事。工夫不大,就见大帐之上“噔噔噔”走来一人,正是兵部尚书程敬思。但见他不知是急的,也不知是跑的,通身是汗,气喘吁吁。见了老王爷,一不施礼,二不问候,开口就是一句:“老王爷,大事不好!朝中有人造反,把万岁赶出长安,又到西歧州去了!”
老王爷听了这句话,真是心惊肉跳。忙说:“程大人,你不要着急,从头仔细讲来!”
“老王爷,是这么回事……”
怎么回事?书中暗表:田令孜和朱温勾搭上之后,开始行动了。他死了一个儿子田彪,但没死绝,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田龙,一个叫田虎。这两个人也都是习文练武,学会了一身的武芝。老王爷离开长安,没有把大兵全部带走,记取以前的教训,给长安留下二十万大兵保卫京城。老王爷走后不久,有田令孜在皇上的身旁活动,这二十万大兵的兵权就到在了田龙和田虎的手里。田令孜接到了朱温的回信,让他谋杀皇上,夺取玉玺,他能不办吗?所以,他就派人谎报军情,说李克用带兵造反,李存孝带三千飞虎军打到长安了。唐僖宗一听,还真信了。问他怎么办,他说,甭说李克用的四十万大兵,光李存孝这三千飞虎军就没法对付,还是再次逃往西岐州,才可以保命。唐僖宗点头答应下来,跟上次一样,带着满门宫眷,合朝文武,匆匆忙忙离了长安,往西便逃。程敬思虽然不了解这里面的详细内幕,但他不相信老王爷会带兵造反,派人在暗中打听,并没有发现飞虎军的行踪。他心里就明白了,肯定是老奸相田令孜谋反,才谎报了这一军情。他想向皇上奏明此事,但是,他根本就办不到了。因为奸相田令孜为了谋害唐僖宗,早就掐断了君臣往来,不是田家的人,谁也休想到在皇上的身边。程敬思急坏了,眼看着皇上危险,他又没法去救,才偷偷地溜了出来,骑快马,星夜兼程,来向老王爷报信。
程敬思把话说完了,老王爷也吓坏了:这真是按倒葫芦瓢又起,前波未平后浪掀。这边朱温造反,那边皇上有难,面对此情此景,怎么办?咳!不管怎么说,还是救驾要紧呐!他立刻传令:“李存孝听令!汴梁不打了,我命你为前部先锋官,立即带队启程,星夜赶路,杀奔长安,前往西歧州救驾!”
“得令!”
李存孝领了将令,带四员飞虎将,点三千飞虎军,立即起队赶奔长安。他走了之后,老王爷又传令全军拔营起寨不提。
再说老奸相田令孜.他把唐僖宗骗出长安之后,西行、南下,直奔巴陵川。一路之上,以保护皇上为名,叫他的两个儿子田龙、田虎时刻不离唐僖宗的身边,也不让唐僖宗接近其他任何大臣。刚开始,唐僖宗还挺高兴,认为田令孜的这种做法是对他的一片忠诚。过了不久,他又有点儿明白过来了。心里想:我皇叔是个挺忠厚的人,他怎么会造反呢?他要造反,为什么不在长安就反?还要把我从西岐州接回来重登宝座。想不明白,问田龙、田虎,这两个人能说实话吗?问田令孜,田令孜跟他们说的一样。要想再找别人问问,没有了。因为田家父子早已把他与众大臣严密隔绝,他们不能往来了。对皇上说怕出意外,不让他与众位大臣接触。对众大臣呢,他就谎称皇上有病,不能去见,刚开始说皇上有病,那是假的。到后来,就变成真的了。您想啊!皇上闻听李克用兵反,急三火四地逃出长安,这一惊一吓,就已经出点儿病了。到后来,皇上准也见不着,只能见到田龙、田虎,还有这哥儿俩手下的一些亲兵。就连想见见他的皇后和妃子,那也办不到了。为了这个,唐僖宗发了好几次脾气,可是,田家父子连理都不理,他唐僖宗即使再昏庸,也能看出这里的毛病了;看来,不是我皇叔反了,而是田令孜反了。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要干什么?弄不明白,也问不出来。这么一着急,一害怕,他就真病了。病得怎样?不轻:发高烧,说胡话,四肢无力,浑身瘫软,看那个意思,离死亡也差不多远了。
这一天,这大队人马正往前走,走的虽然是一条大路,但因为多年无人走动,已经长满了乱草莲蒿,路两旁是羊肠小道,接连不断,往前走山道盘旋,路更艰难。漫山坡的榆柳桑槐,被风一吹,落叶飘零。秋风阵阵扑面而来,令人遍体生凉。看看天色将晚,来到一座高山脚下。见此山巍峨无比,密长紫竹青松。悬崖高,高万丈,令人胆战,涧下水,水滔滔,叫人心惊。山上百兽东奔西窜,林中百鸟南飞北行,真是一个险恶的去处。往山上看,有一座寺院,这寺院很大,足能容得下一千僧众。
这时,有探马前来报信:“田丞相,大队已经来到鸡宝山,山上有座鸡宝寺,能容千人。我们已将僧众驱赶出寺,请丞相带人进寺歇息。”
田令孜听了,赶紧传令:“好!让大军在山下扎营。田龙,田虎,你二人带三千御林军保万岁先行上山安排。然后,文武百官随本相进寺歇息!”
不表众人怎样扎营,怎样上山。但说这天晚上,唐僖宗躺在鸡宝寺的一座空殿的床上,已经奄奄一息了。口干舌燥,肚腹饥饿,眼望田龙、田虎,向他们哀求:“二位爱卿,你们发发善心,看在咱们君臣一场的份上,先给我一点水喝吧!”
田龙说:“万岁,您要水呀,一滴也没有。”
“田龙,你这是说什么话来?这样大一座寺院,连一点水都没有?你去把田令孜给我找来,我要问问,难道他想让孤王渴死不成?”
正在这时,田令孜一掀门帘,进来了:“万岁,你是要找我吗?”
“田丞相,我太渴了,去给我弄点水吧!”
田令孜一摇头:“万岁,我儿田龙不是告诉你了嘛,这儿没有水。”
唐僖宗双眼含怒,有气无力地说:“田丞相你不要骗人!快去给我弄水,再不,你去把御医找来,孤王我病势不轻,让他给我治疗。”
田令孜还是一个摇头:“万岁,你有病就挺着点儿吧!别忘了,胜者王侯败者贼,我们这些人是逃出来的,哪儿来的御医呀?”
“那,你去把我的宫娥,太监找来,我让他们来陪伴!”
“不行!为了万岁的安全,我们父子三人就一直陪伴到底了。”
皇上一听,把眼睛一闭,完了!想不到朕一代人王帝主,如今竞落到了这步天地。
就在这时,有人掀开门帘,抬进来一张桌子。紧接着,又摆上一桌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酒宴,然后,田令孜大摇大摆地往桌前一坐,招呼他的两个儿子左右相陪,在那里大吃大喝起来。
唐僖宗闻到酒饭的香味,又把眼睛睁开了。一看他们父子三人在这儿吃上了,他就来气了。想挣扎着坐起来,试了两试,办不到。气得直叫:“田令孜,你们这是何意?孤王腹饥难忍,口渴难当,你们一不给吃,二不给喝,却自己在那大摆酒宴,心目中还有寡人吗?”
田令孜大笑;“哈哈哈…………!李儇,你说我们心中没有你,那么你的心中还有我们吗?我田令孜陪伴你这么多年,把你从小哄到老,陪你吃,陪你喝,陪你玩,陪你乐,陪你在长安享福,又陪你去西岐州受罪。来了一个李存孝,在西岐州打死我儿田彪,你一不恼、二不怒.反而那么高兴,当即封他为王。回到长安之后,你又把老奸王李克用捧上了天,今天贺功,明天设宴,他说什么,你听什么。那时,你的心中可有我们田家父子吗?李克用带兵走了,你身边无人陪伴,才又想到我田家父子,让我们陪王伴驾。说不定哪天李克用回来,你还要把我们田家父子踢到一边。似你这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们还保你何用?昏王,我们实话告诉你吧,李克用没反,我田家父子反了。现在,我们已经得了你的国宝玉玺,正准备要你的命,还要杀了你的文武百官,我们再过巴陵,下长江,到扬州、渡运河,然后北上汴梁,投奔朱温。到那时,我田家父子还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你的李氏天下就会变成朱氏天下,唐朝的江山也就变成了梁王的江山了。行了,这事我们还谁也没告诉,第一个禀报了你这个皇上。我们当臣的,也算是尽职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那就说话吧!想病死,我们就这样走到哪,把你带到哪,生把你折磨死。你要想不遭罪,我这儿有你的三般朝典:毒酒、白绫、匕首,你就任选其一吧!”
这时,唐僖宗才如梦方醒,什么都明白了,可也什么都晚了。在床上起了三起,没起来,用手点指田令孜:“呸!老奸贼,朕多年以米,一直待你不薄,让你官居一品,位列宰相,执掌朝中大权。想不到你为报一子之仇,竟要断送我大唐的江山。唉!田令孜,本王我这些年来对你过于信宠,才上了你的当啊!我悔,我悔当初不该听你之言,每日里贪酒好色,迷恋深宫。我恨,我恨如今更不该稀里糊涂地听信你的谎言,被你带到此地。先王啊,你们打下了大唐江山,三百来年,就要断送在我的手中了。我李儇对不起列祖列宗,也对不起天下百姓啊!老皇叔!御弟存孝,你们在哪里?为何还不快前来被朕?唉!不行了,千里迢迢,你们又怎能来得了呢?老皇叔,御弟存孝,我们君臣今生今世再难相见,等我死后,你们可千万不能饶了奸相田令孜呀!”
田令孜父子三人一边吃喝,一边大笑:“哈哈哈……!你这老昏王,死到临头.还要满嘴的胡言乱语。好吧!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正好给我们父子开心解闷。我们要折磨你,叫你这么慢慢地死去,为我儿田彪报仇,出出老夫心中的这口恶气。来呀!孩儿们,吃呀!喝呀!气死这个老昏王!”
就这样,田家父子这顿酒席整整吃了一夜,唐僖宗也整整折腾一宿。到了第二天天色微明,唐僖宗李儇终于连病带气,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田令孜父子逼死唐僖宗,得到了国宝玉玺,正准备再出去杀掉满朝文武,好越巴陵,下长江,到汴梁投奔朱温。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前来禀报:“启禀丞相,中山晋王李克用和十三太保李存孝带兵赶到,他们要上山见您。”
田令孜一听,大吃了一惊:哎呀!他来得也太快了!忙问一句:“他带来多少人马?”
“回丞相,人马不多,有三四万人,全是马队,没有步兵。”
“哦!再探!”
田令孜打发走了探马,和两个儿子商量怎么办,田龙出主意:“爹,万岁驾崩,文武们还都不知道。咱们不如这般如此,如此这么办………”
田令孜一点头:“好!快传令众文武,随本相到山下接驾!”
那位说;李克用和李存孝怎么来得这样快?他们在汴梁城外听了程敬思的禀报,当即就起兵前往长安救驾。走着走着,李克用就觉得不妥:这么慢的速度,得什么时候能到长安?就是到了长安,人家那边已不知走出多远了,那还能追上吗?所以,他立刻又改了军令,把全军的马队都集合到一块儿,合起来三万多人,不到四万。把剩下的步兵都交给十八路诸侯统领,然后,带着十三家太保和过三四万马队星夜兼程,飞快地往前跑。这速度能不快吗?很快就过了潼关,到在长安。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有李存孝在前头开路,谁敢来拦哪?就这样,一路儿打听,追赶,现在就到了鸡宝山。一打听,说皇上和众文武都在山上鸡宝寺昵,这才让人进去禀报。然后在山下等着,时间不算太长,就见田令孜带着一帮文武从山上迎下来了。
田令孜带文武来到李克用的马前,装作满面怒气的样子,高声便问: “对面,你可是中山晋王李克用?”
“嗯?”李克用一昕,不由大怒:“胆大田令孜,见了本王,你一不下跪,二不参王,还敢指名道姓,是何道理?”
田令孜不甘示弱,用手点指: “李克用,我且问你,万岁对你哪点不好?你竟要带兵造反,打回长安,又追到鸡宝山,难道你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老王爷把眼睛一瞪: “田令孜,你不要胡言乱语!说本王造反,你依何为据?”
“你带兵追到这儿来,难道还不足以为证吗?”
“你住口!本王带兵前来救驾,不赶到这里,我要到在何方?田令孜,分明是你图谋不轨,才假称我李克用造反,把万岁骗到这里。快说,你是何居心?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李克用,你带兵反叛,还要倒打一耙,陷害本相。我保万岁来此,就是为了躲开你的追兵,想不到你李克用心毒手辣,一直追到这里。也罢,我田令孜乃大唐的忠臣,为保圣驾,何惧一死?今天我要与你决一死战,即便保不住圣驾,也要为国尽忠,留下万代美名。”
搞阴谋的人,全都靠说假话过日子。田令孜是老阴谋家了,编起瞎话来,都不用现核计,张口就来。文武百官们听了,还以为他说的都是真话呢,一个个怒目圆睁,看着李克用。反倒把李克用弄得挺被动,一时无言可对。心中暗想:怎么?莫非说田令孜并非造反,而是听信了谣言,才把皇上带出长安,来到这里?咳!不管怎样,我已经追上了万岁,有什么话,咱们当面再说:“田令孜,你少说废话,快带本王去面见万岁!”
田令孜一听,正中下怀:皇上已经死了,文武百官都不知道,我正要带你去见他,到那时我再嫁祸于你,拿你的反叛,岂不是一箭双雕!这个老贼微微一笑:“李克用,让你去见万岁,本相放心不下,都说你反了,谁能证明你没反?倘若你见了万岁,下起毒手,本相可担待不起。”
“口令孜,你休胡说!本王爷乃是当今万岁的皇叔,我岂能加害于他?”
“自古以来,为了争夺王位,兄弟骨肉尚且自相残杀。你一个皇叔,难道就不能暗害侄儿吗?不行,我不能让你去见。”
田令孜盼老王爷去见皇上,为什么又这么阻拦?因为他见火候还没到,不能就这样让他去见。越这么不让见,老王爷就越着急。大叫了一声:“田令孜,本王要见,就是要见,你要胆敢阻拦,本王我一声令下,叫我儿存孝杀了你。到那时,我看你让见还是不让见!”
老王爷一说这句话,田令孜就装出了害怕的样子,向后退了两步: “老王爷,您且息怒!不是本相不让你去见万岁,只因人家说你造反,如今你又是带兵至此,如果您一定要见,那就请把大兵留在山下,十三位太保也要放下兵刃,本相才敢带您去面见皇上。”
老王爷也实在是见驾心切,竟不加思索,一口答应下来:“好!可以。众位太保,把兵刃放下!随为父上山见驾!”
“是!”众位太保听了老王爷令下,竟也没人反抗,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田令孜一看,到时候了:“请随我上山!”
田令孜在前,老王爷带十三位太保紧随其后,再往后是文武百官。一行人步履匆忙,上了鸡宝山,进了鸡宝寺。到在后面的一个大殿前面,田令孜叫文武百官和十三位太保停下了脚步。自己领着老王爷往前走,到在殿门之外,用手往里一指:“老王爷,万岁就在里面。近些日子,他一直龙体欠安,病势沉重。你到在里面,要少说话,免得让万岁过于劳累,加重病情。还有一条请你谨记,你要敢在屋里谋害万岁,我们三千御林军可不能饶你!”
老王爷一听,可气坏了。用手一推田令孜: “去你的吧!”大步迈开,“噔噔噔”就进到了大殿之中。往屋子里一看,放一张简单的床,床上挂着黄色的幔帐,帐中无声无息。他以为皇上在里面睡觉呢,就悄悄来到床前,声音由低变高,连呼三次:“万岁,老臣李克用前来见驾,给您探病来了!”叫完了,听不见回答。用手掀开幔帐,见里面躺着一个人,用一条红缎子被蒙着,连头带脚盖得严严实实。看了半天:哎呀!怎么这个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哇?用手摸了摸皇上的额头,他还以为皇上不一定怎么发烧呢。一摸,冰凉。再仔细一看,皇上早就死了。
老王爷见皇上己死,大吃了一惊。仔细再一看,见皇上面如黄金紫,唇赛靛叶青。双眉紧锁,二日半睁,骨瘦如柴,半张着嘴,露出牙来,那上面还带着已经干了的血迹。老王爷当即就明白了:这是被人折磨死的!谁是杀害皇上的凶手?必是奸相田令孜无疑!这下子,可把老王爷气坏了,大叫了一声;“万岁,您死得好惨!老臣接驾来迟了一步,让您这样含恨而死,痛死我也!万岁,您但请放心!臣一定抓住奸相田令孜,杀他的一家,为您报仇雪恨!”说罢,迈大步来到殿外,高声传令: “众位太保,田令孜己将万岁害死,快将他拿住!杀了奸相一家,为万岁报仇!”
众文武们一听:都愣住了:怎么?皇上已经死了?十三个太保听了,就要上前拿田令孜,却被田龙、田虎带来的御林兵挡住了。怎奈他们胯下既无战马,掌中又无兵刃,怎么能是人家的对手?双方就僵持住了。这时,就见田令孜圆睁怒目,高叫一声:“李克用,万岁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你一进去,皇上就晏驾了?李克用,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带兵奉旨东征,如今不在中原,却回转长安,又追到我的鸡宝山,一见皇上,皇上就死了。不是你将他害死,又是何人?你口口声声说没反,没反,这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清楚!你要回答不出,今日我就要杀你一家反叛,为万岁祭灵!”
这就叫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田令孜颠倒黑白,把杀死万岁的罪责硬加到了老王爷的身上。众文武不明白其中的原委,许多人还都以为李克用进去之后,杀死了皇上,然后又诬陷田丞相,老王爷心中虽然透明白,但是,在此时此刻,他是有口难分。把他气得浑身乱颤,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为好。大骂:“田令孜!你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衣冠禽兽。你害死了万岁,还要转嫁于本王,本王我岂能容你?”
就听田令孜几声冷笑:“李克用,你这叛臣,真能颠倒黑白。当今万岁对你哪点不好?你竟对他下此毒手。你以为你手下握有重兵,又有十三位太保,就可以称王称霸,夺取天下。如争你拿下了长安不算,又到在这里杀死皇上,你以为可以大功告成了吗?哼!你真是白日做梦。多亏我田令孜预料在先,不让你一家带兵刃上山,现在,你虽然已经杀死了皇上,但这大唐的江山却到不了你手。大唐朝的忠良们!万岁驾前的卫士们!拿反叛!抓凶手!不许放老奸王家中一人逃掉!”
田龙、田虎听罢,大叫一声:“杀!”带御林兵一拥而上,这才要血染鸡宝寺。
第十七回 李存孝大战鸡宝寺 朱全忠立帝汴粱城
田令孜下了令,田龙、田虎带三千御林兵就往上闯。老王爷和十三位太保都没带兵刃,面对着这狼虎雄兵三千人,真傻了。赤手空拳,怎么能战这三千金瓜玉斧,执戟舞枪的宫廷卫队?还得是李存孝哇,见御林兵往上一冲,他第一个迎上去了。手脚配合得巧妙,“啪啪”几下,搪开了刺来的兵刃,然后,急步上前,“刷刷刷!”不管是什么兵刃,抓住就抢过来。往这十二位哥哥的面前一扔:“接兵刃!”又抢过来两把金瓜,给老王爷一把,自己拿了一把,眨眼的工夫,又武装上了。
李存孝真不愧是一员无敌大将,手中虽然没有了禹王神槊,一把金瓜到在他的手里,那也照样威力无穷。不管他来到哪里,哪里就是兵刃乱飞,死尸乱倒。哪里敌兵众多,他就往哪里冲。只要他一到,形势立刻就变。别看他没有骑马,好在是在院子里打仗,有马没马也问题不大。这两只脚奔来跑去,特别灵活,想要到哪就到哪,比骑马逐来得快。工夫不大,老王爷加上十三位太保不但一个没有死,三千御林兵倒死伤了好几百。这回,谁也不敢往前上了,纷纷往后退。二千多御林兵,就好象两千多绵羊遇到了猛虎似的,数量再多也没有一点儿用了。
这时,田令孜就傻了:完了!这么多人对付人家十四个,还事先下丁人家的兵刃,依然是不能取胜。这可怎么办哪?往后撤吧!别拿性命闹着玩儿。田令孜说了一声: “撤!”第一个就撤了下去。紧接着,田龙,田虎尾随其后,也撤了下去。一转眼,从一个脚门里出去了。李存孝看得真而且真,哪能容他们跑掉?上去就追,刚刚进了这个门,就见有两杆大枪一左一右,直向他刺来。李存孝也躲得利索,身子一闪, “扑!扑!”这两杆大枪都没有走空,全扎进去了。扎到哪儿了?左边的大枪扎到右边那个人的肚子里,右边的那杆大枪扎进了左边那个人的胸膛。这两个人同时一声大叫:“啊!”眼珠子血红,互相瞪着对方,在那支起了黄瓜架。李存孝一看:这是准呀?一辨认,虽然这两个人脸都走了形了,依然认得出来,正是田龙和田虎。李存孝一看:妥!这两位一死。这仗也就算胜了。想到这儿,把手中的金瓜一扔,上去一把,抓住了那两支枪杆。往一起一并,往上一举,象举重似的把田龙田虎举在头顶。站在台阶之上,面对着剩下来那两千多名御林军高声大叫:“看到没有?你们的两员大将已落得如此下场,哪个还不要命的,快往前上,来一个我包一个,保证不让他失望。你们要不想死,就赶快放下兵刃,跪倒投降,我李存孝绝不伤害一个降兵!”
二千多名御林军的心还挺齐,听李存孝这么一说,一个想找死的也没有。“噼哩叭啦”把兵刃扔到一边去,双膝一弯,往地上一跪:“安唐忠孝王饶命!我们都想活!”
“那好!只要你们想活,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一个不杀,让你们再也不死一个。赶快起来吧!到一边儿站着去!
不许再过来!”
“是!咱们赶紧走!”这回,御林兵的威风再也没有了,真变成了温顺的绵羊。
老王爷迈步上了一个台阶,面对文武百官高声同道:“你们哪一个不服?”
突然,在人群里爆发了一句:“我!”随着声音,从人群里走出一人,面沉似水,一步一步,一直走到了老王爷的面前,用手一指李克用的鼻子:“奸王!你带兵造反,刺王杀驾,虽然能战胜我们这些人,又怎么能战服我们的心?想不到你这么大的年岁,竟还有这么大的野心。你刺王杀驾,篡夺去江山,又能当几天皇帝?你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下此毒手,杀害自己的亲侄。难道你就不怕留下千载的骂名吗?别看你今天得意,窃夺了天下,有朝一日,定会有人起来杀你!你这窃据天下的豺狼,早晚也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老王爷一看这个人,乃是户部尚书王铎。他这么一顿臭骂,不但没有把老王爷骂恼,反而把老王爷的眼泪给骂出来了。就见老王爷泪水盈眶,浑身颤抖,上去一把拉住了王铎: “王大人,你骂得好!你这一骂,才证明你是我大唐朝的耿耿忠臣。万岁是我杀的吗?不是。我李克用造反了吗?没有。本王我奉旨兵下中原,到在汴梁城外,就要与叛将朱温开战。程敬思突然来到,说有人谎报我李克用造反,田令孜已带万岁撤离长安,再往西岐州。本王我那时一听,便料到是田令孜谋反,却不知他把万岁引到西歧州,到底想要干什么。奉王为了救驾,不敢怠慢,一路之上,把我的大军都扔下了,只带了三四万骑兵,马不停蹄,追赶皇上。好不容易来到鸡宝山,追上了皇上,我才放下心来。想上山面见圣上,那田令孜说为了免生意外,把我的大兵扣在山下,又不让我们带兵刃,让我一家父子十四人赤手空拳面见圣驾。我李克用要是谋反,敢不敢赤手空拳上此高山?我既然敢来,足见我心里踏实,没有怕人的地方。可是,方才我在殿中面见圣上,只见他早已驾崩,连尸身都凉了,才要出来和奸相田令孜算帐。不料他阴谋未尽,又耍新招,反咬我李克用害死了万岁。王大人,众位文武,你们大家都在,也都看到我什么时候进的殿中。如若是本王杀害万岁,料想现在尸骨未寒。请你们大家随我进去看看,看看万岁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只要把此事弄清,别的事也就明白了。”
王铎一听,半信半疑。回头看了看众文武: “走!进去看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人在前,到里面一看,一摸,不但皇上的热血早凝,尸体都硬了。唤来御医检查一遍,回答是:早在老王爷到来一个时辰前,万岁就已经驾崩。
什么都明白了,文武百官也知道上当了。王铎一把拉住老王爷的手:“老王爷,我错怪您了!”双膝一弯,就要下跪。老王爷急忙把他扶住:“王大人,切莫如此!”这时,有人就喊起来了:“快!抓田令孜!将他碎尸万段,给万岁报仇!”可是,找这个人,却早已无影无踪。原来,刚才为了辨别事情的真相,这么一忙活,把田令孜忘到了脑后。就在这个工夫,田令孜抱了玉玺,早就脚底下抹油一溜了。老王爷悲悲切切,收拾残局,带领十三位太保,与众文武收敛了唐僖宗的尸体,回转长安不提。
再说田令孜,他见两个儿子一死,三千御林兵一败,就知道大势己去。慌忙逃跑,可没有忘了带上玉玺,不敢那么明着走,急忙化装逃跑。带着几名亲随,抓来几个和尚。把人家的僧袍脱下来穿在身上,然后挥手几刀,杀死了和尚,这叫杀人灭口。再把他们推到井里,盖上井盖,这叫掩尸灭迹。干完了.顺小道下山,穿密林,越深涧,绕路来到巴陵川,抢来一条船,抓来几名水手,逼着人家开船就走。这只船顺江而下,那个快劲儿就甭提了。李白有句诗,不是说:“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嘛!就跟那个情景差不多。非止一日,船到扬州。转遭运河,再沿河北上,一路无话,这就到了汴梁了。因为此时河南无战.城门也是开着的。进了汴梁,来到王府,命人往里传禀。工夫不大,就有人把他们领了进去。田令孜一边往里走,一边向两旁观瞧:哎呀!这个朱温可真有心计,这哪里是一个王府,明明是皇帝的宫殿呐!这里面金碧辉煌,宏伟壮观,比长安的皇宫只好不孬。也不知他是在什么时候修造的,真快呀!田令孜一边观看。一边往里走,眼前就来在了金銮宝殿。
这时,朱温正在金殿上和众将们议事。此刻的朱温,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朱温了。他兵驻汴梁这些年来,一方面东征西杀,安定这一方地面,一方面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实力。黄巢死了以后,许多黄巢的旧部都被他收留。这且不算,连老王爷李克用手下的那四十来万大兵也都到了他的手里了,怎么回事?因为在老王爷带着十三位太保,三四万马队星夜前往西岐州救驾的时候,消息很快就让他知道了。这小子比猴儿都精,一看十三太保走了,认为这个时机可不能错过。忙带大军离了开封,在后面就追。还没到潼关呢,就把这些人给追上了。您别看有李存孝在,唐兵是那样的威风。这位无敌大将一走,他们这帮人就完了。只打一仗,这四十万大军就崩溃了。十八路诸侯纷纷带兵投降,连李克用从中山带来的兵马也都降了大半。其余的不是战死,便是逃亡。这样,朱温的兵力大长,老王爷的兵都快没了。现在,如果把朱温的兵力加在一起,足有八十多万,号称是百万雄兵。这个人到在汴梁,早就想当皇帝了,所以,他就抓紧时间修造宫殿。现在宫殿已经修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欠什么?欠唐僖宗一死,国宝玉玺到手,那就可以称王称帝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说田令孜来了,能不高兴吗?那边派人去接田令孜上殿,这边对大家说:“众位,田令孜这一来,定然是得了手了。如若他真的杀死了唐僖宗,带来玉玺,我朱温半月以后,就要在汴梁坐殿登基。到那时,你们都是我的大臣,我朱温要将你们人人封官,个个重赏,让你们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他给大家封官许愿,大家伙儿能不高兴吗?一个个全都替他吹捧: “元帅,我中原大国若有您来做皇帝,定可以江山稳固,万代平安,真乃是国家之幸!万民之幸也!”有的人直接就叫出来了: “万岁,您文武双全,德高望重,定会成为我神州华夏一代英主。从今以后,就可以战火平息,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哈哈哈……!”#p#分页标题#e#
这时,田令孜怀抱玉玺,走上金殿,在朱温的面前深施一礼:“朱元帅,您让我办的事,我惧己办到。如今唐僖宗已死在鸡宝山,玉玺在此,我给你送来了。”说罢,把玉玺往朱温的面前一递,眼泪就下来了。
朱温把玉玺接过来,乐坏了。一看田令孜哭了,不解其意:“老丞相,你杀死唐信宗,得过国宝玉玺,为本帅立下天大之功,为何还要哭泣呢?”
田令孜一声长叹,原来的官架子现在已经全都没有了。一边哭着,一边说话:“朱元帅,我原以为杀死唐僖宗,为我儿田彪报仇雪恨,得过玉玺,再到您的驾前称臣,可得高官骏马,一生荣华,造福子孙后代。可是,我现在把事情都办到了,儿子却一个也没有了。我一生忙碌,辛苦奔波,图得个啥?还不是为后代造福?如今,我什么都办不到了。想我田令孜已经老了,还有几年的活头?实指望老来有个依靠,可我举目无亲,今后又能靠谁呢?朱元帅,我把玉玺交给您,请您速速登基称帝。我也不想居官了,也不想为宦了。别的不求,只求您一件事,那就是杀死李克用和李存孝。是他们害得我家败人亡,这深仇大恨,我就求您给我报了!”
此时的朱温哪还有心思关心田令孜说些什么?只要唐僖宗一死,玉玺到手,他才不管你田家能有多少悲酸呢。没加思索,信口回答:“好好好!老丞相,你但请放心,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派人给田令孜安排了一座宅院,供他在里面养老,这就算完事了。没出半个月,朱温登基坐殿,定都汴梁,改国号为梁。这就是中华历史上公元九百零七年的事,叛将朱温费尽心机,要尽丁手腕,终于当上了一朝人王帝王——后梁太祖朱全忠。
您别看朱温当了皇帝,他的日子却没怎么好过。怎么?天下又乱了,各地兵马纷纷起来造反,要跟他争这个天下。所以,朱温就不能稳坐金銮殿了。重上战马,东挡西杀,一直杀了好几年,才使天下基本稳定下来。但是,许多地面被人家占领,他已经没法收回去了。就说潼关以西吧,还是被李克用占着呢。朱温有心去攻打,但是。他俱怕李存孝,又有潼关作为屏障,想过潼关,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朱温能甘心吗?有老王爷的人住在长安,对他的天下总是一个最大的威胁。不除掉这些人,他的宝座也难以坐稳。这一天,他想了一个办法,派一个使者,带着他的一封书信,到长安面见李克用不提。
再说长安,老王爷李克用在鸡宝山救驾,杀死了田龙、叫虎,吓跑了田令孜,却只救下来一个皇上的尸体,连国宝玉玺也丢了。拉着灵车往回走,就有人给他报了凶信,说他的大兵遭到朱温的袭击,全军尽没。回长安之后,免不了给唐僖宗下葬。等这边丧事办完了,那边朱温在汴梁也坐了天下了。这可把李克用气坏了:朱温,你真是一只恶狼,灭我大军,窃我唐室江山,我岂能容你!话虽这么说,再想去打朱温却不容易了。别看他有位无敌大将李存孝,手下没有兵马,又怎能对付了朱温的百万大兵?这一着急,他就病了。一病就是几年,卧倒在病床之上,呻吟不止,怀恨不已。十三位太保象走马灯似的,轮番在他身边侍奉,把一颗复唐的决心也给冷落了下来。
这一天,老王爷昏昏沉沉,正在床上养病。忽然有人前来进信: “老王爷,汴梁城来了一位使者,带着朱温的诏书到在午门,让您前去接旨。”
老王爷一听,直气得怒目圆睁:“什么?朱温算个什么东西?敢来给本王下诏。不接!”
正巧周德威在旁,说了一句:“老王爷,您且息怒。朱温在汴梁立帝,您不承认他,那也是事实。要想恢复李氏天下,重打大唐江山,我们也不能不再和朱温打交道。既然他派人来了,倒不如见见,也好知道朱温究竟想干什么。”
“哦!”老王爷听了,想了半天, “也好。就把他传来这里,本王见他一见!”
“不!老王爷,您这样的病体,如果让他看见,回去转告朱温,只怕朱温要乘您病危之机,派大兵攻打长安。”
“依你怎么办?”
“让我看,您不如立即升殿,在金殿上诏见这位大梁王的使臣,也给他来个下马威。”
“好!就依卿家了。”
老王爷挣扎着站起来,穿上龙袍,系上玉带,戴好王帽,蹬上朝靴。让周德威看了看,却也显得精神。只不过由于长期卧病,面容消瘦,显得苍老了些。周德威有办法,替老王爷洗净了脸,擦上点油,再匀匀地涂上一层红粉。再一看,老王爷容光焕发,成了好人了。然后,命人击鼓撞钟,召集群臣,要登金殿诏见太梁使者。钟鼓一响,声震长安,把文武百官都给敲愣了:好长时间没有上朝了,怎么今天钟鼓又响起来了?钟鼓一敲,就是有事,赶快去吧!这些人都急忙整冠束带,骑马坐轿,工夫不大,全都在金殷上聚齐了。往上面看,龙书案前没有坐人,老王爷弄了一个绣龙墩,坐在龙书案的右边。你说这算是什么朝廷呢?
闲言不表。等众人在金殿上坐好站定之后,老王爷一声令下,就把朱温派来的使者带上了金殿。这位使者趾高气扬,到在金殿之上,也不下跪,高声便说:“中山晋王李克用听真,本天使官奉了大梁万岁之命,着你上前接旨!”
老王爷一听,当时就恼了。“啪!”把桌案一拍, “腾”地站了起来:“嘟!大胆的奴才,谁是大梁的万岁,本王不知。如今你到我长安,在金殿上面见本王,本应行君臣大礼。你不但不跪倒磕头,反敢直呼本王的名姓。来呀!拉下去打!”
金殿上虽然没有皇帝,排场却跟从前一样。两面的御林兵执金瓜、持玉斧,照样是那么威风。站殿将军一听老王爷传令,赶忙带人上前,拉起了天使官就要下去打。这下子,可把这位天使官吓坏了,刚才的威风一点儿都没了。颤着声音嚎叫:“别打!别打呀!老王爷,我是奉旨的钦差,到这儿传旨,是受朱温的差遣。既然您不承认他是皇上,那我就不是天使官了。老王爷,您快饶命,奴才我给您下跪就是了!”
老王爷微微一笑:“好,放了他!”
天使官的脸都吓白了,脸上的汗也吓出来了。一见老王爷饶了他,御林兵的手也松开了,他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冲着老王爷连磕响头:“多谢老王爷不打之恩!”
老王爷问:“下跪者,你是干什么来的?”
天使官答:“老王爷,小人是奉朱温之命,给老王爷您送信来的。”
“书信在哪?呈上来!”
“是!”天使官答应一声,上前几步温把朱的诏书往头上一举,再“扑通一一声跪倒:“书信在此,请老王爷接信!”
“哼!”老王爷用鼻子哼了一声,把朱温的诏书接在手中。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道:“奉天承运皇帝旨下,诏中山晋王李克用即日来京,献上十三太保李存孝的人头,可免死罪。否则,朕即派大兵西进,直取长安,让你一家死无葬身之地。大粱皇帝朱温,年、月、日。”上面加盖的是玉玺大印。
老王爷看罢了这纸诏书,眼珠子都气蓝了:朱温哪朱温,我李家的江山被你窃取,我李家的玉玺被你占用。你一个小小的草寇,卑鄙的叛将称孤道寡,向本王发号传令,降旨下诏,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把这张圣旨在手中团弄团弄,想把它撕碎。再一想,没有撕,又把它展开,放在了桌案之上,命人取过笔墨砚瓦,大笔一挥,在上边打了一个大大的“x”。然后又把它翻过来,就在这张旨意的背面,给朱温写了一封回书:“反贼朱温,你倒行逆施,摇旗造反,夺我江山社稷,害我举国黎民。正告你朱温,不要以为我大唐的江山会轻易落在你手。不出几日,我要兵下中原,取你人头,灭你一家,索我江山,复我大唐。中山晋王李克用,年、月、日。”然后,把这张旨叠了三折,交到那位天使官的手里:“奴才,你把我的回书带给朱温,叫他做好准备,我李克用就要去取他的项上人头!”
天使官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宇?接过来往怀里一揣,磕了一个头,扭身下殿,这一辈子再也不敢来了。
老王爷打发走了天使官,似乎胸中出了一口恶气。可是,他想来想去,又有点后怕起来。眼望文武便问:“众位卿家,本王打发走了这一奴才,倒也容易。可是,要兵下中原,夺回江山,又何等之难?不知你们谁有办法助本王一臂之力?”
文武们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言语。正在此时,旁边站出一个人来:“老王爷,臣倒有一计。”
第十八回 王户部汴梁说朱温 雪艳女上轿怀杀机
老王爷说要兵下中原,文武大臣们听了,都在心里暗乐:看来,这个老头儿叫人家给气昏了。就这么点人,这么点地方,眼看着长安城都快保不住了,还想兵下中原,那不是白日做梦吗?可是,谁都不敢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闷上了。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说了一句:“老王爷,臣有一计。”把大家都说得一愣。扭头一看,说话的人乃是军师周德威。
老王爷忙问,“军师,你有何计?快快讲来!”
军师说:“老王爷,此处并非讲话之地,臣想与您到后宫商议。”
“好,退班!”
散朝了,文武众臣都下殿而去。老王爷把周德成领到后宫,在一个僻静的房间里坐了下来。让左右的人都退了下去,两个人开始说话,“军师,你到底有什么计?快说吧!”
军师不紧不慢,问老王爷:“老王爷,您是怎样来到长安的?”
老王爷不解其意:“带兵打来的呀?”
“我是说,您是怎样离开中山,一直打到长安的?”
“哦!本王乃是奉了唐僖宗李儇的旨意,带大队人马离 了中山,一直打到长安。”
“我再问你,中山可还有您的人?”
“有哇!我的王妃和太保们的少王妃们还一直留在中山嘛!”
“那么,中山除了有王爷的家眷以外,就无有百姓了吗?”
“你是说……?”
“再到中山搬兵,豁出来中山的地面不要,让老王妃也带兵出马。等到大兵来到,我们有兵有将,又有十三太保这样的无敌英雄,下中原,打朱温便不是一句空话。”
“唔!”周德威这一席话,把老王爷的病都说好了一半儿,精神头儿立刻就上来了:“军师,你此计甚好,但不知可派何人前去搬兵?”
“臣愿与十三太保李存孝一同前往。”
老王爷一摇头:“十三太保若一离长安,只怕那朱温就会趁机打来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没在金殿上说出此计。您可以瞒着合朝文武,让我们偷偷地离开长安,前往中山搬兵,可保万无一失。”
“对对对!就这么办了!”
就这样,两个人计议已定,又找来了十三太保,千叮咛,万嘱咐,说定丁,天也就半夜了。为了不耽搁时间,说走便走,带好了一路盘缠,化装出城,星夜赶往中山不提。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并没有李存孝发兵的消息。这一天,汴梁城又派使臣送来诏书,让老王爷八月十五到汴梁 朝拜梁王。语气非常严厉,说他如果不去,就发兵来打。老王爷愁坏了,这可怎么办?要是去,那就是承认人家是皇帝了,唐朝的江山彻底丧失。要是不去,李存孝不在长安,朱温要真的发来大兵,怎么抵抗?正在宫中着急,就听有人来报:“老王爷,户部尚书王铎求见。”
老王爷连忙吩咐:“宣他进来!”
工夫不大,户部尚书王铎来了。见了老王爷,赶紧上前施礼:“老王爷,您身体好些了吗?”
“业已好转。王大人,你来此何事?”
“老王爷,只因汴梁城两次下诏,还要派兵来打长安,臣有些放心不下。”
“唉!这个孽障紧紧逼我,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老王爷,臣有一个想法。我想,那朱温再怎么穷凶极恶,他跟您总算是翁婿之情吧?谁不知他是大唐朝的驸马?他敢在汴梁称帝,也不就是打着皇亲国戚的旗号嘛!为此,臣想去汴梁劝说一下朱温,若能使他回心转意,不打长安,岂不可免去一场兵刃之苦?再则,臣家住徐州,多年未归,甚是想念,想趁此时机回家探探亲。但不知老王爷您能不能恩准?”
自从老王爷在鸡宝山被王铎痛骂了一顿之后,便对他产生了非常的好感。因为他知道,敢在那种时刻挺身而出的,那才是真正的忠臣。今天王铎来找他说这个事,他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呢?暗暗想到;王铎想去汴梁劝说朱温,顺便再回家探探亲。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备不住就趁此时机溜了。但是,王铎他绝不能这样办,他对本王乃是一片忠心。也好,不如我就让他去,如果能在汴梁缠住朱温,让他一时之间不打长安,拖到我儿存孝带兵赶到,岂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想好了,便说了一句:“王大人,您既然要去,那就去吧。不过,您可要多加小心,那朱温阴险毒辣,手段凶残,可不要遭到他的陷害。无论如何,您要平安而去,平安而回。”
“老王爷,您尽管放心,此一时,彼一时,我王铎会有办法对付朱温。”
“好!本王我就拜托您了!”
“王铎乃大唐之臣,理应为王爷救命。”
王铎辞别老王爷,离了王府,做好准备,离京上路。一路之上人不歇脚,马不停蹄,就来到了汴粱。一看城头,遍插着大梁的旗号。因为不打仗,城门都大开着。进到城里,街道上也挺繁华热同。做买的,做卖的来往不断,比起长安来反倒热闹了十分。边看边走,直到午门。让人往里传禀。“请去禀报大粱王,我是前大唐的老臣王铎,特来汴梁见他。”
黄门官往里传察,在金殿上把此事奏明朱温。朱温一听王铎来了,心里就是一愣:他来干什么?没说是奉李克用之命,看来是私人求见。好!既然他来了,我就立即见他。这个人精明强干,是个大才。我要能把他拉在手里,对我大梁也有大用。想到这儿,传下旨意:“让王铎上殿见朕!”
黄门官听了,替应一声:“遵旨!”赶紧下殿,到在午门,高叫一声:“万岁旨下,宣王铎随旨上殿!”
王铎闻听宣诏,迈步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看:咳呀!这座皇宫果然非同一般。但见:金砖铺地,碧瓦盖墙,宫殿雄伟,朝房敞亮。步金阶,上金殿,见里面香烟缭绕,宫灯闪亮。护殿将军,站殿将军排列两行。往上看,两支仙鹤式蜡台,一对红烛,光照满堂。金炉里点着紫檀香.香味扑鼻。龙书案上放着金镶玉玺。两边的小太监怀抱蝇甩,后面的宫娥彩女手中擎打执扇、掌扇、龙风扇,往绣龙墩上看,上面端坐一人。这个人头戴八宝琉璃冲天冠,身穿杏黄袍,上绣八条金龙,一轮红日,下绣海水江涯。腰横玉带,足蹬朝靴。看这身打扮,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再看这人的脸,面似蓝靛,马脸,牛眼、狮子鼻,嘴象野猪似的,往外龇着獠牙。咳!别提多难看了。此人是谁?不用说也知道,正是大梁皇帝朱温、朱全忠。
王铎看罢了这一切,心中暗自感叹:唉!真是胜者王侯败者贼呀!如今长安城里一片凄凉,他却在这里作威作福。心里有气,不敢带出来,明明不承认这位朱温就是一代君王,又得对人家行君臣大礼。三拜九叩:“大梁万岁在上,臣王铎见驾!”
朱温一脸奸笑:“哦!王大人,赶紧平身!你远来为客,何必行此太礼呢?想当初,你我同殿称臣,共奉一主。而今僖宗昏庸,不理朝政,天下大乱。身死鸡宝山。十万里江山岂能无主?朕才代他为君,在此称帝。王大人,你此番前来,可是受了老奸王李克用的差遣?”
王铎说了假话;“非也!臣家在徐州,久未探亲,今是请下假来回家探亲祭祖。顺路来到汴梁拜见万岁。”
“哦!既然是为私事而来,你我也不必在殿上相谈。众位卿家,你们退殿去吧!朕要在后宫宴请王老大人。”
朱温让文武百官都退了殿,把壬铎引进了后宫,带到自己的御书房。自己在上首一坐,命人搭过来一个座来:“王大人,请坐!”
王铎连忙推辞:“哎呀!有大梁万岁的圣驾在此,哪里有我王铎的座位?臣不敢坐。”
“咳!朕已说过,你我过去同殿称臣,念起友情,您又何必多礼?快快快!坐下叙话!”
“既然如此,臣就冒昧了!”
“不必过谦!王大人,您在长安一向可好?”
“蒙您相问,还算不错。”
“哦!朕听说近几年长安城是一片凄凉,此话当真?”
王铎能跟他说实话吗?摇了摇头:“不,大梁万岁,虽然唐僖宗晏驾,长安城宫中无君,但有中山晋王李克用主持朝政,长安城依然秩序井然,面貌如旧。”
“哦!”朱温听了,哪肯相信:“王大人,朕听说自从李存孝火烧了永丰仓之后,几年来,长安城一直缺粮断草,百姓纷纷逃亡。朝中百官虽人员犹在,俸禄来减,但柴缺米贵,也免不了度日艰难。朕还听说李克用面对此景,无所措手足,就要扔下长安不管,回转中山了。”
王铎一摇头:“不对。这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您不要以为老王爷李克用是个无能之辈,这些年来,因为潼关以西战火平息,百姓已安居乐业。李克用减税减息,鼓励农耕,又加上风调雨顺,连年丰收,百姓们早已粮满仓,猪满圈,丰衣足食了。如今,十三太保李存孝正在操练大兵,准备东山再起,兵下中原要重夺大唐的江山哪!”
“哦!”朱温听了,哪肯相信?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王铎:“王大人,你是奉了李克用之命,前来威胁本王的吧?”
王铎非常沉着:“大梁万岁,您说错了。我来此之前见过老王爷李克用不假,但并没有奉他之命前来威胁您。不过,心里有几句话,我倒不想不说。大梁万岁,您与老王爷李克用乃是翁婿,又何必这样苦苦相争,互不相让?江山不管是您坐,还是僖宗坐,总还算是一家之人。我来之前,老王爷正准备发兵东下,我再三劝阻,他才没有发兵。在那里我是这样讲,到此处我还是这样说。不瞒大梁万岁,臣王铎想为你们翁婿做个说合人,劝你们免动刀兵,各守东西。来日方长,等到大家都心平气和之日,再行往来。江山重归一统也就指日可望了。”
朱温听到这会儿,心里也就明白了,王铎,你少跟我来这套!明明你是受人指使,怕我朱温发兵攻打长安,才来劝我,想把我稳住。哼!你休做美梦。但等八月十五一到,李克用要不到汴梁来见我,我就要发大兵去打他,绝不能再往下拖延了。他心中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眼望着王铎,心里琢磨:这个人精明强干,对我很有用,我应该想法把他拉过来,让他在我的驾前为臣。根据他的才能,给我当个丞相是足足够用的。可是,我怎么拉他昵?有了!听说他有一个女儿,叫做雪艳,年方二八,还没有出嫁,乃是徐州的一个绝代佳人。我三儿朱瑞正在青春,也没有娶亲,何不让他二人结成连理,我与你王铎结成儿女亲家。到那时,你就得为我出谋划策,在我的驾前称臣了。朱温想好了主意,说话的口气也就变了。不说实话,说假的:“王大人,你为我们翁婿二人说合,真是一片好心。好!朕就依着你,再不与我皇叔动兵。如若我皇叔回心转意,愿与我朱温携起手来,共建江山,哪怕让朕把皇帝的宝座让给他,朕也是心甘情愿哪!”
王锋一听,嗯?他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看来,他说的并不一定是心里话。管他是不是说真的,反正我也没少跟他来假的,那就继续顺着他说吧!只要我能让他心动,免去眼前这一场恶战,我也就算对得起老王爷了:“大梁万岁,您真是一位大仁大义,有道的明君。待臣探亲之后,回转长安,一定将此事告知老王爷,让他停兵罢战,安守长安。”
“哈哈哈……!”朱温一阵大笑,把话锋一转,“王大人,朕见您是一位忠良贤臣,十分敬佩,想与您结个永生之好。听说你有一女儿雪艳尚未嫁人,朕也有一位三子朱瑞尚未娶亲。朕这位三儿才貌出众,聪明过人,日后必当大用。朕已经想好了,不久之后,朕就要立他为太子,待朕百年之后,将帝位传给他。到那时,你女儿雪艳便成了一国的皇娘国母,您也就成了我大梁的国丈皇亲了!”
“哦?”王铎愣了!这个老奸王,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话说到这儿来了?急忙推辞:“不!大粱万岁,此事臣可不能答应。”
“怎么?你以为朕三儿配不上你家小女吗?”
“不!只困我女儿终身已订。”
“谁家令郎?”
“洛阳元帅岳燕贞,他儿岳崇训便是臣的贵婿。”
朱温听了,略一思索:“过好办,朕下一道旨意,命他退亲也就是了。”
“这……”王铎一听,直气得牙关紧咬。心中暗想:朱温呐,你还是个人吗?我家小女与岳家男儿从小定下亲事,你一道旨意就要逼我们退婚?真是强盗行径!不答应他,不好办,朱温心毒手辣,什么事都办得出来。我不能与他明争,只能暗斗了:“大梁万岁,您是一国的君王,强行下旨让岳家退亲,只怕要引起你们君臣失合。这么办,您让我去一趟洛阳,对他良言相劝。他儿岳崇训文武双全,是个英俊的男儿汉,什么样的姑娘也不愁娶不到,只要我劝他答应了,明正言顺,岂不两全其美?”
“哦!这倒是个办法,您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就走。”
“那好,朕让我儿与您一同前往,说服岳燕贞之后,就去徐州迎亲。”
朱温为什么要让他儿子一同前往?那就是怕中途有变哪!可是,王铎就怕他这一招。因为他虽然在嘴上那么替应,却不是心里话。他想:我先答应下来,把这一关过去。到了洛阳,我就让岳燕贞马上派人去娶亲,等生米做成熟饭,这事儿也就算躲过去了。朱温要追问起来,就说这事已经办了一个多月了,就能蒙骗过去。现在,王铎一听朱温要让他儿子直接跟了去,哪能答应?忙又说:“大梁万岁,我王铎做了半辈子官了,不管怎么说,我女儿也是一个千金小姐。这么毫无准备,就匆忙娶亲,与我脸上无光。再说,我女儿从小许亲岳家,突然朱家去娶,只怕发生意外。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么依你之见呢?”
“您给我半个月期限,我准备好了,再让三太子去娶,可保万无一失。”
“嗯!也好。朕就给你半个月的期限,您去办吧。朕可告诉你,此事只能办好,不许办糟。要是出了差错,朕可就不念以前同殿称臣的交情了。”就这样,朱温答应下来。
王铎离开皇宫,心中这个后悔呀:看来,我王铎真不该来汴梁啊!实指望为老王爷办点儿好事,却给自己引来了这样的祸事。怎么办?事不宜迟,我快点儿走吧!赶快上马,奔出汴梁。这天来到了洛阳,到在帅府,通报进门,面见了岳燕贞,连招呼都没有来得及打,就把这事儿对岳燕贞说了。岳燕贞听了,直气得咬牙切齿:朱温呐朱温,你真是仗势欺人!忙问王铎:“老亲翁,您说此事该当怎办?”
王铎说:“我女儿自幼许配你岳家公子,生是你岳家的人,死是你岳家的鬼,请您陕到我家去娶亲,别让我女儿被朱家霸去。”
岳燕贞答应得也挺痛快:“好,就这么办。朱温要敢来霸占我儿媳,我跟他拼了!”
王铎一听,心里有了底儿了。连忙告辞,要回转徐州。岳元帅见事情很急,也不强留,将王铎送出城去,然后回府不提。
却说王铎回到徐州,进了自己的家门,心里十分激动。身为一个户部尚书,那么大的一位官员只身在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一别多年,夫妻之间,父女之间自然都有无数的话语要说。可是,因为王铎心里有事,没有多说别的,几句家常话过后,就把岳家就要来娶亲的事说了。大家一听,忙做准备,然后就等着岳家来娶。好嘛!你越着急,他越不来。等啊等啊,一直等了十五天,没有把岳家的人等来,反倒把朱家的人等到了。就听家人进来禀报:“老爷,大梁万岁驾前三太子朱瑞花轿到门,请新娘子速做准备,即刻进京!”
王铎一见事情弄到了这种地步,傻了。心中暗恨岳燕贞:你是怎么搞的?答应得那么痛快,却迟迟不见来人,难道是惧怕朱温,不敢来娶了吗?唉!不管怎么说,人家已经来了,那就先把他接进来吧!出门迎接,把朱瑞接进了客厅。让他在那里等候,然后转身出门,就来在了后楼。到那儿一看,姑娘正在梳妆打扮呢,脸上还带着笑容。王铎心里明白:女儿已知道花轿到门,却不知来者是谁。这位雪艳姑娘相貌美丽,性格却十分刚烈。如果她知道是朱家前来娶亲,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后果呢。想到这里,往那儿一坐,不由得长叹一声:“唉!”
姑娘一听这声长叹,才知道有人上了楼。回头见是爹爹,不由得十分奇怪:“爹爹,今日是女儿大喜的日子,您因何长吁短叹?”
“唉!儿呀,你不必梳洗打扮了,快摘下头上花枝,脱下身上红袄,拿一点细软之物从后门逃走吧!”
姑娘一听,更奇怪了:“爹爹,您这是何意?那边儿前来娶亲,您让我从后门逃走,难道您要与岳家赖婚不成?”
“儿呀,你哪里知道,前来招亲的并非岳家之人,乃是当今大梁的皇上朱温之子朱瑞。”
“啊?”姑娘大吃一惊:“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儿呀,是这样……”他把在汴梁城里发生的事对女儿一说,姑娘把眼睛都瞪圆了;“爹爹,朱家人如此横行霸道,女儿我绝不嫁与他家。”
“那你就快点收拾细软之物,跑吧!”
姑娘把头一摇:“爹爹,您尽说胡话,整个天下都是朱家的,女儿我往哪儿跑?跑不了,抓回来,还要连累二老爹娘。”
“儿呀,你说怎么办才好?”
“事到如今,办法只有一个,上轿!”
“怎么,你愿意嫁到朱家?”
“不!儿我上轿,并非要嫁他朱家。我要随他去到宫中,杀了这个横行的狗子。”
“儿呀,你要杀他,自己又怎能活命?”
“爹爹,事情已经逼到这步,儿我又岂能想活?儿走之后,您速与母亲离开徐州,到长安避难。女儿我到在宫中,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除一害是一害。女儿我就是死了,那也值得。不过,此事您先不要告诉我娘,等女儿死后,您再慢慢告诉与她,免得她受不了。”
这一席话说出来,把王铎的眼泪都给勾出来了。心中暗暗佩服女儿,真不愧是我王门之后哇!人生在世,生不能为人杰,死也要做鬼雄。女儿为杀奸贼而死,死得其所:“儿呀,你敢杀人吗?”
“死都不怕,杀人算得了什么”
“那,你用什么杀他?”
“儿我有剪刀一把。”
“那不行。爹爹我有一把匕首,锋快无比,你用这个杀他,保险成功。”
“好,你把它给我,我暗藏在身上就是。”
雪艳暗藏匕首,下了绣楼,免不了与爹娘撒泪而别,到门外上轿。因为心中有事,连盖头都没蒙,容貌早被朱瑞看得一请二楚。把朱瑞都快看呆了。急着要回京成亲,吩咐一声,抬轿就走。离了徐州也不知多远了,眼前一片树林。刚要打林边过去,就听有人大喝一声:“贼子,你往哪里走?”
第十九回 刘知远出世斩朱瑞 岳燕贞果断反大梁
朱瑞心里美滋滋的,正抬着这位漂亮的新娘往前走,猛听得树林边有人大喝一声:“贼子,你往哪里走?”把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就见树林中跑出来一匹白龙马。马后面还跟着一群军兵。往马上一看.端坐着一员小将。这小将穿一身白缎子扎巾箭袖,端一杆亮银枪。看过这小将的脸,面似白玉,二日有神,鼻直口方,五官端正。看年纪不过二十,真不愧是一员英俊小将。这小将拍马抖枪来到大路当中。带住马,横住枪,拦住了朱瑞的去路:“贼子,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朱瑞急忙稳稳神儿,问了一声:“你是哪里来的响马?竟敢拦住我的去路。你也不问问小爷我是谁?”
小将冷笑了一声;“我截的就是你,早打听清楚了。你不就是大梁王朱温的狗予朱瑞嘛!”
“哦!你既然知道本太子爷打此路过,就应远送近迎,为何反要拦我去路?真乃胆大包天!”
“哈哈哈!朱瑞,你真是有眼无珠。小爷我要不是胆大包天,能来拦你的去路吗?你把人头留下,小爷我便饶了你,你要不留人头,小爷我今天和你没完!”
朱瑞一听:好嘛!我要把人头留给你,还用你饶我吗?听他说话的口气,象是一位拦路的山贼,他既然敢来拦我,定是来头不小。唉!我正在大喜之时,别找麻烦,遇到了拦路响马,那我就破点财吧!反正我爹是皇上,金银财宝有的是:“哈哈哈!绿林小英雄,今天是你家太子爷大喜之日,不愿和你纠缠。你要钱还是要物,说个明白吧!”
“哼!我既不要钱,也不要物,我要的是人!”
“哦!你要什么人?”
“你轿里坐的那位大家闺秀王雪艳。”
“什么?大胆山赋,你敢来抢亲?”
“呸!什么叫抢亲?你也配说出口。你看看小爷我是谁?我家住洛阳,我父是洛阳大帅岳燕贞。小爷我名叫岳祟训,与轿里的王雪艳自幼配婚。想不到还未成亲,竟被你这狗子抢去。你可知什么叫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吗?今日你敢抢走我妻,我就让你拿命来偿!”
朱瑞一听,这才明白:“哦!原来你是岳公子。岳崇训,我实话告诉你,我父本是当今万岁,你父乃我父驾前之臣。我父看上了王家小姐,甭说你还未娶,就是你娶到家中,我父一道旨下,你也得乖乖地给我进到宫中。”
“呸!贼子,你真是满口胡言。想你父窃夺大唐江山,自立为王,你父子在朝中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如今你竞欺到小爷的头上来了,那也就算你横行到头了。来来来!你撒马过来!今日小爷我要杀了你,为国除奸,为民除害!”
朱瑞一听,再也沉不住气了,“哗楞”一声,从得胜钩鸟翅环上摘下大刀:“岳崇训,你敢以小反上,辱骂大梁万岁,我岂能容你?休走!看刀!”抡起大刀奔岳崇训搂头便砍。岳崇训正等着他呢,一见刀来,举火朝天,往上就架。就听“当啷啷”一声响亮,二兵刃相碰,两个人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嚯!好大的力气!
为什么两个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两个人都不是平凡之辈。先说岳崇训,他得知了婚变的消息之后,奉父命早就迎亲来了。走在半道上,他越想越憋气,我岳崇训自幼与雪艳订亲,如今到了婿嫁之年,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前来迎娶。想不到被朱温一逼,光明正大的事反而要偷偷摸摸地去办。想我岳崇训本是一个七尺男儿,威武丈夫,如今被逼到这种地步,日后传扬出去,我还有何脸面做人?朱温有什么了不起?他不就是一个皇上吗?皇上也是人,没长三头六臂,我怕他何来?常言说得好,君不正臣投国外,父不正子奔他乡。象这样一个抢男霸女的皇上,我保他何来?他不是要抢亲吗?干脆,我在半道上等着他。凭我这一身武艺,杀一个小小的朱瑞倒也不难。只要我杀死朱瑞,再让我的父帅带兵造反,我洛阳三十万大兵,人强马壮,打汴梁,杀朱温,也是易如反掌!这就叫小马乍行嫌路窄,雏鹰展翅恨天低。他没把朱家父子看在眼里,所以就在半路上停下来了,没有到徐州,就在这里等候。一直等了十来天,才把朱瑞等到了。朱瑞怎么样?也不是一个孬种。常言说,将门出虎子。又何况他是一个乱世强梁,窃国大帝的后代呢。这两个人都自恃武艺高强,看自己是个英雄,看别人是个狗熊。等这一动起手来,才知道对方也不是好惹的,也都暗暗地大吃了一惊。
书接前文:岳崇训一看对方的力气这么大,知道不是一个善茬儿。暗暗地嘱咐自己:“岳祟训,你可要小心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再不能等了。想到这儿,抖银枪,刷刷刷!”枪枪直指朱瑞的要害。朱瑞能那么等着挨刺吗?马上涮刀头,“当当当!”往外直磕这杆枪。这小将也真不含糊,磕出去这几枪之后,猛抖精神,开始进攻。就见他把马一带,大铁刀往前一递,“唰!”直奔了岳崇训的脑袋。岳崇训急摆大枪往外招架,架开大刀,把枪一撤,一抖,“呜!”又奔了朱瑞的哽嗓咽喉。朱瑞急忙一闪身,躲过了这一枪。把战马一踅,刀头一抡,奔岳祟训拦腰就砍。岳崇训一看不好,连忙将身一闪,躲过了这一刀。可是,他再将身挺起来,还没有坐稳马鞍鞒,朱瑞的刀带着风声:“呜!”又下来了。这一刀可来得太狠了,论力量足有千斤。岳崇训一架这口刀,就听“当啷!”一声,火光进溅,虽说把这口刀架出去了,但因为两膀震得酸麻,再想举这杆枪却困难了。他立即明白,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再要打下去,非把命交代在这不可:不好!我逃命吧!一拨马“嗒嗒嗒嗒……”一溜烟尘就败了下去。
朱瑞并不追赶,在后面放声大笑:“哈哈哈!岳崇训,就这两下子,也敢跟你家太子爷较量?回家告诉你父,让他带你人头汴梁去见我父皇请罪,可饶你一家不死。如果他胆敢违抗,我让我父皇发大兵打你的洛阳,把你一家斩尽杀绝!”然后,向后面的大队一摆手;“走!回京!”
岳祟训眼看着朱瑞扬长而去,心里这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早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必来惹这个麻烦呢?照着岳父的主意,把婚事悄悄一办不就得了嘛!这回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给我一家招惹来了麻烦。回去面见父帅,我可怎么交代呀?唉!难在世上为人,我倒不如一死了之。想到这儿,在肋下“当啷啷”拔出宝剑就要自刎。
这时,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少帅住手!”人随声到,冲上前来,伸手就把岳祟训的手给抓住了:“少帅,你何必要寻短见呢?”
岳崇训低头一看,原来是他营中的一个马夫头。此人姓刘名蒿,字知远,是个不管打仗,专管喂马的老兵。其实,要说他老,可不是真老。因为当兵的时间长了点儿,才称他为老兵。您别看他仅仅是个兵,跟岳崇训倒挺熟识,元帅的马都由马夫来喂,他们能不常来常往吗?日子一长,关系自然不错,这位少帅就跟他说了心里话了:“唉!只怪我软弱无能,不是朱瑞的对手。如争败在他的手下,妻子也被他抢去,又给家中惹下了大祸,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哎呀,少帅,您这活就说错了。您要是这么一死,日后何人在老元帅和老夫人的面前尽孝?王小姐的终身依靠何人?”
“咳!别提王小姐了。他已被朱瑞抢走,再也与我无关了。”
“少帅,您想不想娶王小姐?”
“想又怎么办?”
“您怕不怕朱瑞?”
“是人家的手下败将,说不怕,那是假话。”
“唉!那就完了。您又想娶王小姐,又害怕朱瑞,什么事儿都办不成了!”
岳崇训生气了:“嗯?刘知远,难道你嘲笑本少帅不成?”
“不是哪!少帅,我是说,你要不怕杀死朱瑞,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去杀了他。”
“什么?”岳崇训一咧嘴:“刘知远,这可不是开玩笑。刚才我都败在他手,你能杀了他?”
刘知远笑了笑:“少帅,方才您与他交战,我看得真而且真。他那两下子,也不过是平凡之辈。不瞒少帅,我刘嵩想要杀了他,费不了吹灰之力,绝不是跟您开玩笑。”
“啊,刘知远,你说的可是实话?”
“没长那个弯弯肚子,我也不敢吃这个镰刀头儿!”
“那,本少帅就命你去战他!”
“得令!少帅,您就等着拜天地吧!”然后,回头对他的马夫们下令:“众位弟兄,愚兄我去杀朱瑞,你们随我一同上阵,一定要保住小姐的花轿,不准让小姐有半点伤损。如果有失,我刘嵩拿你们是问1”
那帮马夫听了,连忙答应一声:“是!”一齐往后面跑。不一会儿工夫,每个人都骑上了一匹战马,手中全都拿着一根大竹竿子。干什么用的?给马拌草料的,一般叫它草料棍。刘知远跟他们一样,也是跨马拿棍。高叫一声:“弟兄们,出征!”催马就要走。
岳崇训一看这帮人的劲头儿,还真有一点儿当兵为将的风度。可是,他们一人拿一个大竹棍子,就能打仗吗?又把刘嵩叫住了:“刘知远,你拿那一杆草料棍子就能打仗吗?”
“少帅,请您放心,打朱瑞,我就要用这草料棍。”说罢,一催坐下马:“走!”带这帮人就追下去了。工夫不大,追上朱瑞,在他的马前一拦:“朱瑞,你别走了!”
朱瑞急忙带马横刀,看面前这个人长得虽然魁梧高大,看那军装打扮,这不是一个兵嘛!问了一声:“你是何人?竟敢拦我去路。”
刘嵩一举手中的草料棍:“我是岳少帅帐前的马夫头儿,奉命杀你来了。”
朱瑞一听,“哈哈哈……你家少帅都不是本太子的对手,你一个小小的马夫头儿也敢来和你太子爷较量,真不自量力!”
“朱瑞,你还别卖狂。打你这样的,就得我这个马夫。你大概还不知道,几年之前,我就暗睹地发誓,一定要打你们朱家父子,为民除害。好不容易盼来了今天这个机会,你的命也注定丧在我手了!”
“咳!你小子的口气不小。你是何人?为什么和我朱家结下如此仇恨?”
“告诉你,我姓刘名嵩字知远,乃沛县小李村人。自从你父登基以来,百姓们便没得安生,横征暴敛,派捐派款,南征北伐,大肆杀戮,真弄得国无宁日。我两个兄长为你家当兵,一个战死沙场,一个受伤体残。你家不但不加体恤,还要照派捐款。我爹娘被逼无奈,双双自尽。我新婚三月,因为走投无路,也来吃粮当兵。别看我是大梁之兵,我可不保大梁,我要借你大梁之兵,败你大梁江山。你别看我是个马夫,我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天,我就要杀你朱瑞,建我当兵以来第一功。”
朱瑞听罢了刘嵩这一番叙述,在心中可真是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一个马夫?分明是一员未出世的大将。我今天要是杀了他还则罢了,要是杀不了他,日后他必是我大粱江山的一害呀!想到这儿,忙端大刀;“刘知远,你休口出狂言,速拿兵刃,太子爷我要陪你一战,杀你一死!”
刘嵩把手中草料棍一举:“朱瑞!你抢男霸女,无恶不做,真是畜生一般,我杀你就用这个。”
“这是什么?”
“草料棍。”
朱瑞一听,什么?用草料棍打我,那我不成了草料豆了?越琢磨这话越有气。大叫了一声:“刘知远,你把我骂得好苦,看刀吧!”“刷!”高举大刀,力劈华山往下就剁。就见刘知远往上招架,“卡吧”一声,竹筒子两半儿了,再看朱瑞手中的刀“呜!”就飞上了半天空。
那位说:你这也太玄了。一个竹杆子能把大刀磕飞?您别着急,这里边有个毛病。因为自从刘嵩投军以后,他就胸怀大志,白天里他在马棚喂马。到了夜晚,他就带着几位磕头的弟兄偷偷练武。哪几位弟兄?老大是他本人,老二叫郭威,老三叫史延朝,老四叫史延能,老五叫苏凤吉,老六叫岳元福,老七叫马忠义。这七个弟兄可不含糊,练起武来,那是真刻苦哇!所以,他们都有一身的好武艺。平时藏着,谁也不露出来。到现在,他们可就要亮相了。他们都是马夫,平时拿着兵刃能行吗?一个人找来个粗竹竿子,把兵刃藏在里面,外一看是个草料棍。现在到了战场了,竹竿子一裂,里面的兵刃就露出来了:这就是草料棍磕飞大刀的原因。原因表过,再看刘嵩的这杆兵刃。什么?一杆精工细打的虎头枪。
朱瑞一看:哎呀!怎么草料棍变成虎头枪了?他这一愣可就坏了。刘嵩初上战场,建功心切,哪能不着急杀人呢?就见他把大枪一抖,照准了朱瑞的哽嗓咽喉,往上一递,“扑哧!”进去了。前面不见了枪苗子,从脖颈子后面露出来一尺多长。刘嵩双手一用力,把朱瑞挑起来了。往回一收枪,朱瑞就和他靠上了。他把枪在左肋下一夹.左手挑住枪杆,右手往下一伸,把朱瑞的宝剑抽出来了。“刷!”割下朱瑞的人头,在手里一提,再看那六位弟兄早把朱瑞的军兵杀败了。有四位弟兄抬起了轿子,高高兴兴地正往回走。见了刘嵩:“大哥,小姐抬回来了,我们向您交令!”
刘嵩一挥手:“弟兄们,走!咱们见少帅交令!”“嗒嗒嗒嗒”紧催战马,回到岳崇训的面前:“少元帅,朱瑞的人头取到,王小姐的大轿抬回,请查收!”
岳崇训一看,果然这些事全都办到了。他怎能不惊?想不到自己的马夫头儿竟有这么大的本事。看来,我真把他大材小用了。来不及多说,只说了一句:“刘将军,你真乃神人,待我回洛阳,定让我父帅重加提拔。”然后,一催马,赶紧去迎接小姐的大轿。到了轿前,跳下马来,上去掀开轿帘;“小姐,你受惊了!只因我岳崇训迎接一步来迟,险些让你葬送在朱瑞之手。”
王雪艳一见岳崇训,忍不往“哇”地一声就哭了:“岳祟训,你为什么不早来迎亲?害得我好苦。若非有人将我搭救,你我今生今世再难相见,王雪艳也要顷刻做鬼了!”
“小姐,此处不是讲话之处,待我到在洛阳,再细细与你详谈。”
书要简短,岳崇训命人换下那几位马夫,抬大轿回转洛阳。到了帅府,先把小姐抬到院,安顿已毕,便来到前厅面见父帅,把一路上的事从头至尾,如此这般,讲了一遍:“父帅,儿我给您惹了祸了!”
这位岳燕贞可真不是一般人物。儿子把皇太子都杀了,他毫不在意:“别说了!什么叫惹祸?这祸惹得好,一祸给本帅惹出一位大英雄来。想不到我这洛阳城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马夫头儿却有这样大的本领。快去,把刘知远给我叫来,我要对他另加重用。”
“是!”岳崇训一听,此话正中他意。管应一声,急忙往外跑。工夫不大,把刘嵩领到了大厅之上。
刘嵩几步上前,撩衣跪倒:“三号马棚马夫头儿刘嵩,刘知远参见元帅!”
老元帅欠身离座,走上前去双手相搀:“刘知远,你快快免礼!多亏你在危难之时拔刀相助,救下我儿与儿媳,杀死狗贼朱瑞,此恩此德,我定将厚报。知远,你有这样一身武艺,本帅却不知道,让你在马棚之中铡草喂马,真是委屈你了。今日我要按功行赏,提你为本帅的帐前旗牌官。”
刘嵩忙施一礼:“多谢元帅提拔。岳元帅,此次杀死朱瑞,救回小姐,并非我刘嵩一人之功。我还有六位弟兄,都有一身好武艺。既然元帅要重用能才强将,望能将他们也调离马棚,操刀执戈,为元帅在军前效命。”
“哦!既然如此,快快请来让本帅一看!”
“遵命!”
刘嵩答应——声,把那六个弟兄都找来了。每个人在岳元帅的面前练上几趟拳脚,舞了几趟兵刃,单打献艺,对打逞能,把岳元帅看得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是本领不凡。刘知远,你向本帅推荐人才,又立一功,本帅再提你为帐前蓝牌,余者六人均为旗牌官。从今日始,离开马棚,到本帅的帐前效命。”
“谢元帅!”
“本帅论功行赏,你们不必相谢。来呀!快摆酒宴,为他们弟兄七人贺功!”
刘嵩再次上前施礼:“元帅,些许功劳,不用庆贺。末将有一句话要提醒元帅,那朱瑞被杀,朱温岂能容忍?说不定几日之内,就要派大兵攻打洛阳,您可要早做准备!”
岳燕贞听罢,一声冷笑:“哼!我岳燕贞不是糊涂人。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杀死了朱瑞,我就敢反他大梁,再杀朱温。本帅手下三十万兵马,如今又有了你们弟兄这样的良将,他朱温胆敢前来,我就与他以死相拼。刘知远,你且带弟兄们到后面饮酒赴宴,本帅我就要去找我儿崇训,安排他与雪艳姑娘即日完婚。然后,咱们就严阵以待,静候朱温发兵来打。”
刘嵩见元帅胸有成竹,又这样镇定自若,打心眼儿里往外佩服:真不愧是位戎马英雄,沙场大帅呀!高声一答:“遵命!”带着六位弟兄就下去吃酒去了。#p#分页标题#e#
岳燕贞把他们七个弟兄安排完毕,忙又到在后堂安排儿子的婚事。刚刚安排完毕,就听有人来报: “启禀元帅,户部尚书王大人带家眷从徐州赶来,要面见元帅。”
“哦!来得正好,待本帅前去迎接!”
岳燕贞满面春风往外走,到在府门,一见王铎和老夫人带着几个家丁正在那里等候,便快步迎了上去:“哎呀!二位亲家,你们来得正好!快快随我进来,我要在后营摆宴,与夫人一起为二位亲家接风洗尘!”
王铎闻听此言,当时就来了脾气。用手一指岳燕贞:“岳燕贞,你少来这套!谁是你的亲家?我与你早已定好,让你快去接我女儿到此完婚。可是,你迟迟不来,一拖再拖,直到我家小女被朱瑞狗子接走。如今,怕她已到汴梁宫中,就要行刺朱家父子了,待行刺过后,无论成功与否,我女儿也必然丧命。唉!死一个女儿虽为可惜,但她不畏强暴,敢于刺杀国贼,定会留下千载的美名。可你,岳燕贞,口蜜腹剑,黑了心肝,当面答应,背后翻悔。原以为你是一位威威武武的大丈夫,才那么气壮如牛。却原来是一位唯唯诺诺的伪君子,实在是胆小如鼠。就那么一个暴君朱温,便把你吓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做人?”
这一顿臭骂,反把岳燕贞骂乐了:“老亲翁,你骂得好!可我岳燕贞却不是你骂的那种人。实话告诉你,你女儿雪艳早到我府,今天晚上就与我儿洞房花烛,结为连理了。”他把经过的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王铎才喜上眉梢:“哈哈哈 老亲翁,你真是我的好弟兄哪!适才我骂错了,还请多多原谅!”
“哪里哪里,不知者不怪嘛!老亲翁,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呀?”
“不瞒您说,因我儿被朱瑞抬走,只以为她到在汴梁就要做出事来。我一家为了避祸,要前往长安。路过此处,想向你问问罪。想不到一场风波,到此处却烟消云散了。”
“哪里哪里?我们杀了朱瑞,一场大的风波还在后头哪!”
“既来之,则安之,老夫我愿意留在洛阳与您一起退敌。”
“好好好!快请至后堂,你我弟兄把酒相商!”
“请!”两个人携手揽腕,迈步进府不提。
转服过了三日,诸事已毕。这一日岳燕贞正在帅帐之上与众将商议军情,就听有人来报;“启禀元帅,朱温在汴梁发来大兵,围困洛阳城!”
第二十回 朱全忠兵困洛阳城 李克用解围下中原
朱温带人马前来攻城,这本是岳燕贞意料中之事。不慌不忙,吩咐一声:“众将官,随本帅出城迎敌!”披挂整齐,炮响三声,带大队就出来了。到两军阵前一看,只见对面兵层层,将层层,兵似兵山,将是将海。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镰棍槊、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刃腾空而起,就好象去了帽的竹林。明晃晃耀人双眼,亮堂堂刺人二日。也不知道来的人马能有多少,反正是铺天盖地而来,到处都是兵。阵前面七八十匹战马,马上坐着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老的、少的,都是一些成武将军。正当中黄罗伞下立着一匹战马,马上这个人金盔金甲,外罩杏黄袍。不用问,此人正是大梁的皇帝朱温。
岳燕贞看罢敌阵,一催坐马,来到两军阵前,用手点指:“呔!前面可是大梁王朱温?”
朱温一听,气得“哇呀呀”暴叫:“大胆反贼岳燕贞,你又不是不认识本王,何必明知故问?岳燕贞,本王我平日待你不薄,把你当做心上的爱将,让你带大兵据守洛阳。想不到你竟恩将仇报,以小犯上,杀死我儿朱瑞,带兵反叛,与本王作起对来。”
岳燕贞一声冷笑:“朱温,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待我不薄?你身为君王,欺压臣下,让你的狗子抢占我的儿媳。似你这样的昏君,暴君,我还保你何用?杀你一个狗子,世上少一个祸害,你若再敢在此胡行,我一个不留,全杀!”
“哎呀,岳燕贞,你是吃了熊心,还是吞了豹胆?在本王面前也敢如此张狂。快快下马服死,我让你只受一刀之苦。如不下马,赶在朕的面前对敌,本王要拿你回营,将你碎尸万段!”
“呸!昏君,禽兽,你不要口吐狂言,莫以为你有玉玺一个,龙袍一领,宝刀一把,兽心一颗,就可以横行天下。你想将我碎尸万段,知不知道本帅我正想要把你千刀万剐?来!你撒马过来!本帅让你在我的马前过不去三趟!”
“哇呀呀!岳燕贞,你气死朕也!看朕取你的项上人头!”朱温大叫一声,催马就要往上闯。就听后面有人大叫一声:“皇兄!且慢动手!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本帅前来杀他!”话音未落,催马上来一人。谁?乃是大梁的兵马大元帅,朱温的胞弟朱全德。
朱全德金刀大马,上前拦住岳燕贞:“反贼,你休要张狂,杀你这样的,何用我皇兄出马?看二王爷来取你的人头!”拍马舞刀,上前就剁。岳燕贞见敌将来得凶猛,也急忙挺枪相迎。两个人马来马往,刀砍枪突,就杀在了一处。只杀了五六合,岳燕贞就有点支持不住了。虚晃一枪,往后就败。朱全德哪肯放过,在后面就追。眼看着两匹战马越来越近,朱全德的大刀就要砍到岳燕贞的后脑勺了。正在危机时刻,就听有人大喊一声:“元帅休要惊慌,末将来了!”上来这个人是谁?乃是岳燕贞新提拔的帐前蓝旗牌官刘嵩刘知远。
刘嵩催马拦住朱全德:“什么人胆敢这样撒野?待我取你命来!”说完这句话,也不和人家通名报姓,上去一枪,磕开朱全德手中的大刀。把虎头枪往回一撤,再往上一递。再一看,朱垒德跟他侄儿朱瑞一样,也被刘知远用虎头枪给动了一个刺穿咽喉的手术。刘嵩见行了,把枪使劲往回一拽,朱全德在马上一歪,一裁, “扑通”一声,死尸栽落尘埃。
朱温见二弟一死,心里一惊。大叫一声:“啊呀!疼死我也!皇弟,死去的阴魂慢走!皇兄我与你报仇来了!”双足一踹镫,小肚子一磕战马的铁过梁,那匹穿山宝马“泼哧哧l”如蛟龙一般就冲了上来。到在刘嵩的前面,高声问道: “什么人?竟敢杀我御弟?本王我要让你在宝刀下面做鬼!”
刘嵩把大枪一横,看了看朱温:“哦!你就是朱温哪!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了,才知道你这恶魔真是一个丑鬼。”
朱温气坏了:“呸!你少费话!快通名服死!”
“朱温,让我通名可以,让我服死不成。我告诉你,我乃沛县小李村人,姓刘名嵩字知远,你儿子朱瑞就是我杀死的。”
“啊?原来你就是那个马夫头儿!”
“对,现在我已是岳元帅帐前的蓝旗牌官。今天我要把你杀死,你这大梁的皇位就该轮到我坐了。”
“呸!小小的马夫,你真敢卖狂。要说起来,本王我要与你交战,那是降低了身分。但你如今是我的杀子、杀弟的仇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刘嵩,你看好了,遭本王的大刀!”说着话,把手中金刀一抡,照准了刘嵩的脑袋, “呜”的一声就砍了下来。
刘嵩忙举虎头枪往上招架,二兵刃相碰, “当啷”一声巨响。也就是朱温哪,要放在别人身上,这口刀非磕飞了不可。就是这样,朱温也顿觉两臂酸麻,虎口都快震裂开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呀!果然厉害,怪不得我儿我弟双双死在他手,这可不是一个等闲之辈。看起来,我要想胜他,不能力斗,只能智取呀!这个老贼又奸又滑,想好了主意,立即变招几。他把手中金刀猛抡起来, “咔!咔!咔!”一连三刀。砍完之后,大叫一声:“好厉害1”拨马就败。刘嵩终归是初上战场,看不出这是讹还以为朱温真的败了呢,在后面打马就追。这时,朱温把手中金刀往得胜钩上一挂,悄悄摘下弓箭,纫扣搭弦,突然转身,照着刘嵩就是一箭。两匹马离得也近点儿,朱温的劲头儿也大点,刘嵩看到箭来,急忙躲闪,躲过了咽喉,却没躲过肩头。这支箭从肉里扎进去,一直钻透了骨头。刘嵩顿觉这只胳膊沉甸甸的,枪却有点握不住了。急忙回马,败回本阵。岳燕贞一见,这仗不能打了,也急忙命人敲响了收兵锣,率大兵回城。
刘嵩中箭受伤,请医生去给检查。一看这伤也真够重的。虽然不是要命之处,但他是一员战将哪!战将的胳膊受伤,不能端兵刃,有再大的能耐也是白搭。
这时,有军兵来报:“启禀元帅,大梁王在城外要阵让您赶快献关投降。您要不献关,他要带兵杀进城来,让咱全城鸡犬不剩,片瓦不存。”
岳元帅这才着急了,急忙在帅府升帐。高声问道:“众位将官,你们哪一个能是朱温的对手?谁能战胜朱温,本帅我就赏他黄金千两,提他为副帅。”
都说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到这会儿就不灵了。岳燕贞连问了三声,众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一个吱声的都没有。这下子,岳燕贞就急坏了:“众位将官,平日里你们这个称勇,那个争雄。怎么到了用人之际,竟连一个肯于上前的也没有了呢?难道你们都是饭桶不成?”
众将官听得这个别扭哇!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头直嘀咕:怎么?说我们饭桶,你饭桶不?平常说起大话来,你比我们能吹十倍。动真格的了,你不敢出马,让我们去卖命。别说黄金一千两,一万两也不去。连命都没有了,我们要那黄金有什么用?行啊,说我们饭桶就饭桶吧!反正挨几声骂比丢了命强。
这时,从大帐的后面转出一人:“老亲翁,您不必着急,我有一计,可保洛阳万无一失。”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大唐朝的户部尚书王铎。
岳燕贞忙问:“老亲翁,您有何计?快快讲来!”
“老亲翁,我王铎虽只来此几日,这里的情况已看明白了。要想保住洛阳,战败朱温,非刘嵩不可。但是,他现在身受箭伤,再不能上战场杀贼。要想等他把箭伤养好,朱温早就打进城来了。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有到长安去搬请老王爷李克用。他帐下现有大兵二十万,加上洛阳的三十万大军,这就是五十万人马。最重要的还有一件,就是在他的帐下有一位十三太保李存孝。如果李存孝一来,我们再打朱温,那就易如反掌了。”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何人能够前往长安搬兵啊?”
“看起来也只有我王铎了。”
“哎呀老亲翁,你一个文职官员,怎能冲出朱温的重围?”
“不要紧,我们可用一个调虎离山,趁夜晚,开东门,派兵出城,装成要突围的样子,吸引朱温的大兵东调。到那时再突开西门,让我婿崇训保我往外杀,定能闯将出去。”
“哈哈哈!果然好计,老亲翁,就这么办了!”
岳燕贞说话直爽,办事干脆。这么一商量,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当天夜晚,按计突围,一冲就冲出去了。那位说:怎么那么容易?第一,先使了调虎离山计。第二,都是大梁的军兵,穿的是一样的军装号坎。杀了一阵,就认不出谁是谁了。趁着天黑人乱,往外就走,顺顺当当就冲出了重围。
书要简短。王铎骑的是快马,带的是骑兵,马上加鞭,一路紧行,这就来到了长安。在皇宫里面见了老王爷,讲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才说:“老王爷,灭梁复唐的机会到了。只要我们挥兵东进,到洛阳与我亲翁的大兵会师,两军兵合一处,将归一家,再有李存孝这样的无敌大将在阵前冲杀,就可以一举平灭朱温,拿下汴梁,重建大唐朝。”
老王爷一听中原乱了,心里头是真高兴啊!可是,要让他发兵东下,他又作难了。为什么?李存孝到中山搬兵,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以前他不敢说,是怕朱温得知清息后派兵来打。现在他就不能不说实话了。就把这事告诉了王铎:“王大人,咱们是否再等几日,等我儿存孝搬兵回来,咱们立即兵发洛阳。”
王铎一摇头:“哎呀,老王爷,救兵如救火,万万不能耽搁。十三太保到中山搬兵,您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假如回来晚了,洛阳一失,机会就错过了。”
“嗯?倒也有理。来呀!去把众太保给我找来,我们要共同商议。”
有人去找十二位太保,老王爷才命人打来洗脸水,让王铎洗了脸,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摆下一桌便宴。这时,十二位太保全到了,大家在桌上团团围坐,一边饮酒,一边商议,都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洛阳离汴梁很近,如果能在那里找到了立足之处,再收复岳燕贞的三十万大兵,与朱温两军对垒,虽不能立刻就胜,也不见得立即就败。如果李存孝的大兵再赶到洛阳,灭梁复唐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所以,大家当即约定,第二日点兵起程,直下洛阳。
闲言少叙。第二日,大兵起程。大太保李嗣源暂代了前部先行官,带兰千人马先走了。然后,老王爷立即点齐二十万大兵,带着十一位太保,押解着粮草帐篷直下中原。非止一日,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阻挡,便来在洛阳城下了。离城十里安下营寨,商议进城送信的方法。王铎献策,写一封书信,绑在箭上,夜晚偷袭粱营,杀到城下,把书信用箭射进去。老王爷听罢,点头说好。然后,命人取来纸张。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约定了日期,要里应外合,攻打梁营。
转眼已到三更,唐营里号炮齐鸣,从里面杀出一彪人马,领头的将官乃是大太保李嗣源。这些人一个个精神百倍,煞神附体,就象恶虎下山一样直闯梁营。到在里面,高声大叫:“大唐朝老王爷驾前十三太保李存孝带飞虎军闯营来了!怕死的赶紧逃命,不怕死的交出脑袋,杀呀一!”这么一喊,还真起作用。梁营里的军兵不知底细,本来就睡在梦中,突然被这阵杀声惊醒,还以为来的真是十三太保和飞虎军呢,赶紧爬起来逃命。有的一着急,把别人的裤子给穿上了,那个人起来找裤子,没有了,那也得逃命啊!光着腚就往外跑。只有少数愣头青起来以后拿兵刃来战。但是,终因寡不敌众,事先还没有准备,全都把命交待那儿了。转眼之间,李嗣源已来到城下,面对城头高声大叫:“城上的人马听真,大唐朝老王爷李克用率二十万大兵前来解围,现有书信一封,请速交岳元帅。看箭!”“喧!”这支利箭带着风声,把那封书信送到城里去了。
李嗣源见完成了任务,赶紧带人马往回冲。您别看来时那么容易,回来可就难了。为什么?刚才是出其不意,乘人不备呀!现在人家知道信儿了,把大兵都调起来了。将官们听说来的是李存孝,自己不敢上来打,让手下的军兵往前冲,谁往后退就砍谁的脑袋。军令如山,谁敢违抗哪?这些军兵就玩儿了命似地往前上。这一阵杀可真够狠的,就象到在西瓜地砍西瓜似的,人脑袋“咕噜,咕噜”直往下掉。死尸就象干柴捆似的“扑通,扑通”直往下倒。人喊声,马叫声,鼓声咚咚,炮声隆隆,工夫不大,双方的将士死伤无数。李嗣源见状不妙,赶紧高声传令:“大唐的军兵听了!不准散开,跟我一块儿往外冲!”这些军兵赶紧抱成一团,紧跟在李嗣源的马后。李嗣源边杀边喊:“十三太保来了,不要命的上来!”他越让人家往前上,人家还越往后退。这就叫英雄威名,令人闻风丧胆。好在是个黑天,人家也看不出来。这要是在白天,从个头上就能看出他不是李存孝了,那也就不好办了。就这样,李嗣源终于带着这些人闯出了梁营。到在唐营一清人数,咳!死伤过半。
不提李嗣源在老王爷的面前交令,再说朱温知道老王爷带兵前来,也是吃惊非小。本来自己正要派兵去攻打长安,想不到长安的大兵却先来打中原了。后悔自己不该为了收一个王铎,让儿子到他家抢亲,才引起了这场变故。突然之间,大梁的军兵减少了三十万,在自己的一前一后出现了五十万敌兵。这且不算,老王爷一来,李存孝准来。这员无敌大将所到之处,从来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谁敢跟他对阵哪?那不是送上门去找死嘛!朱温想来想去,越想越怕。到了晚间睡觉,他也没睡安稳。本以为第二天就要开兵见仗了,想不到半夜里十三太保就来攻营。他也不能挺着挨打呀!赶紧起来组织人马来战李存孝。可是,就打这么一会儿工夫,人家撤了,这是什么战术?一想:“哦!明白了:这不是偷营,这是给城里送信哪!这下子更完了。两边儿的人马联合在一块儿,我要攻域,李克用就得打我的后背。我要攻打唐营,岳燕贞就得抄了我的太营。这可怎么办?朱温头一回没了主意。
朱温这边没有了主意,人家那边约定的日期,预定的时辰到了。猛听得洛阳城内和大唐营里同时炮响:“当!当!当……!”一阵连珠大炮响过之后,洛阳城城门开放,老帅岳燕贞带大兵从里面杀出。再看西边,老王爷一马当先,带二十万大兵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杀将过来。面对此情此景,朱温也并不是没有准备。我早就想好了主意:捉鱼捉头,擒贼擒王,到打起来的时候,我不管别人,专对付老王李克用。只要我把李克用拿住,十三太保也就没有主心骨了。到了那时,我朱温还是胜利在握,兵权在手,我大梁的江山照样是万古千秋。
闲言不表,朱温一看双方的人马都杀过来了,忙按预定的计划行动。让大太子朱琪、二太子朱真带一半人马去战岳燕贞,自己带另一半人马来找李克用。一声令下,大梁营里也是响炮连珠,战鼓咚咚,各路人马分头迎战,朱温带着一队大兵就来迎战李克用。转眼之间,来在两军阵前。眼睛紧盯唐营众将,挨着个儿地瞅:哎哟,往常打仗,十三太保李存孝总是冲在前头,怎么今天不见李存孝,反而换上了李克用?太好了!只要十三太保不在,剩下这帮人哪里是我的对手?上去杀吧!催马就来在李克用的跟前:“李克用,你我在汴粱城一别多年,今日又见面了。那时节,你我乃是翁婿,咱们互有谦让。今天,你我乃是两国的仇敌,只能是决一死战了!”
老王爷一看朱温,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胆的叛赋朱温,你身为太唐的驸马,不但不忠心保国,反而篡夺我言?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唐僖宗软弱无能,祸国殃民,所以才把江山丢失。我朱温走马安天下,立马定太平,正该改朝换代坐江山。你李克用偌大年纪,还能活上几年?这些国家大事,你又管它何用?听我良言相劝,你放下兵刃,与我罢兵不战,我看在翁婿的份上,可以把你留在汴梁养息。你要不听我的良言相劝,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你的一身朽骨也要葬在这荒郊野外!”
老王爷听罢朱温这番话,直气得牙关紧咬,面如铁青,白眼珠子起了红线,血贯瞳仁。这就叫怒从心头起,恨在胆边生。把心中的一杆定唐刀抡了起来,大叫一声:“反贼!你看刀吧!”“呜”的一声直向朱温的顶梁砍去。您别看老王爷这么大的年纪,真要打起仗来,仍不减当年之勇。加上他真急了,好象煞神附了体一样,把这口刀抡将得象风车一样。但见:
定唐大刀数尺长,双手一摆威风扬,
迎头三刀招法巧,拦腰三刀力量强。
前三刀风雷滚动,后三刀威震八方,
上三刀珍珠点空,下三刀神鬼难防。
只因老王杀叛逆,才如恶虎下山岗。
也就是中山晋王啊!要换上别人,谁能有这两下子?朱温乃是一代枭雄,一杆大刀打遍天下,还没有碰上几个敌手呢。以前,他也没跟老王爷较量过。现在这一过招,不由得大吃一惊,哎呀呀!怪不得人家都说李克用了不起,想不到他这么大的年纪,还有这么一身武艺。也多亏他的年纪大了,要是他还年轻,我朱温早已命丧他手了!我朱温一辈子英名,如今要败在一个老头子手里,岂不要被人笑话?不!我一定要胜他!想到这里,他全神贯注,施展起了自己的一身本领。这一来果然见效,“刷刷刷!”几刀砍去,眼见着朱温就占了上风。
不管怎么说,老王爷的年纪也是大了。刚才是一腔怒火,使的是一股猛劲儿,一阵儿过去,就觉得体力不支,渐渐地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了。眼看着命丧朱温之手,他能那么甘心就死吗?当然不能。赶紧逃命吧!虚晃一招,拨转马头,落荒就跑。
朱温能让他跑吗?在后面就追。也不知道出去多远,追上了。朱温一看够得上了,把大刀一抡,“呜”的一声,斜肩带背向老王爷砍去。
第二十一回 大梁王败走后唐立 节度使劫后灾难生
朱温手抡大刀,奔老王爷就砍,眼看着老王爷性命休矣。忽听“当啷啷”一声巨响,朱温手中的金刀被磕飞了。来的是谁?乃是岳燕贞帐前的蓝旗牌官刘嵩,刘知远。
他不是中箭受伤了吗?怎么也出来了?原来,时隔这些天,他的伤口已经长好了。只是因为伤筋动骨一百天,外面虽已长好,里面还没有恢复。今天开战,岳元帅根本就没派他出来。他昕到信后,非要出战不可。伤口没好,端不住虎头枪,怎么杀敌?他有办法。双手不行,单手还可以吧?他的伤在左肩,右手照样好使。取来一把亮银锤,在元帅的面前舞了一阵,也还不错。所以,老元帅当即点头答应,他也就跟出来了。别看他只用一把单锤,因为他武艺好,加上劲儿大,所到之处,还是如入无人之境。杀着杀着,就杀到阵中来了。抬头一看;那不是朱温嘛!他在追赶一个人,看这个人金盔金甲,穿一件杏黄袍,知道不是一个小人物:我得去救他!正面追,追不上,从侧面就过来了。正赶上朱温举刀要杀老王爷,他上去就是一锤,一下就把朱温的刀给磕飞了。
朱温取胜心切,把精神头儿都集中在李克用的身上了,没注意旁边又过来一个人,要是注意了,他的刀也不见得会被磕飞。现在一看刀没了,大吃一惊。没有刀怎么打仗?撒马就逃。刘嵩知道他的马快,想追也追不上,就又回来保老王爷。
老王爷看看刘嵩:“小英雄,你是何人?”
“我叫刘嵩,刘知远。老英雄,您是何人?”
“我是中山晋王李克用。刘嵩,本王在长安就已听到了你的名姓,今日刚到疆场,就被你救了命。看来,咱们的缘份非浅呐!”
“老王爷,这本是您的福气和造化。既然我刘嵩有幸遇到老王爷,就把您保定了!”
“既然如此,你我一同冲杀!”两个人说着话,不离左右,又冲杀在疆场。
这时,战场上的人马就杀乱了!唐兵和梁兵打,好说,因为他们的军装号坎不一样。朱温的兵跟岳燕贞的兵打,刚开始还能分出你我来。后来这一场混战,分不出谁是谁了。有的人明白,问清楚了再打。有的人糊涂,反正是打仗,见人就杀呗!自己人就跟自己人杀了起来。这场仗打得真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呀!
老王爷一看:这场仗不能再打了,再这么打下去,死人多不算,也难以取胜。干脆,往城里退,退到城里,有城墙保护,整顿好人马再说。这时,正好岳燕贞从对面杀了过来。两个人虽不认识,有刘嵩在中间介绍,就互相见过礼,简简单单商量几句,各自传令:“收兵回城!”“兵进洛阳!”令下之后,铜锣紧敲,唐兵和洛阳的兵纷纷进城,人马都进完了,这才又分出两军的界限来。
话休絮烦。大兵进城之后,清点一下人马,死伤了将近十万。数量虽然不少,但看城外的堆堆死尸,从总数上算来,反比大梁的军兵损失少得多。什么叫胜仗?这就叫胜仗。老王爷吩:咐多备滚木擂石、炮子弓箭,严守城池。然后,与岳元帅携手揽腕来到帅府。进了帅府大堂之后,分尊卑坐定,就开始夸奖开了刘嵩。说他怎么怎么勇猛,怎么怎么艺高,又怎么怎么救了自己一命。岳燕贞听了当然高兴,忙打开功劳簿,又为刘嵩记下大功一件。
老王爷问:“岳元帅,不知刘嵩现居何职?”
岳元帅答:“是本帅帐前的蓝旗牌官。”
“哎呀!这样的大将,你觉让他当一名旗牌,那也太屈才了!本王我封他为洛阳城的副元帅。”
“哦!”岳燕贞立刻明白:老王爷一到洛阳,就开始摆老资格,收买人心了。但是,他还明白,要是没有老王爷,自己这杆大旗是竖不起来的,便连忙顺情说好话:“对!刘知远救驾有功,是应封为副帅。刘知远,快快谢恩!”
刘嵩连忙上前:“谢王爷洪恩!”
“哈哈哈………岳元帅,本王听说你有一女,名为红霞,正在年轻,尚未婚配。本王有意作媒,将她许配刘副元帅为妻,你可愿意?”
“这……”岳燕贞一听就愣了:怎么我有个女儿未嫁他都知道?哦!明白了,肯定是我那亲家王铎告诉他的。看来,这个老王爷的心可够细的,难怪他带兵有方,用将有法呀!看刘知远虽然出身微贱,但他才貌双全,武艺超群,在这乱世之年,难保不会成为一个英雄。我女儿红霞若能嫁他,倒也不算委屈。想到这,连忙点头。“既然老王爷赐婚,本帅哪有不允之理?”
“哈哈哈……刘知远,快去见过你的岳父大人!”
老王爷说出这句话,刘知远就有点懵了。怎么?他家中有妻呀!他的结发之妻姓李,名李三娘。跟刘知远结婚三个月,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含着眼泪缝制了行装,送丈夫出来当兵吃粮。现在,刘嵩已经离家几年了,在洛阳城里当了个马夫头儿,跟家里早就断绝了音讯。今天才熬出头来,当上了副元帅,正合计应该给家中写个信儿,让妻子李三娘也为他高兴呢。忽然听到老王爷赐婚,让他娶岳元帅之女,他怎能不懵?又一想:不怕,反正我已当官了。这么大个副帅,娶个三房四妾的也是平常之事,我刘嵩娶俩,又算得了什么?想到这儿,急忙上前跪倒磕头:“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刘嵩一拜!”
“哈哈哈……!”岳燕贞一阵大笑:“贤婿请起!正在战乱时节,姻缘既已定下,就不必拖延。本帅作主,命你们夫妻明日完婚!”
“遵命!”刘嵩遇到这样好事,答应得倒也痛快。
不表城里,再说城外。朱温兵发洛阳,本打算攻下洛阳城,捉拿岳家父子,为他的儿子报仇雪恨,想不到偷鸡未成搭把米,不但岳燕贞反了,还把老王爷引到了中原,和岳燕贞合兵一处,兵进洛阳城。朱温是个马上皇帝,善会用兵,怎么能就此善罢干休?他想,你们不是兵合一处嘛!那我也不怕。反正我在城外,是个活的,你们在城里是个死的。只要我紧紧困住你的洛阳城,让你们粮草用尽,到那时我朱温还是一个胜。所以,他不但不走,反而把汴梁城的大兵几乎都调来了,紧紧困住洛阳城,每天到城下骂阵,就是不往里攻。一困就是一个来月,这一月之间,洛阳城里的粮草果真就快吃没了。三顿变成两顿,千的变成稀的,许多老百姓都饿肚子了。为什么?粮食都让大兵弄走了。战乱年间,苦的还是老百姓。这一情况朱温知道吗?不用问他都知道。他这位马上皇帝,什么都明白。掐指一算,拿住李克用,再班师回朝,就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这一天,朱温升了大帐,就要派兵攻打洛阳城。刚刚点进了卯名,还没有派将,就听有人慌慌张张来报:“万岁,大事不好,十三太保李存孝带太兵围困汴梁。”
“什么?”
“十三太保兵困汴梁,正在攻城,眼看城池不保,望万岁火速回兵解围!”
“啊——!”朱温听了,大惊失色,再也没有心思攻打洛阳了。高声传旨:“众将官,立即回师汴梁!”
这一声旨下,众将官哪敢怠慢?连忙传令全军,拔营起寨,回返汴梁。这一路之上真是人不敢脚,马不停蹄。可是,他们来到汴梁城下一看:晚了!城上插的都是大唐的旗号,城下的战场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死尸遍地,到处都被血给染红了。
朱温在马上坐着,见此状况,差点没有摔下马来:完了,我半生戎马,东挡西杀,好不容易打下江山,想不到在今日又毁于一旦。唉!我也实在太糊涂了。只因为一个王铎,一个王雪艳,我竞跟臣下结仇,和洛阳动起干戈。如今因小失大,大势已去,我又追悔何及?越想越气,传下旨意:“全军安营扎寨,死也要夺回汴梁城!”
按下朱温不表,再说李存孝。他奉了老王爷之命,与军师周德威一同前往中山搬兵,星夜赶路,来到沙陀国。见了刘王妃,把长安的事一说,老王妃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一想,我要不派兵前去,长安早晚也得落在朱温之手。到那时,老王爷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派兵吧,也不容易呀!当年老王爷带走了大兵三十万,把沙陀国的青壮年男儿都带没了。虽然这些年又从外面来了不少人,还有不少孩子也长大了。但是,沙陀国这么大的地面,一时间也难以凑齐呀!再则说来,老百姓都想过个太平日子,谁愿意去当兵打仗啊?想招兵,不容易。不容易,也得招。就这样,她只好老的、小的一块儿要。好不容易又凑足了三十万人马,连朱连寨的王宫都不要了,满门家眷一起走,这才来到了长安。到那儿一问,知道老王爷已经带兵到洛阳了,便又带兵下了中原。眼看快到洛阳,老王妃一想:朱温为了打洛阳,把大兵都带去了,此刻汴梁空虚,我何不趁机打他的汴梁?想好了,绕道走,来到汴梁就开始攻城。打汴梁也不是那么容易,攻打了好多天,伤亡惨重。但是,有李存孝这样的无敌大将,能不胜吗?最后终于拿下了城池,进了皇宫,把国宝玉玺也得到手了。抓住了朱温的满门家眷,一个没留,全杀死了。然后搜城,搜查朱温的残党,把那些为非作歹的全杀了,没做坏事的也都抄没家私,财产充入国库。刚刚料理完了,朱温的大兵也就到了城下了。
刘王妃一听朱温带兵回来了,忙找李存孝:“儿啊,你速带大兵出城,趁朱温还没有站稳脚跟,杀了他!”
“儿遵命!”
李存孝听了王妃的吩咐,急忙带大兵出城。城门一开,撒马就往外冲。这些大兵涌出城门,象一条巨龙似的直扑梁营。此刻,朱温的大兵还没有扎好营寨。因为京城都让人家夺去了。心也就有点儿散了。现在一看城里涌出来了大兵,打头的又是李存孝,谁还敢恋城?也没有人再想为朱温卖命了。纷纷调过屁股,拔腿就跑。朱温想拦,哪里还拦得住?兵败如山倒,谁也休想再把它扶起。朱温一看完了!自己又不是李存孝的对手,能在这儿挺着送命吗?刚刚发下的誓言也都不算了。上了战马,也跑了,这大兵一败,一个个急急乎如丧家之犬,忙忙乎如漏网之鱼,恨爹娘没给他们多生两条腿,埋怨老天爷没给他们安一对翅膀。哭爹喊娘,叫苦连天。腿快的跑了,腿慢的死了,心眼几来的快的往地下一跪,把兵刃用双手在头上一举,这叫做交枪不杀,投降了。霎时间,朱温的大兵溃不成军,一败涂地。李存孝的大兵一直追出去二十多里,看看追不上了,才收兵回城。
刘王妃一看李存孝得胜回城,也没有说什么, “哈哈”一阵大笑了事。然后,她派下人来把守汴梁城,亲自点齐了大兵,直到洛阳。
老玉爷兵扎洛阳,与岳元帅会师,等着十三太保到来。等了一个多月,一点音讯也没有。眼看着城里粮草用尽,危在旦夕,忽见朱温的大兵撤了,心里纳闷:这事怎么回事?忙派探马出城察看。还没等探马回来,刘王妃的大兵就到了。
派人往城中送了信,老王爷急忙带人迎了出来。老夫老妻相见,别有一番心情,不细言表。十三太保和众家弟兄见面,也不再多说。简段捷说:众人进了洛阳,在帅府大营上相聚。老王爷一听汴梁拿下了,朱温败走了,国宝玉玺又回到了李家手里,心里这个高兴劲就甭提了。怎么办?早说好了,打败了朱温,就要重建大唐。谁来当皇帝?二太保李存勖。为什么让他当?书中暗表,这位李存勖乃是云南王李克能的儿子。李克能是李克用的亲弟弟,因见李克用老来无子,才将儿子过继给他一个。本打算等中山晋王李克用百年之后,由他来继承中山晋王的王位。想不到世上的风云变幻,使他当了一代人主帝主。您别看老王爷李克用对十三太保李存孝这么好,那么好的,又封他这个公,那个王的。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可没把帝位让给他。为什么?外姓人嘛!
闲言少叙,没出十天,李存勖就在洛阳城里登基坐殿,大唐朝重新建立。后人为了区别开来,把这一朝代称了后唐。从此后京都东迁,长安城也再不是天子脚下繁华之地了。
唐庄宗李存勖登基坐殿,天下更乱了。免不了又得东挡西杀,一面追剿朱温余部一面镇压各方反叛,不觉之间又过了多年。这时,朱温的大兵冰消瓦解,连他本人的去向都找不到了。
这一天,唐庄宗李存勖正在金殿之上与众文武谈论国事,忽听前敌打来折报:“启奏我主万岁,朱州节度使贺连多、合州节度使王崇龙、燕州节度使周顺、曹州节度使刘放,幽州节度使马三铁相继带兵来反,到潼台投靠朱温,要与我大唐朝再争天下。请万岁速发大兵到潼台灭寇。
“哦!”李存勖闻听此言,大吃一惊:这几位节度使都是我大唐的老臣,当初大齐政权建立,他们谁也没有屈服,一直打着大唐的旗号。后来朱温立帝,建国大梁,他们见僖宗已死,大唐朝没有了皇帝,才无奈承认了朱温。等到朱温一倒,我大唐再建,他们便立即调过头来,再度成为大唐之臣,并不遗余力,在疆场拼杀,大战朱温。怎么今日天下初定,他们又叛我大唐?真真是不可思议呀!不过,他们如此一来,倒让我找到了朱温的下落。嗯!待我立即散朝,到后宫与我皇父商定应对之策:“哦,朕知道了。卷帘散朝!”
唐庄宗这位皇帝,也是个无能之辈。遇到大事做不了主,还得找他的父王李克用。到在后富,面见了老王爷,“皇父,朱温的下落找到了。”
“哦!他在哪里?”
“兵败潼台。不过,朱州节度使、合州节度使、燕州节度使、曹州节度使、幽州节度使相继造反,带兵投靠朱温,要与我大唐再争天下呢?”
“怎么?竟会有这样的事?”
“正是。”
“这……五位节度使同时造反,只怕这背后大有文章。儿呀,其他几位节度使倒也不在话下,唯有这朱州节度使赫连铎不可不防。你可知道,他在山东有一位最要好的朋友,就是白马银枪高嗣继。这个人武艺高强,十分勇猛。一匹白马,一杆银枪,有天下无敌之称。几年来,我多次派人请他到朝中居官,都被他回绝。如今赫连铎投靠朱温,备不住会拉他同去。如若他与我大唐作起对来,可能就有无限的麻烦。”
“皇父,这便如何是好?”
“儿啊,你不要担心。为父我要亲去潼台,面见赫连铎,弄清他反叛的原委。如若事有他因,尚可挽回。”
“皇父,您偌大年纪,还要去长途跋涉,奋战沙场,儿我于心何忍哪?”
“咳!事关国家安危,谈何忍不忍心?不要忘了,你皇娘偌大年纪,这些年来还一直未下战场。如今她在太原驻兵,与十三太保李存孝共拒北方之敌。”
“皇父,这些事儿我又岂能忘记了?多年以来,我皇娘与众位御兄御弟为我的江山含辛茹苦,历经艰难,不惜流血牺牲,在疆场上厮杀,才保得我社稷安稳至今,儿我终生难忘。皇父啊,儿我也知道,为了我李氏江山万代永存,您不得不再次出征。只是您这样大的年纪,又是人单势孤…”
“唉!面对五路节度使强劲之师,为父能只身前去吗?我要到太原找你皇娘,与他们共发大兵前往潼台。”
“哦!如此,儿我也就放心了。”
“为父走了之后,你要好好治理朝政,遇事与群臣商议,千万不要独断专行。”
“儿我谨记就是。”
就这样,父子两人商定好了。第二天早上,老王爷就点起了一队人马,出离京都洛阳,到太原府与刘王妃和众位太保会师不提。
五位节度使为什么会同时造反?原来,这都是朱温使的鬼把戏。他兵败潼台之后,手下的人马已经不争了,除了二位太子以外,也就有尚让等十几员战将和三四万人马。就这么点儿人,他还有什么支撑头儿?可是,朱温是个大大的野心家,只要他人不死,就不甘心失败。这一天,他把尚让找来了,跟他合谋定计,要想收复赫连铎等几位既有兵权又有实力的节度使。尚让一听,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梁王,不是我尚让说泄气话。我们现在兵败潼台,这么点人,这么点马,能把他们收复?您这是白日做梦。”
朱温哈哈一笑:“尚让,收复他们,我不用大兵攻打。只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就可以办到。”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尚让一说,把尚让都给惊呆了。大叫一声:“高!这主意实在是高!”
朱温问:“尚将军,这几位节度使认识你不?”
尚让一摇头:“我们互相闻名,但没见过面。”
“这就好办了。你打扮成天使官的模样,我这儿有从汴粱皇官中带来的空头旨意,我把它分别写好,你带它面见五州节度使,如此这般,定能将他们收复。”
尚让急忙点头:“好!我尚让为灭大唐,愿为梁王效犬马之劳。”
书要简短。尚让奉了朱温之命,装扮成大唐朝天使官的模样,领了一帮人马,带了五张假圣旨,悄悄地离了潼台,第一站就来在了朱州。到在节度使的府门外,命人往里传禀。工夫不大,赫连铎就迎了出来。把尚让接进大堂,急忙将身跪倒,听天使官宣读旨意。
尚让把旨意打开,高声宣读:“圣主明君皇帝旨下,诏示朱州节度使赫连铎:自朕登基以来,你们安居边塞,不来朝拜,料必存有反叛之心。念你乃是我大唐朝的老臣,朕不忍兴师动众。赐你三般朝典,以令自裁。如敢有违,朕即大兵压境,灭你朱州,拿你回朝,将你碎尸万段。钦此!”尚让读完了这张假圣旨,将白绫、匕首、毒酒取出来了。往赫连铎的面前一递:“赫连节度使,请选一样吧!”
赫连铎听罢旨意,当时就愣住了,怎么?我赫连铎为国驻守边塞,寸步不敢离开,只怕一离职守,外寇就要入侵。这些年来我确实没有入京朝拜,那也是你当皇上的没有宣诏哇!我要不闻宣诏,便私自入京,那叫擅离职守。擅离职守也是死罪一条哇!哦!看起来,只因当年我曾降过大梁,你记着旧恨,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真是伴君如伴虎哇!想不蓟我赫连铎半生戎马,守在边关,含辛茹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却落了个刀头之鬼。行了!君让臣死,臣不死不忠。今天我就拼着一死,来换取一个清白之名吧!想到此处,两服含泪,什么也不说,取过匕首,刀尖直对咽喉。刚要用力自刎,就听后面有人断喝了一声:“住手。”
第二十二回 朱全忠诡计收五将 李克用一怒打潼台
赫连铎正要引颈自刎,忽听得后面一声断喝:“住手!”回头一看,过来一个人。这个人身高九尺,细腰爹背,双肩抱拢,遍体雄风。看脸面,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官端正,象个银盆似的。看打扮:白缎子扎巾,白缎子箭袖,外罩英雄开氅,足登薄底快靴,肋下佩带三尺宝剑。此人是谁?乃是赫连铎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前回书中说的那位白马银枪高嗣继。此人家住山东雕鹅岭下瓦子坡村,自幼练就一身好武艺,一杆银枪威震山东,素有天下无敌之称。但是,他生逢乱世,看不出哪位是英君明主,便只在林下隐居,拒不出来居官。现在他是来看望与自己分别多年的老友赫连铎,才离开山东,到在朱州。今天,听说天使官来了,不知是为了何事。在后面偷着看,一看老朋友要引颈自刎,他就不让了。在后面断喝一声,迈步就冲了上来。一把将匕首拽了下来,“当啷啷”往地下一扔:“赫连铎,你这是何意?”
赫连铎老泪纵横:“贤弟,皇上赐我三般朝典,我不死不忠啊!”
高嗣继一听,眼珠子就瞪起来了:“赫连兄,你真没有骨气!不就是一个乱世君王吗?对他还有什么忠不忠的?俗话说得好:君不正臣投国外,父不正子奔他乡。你含辛茹苦,驻守边关,为皇上守卫疆土,他不但不加封赏,还要赐你一死。这样的皇上你保他何来?走!快跟小弟我到雕鹅岭去,你要辞官不做,也不听他皇上的圣旨。他要敢派兵来打,咱们就跟他决一死战。”
高嗣继这番话,正中尚让的下怀。可是,他表面上却装出来一副可怜相。哭哭叽叽地对高嗣继说:“这位英雄,您不能这样讲话,本天使官奉万岁的旨意而来,赫连铎将军要不死,本官回得京去无法交旨呀!”
高嗣继一叫大怒:“呛啷啷”把宝剑就亮出来了。用剑尖指着尚让的鼻子:“狗官,你少费话!什么万岁.不万岁的,我们不承认他,他就啥也不是。休要罗嗦,我饶你一命。你要再敢说出半个不字,我高嗣继叫你有来无回!”
尚让一听他就是高嗣继,顺着杆儿就爬上来了,“哎呀高英雄,久闻您的大名,想不到今日在此见了面了,真是幸会呀!幸会!高英雄您说的话倒也有理,谁不知道赫连将军忠心耿耿,这些年来驻守边关,使外寇闻风丧胆,望影而逃,才保得我中原大国在乱世之年不能被外寇番邦入侵。可是,皇上他不念这些功劳,反而疑心太重,硬说赫连将军要反,还派本官给他送来三般朝典,要赐他一死。这样的昏君,保他还有何用?要依下官之见,你们跑到雕鹅岭,只怕也逃不出昏王李存勖的手掌心。倒不如到潼台去投靠朱温,与梁王兵合一处,将归一家,若能夺取了李氏天下,不但再无灾难,更可保一生的富贵荣华。”
“嗯?”高嗣继愣了,眼望尚让:“你是什么天使官?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你不但不替你家皇上说话,反要劝人家与他作对?”
尚让又装出了一副气愤的样子:“哼!不瞒将军说,您别看我是天使官,在唐王的驾前居官为宦,其实,我早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那唐王李存勖即位以来,大行杀戮,无恶不做,在他的身边做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性命不保。唉!怎奈本官我的家眷都在洛阳,又不能丢下不管。要不然,我就与赫连将军一起去投朱温,起雄兵,打洛阳,杀死李存勖这个昏君!”
这一席话没有说服高嗣继,倒把赫连铎的心给打动了,他看了看高嗣继:“贤弟,你要不让我死,我还真得走这条路。如果我要不投朱温,到在你的雕鹅岭,照样逃不出李存勖的手掌心。”
就这样,尚让大行骗术,劝服了朱州节度使赫连铎。然后,他又到在另外四个州,使那四位节度使也上了套,全都带大兵到撞台去投靠了朱温。
长话短说。朱温见这一计成功,把五位节度使都骗来了,还带来了大兵三十来万,他就乐坏了。最让他高兴的还不仅是这些,因为赫连铎一起兵,不愿意跟好兄弟分手,把高嗣继也带到了潼台。虽然高嗣继没跟李存孝交过手,也不知两个人的武艺谁高谁低。但这是一名威名远震的英雄啊!听说他的一杆银枪天下无敌,要能收下这员大将,朱温不就如虎添翼了嘛!但是,他并不知道,人家高嗣继并不是来投他,只是为了与老朋友多聚些日子才来到了潼台。
闲言不表。这一日,朱温摆上了酒宴,招待这五位节度使。洒席宴上,朱温大吹大擂:“众位将军,你们带大兵来投我朱温,本王十分感激。别看唐王李存勖得了天下,高居金銮宝殿。他昏庸无道,苦害臣下,早已不得人心,迟早会众叛亲离。如今你们来投本王,将来定会有更多被害的将官来投。到那时,本王发大兵再起东山,定会拿下洛阳,再进汴梁登基坐殿。本王重登大宝之后,你们就都是我的爱卿大将,不但要重加封赏,还要给你们个个封侯,让你们兵扎中原,再也不在边关野寨饱受风霜之苦。你们的王位可以世代承袭,你们的封地可以永归自家。只要你们与本王同心协力,用不了多久,定会打下这万里江山。”
正在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一个人,正是朱温的大太子朱琪。到在朱温的面前,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就见朱温笑了笑,向大家一摆手:“众位将官,你们且慢慢吃酒,本王我有点儿家事,去去就来。”说完话,笑呵呵地站起身来,转身出去,一直来到后堂。
朱温一进门,见里面坐着一个人。谁?正是尚让。急忙上前几步,对尚让一抱腕:“尚将军,你一路辛苦,骗来了五位节度使,三十万边塞雄兵,为本王立下了大功一件呐!”
尚让急忙站起身来:“哪里哪里,梁王,您实在是过奖了。要不是您设一锦囊妙计,我尚让有何德能,又怎会完成这样一件大事?要说功劳,还是应该归于您粱王啊!”
“咳!你我之情,情同手足。你我之才,同比天高。今日此事成功,与你我二人谁也分不开。来来来,快快坐下,待本王我为你敬酒贺功!琪儿,拿酒来!”#p#分页标题#e#
“是!”
朱琪取来两只杯,一壶酒,手持酒杯,亲自斟满了两杯酒。一只放在尚让的面前,一只放在朱温的跟前。然后,才又恭恭敬敬地退后几步,在那里看着这两个人饮酒。
朱温用手端起自己这杯酒,先是一阵大笑,然后才说:“尚将军,你功高日月,恩重如山,本王我今生今世难以报咎。今日就以这杯薄酒略表心意吧!请!”
尚让也连忙拿起自己这杯酒:“大王,您又何必客气?我尚让为臣,理当为君王效命。请!”
“愿你我君臣同心协力!请!”
“愿大王洪福齐天!请!”
两个人一边客气,连说了几个请字,这才各自喝进了自己这杯酒。然后,朱琪又急忙走上前来,再次为两个人斟酒,看他们两人干杯。
尚让连喝了三杯酒后,忽然觉得肚子难受,用手揉了揉肚子:“哎呀,我这一路劳乏,大概在路上受了风寒。这一下子连喝三杯,倒把肚子里的寒气给搅起来了。”
朱温哈哈一笑:“尚将军,哪里有什么寒气?乃是毒气呀!实不相瞒,我儿朱琪把酒杯端来的时候,已经预先在你那只杯里下了毒了。”
“啊!”尚让一听这句话,立即觉出肚子里疼了起来。他大惊失色,起身便问:“朱温,你这是何意?”
“尚将军,你不要惊慌,听我慢慢告诉你。你一路辛苦,对本王忠心耿耿,为本王招来了五位节度使,三十万雄兵,如此大功,本王我将会永远牢记在心。但是,你还要知道,这些人都是被你冒充大唐的使者骗来的。假如你在我这里露面。他们就会立刻真相大白,离我而去。那时,我这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吗?为了严守秘密,本王也只好这样做了。请尚将军放心,你死之后,我一定要给你厚葬,还要照看好你的一家老小。日后我要再登大宝,还要为你修建一座忠孝祠,为你树碑立传。这样做,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尚让听罢这一席话,眼珠子都气蓝了,抄起桌上的盘子,照着朱温就要打。可是,朱琪早在那儿准备着呢,一见此状,赶紧上前抓住了尚让的手腕子:“住手!尚让,你以为你还能动得了吗?有什么话,稳稳当当地说,说完之后,我朱琪还要给你安排下葬呢!”
把尚让气得破口大骂:“呸!朱温,你真是狼心狗肺,真是一个残暴之君。我尚让当年与你共同起义,共打大齐天下。大齐灭了之后,我又追随着你。这些年来我忠心耿耿地为你卖命,立下多少功劳?想不到到头来,却换来你对我下此毒手。朱温,我告诉你,今生今世我此仇难报,到在阴曹地府我也要告你一状,定让你朱温不得好死!”说着话,腹疼难忍,七窍流血。大叫了一声:“朱温,我让你不得好死!”一瞪眼儿,一蹬腿儿,他先不得好死了。
朱温见尚让一死,微微一笑。盼咐朱琪:“把他送到后花园,刨个坑埋了,不许声张,也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吩咐完毕,转身出门,又来到大堂之上与众位节度使饮酒。酒过三巡,菜过五昧,忽见有军兵慌慌张张跑进大堂:“启禀大梁王,大唐兵马围困潼台!”
“何人领兵带队?”
“中山晋王李克用,十三太保李存孝。”
“啊!”朱温一听,真是吃惊非小。
那位说,老王爷怎么来得这么快?因为他在洛阳得知了朱温的下落,又听说五位节度使造反,都投了朱温,哪里还能沉得住气?知道这背后定有原因。为弄清事情的真象,不使朱温得逞,才决定亲征潼台。和唐庄宗简单交代,郑重道别,带人马星夜赶往太原。到那儿一看,刘王妃正在卧病,他也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位老妻,留下大太保带几个人在她身边侍奉,带着其他太保和大兵就来到了潼台。一路上连歇息都没有顾得,您说他能不快吗?兵到潼台,安下营寨,他也没有耽误工夫,立即就带人马在城下讨敌骂阵,工夫不大,就听见城里号炮连天,城门“嘎吱吱”开放以后,大队人马从里面涌了出来。军兵们二龙出水,两边分开之后,在正当中闪出几匹战马,马上端坐着几员战将。在这些战将的中间,簇拥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人,此人蓝面马脸,巨齿獠牙,身披黄金甲,外罩绣龙袍。手端一把金刀。不用问便知,正是大梁王朱温。
李克用一见朱温,直恨得牙长四指。往前一催马,到在两军阵前,高声大叫;“朱温,你还要往哪里逃?速来本王爷的马前认罪,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今日你就死到临头了!”
没见朱温搭话,却见从朱温的身旁过来一人。见此人:头戴烈火狮予红铜盔,一朵红缨飘在脑后,二龙斗宝,黄金抹额。身披大叶连环甲,外罩大红袍;腰系大带,足蹬虎头战靴。坐下一匹卷毛兽,肋挎宝剑,手中一杆门扇大刀。往脸上看,黄面皮,宽眉毛,大眼睛,高鼻子,四方阔口,五绺长髯。往那儿一站,真不亚如天神下界一般;“对面,你可是老奸王李克用?”
李克用一听这话,觉得非常刺耳,没有回答,反问一句:“你是何人?”
“我乃大将赫连铎是也!”
老王爷一听是赫连铎,语气马上就变了:“哦!原来你是赫连爱卿。老将军,本王知道你一心禀正,为人忠厚,乃是我大唐的老臣。如今江山初定,怎么你竟投靠了叛逆朱温?难道就不怕毁了你一世的英名?”
赫连铎一声冷笑:“哼!李克用,你休要装模作样。我问你,你既然知道我一心禀正,为人忠厚,为什么说我反叛?赐我三般朝典,要逼我一死?”
李克用一愣:“什么?这是哪里的事呀?”
赫连铎又一声冷笑:“哼!老奸王,你不要跟我装糊涂你儿子派天使官前往朱州,逼我自尽,难道你会不知?想不到我赫连铎久驻边陲,一心保国,到头来却落了一个反叛之名。既然你逼我反,那我就反了吧!君逼臣反,臣不反不活。今日我既然反了,就要保梁王、灭大唐,打你李克用,推倒李存勖,让你们李家的天下从此灭亡。”
“哎呀呀!赫连爱卿,你此一番慷慨陈词,本王也不好辩驳。我只问你一句,你说当今万岁赐你三般朝典,我要说此事根本无有。你又该怎样解释呢?”
“呸!李克用,你真不愧是一个老奸王,你真能装模作样。你与你儿李存勖心怀叵测,苦害忠良,不但要逼死我,还要逼死合州、燕州、曹州、幽州那四位节度使。此事作罢,因为我们不服,反了,你又来矢口否认,故作不知。真真欺人太甚!难道我们这么大的年纪,就会被你当作娃娃戏要不成?”
“赫连爱卿,你多有误会,且听我一言……”
“住口!你不要说了。如今我们已是两国的仇敌,你我只能是刀兵相见,谁昕你的胡言乱语?来l你撒马过来!我赫连铎让你在我的马前不过去三趟,就在此潼台城下做他乡厉鬼!”
现在,老王爷李克用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朱温搞的鬼呀!可是,他想揭穿朱温,又拿不出证据来,人家赫连铎也根本不听他的呀!正在为难之际,赫连铎高举门扇大刀就上来了:“李克用,你不要装傻充愣,我赫连铎杀你来了!”说罢,大刀抡起,带着风声,“呜!”就劈下来了。
老王爷根本就没有思想准备,还在那儿核计心事呢。一见这把大刀过来了,也忙举刀往上招架,但听得“当啷啷”俩兵刃相碰。老王爷这一双胳膊当时就麻了。再想往上举刀,举不起来。眼看着赫连铎的大刀又举起来了,老王爷性命难保。就在这时,从后面“嗒嗒嗒”跑过来两匹战马。马上两员将同时高喊:“父王,不必害怕!待儿我取他性命!”“当啷啷!”这一声响亮,两员将的兵刃同时磕在赫连锋的大刀上,把赫连铎的大刀“悠——!”就磕飞了。
赫连铎赶忙一提马的丝缰,那匹马赶紧往后追, “嗒嗒嗒嗒!”一下子就退出去十几丈远。眼望这两员战将高叫了一声:“你们什么人?为什么两个人打一个?难道不懂得疆场上的规矩吗?”
那位说:来的两位是谁?乃是十三太保李存孝和十一太保康君笠。这两人在后面观阵,都怕老王爷有失。见老王爷在那光说话,兵刃在手里端着,也不象是准备厮杀的样子,心里都为他着急。同时打马往阵前闯,想提醒老王爷一句,就在这时,赫连铎就上来了。这两个人一看不好,同时往前闯,才救下了老王爷的性命。这阵儿,他们见老王爷已经脱险,便都松了一口气,一听赫连铎问他们为啥俩打一,一时也无言可对。愣了一下,就听李存孝说:“对不起,老将军,我们是为救父王之命,才同时上前。现在父王已经脱险,那也就算了。您说得有理,我们不该俩打一。我们向您陪罪,请您把刀捡起来,咱们接着往下打,这回,保证咱们是一个对一个,绝不能俩打一,您看可以吗?”
“哦!此话倒也有理。待我取刀,咱们接着往下打。”
早有军兵上前,替赫连铎把刀拾了起来,递在他的手里。赫连铎端刀在手,重新打马上前,高声相问:“对面唐将,你是何人?”
“我乃十三太保李存孝是也。你是何人?”
赫连铎没有回答,因为他一听这位就是李存孝,愣了一愣:哎呀!这不就是那位威名远震的大英雄嘛!怎么今日见了他的面,竟是这样一副尊容?看他这样子,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看来,真是耳闻不如眼见,眼见才是真情。备不住传说之中一半是假呀!甭急!待我跟他一过招,便知他的本领如何。想到这儿,他才开始答话:“我乃大将赫连铎是也。李存孝,听说你横推八匹马,倒拽九头牛,单人独马闯长安,逼死齐大王……可有此事?”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事隔多年,还提它干什么?”
“哼!你不要跟我故作谦虚,就你这样子,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赫连铎根本不信。”
“您要不信,那咱们就较量较量呗!不过,赫连将军,我听说你是大唐朝的老臣,不知中了何人的奸计,你才成了反叛?只要你迷途知返,我还是不忍心杀你。请你三思!”
“呸!李存孝,你害怕了吗?既然害怕,就不要上来,何必借故推辞?不必罗嗦,快快来战,我要让你在我的马前过不去三趟!”
“赫连将军,你不听我的良言相劝,可不要后悔呀!”
“后悔我就不是大将赫连铎。”
“那就请吧!”
“请!”
两个人刚要打,康君笠上来了:“老弟,杀鸡焉用牛刀?待为兄我来杀这老贼!”
康君笠为什么要抢着打这一战?书中暗表,他刚才跟李存孝同时上来磕赫连铎这口刀,一下子就把这口刀给磕飞了。心中暗想:我也没费多大的劲儿呀!看来,赫连铎身无缚鸡之力,武艺也必然不怎么样。这样一员有名的大将,要是被我战败,岂不可立下大功一件?到那时,也让我康君笠露露脸。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费多大劲儿?因为那劲头儿是李存孝使的。两个人同时对付一口刀,本来就可以省一半儿的劲。李存孝的劲比他大那么多,他能觉出费劲来吗?就因这一误会,他才要抢这一功劳。见两个人要打了,怕这个到手的功劳飞了,他才催马上来,要换下十三太保李存孝。
李存孝一摇头:“十一兄,这一仗还是由我来打。”
“不!我打!”
“只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老弟弟,你不要小瞧人!你能打,我就能打,请你退下,看我取他项上人头。”说完话,催马就上去了。
“十一兄,你可要小心了!”李存孝怕康君笠危险,在后面就喊。他这一声还没有喊完,就见两个人已经打上了。“当!当!当!”没出三下,就见康君笠早被赫连铎生擒活捉,撤马回队,到在队前,往地下一扔:“绑!”军兵们往上一拥,抹肩头拢二臂,把他捆了个结实。康君笠大功没有告成,反成了梁营的俘虏。
李存孝怕出事,怕出事的,还真就出事儿了。眼看着十一太保被人家活捉,撒马就往前追,想把这位兄长救下来。可是,哪知道赫连铎也是骑着一匹快马,没追上,十一兄被人家绑起来了。这时,赫连铎早又撒马回来了。一见李存孝:“怎么样?你也想要与他同样下场吗?我赫连铎可不能那么便宜你。他乃无名小辈,我免他一死。你是出名的英雄,我就要你的命。你敢来打吗?”
“老匹夫,你休要张狂,少要撒野,看十三太保李存孝取你项上人头!”
十三太保大喊一声,催马舞槊,要大战赫连铎。
第二十三回 康君笠降梁献毒计 刘王妃领兵战太原
赫连铎没瞧起李存孝,前一回刀被磕飞,还以为是两十人同时用力,再加上他没有提防的结果呢。这回他来战李存孝,还真注意了这一招。与李存孝马打对面,用力握紧大刀,“力劈华山”就往下砍。李存孝举槊相迎,兵刃碰兵刃,“当啷!悠——!”赫连铎的门扇大刀又飞了。这下子,他才知道了李存孝的厉害。大叫一声:“好大的力气!”撒马就往回跑。李存孝知道他的马快,哪里还欠他的空?上去就是一槊。这一槊正砸在赫连铎的后背,当时就把他砸得抱鞍吐血。幸亏他的马快,把他带回本阵。一进阵,他就坐不住马鞍鞒了,身子一歪, “扑通”一声栽落马下。 “哇哇哇!”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什么样的好汉也架不住三口血呀!他这一吐就是十几口。朱温一看:完了!这些人里除了赫连铎,再也没有更厉害的人了。就属高嗣继行,可他又没来。没办法,往后撤吧!一声令下,带大兵撤回潼台。进城之后,紧关城门,命军兵多备滚木擂石、灰瓶炮子,死守城池。
朱温带众将回转大堂,这时,赫连铎都快不行了。鲜血虽然不再往外吐了,身子却再也支持不住了。被人家放躺在一张桌案上,浑身瘫软,面色煞白,跟一个死人都差不多了。
这时,在大堂之上就恼怒了一人。谁?正是赫连铎最好的朋友,白马银枪高嗣继。高叫一声,上前讨令:“粱王,请给我一支令箭,我要出战李存孝,杀死他,为我赫连兄长报仇!”
朱温正等他这句话呢,听了之后,心里的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因为高嗣继刚才没有出城,朱温就知道这位英雄不是保他来的,心里就凉了半截儿。可是,表面上却不能露出来呀!他正想用人家,再把人家得罪了,人家一走,他不就白费心计了嘛!所以,朱温才没有表示什么。现在赫连铎受了这样的重伤,朱温没别的指望,就指望高嗣继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呢。现在一看,不用说,不用劝,人家自己主动提出来了,他能不高兴吗?可是,他虽然那么高兴,面上却不表示出来,反而露出伤心之色:“高将军,您不要急于出战。那十三太保十分厉害,要是您再出了一个好歹,我可实在受不了哇!”
他为什么这么说?这叫激将法,也是拉拢人的一种手段。说实在话,他也真不想出战。一是刚刚收兵回城,怎好立即再出去?二是天色已晚,不是打仗的时候。再有一条最主要:高嗣继威名虽大,没跟李存孝交过手,也不知谁高谁低,万一他也打不过李存孝,剩下这帮人连主心骨都没了!不管怎么说,高嗣继已经跟李存孝结了仇了,就要助我一臂之力。我朱温的驾前增添了这员大将,这就是不幸中之万幸!
高嗣继不知朱温心里的秘密,还在那说呢:“梁王,您为什么不让我为赫连兄报仇?”
朱温咬牙切齿:“此仇一定要报!高将军,您不要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我要给你报仇之机。来人哪!把赫连将军抬在本王的房中,快找军医来为他治伤,本王我要亲自煎汤喂药,侍奉赫连将军。”
您瞧!朱温多会拢络人心!
吃罢晚饭,朱温在房中歇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呀!赫连铎在二军阵前擒来一将,乃是李克用的十一太保康君笠。听说这个人沽名钓誉,好大喜功,和十三太保早就不合。我能不能利用他助我一臂之力呢?要是把他利用上,叫他在大唐的营中暗中助我,岂不是胜过我的万马千军?嗯!这倒是一个上策。想好了,把二太子朱真叫了过来。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朱填点头答应:“父王,我这就去了!”
“注意,别让他死了!”
“放心,万无一失。”
不提朱真,再说十一太保康君笠,他被捉之后,被押在一间牢房里。正在那后悔呢,哎!早知道赫连铎那样厉害,我真不该上来呀。这回完了,说不定朱温把我杀了。他要是把我杀了,那我就再也露不了脸了!正在那琢磨,就听房门“哗啦”一响,从外面进来几个人,一个个全都是彪形大汉,手里边拿着鞭子,棍子,还有枪和刀。有一个人高举火把,把这间牢房照得通亮。为首的一位高叫一声:“喂!你就是十一太保康君笠吗?
康君笠一看这个阵势,早就吓坏了,哆哆嗦嗦地回答:“哦……是,……我是康君笠。"
“哼!告诉你,我是赫连铎的儿子,我爹赫连铎被你弟弟十三太保打伤,已奄奄一息,这个仇我就要找你来报了,这叫作弟债兄还。来呀,给我打,往死了打,还别忙着打死,要让他多遭一阵罪,一直把他折磨死。这一声令下,几十人同时往上,鞭子、棍子一齐打,连刀和枪也上去了,打得康君笠狼一般地嚎叫,求饶,人家连理都不理,还是一个劲儿地打,外加用枪刺,用刀拉。这些人还都不往要命的地方下手,尽往屁股哇,腿上啊,胳膊呀,脸上使劲。痛得康君笠一个劲儿地求饶:“小爷爷,别打了!李存孝欠的债,别往我身上算哪!饶命啊!啊——!”
这时,房门又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人:“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到我的牢房殴打俘虏?”
那几个彪形大汉立即住手,为首的这个人说:“王爷,他弟弟打伤了我爹爹,眼看性命不保,我要拿他给我爹爹报仇!”
康君笠一看进来这个人,认识:正是当年大梁的皇上,如今的丧家犬朱温,急忙上前跪爬了几步:“王爷,王爷,您饶命!快饶命啊!”
朱温一声冷笑:“康君笠,不是本王我不饶你。这要是在以往,我与你父李克用乃是翁婿,你我便也应该是兄弟的情份。可是,如今我们是两国的仇敌,我要拿住一个,杀死一个。何况你的弟弟打伤了我的爱将赫连铎,他的儿子报仇心切,打你两下又有何妨?”
“王爷,在疆场之上,我们固然是两国的仇敌,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也是兵家的正理。可我康君笠已成俘虏,手中没有兵刃,您就不该打我呀!再则说来,我弟弟打伤赫连将军,与我康君笠何干?”
“康君笠,你想让本王不打你,不杀你,倒也不难。就怕给你指出了好路你不走!”
“王爷,只要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让我干哈就干啥。”
“那好!我这儿有笔墨砚台,还有备好的纸张。我念,你写,我说什么,你就写什么。等你写完了,也写对了,你的命也就保住了。”
“那好,我写,我写!”
“嗯!来呀,给他备好纸笔!”
朱温一声令下,有人把笔墨和纸张都进来了。在康君笠的面前放好,康君笠铺好了纸,拿起了笔,象狗一样后腿盘着,前腿立着就准备写了。
朱温念遘。“降书!我,康君笠,中山晋王驾前的十一太保,因李克用残暴无度,李存勘昏庸无能,再不愿为他们卖命。英雄保明主,俊鸟登高枝。从今日始,我弃暗投明,为大梁王朱温效劳。某年,某月,某日。”
他念完了,康君笠也写完了。朱温取纸在手,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哈哈一阵大笑:“好了!就这么简单。你们都撇下去!来人哪!给本王备下一桌酒宴,我要款待新投我的爱将康君笠。”令传完了,火把也就熄灭了。几个人过来拉着康君笠的手,连灯笼都不点,摸着黑走出牢房。转弯抹角来到一间屋内,那里面早已备好了一桌酒宴。朱温让康君笠坐下,有几个人在旁边侍候,就劝康君笠喝酒。
康君笠说:“王爷,我康君笠既然投了您,从今以后就是您手下的将官,您又何必这样客气?我身上受了这么些伤,哪能喝得下酒?请您找个医生给我治治。”
朱温说:“不用治。本王我今天收了你,并不是让你留在我的身边。我要把你放回唐营,叫你在唐营卧底。只要你随时把情报送给本王,送一次我就给你记上一功。如果你要能把李存孝杀死,那就是大功一件。功成之后,你可以拿着他的人头,立即到我梁营请功。到那时,本王我就封你为我梁营的兵马大元帅,岂不要强似今天?如果本王我再打回汴梁,重坐我的大梁天下,我就封你官居一品,位列三公。从此后你高官得傲,骏马得骑,今生今世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呀!你要放心,我朱温说话算话,绝不食言。可有一件,我让你办的事你要办不到,我可不能封你高官。你要是回营之后就变卦,可要知道,你的降书在我的手中攥着。只要我把这个证据拿给李克用看,他立刻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康君笠听到这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大阴谋呀!这个老贼也真够损的,事都让他做绝了。现在我是拴上线儿的蚂蚱,想飞是飞不了啦!怎么办?没办法,我也只好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了。反正我已经降了,那就从今天开始吧!朱温说了,我只要办成一件事,他就给我记一功。功多官大,早立早好,我何不在今天就为他献上一计,把这第一件大功先立下呢?想到这几,他就说了:“王爷,我实话对您说,李存孝早就是我康君笠的服中钉,肉中刺了,要不是看在李克用的面上,也早想将他置于死地,就因为杀他之后,我无处投奔,才一直没有动手。今天我投了大梁,有王爷您给我作为靠山,那我就不怕了。请放心,杀李存孝,我康君笠包下了。只要我回到唐营,我定会寻找机会杀他。王爷,现在两军阵前开兵见仗,有李存孝在,大梁很难取胜。我即便立即回营杀他,只怕一时也没有机会下手。我有一计,想献给王爷,不知您听是不听?”
“嗯?说说看!”
“王爷,李克用带兵来打潼台,刘王妃正在卧病。因为她不能一同前来,就把她留在太原了。在老王妃的身边只有大太保李嗣源带几个弟兄侍候,城内的兵马只有三五万。王爷应趁此机会偷离潼台,绕道突袭太原,只要太原到手,拿住刘王妃,用刘王妃的命来换李存孝的命,恐怕李克用他不能不应。您要知道,他们老俩口子的感情非常深厚,别看李克用对李存孝好,要把他和王妃放在一起,让他从中挑一个,他是只能要老王妃,不能要李存孝。”
“哦!”朱温一听,眼睛就亮了,康君笠,你此话当真?”
“我康君笠既已投了大梁,就是大粱之将,为大梁王爷效命,岂能有半旬假话?”
“高!你真够一个帅才呀!可惜,你在李克用身边这么多年,他竟没看出来,真是有服无珠。好了,我立即放你出城。正好你有一身伤,回到唐营之后,你就说是从牢房中乘人不备杀出来的。从今往后,你就在唐营中给本王卧底,待大功告成之后,本王绝不食言,定封你为我大梁的兵马大元帅。”
“谢主隆恩!”还没怎么的,他先谢封了。
闲言少叙。朱温把康君笠秘密避出城外之后,连夜就按照康君笠的计策行事。在潼台城内留下几员将,几万兵,让他们多备滚木擂石,灰瓶炮子,安排弓箭手死守城头。然后率大兵偷偷出城,躲过了唐营,绕道直取太原。
非止一日,大兵就到了太原。朱温一声令下,大兵安营下寨。太原的探马一见,急忙回城禀报了卧病在床的老王妃。
老王妃一听此信,大吃了一惊:哎呀!老王爷带大兵去攻打潼台,怎么朱温的大兵反而到在丁我的太原?莫非老王爷和十三太保他们发生了不测?真要是那样,我太原城也就保不住了。她这一着急,出了一身冷汗,翻身就起来了。
老王妃心中暗想:紧急的时刻,我可不能慌张。我要是一慌,太原城里就没有主心骨了。这位老王妃,在这个时刻,还真能沉得住气,就见她神色自若,披挂整齐,传下军令,升了大帐。见大伙儿都到齐了,大声说道: “众家太保,众位将官,大梁王朱温兵临城下,眼看就要开兵见仗。虽然我们城内人马不多,但城池坚固。朱温带兵前来,我们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死守城池。老王爷带兵去打潼台,一定是扑了空了。用不了多久,他定会带人马赶回,到那时我们就会转危为安。”她向大家说了点假话,目的是为了安定军心。
就在这时,军兵就跑上来报信了:“启禀老王妃,大梁王朱温带兵来到城下讨敌骂阵,让您赶快献关投降。如若不然,他就要挥兵攻城,打平太原。”
老王妃听罢,眼望众将,问了一声:“众太保,众将官,你们看怎么办?”
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因为老王妃镇静自若,下边的众将们还真都没害怕,一个个擦拳磨掌,怒目圆睁: “老王妃,您就传令吧!我们都愿为大唐拼死杀贼。”
“说得好!众位,你们可要知道,朱温不是一个寻常之辈,在两军阵前不可轻敌!”
“是!”
“来人呐!给本王妃带马,我要亲自带领众将出马临敌!”
老王妃一声令下,众将赶紧准备。工夫不大,一切准备完毕,放响了三声大炮,城门“吱呀呀”一开,老王妃一马当先,带着大兵就出来了。到在两军阵前一看,见对面兵如云,将如海,人欢马炸,旗幡招展,真有铺天盖地之势。正当中“哗啦啦”一杆大旗随风飘摆。这面旗:黄缎子面儿,红火沿儿,自月光。上绣斗大一个“梁”字。旗脚下站着一个马童,拉着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年纪已在五十挂零,胸宽背厚,膀大腰圆。簸金盔,披金甲,五彩战靴穿入金镫,手中端一口大金刀。往脸上看,蓝靛色的,挺长个脸,就象马脸似的。狮子鼻,野猪口,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有许多人都认识他。大太保李嗣源一指这个人,告诉老王妃:“王娘,他就是朱温。”
老王妃一点头:“知道了。”继续观看敌阵。
这时,就见朱温动了动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用手往前一指,在他的身旁就蹿出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员将。这员将一催战马, “嗒嗒嗒嗒!”就来在了两军阵前。把战马一勒,高声大叫。“对面听了!我大兵压城,你太原不保。若识时务,赶紧献关投降,可保性命。若不识时务,我大兵往上一涌,定叫你们顷刻之间死无葬身之地!”
老王妃一听这话,当即就沉不住气了。催马就要上前,大太保说:“王娘且住!朱温大兵压境,您不能亲自出马,待孩儿我去会他一阵l”
老王妃急忙嘱咐一句:“儿啊,你可要小心了!”
“不劳叮咛!”
李嗣源答应一声,催马端枪,来到两军阵前。仔细打量对面这员将,见此人身高近丈,虎背熊腰,双肩抱拢。看岁数,不到四十。黑黝黝的一张脸,黑中透亮,亮中透明。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对大眼炯炯放光。头戴八瓣荷叶盔,身挂大叶乌金甲,背后插着八杆镶金边,穿金线、上绣寸蟒金龙的护背旗。黑战袍,红中衣、虎头靴、黑战马,掌中一对浑铁锤。
李嗣源看罢这员将,把手中钢枪一点:“对面,你是何人?”
那员将回答一声,嗓音洪亮:“你要问起某家,有名告你。某家原为大唐朝幽州节度使,名日马三铁。只因大唐朝昏君李存勖生性多疑,诬我反叛,赐我三般朝典,要逼我一死。俗话说得确好: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正于奔他乡。我马三铁久驻幽州,抵御外寇,为大唐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那昏君李存勖不但不加赏赐,还要逼我一死,某家岂能容忍?为此,某家率兵反了大唐,投靠大梁。如今,某家是梁王驾前的大将了。你是何人?”
“我乃中山晋王驾前的大太保李嗣源。马将军,前几日我父王来到太原,曾对我提起此事,说你们几位节度使都是大唐的忠良,不知为何突然反叛,投了朱温。今日听你一说,我才明白了。马将军,请你听我一句良言,我相信当今万岁绝不会做出此事,定是朱温老贼行使奸计,请你三思再三思,千万不要上当!”
“呸!李嗣源,你不要在此狡辩。那天使官来时,带着李存勖的皇王圣旨,上盖玉玺大印,难道还能有假吗?”
“哦!马将军,请您不要忘了,当初朱温驾坐汴梁,国宝玉玺曾在他手,莫不是他用空头旨意伪造圣旨,才使你上当受骗?”
“什么?李嗣源,亏你想得出来。我马三铁并非三岁的娃娃,岂能信你的一片胡言?今日你我在阵前相见,就是两国的仇敌。少费话,且吃某家一锤!”马三铁的脾气也够暴的,再不多说,抡锤就打。
李嗣源看见锤来,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赶紧挺枪相迎。两个人马来马往,就杀在了一处。只杀了五六个回合,李嗣源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位马三铁人大锤大,武艺高强。就这么几锤,就把李嗣源打得两膀酸麻,再想举枪,就有些举不起来了。料想不好,回马就要败阵。就见这位马三铁连空都不给他允一允,上来又是一锤。这锤也是来得急点儿,打得不太准,没打着李嗣源的脑袋,打中了李嗣源的肩头,李嗣源急催战马,带伤败阵。
刘王妃一看李嗣源败下来了,又沉不住气了。催马又要往前闯,就听旁边又有人大叫一声:“老王妃,您不能亲自出马,待末将去会他一阵!”
刘王妃回头一看,但见说话的这员将九尺开外的身材,细腰爹背,双肩抱拢,一身银盔银甲,面如银盆。卧蚕眉,豹子眼,鼻直口方,颏下一部短髯;看年纪也就三十多岁。谁?乃是太原府的总兵石敬瑭。当年,他在汴梁抓住朱温,救了老王爷一命,从此后升官为将,后唐建立,他才在太原当了一个总兵。也是他时运不好,一直没有出头露面的机会,才一直在这儿埋没着。今天,他见李嗣源败下阵来,刘王妃要亲自出马。这样的机会他怎能错过?立即上前拦住了老王妃,要上阵打这一仗。刘王妃一看是他,立刻把当年的事想起来了,看来,这员大将的武艺定然不错,那就让他上去较量一阵吧!忙吩咐一句:“石将军,你要小心!”
“遵命!”
石敬瑭领命,手端虎头铲,飞马来到两军阵前,与马三铁互通了姓名,要分个上下高低。
第二十四回 石敬瑭再次逞雄威 金枪将结拜银枪将
石敬瑭手舞虎头铲来战马三铁,马兰铁不敢怠慢,急忙举锤相迎。这两员将打在一处,真是一场好杀!但见:石敬瑭虎头豹眼,马三铁猿臂熊身。虎头铲欺霜傲雪,浑铁锤快似流星。这个似离山猛虎,那个如出海游龙。一个怒气若雷吼,一个烈火发在胸。这两员将足足杀了二十几个回合,分不出胜负。
石敬瑭的心眼儿那有多快呀!一想:这位马三铁是来拼命的,生死不怕呀!我要跟他打得多加点儿小心。别看他这么勇,他那只是一股拼劲儿。我要想胜他,就得想法使点巧劲儿。将不在勇而在智。凭我的武艺,再加上巧劲,要想胜他必然不难,想好了,忙抡虎头铲:上、下、左,接连就是三下。马三铁连忙摆锤相迎,没想到这三下全是虚的。因为他大锤抡开,使的是浑身之力。三下子都走空了,把腰差点儿没扭了,刚把锤头撤回,人家第四下子从右边又来了。忙又举锤招架,晚了这么一丁点儿。就听“扑!当啷!”虎头铲是被架住了,肪下却感到热辣辣的。低头一看:哟!原来肚皮早被铲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往外直涌,肠子都跟着出来了。马三铁自知性命不保,使尽了最后一把力,把手中大锤照着石敬瑭的脑袋就扔了过去。“悠!悠!”两把大锤一先一后砸向石敬瑭。石敬瑭左一闪,右一闪,全都躲过。再看马三铁,在马上栽了两栽,晃了两晃, “扑通通”跌落尘埃,死于非命。
马三铁一死,另外三位节度使都急了。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上上,都来战石敬瑭。这时,石敬瑭正杀得得意,也顺手了,把通身的武艺都使出来了。没用三招两式,把这三个人全部战败。
这时候,把朱温急坏了,再也不能稳稳当当地观阵了,催马舞刀就杀了上来。到在石敬瑭的对面大叫一声:“什么人这样张狂!俺朱温取你性命来了!”
石敬瑭一看朱温上来了,急忙把马一带。手端虎头铲大笑了一声:“朱温,难道你忘了吗?汴梁城摆酒设宴,我曾经为你舞剑助兴。你摔杯为号,要杀老王爷,是我石敬瑭一把将你抓住,让你送我们出城。想不到你诡计多端,到古城门日,你使了一个金蝉脱壳,才逃得了一命。你我这么大的交情,怎么今日相见,反倒不认识了呢?”
朱温一听这位乃是石敬瑭,不由得心里一惊。把石敬瑭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果然正是此人。只不过岁月如流,这位小将的年岁已经大了,没有了当年的稚气,更比当年威风了。
朱温点了点头:“石敬瑭,原来是你。想不到一别多年,我们又见面了。想当初,本王我是大意了,才被你抓了一个措手不及。今日本王与你马上相见论高低,料你石敬瑭也难以是我朱温的对手。来来来!待孤家陪你大战三百合!”
石赦瑭高叫一声:“请!”两个人就打在了一处。就见两个人刀来铲去,马打盘旋,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足杀了三四十个回合,就是分不出个高低胜败。
杀到这个时候,石敬瑭就服了,不管怎么说,朱温也是那么大的年纪了。能跟我石敬瑭杀这么半天,那就不简单!行了,事到如今,我也别跟他折腾了。干脆,快刀斩乱麻,给他来个痛快的。就见这位石敬瑭,运足了力气,把虎头铲都抡圆了。“呜——!”带着风声,照着朱温的顶梁就砸。朱温急忙举刀相迎,就听“当啷啷!”“悠!”怎么?朱温的金刀被磕飞了。就着朱温一发愣的节骨眼儿,如果石敬瑭紧接着再来一下,朱温的命就得交待到这儿。可是,石敬瑭接连得胜他就有点傲气了。把虎头铲左手中一握,大笑了一声:“哈哈!朱温,你还不服吗?请接我这一铲。”说罢,再想抡铲往下打,朱温拨转马头就跑了。石敬瑭哪里肯放?催马就追。可是,他的马怎跟朱温的马相比?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不一会儿的工夫,人家已经到了本阵了。石敬瑭心里这个悔呀!从汴梁城抓朱温算起,两次了,都让他这么跑了,唉!都怪我粗心大意,也算他朱温命不该绝吧!
石敬瑭见朱温已跑,追是追不上了。再往前追,追到人家的阵中,人家的大兵往上一拥,只怕我难以逃回。便把战马一勒,虎头铲一端,面对着梁营就骂起阵来:“梁兵梁将听了,你们的大将都已被我战败,连你们的狗王也不是我的对手,哪一个敢上来,我石敬瑭就要他的狗命,如果没人敢上,朱温,你赶快率大兵从我太原城下退去,石爷爷我饶你一条狗命。你要不想退走,就赶紧派将上来与我分个上下高低。我让你们来一个,死一个,两个来,一对儿死.不管你们来多少,石爷爷我今天全包下了!”
石敬瑭正在那里耀武扬威,破口骂阵,以为对方谁也不敢上来了。突然,就听梁营里洪钟般地响了这么一嗓子:“呔!石敬瑭,你休要在此卖狼言,夸海口。你以为天下无人了吗?待某家前来会你一阵!”随着这声喊叫,从里面窜出一匹白龙马。马上面一员大将:头戴雪练银盔,身上索着连环银叶甲,白战袍半披半挂,护心镜亮如秋水,四杆护背旗飘在脑后。肋下佩带三尺宝剑,壶中有箭,袋中有弓。大红巾衣,虎头战靴。鱼褐尾腰间倒挂,征裙上密钉银钉。看脸上,面似钷盆,五官端正,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在他的手中端一杆亮银枪,被阳光一照,银光耀眼,好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
来者是谁?乃是白马银枪高嗣继。他怎么才来上阵?他是刚刚赶到战场。为什么他要晚来?书中交待:在潼台一发兵,他心里就犯开了合计:我又不是梁营的将官,我干嘛要跟他们一起去?干脆,我在后面跟着。两军阵前开兵见仗,我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如果用得着我,我看看是谁再说。反正我的仇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存孝。别人哪,到时候再说。所以,他就一个人匹马单枪走在了队伍之后。这一天,他正往前走,来到一个黄泥岗。突然从前面跑来一匹马,马上端坐一人,此人金盔金甲,面如淡金,四方大脸,剑眉阔口。看年龄并不算大,也就二十来岁。胯下黄骠马,掌中赤金枪.来到高嗣继的马前,横枪拦住去路。用枪尖点指:“呔!你可是闻名天下,号称威震山东的白马银检高嗣继?”
高嗣继一愣:“正是。这位英雄,不知您找我何事?”
“是就好。我找你没剐的事,就是要会会你,和你分一个上下高低。”
“哦I请问您与我高嗣继何仇何恨?”
“一无仇,二无恨,就因为你手中一杆亮银枪,号称天下无敢,我手中有一杆赤金枪,曾走南闯北,斗遍天下英雄好汉,也不曾遇到敌手,听人说你是天下第一枪,才特意前来找你试试。”
“哦!”高嗣继明白了:“这位英雄,原来你是来找我会武的。好,既然来了,我高嗣继欢迎,可是,我现在正有军务在身,不能耽搁,是不是咱们以后再会?”
“不行。既然我今天把你找到了,咱们今天就会。你赢了,我放你过去,有什么军务由你去干。你要赢不了我,我还不难为你,你当我的面叫一声师傅,我还照样放你过去。”
“嗯?”高嗣继是个练武之人,一听这话他就知道了:这位是个犟脾气,大老远的来找我会武,我要是不答应,人家准不能够放过。没有办法,那就答应吧: “好!这位英雄,您想来找我会武,我不能不答应。但我得问问清楚,你姓氏名谁?家住哪里?手中的金枪是哪位师傅传授?”
“你要问,我实不相瞒,我的家也住山东,乃是山后石州火塘寨。我姓杨,名叫杨兖,自幼拜金枪老祖夏乐其为师学艺。”
“哎呀呀!这么说来,您应该是我的师弟呀!”
“对。我知道你的师傅银枪将原乃是我师傅的亲兄长,他教会你一杆银枪,号称天下无敌。今天,我不管咱们是不是师兄弟,就要会会你这杆银枪。别的话步说,请过招吧!”
“好,请!”
这二位师兄弟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嘿!这顿打呀,咱们就用不着细说了,从早晨打到下晚黑,连中午饭都没吃,愣没分出个上下高低来。后来,两个人都累得不行了,“咕咚咚!”都从马上掉下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那直喘粗气。还是高嗣继先说话:“杨兖,你真是一位了不得的英雄,一杆金枪威力无穷。你要想争天下第一枪,我就让给你了。”
杨兖一听,连连摇头:“那不行,第一就是第一,用不着让。我看出来了,要凭真打定招,咱们再打三天三夜也分不出个胜败来。这么办吧,从今以后,我叫你天下第一枪,你叫我天下第一枪怎么样?”
“行!咱们就这样定了!”
好嘛!两个人比赛,来了个并列第一名。
俗话说不打不成交,这两个人打完了,累过了,再一块歇过乏来,一同上路,找了个客店一同歇息,当天晚上,两个人撮土为香,结拜了把兄弟。第二天,两个人一同上路,因为都骑战马,走得也快,就来到了两军阵前,到这一看,战场上早打起来了。听人来报,说太原城里出来一员战将,接连战败四位节度使,连朱温都不是他的对手。杨充哪肯服气:
“高兄,咱们到两军阵前会他一会!”
高嗣继连忙阻拦:“贤弟,你又不是大梁的将官,何必为他卖命?”
“咱们不是磕头兄弟嘛!你投了大梁,我也投大梁。”
“傻弟弟,我哪里是投了朱温哪?只因我与赫连将军要好,他被唐王逼得走投无路,投了大梁。我为了陪他多玩几天,才到了梁营。”
“那,他们到太原打仗,你跟来干什么?”
“唉?十三太保李存孝打伤了我的赫连兄,我要为他报仇,来战李存孝。”
“那,我也跟你一块打李存孝。”
“李存孝他不在这儿。”
“哎呀高兄,你怎么尽说糊涂话?既然他不在这,你来干什么?”
“唉!我一出潼台就有些后悔了。可是,既然出来了,我也不能回去呀!只好跟到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
两个人正在说话,朱真过来了。见了高嗣继便说:“高将军,两军阵前正在开兵见使,你怎么没有出马?”
高嗣继看了看朱真:“二太子,我高嗣继并不是大梁的战将,不听调遣。”
“哦!”朱真这才明白,原来高嗣继并没有投梁。这位二太子干什么来了?就是来找他出战的。现在一听高嗣继这么说,就把他给噎住了。这小子有多鬼呀!眉头一皱,他就想出了一个主意:“高将军,您是不知,石敬瑭十分狂妄,他说咱们大梁营中没有能人,连白马银枪将高嗣继也不是他的对手。”
高嗣继一愣, “哦!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啊!他知道。当初,唐王下旨,要逼赫连将军一死的时候,您不是在场了嘛!后来,您跟赫连将军一起到了潼台,他们就知道了。石敬瑭还说:‘高嗣继反贼,你要敢出来见你石爷爷,我让你白马死,银枪折,就在我的太原城下做鬼。’我听了这样的话能不生气吗?这才回来找您。”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经这小子一挑拨,高嗣继才催马舞枪来战石敬瑭。
高嗣继一见石敬瑭,真是气炸连肝肺,咬碎口中牙。大叫一声:“石敬瑭,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张牙舞爪。你不是想让高嗣继白马死、银枪折嘛!好!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石敬瑭到底有多大本事!”说着话,挥舞手中银枪,照石敬瑭就刺。
您别看方才石敬瑭耀武场威,不可一世的。面对着高嗣继的这杆银枪,他就束手无策了。也算他武艺不凡,并没有受着伤,但再也不敢跟人家打了。瞅准一个空隙,虚晃一招,拨马就走。
唐营刘王妃见石敬瑭败下来了,知道再没有人能抵挡这员猛将,便急忙收兵回城。
朱温见高嗣继战败了石敬瑭,非常高兴,见天色已晚,收兵回营,要为高将军贺功。高嗣继一摇头,没答应。自己到伙房里面要了点酒菜,和杨兖对酒长谈不提。
第二天一早,朱温升了大帐,点过卯名,发出军令:“众将官,昨日石敬瑭一败,料他们再也不敢出城来战。今日本王亲自带队攻城,只许进,不许退,要一举拿下太原,违令者斩!”
“遵命!”
军令传下之后,大兵出营,一直来到太原城下,开始攻城。霎时间兵将如蚁,刀枪如林,一齐拥到了太原城下,什么云梯呀、轮梯呀,往城头上一搭,有那不怕死的军兵就抢着上城。下面的弓箭手掩护,呐喊助威。催阵鼓擂得象爆豆似的,号角声惊天动地。城里的军兵早有防备,能让他轻易就上去嘛!赶忙在城头上迎敌。有的人手拿大斧子,见软梯就剁,绳子一断,人就往下掉。有的人快爬到城上了,往下一挤,“吭”的一声,当时就把肠子掉断了。有的人拿着长杆子,见到云梯就往外挑,竹竿子头搭住云梯的头,几个人同时用力,撅起云梯,再往外一推。眼看着云梯离开城头,直立起来,再往后一倒,往地下一摔,谁爬得最快谁倒霉。有的人不拿武器,见到有人往上爬,举滚木檑石就往下砸。那真是砸腰腰断,砸腿腿折,砸到人的脑袋上,个顶个,全都盛开桃花。还有人拿火把,见哪个地方人多就往哪里扔。那火把里都包着硫磺火药哇,落到地上往四处一炸, “扑!”落到哪儿哪儿着。火星子溅到人的军装上, “呼!”火就起来了。火小的扑打灭了,火大的扑打不灭,连翻带滚,灭了算便宜,再不灭就变成了烧家雀。更多的拿着弓箭刀枪,离得远就射,离近了就砍,就扎。这阵打呀!但l见梁兵死的死,伤的伤,“扑扑通通”往城下掉。工夫不大,太原城下遍地死尸。
老王妃亲自在城头上指挥守城,看到将士们这样奋勇,战果辉煌。按理说她应该高兴,可是,她根本高兴不起来,下面的敌兵太多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连营,到处都是梁兵梁将。杀完了一伙,再上来一伙,轮番作战。有上来打的,还有在后面歇乏的。城上就不行了,一共就这么些兵马,谁也离不开城头。受伤的,死亡的越来越多,滚木擂石越用越少,雕翎箭都快用完了。再打下去,只怕要坚持不了太久。急忙传令:“滚木擂石要省着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箭!她不传这一令倒好,传下这一令,军兵们能不听嘛,霎时间滚木擂石扔得少了,雕翎箭也放得不多了,这一情况就被城下看见了。#p#分页标题#e#
朱温见此状况,心中暗想:看来是到时候了。我在此时一鼓作气,豁出来几万军兵的性命,只要攻下太原,把老王妃拿住,那就是大功告成!立刻传令:“三军听了:只许上前,不许靠后!全给我攻城!”这时,正好有几个败下去的军兵从他跟前经过。他抽出肋下宝剑,不由分说, “咔嚓嚓”几剑,把那几个人的脑袋全削下来了:“看到吗?谁再靠后,这就是下场!”
这下子,军兵们哪有一个敢不上前的?连刚刚败下来的军兵也急忙调头往回走:“看到了吗?梁王发怒了,往回撤就得死。”
“对,还是往上攻吧!攻上城去,也许还有条话路。”
“唉!当兵就是卖命的,逼着咱们卖,那就卖吧!”
就这样,军兵们纷纷上前,谁也不肯靠后,眼看着太原城危在旦夕。
老王妃在城上看得清楚,知道朱温是发了狠了,这几十万大军往上攻。甭说是双方交战,就是人家挺着脖子让你砍,那也得砍他半天。没有办法,还得死守哇!立即传令:“军兵听了!重伤不下城,轻伤不离位,一定要死守城头,誓与太原共存亡!”将令传下之后,老王妃将外罩红袍脱下,往地上一扔, “呛啷啷”抽出肋下宝剑,她也上去了,老王妃身先士卒,军兵们哪还有不卖命的?“呼啦啦!”都来到城边上了。顿时,城上城下杀声震天,鼓声动地,枪挑处,开膛破肚;刀砍处,头落如瓜。工夫不大,城上城下一片死尸。淌在地上的血就象刚刚下过了一场暴雨似的,南流北淌。
这时,忽见城下梁兵阵中一阵大乱,一彪人马从东南角下飞一样地杀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十三太保李存孝。
他怎么来了?原来,老王爷带兵在潼台攻打朱温,接连派人到城下要了几天阵,怎么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攻城,潼台城高,不好攻,派人打探,想找个易于攻取的突破口。打探的回来说,朱温的大兵在几天前就偷偷地出了城。绕道奔西北去了。老王爷听了一愣:怎么,他跑了?跟军师一商量,周德威就明白了:“老王爷,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朱温带兵偷偷出城,去攻打太原去了。倘若太原失守,老王妃被拿,那就什么都晚了!”
“啊? !”老王爷一听,真是吃惊非小, “这便如何是好?”
“老王爷,您不要着急,速派李存孝带三千飞虎军到太原解围救驾。然后,咱们速带大兵前往太原,或许有救。”
“对,就这么办了。”
老王爷慌忙传令,命李存孝带飞虎军先行。现在的三千飞虎军可不比当年了,一色的马队,没一个步兵。闻令就走,每人带点干粮,连行李都没带,星夜赶路,纵马飞驰,能不快吗?就这样,他们来到了太原城下,这三千飞虎军要闯营,那不跟玩似的?纵马往里冲,杀开一条血路,连速度都没有减,眨眼的工夫就来到了太原城下。抬头叫喊,老王妃看得真切,忙吩咐城门开放,李存孝的三千飞虎军就进了太原城。
李存孝带兵一到,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似的,立刻传到朱温的耳朵里。这个老小子大吃一惊,攻城的劲头当时就没了。立即吩咐撤兵,太原城转危为安。
不提李存孝与刘王妃怎么在城里相见。单说朱温见李存孝赶到,不敢再攻城,收兵回营。到营里,闷闷不乐。眼看大功告成,被李存孝给破了,他能不难受嘛!眼珠一转:事到如今,别无良策,只有让白马银枪高嗣继出马去战李存孝。到高的住处一看,高嗣继正跟杨兖在那饮酒呢。朱温不认识杨兖,杨兖也不认识朱温。经过高嗣继一介绍,他们俩也算认识了。朱温说:“高将军,您不是要为赫连将军报仇嘛!现在李存孝来到太原,机会到了。”
“哦!太好了!来呀,给我拉马抬检,我要去战李存孝!”
“高将军,您可要小心!”
“不劳吩咐!”
高嗣继提枪上马,一兵一卒未带,出营要战李存孝,为赫连铎报仇。
第二十五回 结金兰英雄交良将 送密信歹徒害忠贤
高嗣继匹马单枪,来到太原城下要阵。手指城头高声呐喊。“城上昕了,快去禀报十三太保,叫他快快出城与我交战。我乃白马银枪高嗣继是也,特来寻他报我赫连兄长一槊之仇。”
守城的军兵听了,哪敢怠慢?“噔噔噔”飞跑下城,来到帅府大堂禀报;“启禀老王妃,高嗣继又来到城下讨战,口口声声专找十三太保李存孝,说要报他赫连兄长一槊之仇!”
此刻,刘王妃和十三太保正在大堂之上与众将商议退敌之策。一听军兵前来禀报,李存孝便说:“王娘,既然高嗣继口口声声让我出战,您就赶快传令吧!”
刘王妃说:“存孝,你远路而来,一路劳乏,如今刚刚进城,还没有歇过乏来,我怎能让你出城冒险?”
李存孝说:“王娘,方才听你们言讲,梁营里除了高嗣继而外,再无强将。儿我要出城去将他战败,就能吓破朱温的狗胆。到那时,我太原之围就算解了。”
老王妃一摇头:“存孝,万一你要战不败他,或在阵前有失,太原岂不是又陷重围?到那时又该怎办?”
“王娘,您不必担心。我想t那高嗣继虽在梁营,他却不一定投靠朱温。据我所知,这个人一身傲骨,满腔正气,对朱温的所做所为绝不能视而不见。怎么能甘心保他?在潼台,我与赫连铎见阵,相劝不听,与我动起手来,我才伤他一槊。这位赫连铎与高嗣继多年交好,我在潼台槊打赫连铎,高嗣继要为他报这一槊之仇,也算是人之常情。王娘,您速传令箭让我出城。我到在两军阵前,能劝就劝他,劝不了他就打。想我李存孝这身武艺,也不见得就败在他手。万一我败了,有四员飞虎将和三千飞虎军,还有石敬瑭这样的大将把守太原,料朱温一时也难以攻下太原。我王父的大兵随后就至如太原城仍可万无一失。”
“那,你可要小心了!”
“王娘放心!”
“你要带多少人马出城?”
“一个也不带。既然高嗣继一人前来,我要带兵出城,那就是欺负他,也让他耻笑。”
“好吧!你一定要多加注意,不可有失!”
“遵命!”
李存孝领了将令,在辕门外飞身上马,一个人催马端槊出了城。来到两军阵前,与高嗣继马打对头,问了一声:“对面,您可就是威震山东的白马银枪高嗣继吗?”
“对,正是某家。你就是十三太保李存孝?”
“不错,正是来将。高将军,虽然和你初次相见,但您的大名我久有耳闻,听说您一身傲骨,满腔正气,乃是一位正人君子,豪气英雄。常言说得好:英雄保明主,俊鸟登高枝。您不会来保朱温吧?”
“对,我是没有保朱温,但我也不保昏王李存勖。今日我来到此处,非为别事,就是来打你李存孝,报我赫连兄长那一槊之仇。”
“高将军,这你就错了,我打了赫连铎不假,可我跟他并没有什么仇恨。在潼台城下,我曾劝他不要打,他非但不听,反而捉去了我十一兄康君笠。我一怒之下打他一槊,但我手下留情,没有要他的性命。”
“李存孝,算了吧!不要跟我挑好听的说,你以为我高嗣继就那么容易上你的当吗?你要有本事,就战败我高嗣继,那才算你是个英雄。你要打不败我,我今天就杀了你,还要骂你是个徒有虚名的狗熊l”
“高将军,您先不要动手,听我把话说完,免得伤了和气。”
“怎么?你怕了吗?你要是怕了,就别跟我动手打,乖乖地吃我一枪,我保证不扎你的要害之处,这就算我为兄长报了仇了。你要不挺着挨我一枪,咱们就动手打。到那时,你可别怪我高嗣继手下无情!”
“高将军,您听我说……”
“不!我不听。要打,你就动手,不敢打,你就吃我一枪,咱们少说废话,动真格的吧!”
李存孝一听,这个人是横竖不听劝呐!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高将军,不要以为你一杆银枪,自以为天下无敌,可知我李存孝在疆场上征杀半生,还没有吃过败仗嘛!你真要跟我打,我保你不能取胜。到时候你要后悔,就别怪我李存孝了。”
“你少罗嗦!快打吧!”
“好,要打,我让你先过第一招。”
“那你就看枪吧!”
高嗣继再不多说,挺检就刺李存孝。您还别说,他这银枪的招术变化多端, “刷刷刷刷”猛杀猛攻,真弄得李存孝有点忙活不开了。
可是,三五招过去之后,李存孝就得手了。反过来用双槊向他进攻。“当啷!当啷!”就这么两槊,当时就把高嗣继打得两膀酸麻,胳膊就抬不起来了。心里头大吃一惊,人人都说李存孝厉害,果然是名不虚传呐!刚想拨马败阵,李存孝早把双槊交在了左手。趁高嗣继调转马头这个工夫,双足一点镫,小肚子一碰马的铁过粱,胯下战马往上一蹿,李存孝再把右手一伸,一下子抓住了高嗣继的襟甲丝绦。往回轻轻一用力,把他生擒活捉了,掉转马头,回到城下,都没舍得往地下扔,轻轻一撒手,把高嗣继放到地下了。抬头高叫一声:“开城!”城门“吱呀呀”一声开了,李存孝低声叫高嗣继:“高将军,请进城吧!”
高嗣继这一被擒,他就以为自己完了。到这一看,人家把他轻放在地上,让他进城,还带了一个“请”字。这在战场之上,已经是最高的待遇了。他也是个人物,不能撒腿就跑哇!只好把头一低,乖乖地跟着李存孝进了城。
李存孝带高嗣继进帅府,没到大堂,直接来到后堂,进门就吩咐:“来呀!摆酒,我要招待客人。”
高嗣继忙问:“李存孝,你这是何意?”
“没别的意思,我想跟高将军交个朋友。”
“哼!李存孝,你不要刁买人心,就你这样的朋友,我不交。”
“怎么?还记着我打赫连铎那一槊哪?好吧,既然您跟我记了仇,我就叫您消消气儿。来,这把槊给您,您就打我一槊,为您的赫连兄长报仇吧!不过,您要小心,别把我打死了。等您把我打完了,气也消了,咱们还是照样交朋友。高将军,我李存孝从来就敬佩象您这样的英雄。今日既然有牵相会,我绝不会把机会错过。您这位朋友我是交定了!”说着话,把一把槊交给了高嗣继,“朋友,请打吧!”
嘿!您看看,李存孝这样对待高嗣继,高嗣继能好意思动手打吗?连槊都投有接:“李存孝,你真是一位盖世的英雄,我高嗣继打心眼里佩服你。可是,你让我和你交朋友,那成了什么人?”
李存孝一摇头:“高嗣继,都说你大仁大义,通情达理,想不到你竟这样鼠肚鸡肠。我打了赫连铎不假,那是在两军阵前。私下里,我跟他有何仇何恨?我再告诉你一次,疆场之上,我劝他不打,他不但不听,还抓走了我的十一兄,是我一怒之下才打了他。为此我们俩动了手,难道你就是我的仇人了?我在疆场上就该一槊打死你吗?”
“这……李存孝,就算不该为此结仇,冲着你二哥昏君李存勖,我也不交你。”
“高将军,您请坐下,听我慢慢对你说。”
这时,酒宴就摆上来了。两个人对坐桌前边吃边说。李存孝把三般朝典的事解释了又解释,无奈高嗣继就是不信。但是,他对李存孝本人不再是刚才那个态度了:“李存孝,我承认你是个好人。你想跟我交朋友,我答应,但我不保李克用。”
“那么你保朱温吗?”
“也不保。只要你放我出了太原,我立刻回转山东。”
“好吧!既然如此,酒宴撤下,摆上香案,你我对面盟誓,面北磕头,结交金兰之好。”
“请吧!”
两个人说办就办,不一会工夫,结拜完毕,高嗣继为兄,李存孝为弟,两个仇人摇身一变,成了结义弟兄。
刚刚结拜完毕,有人来报:“启禀忠孝王,太原城外又来了一位金枪将,自报杨兖,让你快把白马银枪将放出去。如若不然,他就让你开城出马,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李存孝一愣:“哎呀,怎么火塘寨的杨兖也投了朱温?”
高嗣继连忙摇头:“不,他是跟我来玩的,并没有投朱温。”
“哦,那您说这仗打不打?”
“老兄弟,我看这仗就不用打了吧!请放我出城,我去见我的师弟杨兖,同他一同回转山东,咱们后会有期了!”
“唉!既然兄长执意要走,我李存孝料也阻拦不住,好吧,但等战事结束,小弟我定到山东登门拜望。请了!”
李存孝给高嗣继找来一匹马,一直把他进出城去。然后回转帅府,面见老王妃:“王娘,儿李存孝向您请罪来了。”
老王妃一愣;“存孝,你何出此言?”
“只因为没有请示王娘,私自放走了高嗣继。”
“儿啊,你因何放他?”
“王娘,孩儿我见他是个英雄,不忍杀他,与他八拜结交,成了结义弟兄。因他不愿保唐,孩儿我也不敢勉强,只好放他出城。”
“嘟!大胆李存孝,你这不是放虎归山嘛!”
“王娘,您但请放心。他出城之后,不会回转梁营,他要离开两军阵前,回转山东。只要高嗣继一走,梁营也就没有人了,我太原转危为安,单等我父王的大兵一到,就可以挥师攻打朱温了。”
“哦!既然如此,为娘不怪。”
“谢王娘!”
不表这娘儿俩怎样讲话。再说高嗣继打马出城之后,见杨兖还在骂哪:“李存孝,快把我兄长高嗣继放出来!如若不然,我和你以死相拼!”
高嗣继急忙上前:“兄弟,别骂了,咱们走吧!”
杨兖一愣:“兄长,他们把你放??咳!想不到李存孝那么大的名气,我这一折腾,他就把你放了。看起来他还是心怀鬼胎呐!”
“兄弟,你胡说些什么?”高嗣继把城里的情况对杨兖说了一遍,杨兖才默默点了点头:“好!大哥,咱们说走就走!”
这两个人办事痛快,说走马上就走了。
白马银枪将一走,朱温连点主心骨都没有了。一想,李存孝现在城里,说不定什么时候杀出城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李存孝的飞虎军来到了太原,老王爷的大兵也定会不久就到。要是一开兵见阵,我朱温必败无疑,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赶紧溜吧!如若带大兵走,这些人马一起队,走到哪几也不得让人家追上。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凭我朱温的本事,到哪还招不来几十万人马?干脆,我给他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自己溜吧!想好了主意,把两个儿子和一些心腹大将找来了。大家伙儿一块商议一阵,决定趁夜晚溜掉。挨到天黑以后,朱温把这些人都聚齐了,打着进营嘹哨的旗号,出了军营,看看到了没人之处,撒马就跑。跑到哪里去了?暂且不提。转眼到了第二天,老王爷的大兵就赶到了,安营下寨之后,派将闯营给城里送了信。两下里约定好了时辰,各放号炮,直往梁营冲杀。因为梁王已跑,梁营失掉了指挥,还能打仗吗?梁兵梁将纷纷跪地投降。这一仗没动多少刀枪,胜利结束。王崇龙、周顺和刘放也都成了俘虏,到老王爷面前请罪。老王爷哈哈一笑:“众卿家你们都是受了朱温的骗,本王不怪。速带大兵各回各州,守住边关。如果边关有失,本王可就要拿你们定罪了!”
三位节度使连忙跪倒磕头:“老王爷宽洪海量,饶命之恩永生难报。我等回到边关之后,定舍生忘死,为国效力。如边关有失,愿交项上人头。”
“好!听说幽州节度使战死疆场,不知他可有后人?”
周顺忙答:“回禀老王爷,他有一子,名叫马云龙,也在军中为将。”
老王爷一点头:“你唤他前来,本王要让他子袭父职,接任幽州节度使。”
工夫不大,周顺把马云龙找来了,老王爷当面加封,把马云龙感动得流泪不止:“老王爷,臣受此洪恩,没齿难忘,回到幽州之后,定死保大庸,再无半点动摇。”
“如此甚好!众位卿家,你们速带各自兵马回转边关去吧!”
“遵命!”四位节度使一声答应,欢天喜地,各自点兵回州不提。
老王爷打发走了这四位,又派人带书信前往潼台给赫连铎,饶恕他反叛之罪,也让他速带大兵回转朱州。为什么老王爷这么宽洪海量?这就说明他会用人哪!
太原之围已解,老王爷决定带兵回朝,临走之时,又加封石敬瑭为太原节度使,让他带大兵守住这块地面。然后,与老王妃一道,点齐大兵回转洛阳。
书要简短。非止一日,大兵回到京都。王爷、王妃带众位太保上殿见驾,讲明了战事经过,又把功劳簿奏上。唐庄宗看罢大喜,按功劳封官的封官,赏赐的赏赐。然后又传下旨意:众位卿家,你们此次大败朱温,功劳非小,朕赐御宴,为你们贺功三天!”
这三天大宴真是没比的了:什么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真是应有尽有。满门官眷,全朝文武,三军将士全都有份,连洛阳的百姓都跟着借了光。一时间,整个洛阳城大醉三天,被后人传为笑谈。为什么传为笑谈?这就叫乐极生悲,因为在这场胜利的背后,正酝酿着一场失败的悲剧。且听我从头道来!
朱温从太原城下溜走,跑到哪儿去了?不算太远,西岳华山。在那里找了个山头,叫做虎林寨,暂时在那里当了个山大王。这小子恨呐!不恨别人,就恨李存孝。这么些年了,他朱温没怕过谁,就怕李存孝。他在哪里都能打胜仗,只要李存孝一到,他是非败不可。李存孝哇李存孝,当今世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我二人誓不两立,不共戴天!怎么收拾他?动用康君笠吧!要是康君笠能够得手,我朱温东山再起,照样还可以打天下,当皇帝。朱温想好了主意,写下一封书信,找来一个心腹,让他乔装改扮,化装成一个商人的模样偷下高山,来到洛阳城,找到康君笠的府上,叫门人往里投禀,说有一笔买卖要同康君笠一块儿做。门人听不懂,给他往里传信,康君笠叫人带他进来,斥退了左右之后,这个差人就把书信掏出来了。康君笠打开一看,见上面写得清楚:康君笠爱卿,你向本王禀报了太原的军情,本王虽未成功,但按功行赏,照例给你记大功一次。现正等你速杀李存孝,如成功,请速带李存孝的人头到渑池,有人在那里接你。限期半月,不可拖延。如你见信后借故摧拖,本王即向李克用告发你叛逆之罪,到那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下面的落款是。大梁王朱温,年、月、日。
康君笠看罢了这封信,都有点吓哆嗦了。怎么办?我杀不杀李存孝?要不杀,朱温就会前来告发我。看来,要想保命,我非杀李存孝不可了!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跟李存孝早已是深仇大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康君笠下定了决心,告诉这位送信人,“你去给梁王送信,告诉他我不出半月,定杀李存孝。不过,你还要跟他讲明白,事成之后,他要再打下江山,可要保我高官得做,骏马得骑。”
“十一太保,您但请放心!梁王做事干脆,从来都说话算话。如果您能杀死李存孝,他立刻就会带大兵杀回中原,打下江山之后,让您位列三公。”
“好,请他派人到渑池等信吧!”
打发走了送信人,康君笠又来到了十二太保李存信的府上。见过了李存信,两个人在小屋里密谋。康君笠说:“十二弟,你恨李存孝不?”
李存信一听这话中有话,忙问:“十一兄,恨又怎样?”
“杀了他!”
“哎呀!杀他之后,你我可到哪里安身哪?”
“实不相瞒,我已投了梁王朱温,他说只要我杀死李存孝,保我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还让我当大梁的兵马大元帅。”
李存信一摇头:“十一兄,朱温说得倒好听,如今他惨败逃走,连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象这样一个逃亡败君,兵在哪里?将在哪里?又怎么让你当兵马大元帅?”
“十二弟,你不要小瞧朱温。你别看他现在逃走,没兵没马,只要李存孝一死,他完全可以东山再起,重打天下。这个人通身本事,手段高强,只要他下了决心,挥手之间便可得到千军万马。他要说重打天下,用不了三年五载,准能成功。”
康君笠把朱温好一顿欢,最后把李存信说服了:“十一兄,你说吧,咱们怎样杀李存孝?”
“我想,明日是九月九日,正是重阳登高之期。你我约他一同出城登山赏景,备下毒酒野饮,定能害他一死。”
“好!咱们就这么办了!”
闲话少叙,转眼就是第二天。康君笠和李存信起了一个早,各带几位亲信家将,骑马提盒来到李存孝的府上。兄弟之间过府,连招呼都用不着打,进了门,直到后堂。此时,李存孝刚刚起身,正和少王妃邓瑞云一起吃早点。一看两位哥哥来了,忙让步王妃回避,把二个人让进屋内。坐下之后,康君笠便说:“十三弟,今日是重阳节,天气又这么好,我和你十二兄要出城登山玩去,想找你一同前去。”
李存信也忙着帮他说话:“老弟弟,咱们弟兄这么些年了,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很少在一起玩乐。如今大局已定,天下太平,咱们也该叙叙兄弟之情,一块玩玩了。你看,我们哥儿俩把吃的喝的都预备好了,咱们出城登山玩儿,顺便再吃点野餐,那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别有一番乐趣呀!”
李存孝为人憨厚,哪里知道两位哥哥今儿怀歹意?听两人相劝了几句,就答应下来。叫人在马棚里牵出马来,穿便装上马就走,工夫不大,早来到洛阳城外,三个人催马往前走,一路上显得非常亲热。来到高山之上,逛了一阵,赏了一会山景,就到中午时分了。康君笠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叫家将把食盒抬过来。拿出了里面的酒菜,往地上一放,三个人就喝了起来。李存孝吃得非常高兴,说的尽是宽心话:“二位哥哥,我们都是老王爷的义子,这些年来情同手足。我李存孝自幼父母双亡,还没有弟兄,咱们就是亲生骨肉了。从前,咱们在疆场上奋力冲杀,夺回了大唐的江山,二哥又当上了大唐的皇帝。今后,我们就更应该齐心协力,共保天下太平啊!”
“对对对!哈哈哈……”
康君笠和李存信一边说话,一边在李存孝的酒杯里暗下了毒药。然后各端自己的酒杯,说了一声:“请!”“咕咚咚!”各自喝下了这杯酒。
第二十六回 受暗算英雄遭惨死 下华山恶贼劫灵车
李存孝没长害人心,也没生害人意。端起这杯毒酒,一仰脖“咚咚咚”就喝了下去。工夫不大,就觉得肚子里疼痛起来。还没想到人家会害他:“哎呀,二位哥哥,我这肚子里怎么疼了起来?”
康君笠还在那装模作样呢:“怎么?肚子疼了?大概是方才跑了一气,肚子里进去寒风了。存孝你快躺下,我给你揉揉肚子,驱驱寒气。”
“哎!那就麻烦你了。”李存孝真老实,答应一声,躺下去了。
这时,康君笠对李存信和众位家丁一使眼色:“上!”几个人“呼啦啦”同时上前,抡开了绳索就把李存孝给捆住了。到了这个时候,李存孝还是没太明白:“二位哥哥,你们这是何意?”
康君笠一声冷笑:“李存孝,谁是你的哥哥?我们和你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早先,我们哥儿俩在老王爷的驾前最受宠,就因为你一来,把我们哥俩就给顶了。李克用的眼里没有我们,我们还保他何用?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哥儿俩已投了朱温,杀你李存孝,一是为我们自己报仇,二也是为了向梁王交令。刚才你喝了什么?那是特意给你备下的毒酒,用不了多大工夫,你就要死于非命了!”
“什么?”李存孝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气得破口大骂, “康君笠,李存信,你们俩真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我们父王多年以来待你们不薄,想不到你们会背叛他。我李存孝一直把你们看作是手足至亲,想不到你们对我下此毒手。你们可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天,你们害死了我,早晚会有人替我报仇,让你们两个禽兽死无葬身之地!
李存孝这一阵痛骂,把李存信给骂火了。这小子更坏,当即就出主意:“十一兄,你看李存孝死到临头还不老实,把咱们骂得这样苦,你能甘心听下去吗?让我说,咱们干脆把他嘴堵上,不让他骂,再给他来个五马分尸,死也不给他留一个完整的尸首。”
康君笠马上点头:“对对对!还是你的主意高!”
这两个小子也真是太坏了。用宝剑砍下了一段树干,再修理修理,做成了一个楔子。命家将用钢刀把李存孝的嘴撬开,把楔子尖往嘴里一插,再往下一用力,李存孝就再也骂不出声来了。然后,又命人把李存孝的两只胳膊、两条腿,再加一个脑袋分别用绳子绑结实完了,牵过来五匹战马,把绳子的另一头系了一个扣,分别套在这五匹马的脖子上。完了再让五个家将分别向五个方向赶这五匹马。这五匹马往五个方向挣,什么样的好汉能受得了?这就叫五马分尸,杀人都不给留个整尸首。就是这样,李存信还不解恨呢,在一旁高声大叫:“李存孝,十三太保,你不是一个盖世的英雄吗?看你今天还有什么能耐?往日你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今天就这五匹马,外加一杯酒,我看你能怎么对付?”
这时,李存孝的眼珠子都气冒出来了,狠狠地瞪着这两个禽兽,心里的话都说不出来。胳膊腿猛一用力,愣把这四匹马给拽回来了。可是,胳膊腿好使,脑袋那儿却不能使劲儿呀!那根绳子是绑在他的脖子上的,马一用力,气都喘不出来了。眼看着李存孝白眼珠子直翻,眼看就要被勒死。就听山下一阵人嚷马嘶。康君笠和李存信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老王爷带着那九位太保和四员飞虎将来了。这俩人一见,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再分尸了,忙解战马,带着家将们飞身上去,一溜烟跑下了山,转弯抹脚直奔渑池不提。
老王爷是怎么来的?就在这天早上,老王爷有事想找十三太保商议。派人到他府上去找,回来说十三太保跟康君笠、李存信出城登山去了。李克用心里纳闷:康君笠、李存信平日和十三太保不怎么对付,今天怎儿会他出城去玩?正在琢磨,军师周德威就到了。老王爷把此事对他一说,军师当时就愣了:“老王爷,大事不好,十三太保危险!”
这句话,把老王爷说懵了:“军师,你何出此言?”
军师说:“老王爷,恕我直言。康君笠在潼台被赫连铎生擒活捉,难道你忘了吗?当天夜晚,他从潼台跑了回来,我就有些怀疑;那么高的一座城,城里是朱温的几十万大兵,他就那么容易杀出来?在那以后,朱温突然带兵袭击太原,谁走漏的风声?只怕就是他康君笠。这些日子,我就在暗中观察,早就看出来康君笠怀有心事,不知他又想干什么?我正想把此事禀报王爷,想不到这边就出事了。老王爷,定是康君笠降了朱温,如今和李存信勾结,要暗害十三太保了!”
“啊!”李克用一听,大吃一惊。越想军师的话越有理,急忙找来那九位太保,带着四位飞虎将出离了洛阳,按照守城的军兵指引的方向,催战马,登高山,就找到这儿来了。离大老远一看,见这山上有人有马,虽然看不清是谁,也能料定必是他们。纵马就飞驰而来。到这儿一看,康君笠和李存信等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再看躺在地上的李存孝,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人已经不中用了。
四员飞虎将跑在最前面,纷纷跳下战马,上前搀扶呼叫。雪阿丹把插在李存孝口中的楔子拔下来,就见李存孝满嘴往外流血,舌头都被楔子给挤烂了。另外这几位弟兄把五条绳子都解开了,扑打前胸,捶打后背,高声呼叫。可是,任他们怎么哭,怎么喊,李存孝还是一声不吱。这时,九个太保和老王爷都到了,见此状况,谁能受得了?慌忙跳下马来,上来也是连哭带叫。尤其是老王爷李克用,连马都坐不住了, “咕咚”一声摔落在尘埃,当时就昏了过去。
还是大太保李嗣源比较沉着,高叫了一声:“快把他抬下山去找人医治!”这话一说出口,弟兄们七手八脚就要抬他。就在这时,大概李存孝昕到了这句话。把头摇了一摇,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些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不!我……毒酒………康君笠……李存信……投朱温……杀!……”就说这么几句。然后白眼珠一翻,脑袋一歪,与世长辞。
众人一见,全都哭得死去活来。足足哭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想起要捉拿凶手。可是,还能来得及吗?康君笠和李存信他们早已不知跑出多远了。再说,他们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能奔渑池呀!要是知道,豁出命来也得去追。没有办法,也只好抬着李存孝的尸首下山,一路痛哭,把这位一代英豪的尸身抬回洛阳城。到金殿之上慢慢放下来,听到信的人全都来了,谁见了谁哭,霎时间,哭声震动了整个金銮殿。
哭得最厉害的是谁?当然是四员飞虎将。还有一位,那就是中山晋王李克用,李存孝一死,他心里都疼碎了。他不但心疼这位爱子,更心疼的是他的江山。他知道,李存孝一死,朱温必然卷土重来。朝中失去了这样的大将,备路诸侯和节度使也难保不反,眼看着刚刚平定下来的天下又要大乱了,他怎能不哭?一边哭一边骂:“康君笠、李存信,本王我从小把你们养大,想不到是养了两条恶狼啊!军师啊!周德威,你早已看出康君笠靠不住,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要是早说一天,我也能将这两个狗才置于死地。事到如今什么都晚了,让我李克用可怎么活呀?这样独一无二的当代英雄,今后我再到那里去找?今天存孝一死,只怕我大唐的江山连明日都难保哇!”老王爷边说边哭,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这时,午朝门外又跑来一人,谁?乃是少王妃邓端云。她在府上闻听了凶信,当时就傻了。早晨他们夫妻分手,见李存孝高高兴兴地骑马出了府。想不到半天的工夫,丈夫就死于非命,她怎么能受得了?连忙吩咐顺轿,一路嚎哭,就来在了皇宫。在午门外住了轿,下轿之后就一路飞跑,到在金殿,一见丈夫的尸身停放在地上,她怎能受得了?扑在尸身之上,又是一阵嚎啕:“存孝!我的夫啊!你为大唐南征北战,东挡西杀,渴饮刀头血,困卧马鞍鞒,好不容易打下了大唐的江山,想不到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康君笠,李存信,只以为你们和存孝是一家的弟兄,想不到你们竟是这样的人面豺狼。天哪!您快快睁眼吧!看看康君笠、李存信这两只恶狼现在哪里,您要把他们五雷轰顶,为我夫报仇雪恨呐!”
老王妃见邓端云哭得惨痛,满面流泪上前劝解:“孩儿呀,你不要过于伤心,要注意你的身子骨哇!人死如灯灭,哭也哭不活,你就想开了吧!”说到此处,自己也泣不成声,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对泪人。
闲言少叙。大家不能老在这哭哇!哭罢了,还得办理丧事。这丧事办得才隆重呢,在忠孝王府高搭灵棚,无论是满门宫眷,全朝大臣,还有那些有头有脑的洛阳百姓都分期分批地前去吊唁,水陆道场一直做了七七四十九天。丧事办完之后,少王妃的心也就凉透了。回想往事,越想越心灰意冷,原来人生奋斗,荣华富贵都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再看洛阳城内,连一个可亲的人物也没有了。由于存孝一死,天下果真又乱了,四方诸侯.各路藩镇纷纷起兵,都想来争夺这中原大国皇帝的宝座,消息不断传来,眼看洛阳城又面临一场灾难。面对此情此景,端云心中暗想:我一不求官,二不图荣华富贵,在这洛阳城里又举目无亲,倒不如带着存孝的尸骨离开这繁华之地,狼争虎夺之处,回转中山安守田园,图个老来清静吧!打好了主意,便到宫中去找老王爷。见面之后,把心里话讲了一逋,老王爷知道她决心已定,想劝是劝不住了,没有办法,便命人给她备好车辆,带好银两,让她回中山安家修坟,并派四员飞虎将和三千飞虎军一路护送。临行之际,老王爷夫妇二人亲自相送,一直送到十里长亭,含泪说道:“端云,你先回去吧,缺什么东西就派人到朝中来要。看如今天下又乱,说不定何时洛阳难保。到了那时,我们老夫老妻也要回转中山,与存孝儿搭伴呢!”说了半天,这才挥泪告别。
不提老王爷夫妇二人回转洛阳。单说少王妃邓端云与四员飞虎将、三千飞虎军押着李存孝的灵车往中山进发,一路之上听不见欢声笑语,只有马蹄“沓沓”,车辆“吱吱”,真可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每天也就走上百十来里路,跟往常行军打仗的速度相比,这个慢劲就甭提了。
这一日车队正往前走,前面来在一个黄土岗。突然间,在黄土岗的背后蹿出来一哨人马,为首的一人拦住去路,高声呐喊,“呔!对面听真,要想打此处路过,必须把灵车给我留下,如若不然,我把你们斩尽杀绝,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安修之一听,心中暗想:有劫金银财宝的,哪有劫灵车的?但不知这是一伙什么样的山贼。急忙打马上前,高声相问:“对面是哪里山贼?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对面就说话了:“你不是安修之吗?难道这些年不见,你把本王忘了不成?”
“哦!”安修之听了一愣:“这个人是谁呢?仔细一看,这才看出来了:原来是大梁王朱温。安修之面沉似水:“朱温,我们一无财宝,二无金银,这里又不是两军阵前,我也不想在此厮杀。请你把道路闪开,放我们过去,我们要押解忠孝王的灵车回中山安葬。”
“哈哈哈……!”朱温狼嚎般地一阵大笑,“安修之,我朱温不是拦路的山贼,岂肯要你的金银?就来劫你们的灵车。我要把李存孝的灵车抢下,让他暴尸荒野,再将他碎尸万段,以解我胸中之恨。”
可把安修之气坏了:“朱温,李存孝活在世上之时,你是他手下败将,那时你闻风丧胆,望影而逃。如今他已然做古,再不能上马征杀,你在此时此刻来逞威风,还算什么英雄?”
“安修之,你少说废话,要不是李存孝,我朱温早就是一代君王了,在汴梁驾坐龙楼,执掌江山。只为有他在,才使我的江山丢失,让我这一国之君流落荒野,这夺国之恨,不共戴天,此仇此恨活着难报,死了我也决不罢休,欣喜苍天有眼,让他死在我的前头,你又给我送上门来,我岂能饶他?快将灵车留下,我可饶你们不死。你要不留灵车,看到没有?我的身后带着千军万马,一挥而上,就要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安修之明知自己不是朱温的对手。可是,为了保住忠孝王的尸首,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叫一声:“朱温,你休要撒野!看我安修之取你人头!”催马要往上闯,就听后面有人一声大喝:“二弟,你闪开!待我来会他。”
上来的是谁?正是少王妃邓端云。方才这两人在前面搭话,邓端云早在后面听得真而且真。心想:朱温,你真是个豺狼,李存孝生前和你结仇,如今人已经死了,你还不肯善罢甘休。我就是拼个一死,也要保住忠孝王的灵车。所以,她催马提刀就上来了。
朱温一看上来一位女将,这女将胯下桃红马,掌中绣绒刀,头戴麻冠,身披重孝。柳眉杏眼含杀气,粉面桃腮露俏容。别看她头不插花,身不披红,这一身白衣白褂,倒显得比浓妆艳抹的女子更俏十分。这小子真是一只狼啊,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在那欣赏美人!
就听邓端云一声大喝:“朱温,我丈夫已死,我邓端云也不居官为宦。过去在两军阵前交锋对敌,那是各保其主。如今我们退守田园,你放我们过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以互不相扰。”
“那么,我要是不放呢?。
“那你就别怪少王妃我与你不客气了!”
“哈哈哈……!邓端云,我朱温虽然没有见过你,对你却早有耳闻,知道你貌比西施,武胜木兰。你要是碰上别人,也许还能逞逞威风。可是,面对我朱温,只怕你枉费心机。听我良言相劝,你把李存孝的灵车交给我,我将他剁成肉泥烂酱,消我胸中的仇恨,然后,我再把你带走,我封你个西宫娘娘。邓端云,你是一个年轻的少妇,何必苦守空房?这个机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
少王妃哪能受得了这个污辱?就见她怒目圆睁,破口大骂:“朱温!你这禽兽,敢在你家少王妃的面前胡言乱语,且吃我一刀吧!”马往前一蹿,抡手中绣绒刀奋力便砍。朱温那一身本事能怕她吗?举金刀往外招架,光招架,不进攻,一边还嘲笑邓端云:“端云呐,你不要有眼不识金香玉,我朱温看上你了,不肯杀你,要收你做我的西宫娘娘,保你有享不完的福,受不尽的荣华。奉劝你赶快扔刀下马,跟在我的马后回家。不口我要再夺下汴梁,重登金銮,天天陪你在两官下院吃喝玩乐!”一席话,把少王妃的眼珠子都气红了,就见她猛抡大刀,“刷!刷!刷!”这顿杀呀!可是,她要想战败朱温,真比登天还难。
就在这时,从朱温的背后又窜过来两匹战马,马上端坐两个人,谁?乃是康君笠,李存信。这两个人怎么来的?前面说过,他们在洛阳城外高山之上杀死了李存孝,见老王爷带人追来了,赶紧就跑。按照约定的地点,到渑池去了,早有人跟他们接头,把他们带到华山虎村寨面见朱温,朱温听了他二人的禀报,非常高兴,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带来李存孝的人头,他们说因时间太紧,没有来得及取下。朱温怕其中有诈,命人到洛阳打探。回来的人说李存孝真死了,洛阳城满城正在为李存孝发丧。朱温一看机会到了,赶忙带兵马下了华山,一路上收了不少落草为寇的山贼,总共也有了三五万兵马。这位朱温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再加上他贼胆包天,就这么点人马,他就敢来夺取中原。这一日正往前走,有探马来报,说少王妃邓端云押着李存孝的灵车前往中山安葬。朱温闻听此信,立即便生歹意:李存孝活着的时候,我奈何不了他。这回他死了,我就不怕他了,我要劫他的灵车,将他暴尸荒野,碎尸万段,方消我多年之恨!这小子说办就办,知道邓端云前往中山,必要在此黄土岗上路过,便带人马预先来到这里,专门为劫李存孝的灵车。康君笠和李存信更坏,当即又为朱温献策,说十三太保的少王妃邓端云长得如何如何漂亮,而且有一身的好武艺。如果能把她收下,既可以陪王伴驾,又可以借此机会羞辱李存孝,让天下人都知道:李存孝那么大的英雄,打遍天下无敌手,却没有逃出朱温的手掌心。死了之后,不但要暴尸荒野,碎尸万段,连自己的妻子都没能保住,反给自己的仇人充了后宫。朱温一听,正合他的心意,所以才演出了方才这么一出戏。现在一看邓端云坚决不答应,还要和朱温拼命,这两个人忍不住,就催马上来了。干什么?想要劝解劝解邓端云。
这两个人真是不知羞耻,上来就劝:“少王妃,梁王说的都是实话,您要是识时务的,就赶紧答应下来吧!存孝已经死了,您又何必自寻苦恼?人生一世,得享受时就享受,用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少王妃一看两个仇人就在眼前,哪里还能听得进他们说些啥?立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发,气炸连肝肺,咬碎口中牙。白眼珠子起了红线,血贯瞳仁,倾刻之间,这位美貌的少妇都变成一个夜叉鬼了!但见她抛下朱温,直奔康君笠和李存信。手舞绣绒大刀高声大喊:“康君笠、李存信,你们这狼心狗肺的贼子,今天还想走吗?且看我杀死你们,将你们碎尸万段,以报杀夫之仇!”说着话,手舞大刀上前就杀。“唰唰唰唰!”这一阵砍杀,刀刀凶狠,招招无情。这叫玩命啊!能不狠吗?本来就有十分的武艺,这回又添了十分。眼看着这两个贼子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脑袋不保,命在旦夕。
这时,另一旁早就气恼了朱温,就见他双足点镫,一催战马, “嗒嗒嗒嗒”冲了过来。高叫一声:“康君笠,李存信,你们二人赶快下去,待本王来取她项上人头!”朱温这一回上来,跟方才可不一样了。就见她抡起大刀,“刷刷”猛砍,一招更比一招凶,一刀更比一刀狠。眼看着邓端云支持不住,睑上的汗珠子都开始往外冒了。突然,她一招失手,刀被磕飞,在马背上支持不住,眼睛一发花,头一发晕,“扑通”摔落马下。朱温见状,哈哈一阵大笑,催马上前,抡刀就要往下砍。眼见着少王妃命在旦夕。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刀下留人!某家到了!”
“嗯?”朱温一听,就是一愣,心里想,这是谁呀?赶忙把刀停住,顺声音观看。就见从黄土岗下跑过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一个人,这个人跳下马来足能有一丈三尺多高。头戴方楞壮巾,身穿青缎子夹裤夹袄,腰系巴掌宽的黄绒丝绦,外罩一件英雄开衫。看脸上,面如黑锅底,黑中透亮,亮中透明。头如麦斗,眼似铜铃,狮子鼻、火盆口,厚嘴唇,大嘴岔,额下一部胡须。手中端着一杆兵刃,头尾一样,上下一边粗,乃是一个镔铁大棍。这条棍一丈二尺多长,碗口般粗细。瞧这份量没有四百斤,也有三百上下。连人带马往前一跑,真象一个凶神下界。朱温看罢此人,心中暗吃一惊:哎哟!怎么他来了?
第二十七回 朱全忠再施狠毒计 唐庄宗自刎屠龙沟
来的这个人是谁?正是当年独霸黄河两岸的那位王延章。自从他在黄河渡口败于李存孝之后,他就彻底服输了。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有李存孝在,他再不出世。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游山玩水,隐姓埋名,成了一个浪迹天涯的散仙。最近,他又到华山游玩,玩够了,走腻了,想回家去看看。今天他正好走在这里,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在劫杀一个女人,这女人还披麻戴孝,象是刚刚死了丈夫,正在送殡似的。王延章心中暗想:什么人这么横行霸道!我要没有看见则罢,既然看到,我就不能不管。所以他就催马上山,喝住了朱温。
朱温一看是王延章来了,心里头暗暗吃惊:这个人的脾气我知道,吃软不吃硬。朝廷的王法管不了他,就服天下的英雄。想当年,我鼓动他去杀李存孝,他上当而去。可是,想不到他败在李存孝之手,从此后再没露过面。今天我在这儿劫李存孝的灵车,又要霸占人家的妻子,一旦被王延章知道了,他非打死我不可。怎么办?有办法!这小子一肚子鬼心眼儿,没有和王延章打招呼,高声对邓端云说:“少王妃,你赶紧起来,押存孝的是车回中山去吧!存孝乃是一代英雄,他被人害死,我朱温没有前去祭奠,思想起来,也够让我难过的了。怎奈是两国相争,人家不许我在洛阳露面呐!少王妃,你快走吧!省着这两个恶人再来害人。说完了这句话,打马又来到康君笠和李存信的面前。刀头一点,大骂了起来:“康君笠,李存信,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你们和李存孝有仇,就应明着相斗。想不到你们暗下毒手,害死存孝,人死之后,又来劫灵车。天底下还有你们这样的禽兽吗?且吃我一刀!”说着话,把手中的大刀突然抡起,“咔嚓!咔嚓!”这两个败类的人头先后落地。这才叫做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自有恶人磨呢,这两个小子害死了李存孝,为朱温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想不到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了,还给朱温立下了最后一功。什么功?给朱温留下一个美名,让朱温又收了一员无敌大将。
王延章都看糊涂了,连忙过来相问:“朱温,这是怎么回事?”
朱温忙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手指康君笠和李存信的尸首:“哼!这两个人心毒手辣,无恶不做。就因李存孝功高盖世,他们才怀恨在心,害死了无敌大将李存孝,还要劫杀少王妃的灵车,霸占李存孝之妻。正巧让我朱温碰上才将他们置于死地。”
“哦!他们是谁?”
“李克用驾前的十一太保康君笠,十二太保李存信。王老英雄,您给评评这个理。想他们同是李克用驾前的太保,就因为忌贤妒能,连手足之情都不顾了,杀死自己的弟兄,还要劫少王妃的灵车。象这样的豺狼,我应不应该将他们杀死?咳!李克用也真是有眼无珠,怎么能在驾前收养这样的恶人?看起来,他大唐的江山难保了!”
朱温这一片谎言,真把王延章给唬住了。象王延章这种人,都是身体强壮,头脑简单的人物,遇事不善于思考,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只要你把他懵住,他就服你,还能为你卖命。就见王延章把大拇哥一竖:“朱温,我王延章佩服你,你真乃是天下的英雄豪杰,好汉呐!朱温,你听我实言相告。当年我跟李存孝斗勇,败在他手,答应只要他在世,我王延章就永不露面。如今他既然死了,我也应该出世了。你说吧,今后你想怎样.我王延章就保你朱温了!”#p#分页标题#e#
看到吗?朱温用康君笠和李存信之手,杀死了无敌大将李存孝。又用这两个人的命,换来了黄河大霸王延章。这事真让他做绝了!
邓端云并不知道这个事呀!见朱温没有杀她,又放她走,也没再多说什么。四员飞虎将一拥上前,保着这位少王妃上了马,押着灵车就走了。这样一来,可就便宜了朱温。这小子一看王延章答应保他了,心里当然乐坏了,世上除了李存孝以外,再论天下英雄,那也就数王延章了。我朱温得了王延章,再打天下,那就易如反掌!这小子心里美呀,嘴都乐得台不上了。忙说了一句:“王老英雄,你要愿意保我,我先命你做我的先锋官。待日后再得天下,我就让你做我的兵马大元帅。”好嘛!他又把兵马大元帅封王延章了。
书要简短,自从朱温得了王延章之后,真是威风大长啊!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抢关夺寨,直下中原,几个月的工夫,手下又拥有了二十多万兵马。这时,由于各路诸侯、藩镇都纷纷起兵造反,把唐朝的大兵东扯西拉,弄得这一堆,那一伙儿,哪里都有。别看唐朝的兵马不少,这一分散,再加上降的降,死的死,不断减员,慢慢地就剩不多了。老王爷的兵马在不断减少,朱温的兵马不断增加,很快就形成了两股可以互相抗衡的势力。
时光易逝,转瞬又是几年。这一天,唐庄宗李存勖在洛阳升了金殿,满朝文武参王拜驾已毕,文东武西,两厢排列。忽有大丞相程敬思出班奏道;“启奏我主万岁,目下中原大乱,反叛横生。北国契丹也图谋不轨,欲乘我天下乱时进犯中原。现有幽州节度使马云龙打来折报,请万岁龙目御览。”
“哦!呈上来!”
唐庄宗把折报接在手中,从头往后看了一遍,不由得目瞪口呆。怎么?因为上面写道:“我主万岁,见报如面。臣奉命守边有年,虽未建功劳,却也使边陲安定,百姓乐业。不科半月之前,契丹王耶律德光突发大兵,三十余万番兵番将长驱直入,犯我幽州。我全军将士奋勇杀贼,怎奈敌众我寡,力不能支,现伤亡惨重,眼看幽州不保。臣也知中原内乱大兴,朝中缺兵少将,自顾不暇。无有大事,不敢惊动圣上。然北兵犯边,来势凶猛,眼看幽州不保,臣若再行耽搁,只怕贻误大事。为此,臣斗胆禀奏圣上,望速发大兵来我幽州退敌。若大兵不至,臣拼死疆场,在所不惜。怕只怕大唐江山毁于契丹,我中原百姓从此沦为亡国之奴矣!”下面的落款是:“幽州节度使马云龙,年、月、日。”
唐庄宗看罢这封折报,脸都吓白了。忙把折报的内容向群臣宣读一遍:“众位爱卿,这便如何是好?”
文武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没吱声。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明白,正如那折报中所写:朝中缺兵少将,白顾不暇呀!大兵都派出去平定内乱去了,还剩十来万人马,能不留着保守京城吗?一旦京城有失,大唐朝也就没了。大唐朝一毁,我们这些人上哪儿去拿俸禄去?所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吱声。把唐庄宗都急坏了。顾不得君王的身份,拍起了龙书案:“啪啪啪啪!”“众位卿家,太平年间你们拿俸禄,受皇恩,怎么到了用人之际,却谁也不肯出头?倘若拿不出主意,让契丹大兵长驱南下,夺取洛阳,朕位不保,你们也休想再享荣华富贵了!”
大伙一听这话,没有一个服气的,你让我们拿主意,谁拿得出来呀?
就在这时,忽昕唐庄宗的身后有人说了一句“万岁,边关告急,不可不发兵去救。请你速传旨意,我愿带七万人马出征。”
说话这个人是谁?乃是老王爷李克用。您别看唐庄宗的岁数不小了,可他没有主意。遇到了大事,还是老王爷说了算。这位老王爷已经那么大岁数了,每天都得为朝中的大事操心。今天,他听人说北边打来折报,料定是边陲出事了。不放心,到金殿来听听,见唐庄宗都发脾气了,众文武还没有一个吱声的。他才从后面转出来,说了这么一句。
唐庄宗一听老王爷说话了,忙问:“父王,您要带七万大兵到边关,京城怎么办?”
“唉!国难当头,这也是万不得已呀!幽州离洛阳不算远,倘若北国兵长驱直入,京城势必危在旦夕。须知北国的入寇终不比中原的反叛,要让他们打进来,不但我大唐的江山要毁于一旦,我炎皇的臣民也要沦落为奴。事到如今,万不得已,也只好抽调京城大兵,以救北边之急了。”
“父王,您这么大的年纪……”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己。我虽年高,身体犹壮,势在燃眉,我也只好再卖一次老了。切记住,我走之后,遇事要和大臣们商议。要知道,现今天下大乱,我朝已是朝不保夕。你的九位弟兄都带大兵四方平乱,今日我再一走,朝中也只有这些大臣们是你的知己了。你要不注意爱护臣下,把他们都得罪了,只怕又要酿成一场大祸呀!”
“父王,您别说了,儿我谨记就是!”
这就叫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想当年,老王爷保儿子李存勖在洛阳登基坐殿,是何等威风?多年过去,国事兴衰,到了今天,已经是日薄西山。这大唐朝皇家父子说起话来凄凄惨惨,真好象到了穷途末路了。
闲言少叙。老王爷带兵走后,一去数日,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存勖在长安的金殿之上,每日里观看四方打来的折报,大部都是吃败仗的消息。把这位皇帝弄得吃不香,睡不稳的,连点皇帝的威风都不会要了。
这一日,唐庄宗照例升了早朝。看看文武到齐,问了一声:“众位爱卿,有本早奏,无本散朝。”
就见大丞相程敬思迈步上了丹墀,跪倒磕头:“万岁,老王爷打来折报,请万岁御览!”
“哦!”唐庄宗一听老王爷有消息了,非常高兴。忙吩咐一声:“快呈上来!”等他把折报拿在手中,打开一看,眼腈就直了。为什么?但见那折报上写道:“万岁,臣中山晋王李克用带兵出朝,前往幽州以来,虽不遗余力,奋勇退敌。怎奈番兵众多,来势凶猛,臣无力取胜,只得节节败退。近闻梁王朱温收下一名大将王延章,此人英勇无敌,不亚于当年存孝。现如今他们抢关夺寨,已经占去中原大片土地,众多城池,恐怕不久就要兵抵洛阳,到那时只怕京城难保。为此,臣拟此折报,斗胆贸奏圣上,望速带文武撤出洛阳,回转长安避难。臣李克用也要带兵撤出幽州,回转长安,与万岁会师,重谋大计。臣以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只要我们速返长安,躲过此难,再招大兵,重打江山,大唐朝天下终不能失。如若耽搁时机,到朱温兵抵洛阳之对,便悔之晚矣!”
李存勖看罢了这封折报,大惊失色,跟文武们商议,大伙儿也都同意老王爷的主张。因为在这些日子里,各地的折报也没少打来,朱温兵下中原,四处抢关夺寨的事大伙儿也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所以,这件事一拍即合,就这么决定下来了。唐庄宗也忙给老王爷回了一封书信,把决定回师长安的事告诉他。又往各地下了圣旨,通知众位太保让他们全部带兵回长安。什么事都办完了之后,洛阳城就热闹起来了。皇宫内院和文武大臣们的府上一片忙碌,纷纷收拾细软,准备上路。没出三天,一切准备就绪,唐庄宗便点齐了洛阳城里的三万大兵,保着这些男女老少就开始上路了。这一路之上男的喊,女的叫,老的嚷,少的哭,兵将们一个个无精打彩的,唐庄宗和满朝文武就更不用说了。这下子可好,皇上落难,当官儿的全变成逃荒要饭的了。这些人马一路西行,速度也快不了。每天走那么几十里路,就得找地方安营歇息。大约走了那么十来天,来到了一座大山跟前。但见这座山非常险要,山上怪石林立,苍橙翠柏接青天,悬崖峭壁高万丈,大鹏展翘难过山。嚯!简直是一道用群山铸成的铜墙铁壁。往里走,是一道山沟,这道沟也了不得,曲曲弯弯一条路。宽敞处能容千军万马。狭窄处连一辆车都难以通过。两旁都是万丈悬崖,中间还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水从高处往低处流下来,发出哗哗的响声,在山谷之中回荡。野兽在山上嗥叫, “嗷嗷嗷!”鬼哭狼嚎的,一声赛过一声,都连成片了。多亏唐庄宗这一行人多,要是人少了都不敢往前走。
这时,大伙儿又走累了,想在这儿歇息。唐庄宗让人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回来禀报说:“这座山叫做屠龙山,这条沟叫做屠龙沟。李存勘一听,心里这个别扭劲儿就甭提了。为什么?因为皇上是“真龙天子”呀!这个地方叫屠龙山,屠龙沟,是杀龙的地方,不也就是杀皇上的地方嘛!所以,唐庄宗摇了摇头:“不行!众位卿家,此地不可久站,快走,过了这道沟再歇息。”
这道圣旨传下之后,再也没人敢说累了。纷纷打起了精神,继续往前走。走了不算太远就出事了。忽听得“叨唠唠”炮声连天,从前面转出来千军万马,往后看,刚刚走过的沟口也被堵住了,那里面也转出来了万马千军。再一听,四面山上也传来了号角之声。抬眼看去,悬崖峭壁上旗幡招展,密林之中藏着枪林。嚯!满山满岭满谷满沟,到处都是兵!
唐庄宗一见,可就吓坏了:“哎呀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了!快快前去打探,看看是何人带的大兵!”
“遵旨!”探马答应一声,赶忙就走。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启奏万岁,带兵者并非别人,乃是大梁王朱温。”
“啊!”唐庄宗一听,直吓得魂飞三千里,魄散九霄云。想走是走不掉了,那就硬着头皮往前闯吧!尽了最大的努力稳当稳当神儿,传了一声旨意;“众位爱卿,你们不要慌!事到如今,怕也无用,快随朕到前面去面见敌将!”
大伙儿一看皇上都能镇定下来,也就不那么慌神儿了。文武们齐聚在他的身边,一齐来到队伍的前面。到那儿一看,见对面过来几匹马,马上端坐着几个人,最前面的认识,正是大梁王朱温。
朱温一见李存勖,满脸露出奸笑。把手中的金刀一摆:“小昏王,你还走得了吗?你看到没有?这满山满岭都是我的人马。今天这屠龙沟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唐庄宗强作镇定,开口说道:“朱温,你是我大唐的驸马,不应该这样逼我。”
“哈哈哈………!李存勖,你说得可真轻巧。这些年来,到底是谁逼准呀?我朱温一家被你逼得东藏西躲,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想当年,我也是一朝人王帝主啊!你抢了我的国宝,夺了我的江山,占据了我的宝座,难道你都忘了吗?今天我把你引§Ⅱ此地,就是要杀你报仇,夺回我的江山。李存勖,你把国宝玉玺交出来,我可以保你一个全尸。你要不交玉玺,不让江山,我就要把你剁成肉混烂酱,把你的人马斩尽杀绝。”
“朱温,你不要胡言乱语,这江山是你朱温的吗?我的先主打下大唐江山,三百余年世代相传,这中间被你篡夺了一次。我王父挥兵把你赶出汴梁,夺回我大唐江山有何不对?朱温只要你放下屠刀,不逼朕一死,朕念你是我大唐的皇亲国戚,愿封你一块领地,让你在那里称王称帝,不听我大唐的调遣。你要不放下屠刀,继续和我大唐为敌作对,朕料定你早晚不得好死。莫以为你在此地将朕困住,杀死了朕,你就可以再得江山。你可要知道,朕的王父和九位弟兄还都带兵在外,你要将朕逼死,他们绝不能饶你!”
“哈哈哈…!李存勖,你还在做梦吗?想当初十三太保在世,我朱温确实不是你家的对手。你可要知道,现在他死了,你们就没人了。现在你们弟兄十人,再把李克用夫妇加上,都绑在一块儿也不是我朱温的对手。如今我手下有二十万大军,还有一员大将王延章。让我说,今天我朱温杀死你,夺回国宝玉玺,我就可以再登大殿,重建大梁。如若你一家不再反我,悄悄地返回中山,我朱温就不再逼你一死。如果你一家再敢跟我为敌作对,我朱温大兵一挥,就可以让你李家断子绝孙。”
俗话说:家贫出孝子,国难显忠臣。当唐庄宗跟朱温说话这个时候,有几位唐朝的大将就受不了啦。他们见朱温也太狂妄了,顿时就忘记了生死,起下了杀心。几个人一递眼色,互相一点头,催马就上来了。到在唐庄宗的跟前大叫一声:“万岁.您不要跟他罗嗦了,看我们来取朱温的项上人头!说着话,几个人同时上前,手舞兵刃就战朱温。有人领了头儿,后面就有跟着的。许多将士也都跟在后面上来了,“砰啦啦”杀出去能有好几百人。朱温能挺着挨打吗?当然不能。就见他挥舞着金刀与这些人交战,脸上还一点惧怕的神色都没有。“刷刷刷!”一连砍死了几员大将,果然不减当年的威风。但是,好虎难斗群狼啊!唐将唐兵全都红了眼了,虽然看到前边的人被砍死,后面这些人毫不在乎,不要命地往上闯,朱温就有点支持不住了。顾前难顾后,顾左难顾右,慢慢就开始往后退了。
这时,就听梁营阵中有人大喊了一声:“粱王不要害怕!大将王延章到了!”这一嗓子,瓮声瓮气的,在空谷之中能传出去好几里地。随着喊声冲出来一员黑脸大将,见此将人大马大手大棍大,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大的,催马往前一冲,就好象绵羊群中来了一只骆驼。这员将一杀上来,情况立刻就变了,他杀到哪里,如入无人之境,手中这根大棍抡起来,挨着的死,碰着的亡, “扑扑扑”一阵乱响,血肉横飞,一倒就是一大片。就那么一会工夫,上去这些人全不行了,一个紧接着一个,全做了沙场之鬼。
有的人还要往上上呢,唐庄宗急忙把他们拦住:“不行!别上了,谁上去谁死,何必要白白地卖命呢?”然后,催马上前来见朱温:“朱温,朕承认今天败在你手了,想跟你商量个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朱温冷笑一声:“哼!说罢!”
“我想献出玉玺,你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行啊!可有一条,谁我都可以放,就是不放你。我朱温和李克用是不共戴天之仇,今后在沙场之上,只要见到你李家的人,我一个不留,全杀。”
“那,你能不能让我自裁一死?”
“只要你死就行。”
“好吧!”
唐庄宗只好命人把国宝玉玺取来,双手献给朱温。然后拔剑在手,一声长叹:“天哪!大势已去,江山难保,我也只有一死了之了。王父啊,您真不该写封折报,让我带文武西走长安。如今我按计而行,反丢了国宝玉玺,害了自己性命。“说罢,拔剑就要自刎。
朱温急忙把他拦住:“慢着!李存勖,你眼看要死了,我也让你死个明白。那封折报本不是李克用所写,是我朱温仿照他的笔迹,写了一封假折报。如今你这昏王果然中计,进了屠龙沟,入了我的埋伏圈。如今你大唐皇帝落入我手,日后你大唐的江山也还得归我朱温。”
“啊?”唐庄宗大吃一惊,懊悔不及。骂了一句,“朱温奸贼,你日后必不得好死!”然后,横剑自刺。
朱温见唐庄宗死了,哈哈一阵大笑。收复了剩下这帮人马,怀抱玉玺,顺大路浩浩荡荡往东行进。过了洛阳,依然马不停蹄,直奔他的汴梁老巢,想在那里再登宝殿。非止一日,来到汴梁城下,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愣。
欲知详情如何?请看《五代演义》。这才引出了晋、汉、周三代争纷,赵匡胤出世、三过韩通、三救韩淑美、郑子明三打陶三春等热闹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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